PO18脸红心跳

梦回大清(上部)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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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回大清(上部) 作者:rouwenwu

    品级又升了一级,胤祥也被封做了贝子,倒也是皆大欢喜,因此屋里屋外人人脸上一股子喜气,倒仿佛人人都成了贝子贝勒一样。

    我一样一样的慢慢收拾着,心里只是想着,这到底是我第几次收拾这些个玩意儿了,古代的人真喜欢送礼呀,干什么都得有个东西表达一下,就算是礼轻情义重,它再轻也是得有个礼的……

    正觉得脑子里晕忽忽的,一个臂膀突然围住了我,我一惊,却没再挣扎,小声儿说,“你疯了,娘娘她们就在外头呢”,胤祥却不肯松手,只是低声说“再抱不到你,我才要疯了呢”。我心一软,红了脸,不肯看他,就低着头不停手的干着。

    一只手轻拧了我的脸过来,我被动看向他,倒是愣住了……半年没见,他竟似变了个人,气宇宣扬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方正的嘴唇倒是没变,只是多了一股沉着冷静的气质,整个人仿佛就不同了。

    上下打量着他,他也仔细的看着我,我心里头只是想着,难道一个男孩儿变成男人的时间只需要半年吗。“你更美了”,“啊”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我扬眉,向他微微一笑“谢了,我知道呀”。

    胤祥一怔,扑哧笑了出来,更加用力搂紧了我,把脸埋入我的脖颈处,闷笑着说“现在我真的觉得我是回来见到你了”,我被他抱的暖暖的,从身上到心上……

    “想我吗”,胤祥抬了头看着我,笑眯眯的,可眼里却透着股认真,我大大的点点头“想呀,你看,我都胖了”。哧,胤祥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只听说过想人想瘦了的,没见过反着的”。

    我一翻眼皮,做个鬼脸,“怎么没有,你没听过那句‘腰围渐宽终不悔吗’吗”?“哈哈”胤祥放声大笑,我吓了一跳,忙的去捂他的嘴,他在我手中笑着,一股股的热气喷在我手心儿上。

    “啊”我低叫了一声,胤祥正细细的吻着我的手心儿,抽不回手,我涨红了脸低头看着他,他抬眼看我,眸子黑亮的如夜空一般,我心中一紧,低声说“很想你的”。

    胤祥脸色一柔,向我慢慢的靠了过来,“哗啦”门帘子一响,我以雷击般速度离开了十三身边,一转头是冬莲,正笑嘻嘻的倚在门边儿“十三爷,主子说了,人给您看得好好的,跑不了,这会儿子能不能先跟她说说话儿”。

    我尴尬得要命,只能走到一边假装忙碌,只听胤祥一笑,“知道了,这就来”,冬莲转身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外面哄堂大笑,只是突然想起四爷也在外头,心里一怔,倒是冷了下来。

    一回身儿,胤祥正站在我身后,我瞥了他一眼“你还不快去,娘娘等你呢”。他笑着点点头,突然低头在我唇上结结实实的一吻,不等我怎样,就开心的笑着出去了。

    我下意识的摸着嘴唇,听着外屋里娘娘的取笑,也不知十三答了些什么,又是一阵儿笑声,可我没胆子出去看看,倒不是怕羞,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

    “南巡……”,这个词突然传入我耳中,我一激凌,立刻集中了精神去听,差点儿把这大事儿忘了,忽听见四爷的声音传来,“这次儿子可能就不去了,要留下来随太子爷办事儿”……

    我大惊,他怎么能不去,而是留在这是非窝里,这可怎么办……

    可行与不行根本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直到晚上和胤祥独处时,我才弄明白,这是皇帝的意思。皇上南巡,自然就会让太子来监国,一来,他的地位摆在那儿,二来,这也正好是个历练,为他将来登基做实习。

    这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把四爷留下来给他做帮手,于我而言那就是不太好了。我现在对历史的进程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如果发生了什么改变,譬如……我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胤祥方才去拿东西了,说是带给我的,一进屋却看见我皱紧了眉头。“啊?没事儿,就是想过不了几天,你们又要出门了”,我随意的拢了拢掉下的碎发。

    胤祥一笑,伸手过来帮我归拢,顺手将我带入怀里,就像抱小孩子似的摇晃着,我只觉得后背暖暖的,转手与他环在我身前的手掌相握。就生理来说我们同龄,可他的手比我的大多了,紧紧的包裹住我的手掌,我无意识的玩着他的手指头……

    “舍不得我走吗”,胤祥在我耳边低声问,我淡淡一笑没说话,“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知道就赶上德妃娘娘也不能去,原本可以一起的……”。我一顿,扭脸看向他“你说什么”,胤祥到是一愣“怎么,你不知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胤祥仔细看了我俩眼,我心里一愣,可不知为什么却不敢发问,倒是他突然微微一笑“娘娘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香山碧云寺祈福的,这是皇上许了的”,胤祥抬起我们交握的手放在唇边摩挲,“去年这时候儿你还没进宫来呢,怨不得你不知道”。

    说完突然抬眼看住我,漆亮的眸子里竟隐含了一股锐气,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干沫,“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心烦呢”。我扁了扁嘴角儿,一笑“也没什么,就觉得总是没完没了地出行,心里头老是不踏实,其他的事儿都甭办了”。

    胤祥一怔,突然笑了出来,与方才的笑容不同,已是恢复了平常的那付洒脱模样,我瞥了他一眼,心里到是松了口气,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有威严了,板了脸的样子还挺吓人的,还真是一个爹生的,跟他四哥……

    “笑什么”,我随口问他,胤祥凑了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是不是着急了”?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着急,难道……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扑腾扑腾的,嘴唇儿也干了起来。

    胤祥却恍然未觉,只是低笑着说“德妃娘娘说了,皇阿玛已经决定,等这次南巡回来,就让咱们成婚,我也可以开府建牙,有自己的贝子府了”,“啊”我愣住了,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呼……吓死我了,我放下心来,还好……

    “这回你不着急了吧”,胤祥呼出的热气喷得我耳朵痒痒的,我红了脸睨了他一眼,“是呀,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话未说完,嘴唇已被胤祥堵住了,唇上热热的,软软的,我脑子一懵,晕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康熙皇帝这次的兴致很高,今年似乎都是好消息,边关暂无战事,汛期也平平顺顺的过去了,年底丰收指日可待。皇帝指示此次南巡一切从简,可也还是折腾了快一个月才都备齐了。

    德妃娘娘因此次不伴驾,倒也还闲在,只是每日里都去帮皇太后整理行仪。太子爷得当大任,倒是兴头儿的很,带了四爷和十三忙上忙下的,上书房去的到比平日里还要勤快。

    我私下里算了算他的年纪也是奔三张儿的人了,可惜,他也只是一个查尔斯王子,老子娘都是超健康的那种。胤祥封了贝子之后,倒是对政事感兴趣了起来,忙里偷闲来见我,话里话外都透着那样的意气风发。

    我知道,这才是他,他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之前那个满身是刺,心却依然柔软的倔强少年。我原本觉得太子这么一付急火火的样子,在上书房这种机要重地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太扎眼了,难道他不在乎正在壮年的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可有一天晚上与胤祥闲谈时,听他不时地谈起一个人,索相爷—索额图。这位熙朝的重臣,一力的辅佐太子,因此皇帝才放心的把上书房大权交给太子爷。

    我心里苦笑,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可转念又想到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不过胤祥不会告诉我那么详细,更何况他自己也未必了解其中的真意。

    自从来了古代,许是离的上层人物们近了,我慢慢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权谋之术。以前看小说也好,看史书也好,只觉得其中的纷争是精彩绝伦,可现在自己个儿深处其中了,才发现这实在是半点儿也不好玩,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小命儿的时候。

    看着十三意兴昂扬的样子,我实在无法说他是后之后觉,就是我这个“先知先觉”的,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件事儿究竟会如何发生,又会怎样来结束。唯一可庆幸的十三是要跟皇帝走的,那无论如何这事儿应该是牵扯不到他的了,可留下来的四爷……

    不论我头怎么疼,心里有多上火,以我眼下的身份地位就是再折腾,也不过是一滴水掉进湖里,连个响儿都听不到,因此也只能暗中戒备,伺机而动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太子爷,四爷还有索额图等带着文武百官恭送皇帝出了京城,转过身儿来,四爷又亲自护送德妃娘娘向西山进发。我在现代的家离香山很近,原本略有着近乡情切的感觉,可转眼间就能看见马车外,四爷的影子,立刻又没了心情。

    里外里的这些个不可言喻的心事儿,搅得我是坐立不安,最近唇上起了一溜儿的水泡,吃了多少丸儿牛黄清心也没用,反倒让我一趟趟的跑茅房,只觉得肠子都细了,冬莲她们却只当我是身子不爽,也倒未曾细想。

    眼瞅着苍翠的西山就在眼前了,我知道四爷很快就得回京城去,那里还有很多个事情儿要他处理,可我依然是一点儿辙没有。四爷跟德妃请安辞行,我在一旁看着,他临走时看了我一眼,见我皱紧眉头,满面担忧的样子倒是一怔。可四周都是人,他没法说什么,我也什么都不能做,就这么眼瞅着他绝尘而去了。

    休整了一晚,我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溜达,山上的空气特别清新,想想那时候老爸老妈总是想尽法子拉着我去爬山,而我则是能躲就躲,宁愿赖在被窝里不动弹。

    可现在,心里一痛,眼睛酸涩起来……“小薇”,冬莲的声音传了来,我忙擦了擦眼,回过身儿来笑说“你起来了”?冬莲走过来看见我也是一愣,“你昨晚上没睡好吧,这么面青唇白的,早知道还不如让你留在宫里呢”。

    “我没事儿,就是没休息好,走吧”,我活动了一下脖子,酸酸的,“你还是算了吧,快回去休息,这么多人呢,还怕少了你一个不成”,说完用手一推我,努努嘴儿“快去吧”。

    我一笑,“成,我再去躺会儿,一会儿就来”,冬莲点点头走了。我也没回屋,只是走去花园子那边冥思苦想。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是当头照了,我想得头都发涨了,还是没主意,正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个笨蛋的时候,李海儿慌里慌张从一边儿跑了过来。

    他一抬头看见我在这儿,就凑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小薇姐,你快去看看吧,主子刚拜完佛就说头晕,这会儿子已是起不来身了,小的这就去叫太医”,说完忙的去了。

    我先是一惊,怎么会病了,昨儿还好好的……病了!!我腾的站起身来,呵呵,真是太好了,这回不怕四爷他不来了。我抬脚就走,不管怎样,得去看看德妃病得如何,康熙讲孝道,儿子们不管真假也都是以孝为先,自己个儿额娘生病,四爷他无论如何也得来伺候。

    眼瞅着德妃暂居的正屋就在眼前,我做了个深呼吸,暗暗决定,只要四爷来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他走的……

    宫变(下)

    第五十章

    “快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冬梅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主子,喝点儿糖水吧,润润嗓子也是好的”。里面的声音纷纷杂杂的,我刚要进去,迎面帘子一掀,玉哥儿跑了出来,见了我点点头,也没工夫打招呼,就忙得去门口,催小太监们再去传太医。

    我一掀帘子进了屋,冬莲正跪在脚踏上给德妃娘娘推拿,德妃靠在大靠枕上,双目微阂,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冬梅喂给她的糖水。我轻巧的走了过去,冬梅姐俩儿见是我,都微微点头示意。

    我仔细的看了看德妃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间或有些咳嗽,唇皮干裂,我慢慢的把手放在她的额头,果然,挺烫手的。应该是感冒了,看起来倒也不是很重。

    冬梅凑了过来“小薇,你看要不要通知四爷一声儿,十三爷十四爷他们也都不在这边儿,我怕……”,我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本想点头说好的,可一闪眼间看见德妃的眼皮在动,眉头轻蹙了起来,仿佛要起来说话。

    我脑子一转,悄声说“先别着急,等太医来看了再说,一来四爷现在办的是皇上交待的差事,不能轻易离开;二来,若真是不太好,再去叫也不迟的,没得让别人说主子恃宠而骄,一点儿病痛也要弄得人尽皆知什么的”。

    冬梅想了想,点点头,又回头去指挥小丫头们做事儿,我偷眼向德妃看去,她还是闭着眼,可嘴角略有丝笑意,看来对我的做法很是满意。

    我退过一旁,去铜盆里打湿了毛巾,递给冬梅,好让她给德妃擦脸去热,看似手脚不停,其实只是找个理由留在这儿罢了。

    门帘子一响,李海儿闪了进来,一个千儿下去“主子,陆太医来了,这就传他进来吗”?冬莲站起身来,和冬梅一起把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将德妃的一只手臂露在外面,挽好了袖口,拔了镯子,又在腕子上盖了方手帕,冬梅转身向李海儿挥了挥手。小太监一鞠躬,转身出去了。

    陆太医随后走了进来,我认得他,当初四爷和十三在围场受的伤,还都是他给瞧的呢,医术极好的一个人。我原本以为他这回定会跟皇上去了江南,没成想他竟留了下来伺候着德妃,看来德妃真的很受皇帝宠爱。

    只是不知道,康熙究竟是爱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儿子生的好。最近这段日子,到真是又见了几次皇帝,别的先不说,就是对待子女的问题上,跟史书中所写得倒是一样,阿哥不如外戚,外戚不如大臣。就是见了太子爷,也还是那付威严的样子,让人很害怕。虽然他看起来很和善,可你想想看,你要见了只老虎,是愿意它冲你嗷嗷叫呢,还是冲着你微微笑呢……

    我站在一旁胡思乱想,陆太医却是手脚麻利,请了安,坐在冬莲给他摆好的凳子上,就号起脉来,一时间屋里寂静无比,连呼吸声似乎都隐不可闻。

    我倒是希望他说的重些,那样才方便我行事儿,可自己心里头也明白,皇宫里很忌讳生病的,别说德妃娘娘没什么大病,就是有,陆太医也不会这么说。

    果然,过了会,陆太医站起身来,朗声说“娘娘身子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山上风凉,偶感风寒而已,臣开几方去风除湿,清热解毒的药,让姑娘们熬了,不出三服,定有好转的”。

    “嗯,陆太医辛苦了,小薇……”,德妃突然叫我,吓了我一跳,忙的答应了,“是”,“你去跟陆太医拿药方,再盯着人熬了就是了”。“是,奴婢知道了”我弯身行礼,转身恭手向陆太医“太医这边儿请”。

    陆太医和善一笑“姑娘客气了,请”,他收拾了医箱,就随我倒一旁的耳房去开方子了。

    “咕嘟咕嘟”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儿充满了整个小厨房,我看着太监秦玉满头大汗的看着药铫子,生怕火候不好,坏了药性。

    药是专人来熬的,秦玉进宫前是在药房做学徒的,自然懂得一二,熬药我插不进手去,也没那个胆子去下个巴豆什么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事儿是绝对不能干的……

    我在一旁踱着步,想着方才陆太医的话,德妃的病还真是不重,好好调养就是了,山上空气清新反而有利,只要吃的清淡些也就是了。可德妃要是随随便便就好了,那我可就真的没戏唱了。

    我头疼的摸了摸脑门,吃的清淡呀,我记得我每次感冒生病的时候,嘴里总是没味儿,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我跟他说我吃东西没味儿吧,那大夫还嘲笑着说,就是给我把咸盐吃,我也没感觉。可感冒时最忌讳吃咸了,不利于排汗,会让体液稀少,那样的话感冒不易好,而且可能会加重。

    我记得当时大夫是这么说的……“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吓了厨房里的人一跳,我尴尬的冲他们笑了笑,转过身儿来,其他人也就不再看我,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呵呵,我心里大笑,下毒可是会死人的,就算德妃不死,我也保不住,可下咸盐……我转身假装随意的溜达看看,四处踅摸那个咸盐罐子在哪儿。

    还好,灶台旁摆着一溜的碗罐儿,看起来都是些个调料,我这个人做饭水平一般,可咸盐白糖还是分得出来的,可也不太好上去挨个儿挑挑拣拣。一旁的大厨见我探头探脑的,就伸过头来讨好地说“茗姑娘,是不是想吃些什么呀,您告诉我,我给您做”。

    我忙的一笑“那可真是谢谢您了,最近肠胃不好,就想吃个菜粥什么的”,刘厨子一笑,“那还不简单”他回头看了看秦玉,又笑说“反正主子的药一时半会儿的得不了,我现在就给您做”。我笑咪咪地说“那敢情儿好,真是多谢了”。

    像我们这样品级的女官,本就是这些人拍马的对象,只是我一向不喜欢这样,所以从不跟他们多来往,这回事出有因,那厨子那也未曾多想,只是想抓紧了机会讨好我,我自是就坡下驴了。

    熬粥很快,香米青菜都是现成的,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菜粥就出锅儿了。刘厨子递上了碗筷,“姑娘放心,这都是干净的,只是小心烫”,我笑着接过来,谢了他。

    尝了尝,味道还真挺好,我咂了咂嘴儿,转头笑说“好像淡了点儿”,“啊,是吗,您稍等”刘厨子转身从一旁的青花罐子里挑了些盐出来,撒到了我碗里。我眯眼看了个仔细,就低头喝了两口,笑说“这回味儿正好了”。

    回头看看秦玉的药熬得差不多了,我让个小太监把剩下的粥拿回我屋里去,又对刘厨子许下了一瓶儿好酒,就带着秦玉往德妃娘娘的寝屋去了。

    德妃吃了药就躺下休息了,只是头疼的很,冬莲就在一旁给她揉着。问她想吃什么,德妃摇摇头,还没等我开口,冬梅已是劝上了,临了我也笑说太医说吃东西才好得快。

    德妃娘娘点点头,向我说,那就去弄碗粥给我吧,要清淡的就好,我笑着点头去了。到厨房里吩咐了刘厨子,他不敢怠慢,忙的通火,加倍用心的熬了碗菜粥出来。

    因用这厨房熬药,怕人多地儿脏,对德妃的病不利,因此这儿也没几个人儿,我趁着刘厨子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大把盐,背过身儿放在了自己的荷包里。

    小太监端着粥走在我身后,眼瞅着到了影壁,我转手接了过来,打发了他,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我撒了一半儿的盐进去,搅和好了,就端了进去。

    冬莲她们见我进来,就扶德妃坐了起来,帮她收拾好,我走上前去。老规矩,自己先尝了一大口……我的妈,我差点儿没哭出来,别说我现在上着火呢,就是没火,这也太咸了,我只觉得嘴里的口疮都被腌烂了。对那些个犯人先用鞭子抽,再用盐水浇,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心里哆嗦起来,这要是德妃的舌苔不够厚,那我可就……我舀了一勺粥,慢慢的送到德妃的嘴边,胆战心惊的看她……咽了下去。“小薇”冬梅轻推了我一下,我看向她,她冲我努了努嘴儿,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德妃还等我接着喂呢。

    我忙的舀了粥接茬儿干,心里松了口大气,神佛保佑呀,我觉得自己最起码得短了一年的命。冬莲在一旁还笑话我不会伺候什么的,我装傻充愣的笑着,眼看着德妃吃了得有半碗儿了。

    德妃突然抬头仔细的看向我,我的心咯噔一下,提的老高,“小薇,你是不是上火了,瞧你满嘴的泡”,“啊,是,不是,也没什么”,我干笑着答道,心跳估摸着得有150了。

    冬梅在一旁赔笑着说,她都好几天了,自从十三爷一走,就这样了,说的德妃一笑,我笑瞪了冬梅一眼。“那你去歇着吧”,德妃往后靠了靠,我笑着说“没事儿,您这样,我就是回去了也歇不踏实”。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德妃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那这碗粥你就喝了吧,我吃着虽没什么味儿,倒也还顺口,你上火了,吃这个正好”。说完就躺下去睡了,那药里自是有安神补眠的药材在里面。

    我……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一瞬间全体会到了。我强笑着谢了恩,端着粥走到一旁,干咽吐沫,真恨不得一抡胳膊给它给扔到天边儿去。

    宫里的规矩,主子赏赐的食物,必须吃完,哪怕你刚吃了满汉全席回来。我用勺子搅和着,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勇气来,冬莲走了过来,扭头看看我,“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我咧了咧嘴,心里苦笑,对,她说得对,凉咸粥肯定比热咸粥更加难吃。一咬牙一闭眼……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死法儿,被咸死的……那天晚上我跑了无数次厕所,没办法,实在是因为水喝得太多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喝粥也好,喝汤也好,在我每次加料之后,德妃娘娘的病也真的没什么起色,只是说嘴里干得很,可还是没味道。陆太医也是不明所以,号了脉说是湿气发不出去。想要加重药劲儿,他却又不敢开方子,这要是吃过了头儿,责任可不是他所能承担的起的。

    德妃倒还好,只是每次都是我想了法子去喂她吃饭,所以剩下的汤汤水水也全都赏赐了我。人说咸盐吃多了会变蝙蝠儿,我觉得在这么下去,我和德妃哪天真说不定会长了翅膀儿出来。

    我天天大碗大碗的喝水,然后又一趟趟的去茅房,嘴唇上全是爆皮儿,只觉得自己的肾功能就快要衰竭了。心里只是想着四爷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就快要变成蝙蝠侠了,还是一只会偷盐的蝙蝠。

    刚从茅房里出来,前面有人叫我,“小薇,你去哪儿了”,我这两天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只觉得当头冒了个人影儿出来,仔细看看,却是玉哥儿。她一把拉了我,“你干吗呀”,我晕晕乎乎的被她扯着走,“什么干吗,四爷来了,主子们都在正房呢”。

    什么……我精神大振,忙得拉了玉哥儿就走,玉哥儿莫名其妙的被我拽着,“哎,你这是……”,到了德妃正房外,我看到四爷的随身伴当正站在那儿,这才松了口气,他真的来了……

    事情儿做成了一半儿,之前我是生怕索额图动手,四爷来不了,现在则暗暗祈祷他快些动手,让四爷走不了。随着玉哥儿进了屋,一眼就看见四爷正坐在德妃床前,听见动静儿他回过头来,见是我,眸子一黑,仔细看了我俩眼,又一愣,显是看见了我一脸的憔悴……

    我过去给他请了安,四爷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的,我退过了一旁和冬莲站在了一起。就听德妃娘娘与他一问一答的,“额娘就怕耽误了了你,谁知道这些个奴才们还是擅作主张,将你叫了来”,德妃说完又咳嗽了两声儿。

    四爷忙的上前去给她轻锤着,“儿子要是知道了,早就来了,额娘放心,太子爷也让我代给您请安的,京里也没什么事儿,自会有人处理的,额娘身子要紧”他顿了顿“儿子方才与陆太医见过了,再加重些药劲儿,应该是不碍的”,德妃有些疲累的点了点头“你去看着办吧”。

    “是”四爷躬了躬身儿,“额娘好好休息吧,儿子下去了”,“嗯,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快去吧”德妃翻身躺了下去,冬梅忙上前伺候,四爷退了出去。

    我在屋里停留着,不太想出屋去,虽然终于把四爷从京里调了来,可怎么留下他,我还不知道,更何况,我不太敢见他,那个荷包……

    德妃终于睡着了,我们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我偷着问李海儿四爷呢,小太监说是去找陆太医商议了,我松了口气,忙得溜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同院儿的冬莲她们也不在,我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这些天真是够我受的了,反正四爷不会马上就走,他即来了,就会待到德妃有起色再说,除非……我摇了摇头,算了,暂时不去想它了。

    伸手去推开了门,不管怎样,我今天终于可以跟咸盐说再见了,我笑着抬腿,正要迈步儿,突然觉得不对,我明明锁了门的,怎么会……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我僵在了门口,四爷正背着手站在书案前……

    一时间只有我重重的呼吸声在回响着,四爷慢慢的转了身过来,我刚看到他的侧脸,脑子里白光一闪,下意识的说了句”对不起,我走错屋子了”,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正想起跑,”啊”我叫了出来,手臂被紧紧的握住了,去势难停,一下子就扭到了,四爷一顿,稍微放松些,可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又一把把我的身子拧了过来,我一下子被迫与他对视着,他的脸色看来很不好,越发的青白起来。

    我心里低叹了一声儿,轻悄却坚持的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退后一步,想福身行礼。”四爷……”我话未说完,四阿哥冷冷的哼了一声儿,”你除了这个虚礼,就没别的说了吗”。我低着头咬了咬牙,他又何苦逼我,一股再难以压抑的痛苦化为愤怒喷涌而出。

    我抬了头看向他,淡然一笑,四爷一怔,盯住了我,”您说的是,可现在叫您四哥似乎早了点儿”,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四爷的脸色一下子竟白的有些透明,眸子却黑的深不见底,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不移半分,嘴唇有些轻微的颤动,只见他用牙狠狠的咬了一下,血丝隐约可见。

    我的泪意一下子涌了上来,却半滴也没有落在眼底,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中的孙悟空,还有那滴紫霞仙子留在他心上的眼泪,如果现在能看到我的心……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上面恐怕是流的是瀑布吧,下意识的握紧胸口里的东西。

    四爷望了我许久,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的表情更说明了我的情绪,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又是那个被康熙称之为刚强不可夺其志的人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有什么看不明白呢。我闭了闭眼,”方才是奴婢逾矩了,不知四爷找奴婢何事”?我淡淡的问道。

    四爷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槐树下,早春的叶子随风起舞,在他的脸上印下斑驳的阴影,孤独,我再想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我这一刹那的感觉。

    “娘娘说你这两天儿辛苦了,要好好赏你”他的嗓音有些暗哑,我一怔,低下头去轻声说,”这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的”,这是实话,这种功劳我半点儿也不想要,只要德妃别再提,我就谢天谢地了。

    “上次回来……”我一顿,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忙仔细的去听,”你收到了吗”?四爷轻声问。”是,收到了,奴婢谢四爷赏赐了”我又福了福身,抬头看四爷愣愣的,心里很清楚他想问却问不出来的话,但我却不能提半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够了。

    四爷又问了几句德妃的起居饮食,我恭敬的一一做答,然后是静默,我们都心知肚明,对这种无意义的谈话,不想也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四爷突然抬起脚向外走。看他快到门口,行动快过了我的思绪,”四爷”,叫出口后,我怔住了。

    四爷回过身来看着我,眼睛很亮,我吸了口气,抬头微笑着说:四爷若是不急,就多留两天吧,娘娘见了您,病也好的快些,她其实很想您的,就是怕误了您的正事儿”。四爷静静的听完,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儿远去,回身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从怀中掏出那个白玉扳指儿握在掌心,一股暖意传来。山上的晚风很冷厉,象刀子似的一下下割在我的脸上,很疼,似乎所有的知觉都跑去了那里,我却觉得这样很舒服,因为这样我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心上的痛了。低头看看玉扳指儿,胤祥……

    自从我不在背后下黑手后,德妃娘娘的病真的慢慢的好了起来,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一周之后了,每日里都有从京城里来的快马,给四爷带来各种邸报,太子爷的信件等等。我在一旁瞧着,就现在来看,四爷还远远没有几年后他所拥有的权利,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办差阿哥罢了。

    所以他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到什么,其实太子爷也没什么实权,若不是有索额图,他什么也办不了,仍要事事请示康熙,等他的御旨,方可行事。

    四爷越发的不爱说话,每日里除了侍奉德妃,就是关起门来读书,处理公务。见了我也是平常看待,再没什么不同,我放下了一块儿心事儿。他如何对我,现在我并不在乎,可眼瞅着德妃一天比一天好,京里却没什么动静儿,我的心乱成了一团儿。

    索额图他改了主意?这可能性小的等于没有,就算我的到来可能会带来些微的的不同,旦决不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那就是还没开始了,可四爷已经在盘算着回京去了。一来,德妃的病已经大好,他自是有公事要处理;二来,我眼光转向正在窗边写字的四爷,轻轻叹了口气,他恐怕也不想再看见我了。

    如果他非要走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就在我几乎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京城却没了信儿,快马一天没到,四爷已是皱了眉头,却还强忍着没去让人追问,可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心思玲珑如雍正者,自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头了。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索额图动手了,想大笑自己的先见之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反而有一种更加压抑的气氛浮上了的心头,如紫霞仙子一样,我也能猜中开头,可也同样猜不出结尾。

    又过了两天,连德妃娘娘都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眼珠子只是随着四爷转,可她又不能开口问,这里外一夹攻,病竟又重了几分,这下四爷是真的不能走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服侍的奴才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在宫里混的,谁能没这点儿机灵,人人都安生了不少,只是私底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

    又过了一天,四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没回来,他毕竟还是年轻,也不免焦躁起来,竟想自己回京城看看,我吓了一大跳,费了半天劲,才让他闪过一旁,怎么他自己又想自投罗网呢。

    好在他身边也有些个谋士,虽不像那个邬思道那么利害,可也还是劝慰住了四爷,让他稍安勿躁。可谁知到了下午,却是风云突变,京里来人了

    我正端着德妃的药膳往正屋走,还没进门,就被福公公拦在了门外,他示意里面有人在,我点点头退下了。转身去找了冬莲,才知道竟是太子身边的人来请四爷回京的,我大惊,忙的偷偷摸摸溜到了正房附近,可惜我无法靠近,只急的我在原地打转儿。

    没过多久,人声儿传来,我忙的闪到荷花池边的假山石后面半蹲了下去,四爷送了个人出来,我仔细瞧了瞧,仿佛见过,一脸的斯文,可一双眼却是精光闪闪。”四爷,您还是这就随奴才回京去吧”那人朗声说。

    四爷皱了皱眉头,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只听他冷声说”我也想早点儿回去,可娘娘的病又重了,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人顿了顿,又一笑,”太子爷也说了,回头让太医院医正孟国泰来给德主子瞧瞧就好了”,他眼光一转,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太子爷可是有要事要与您商量呀”。

    四爷一顿,转眼上下打量他,那人也真是了得,竟不怕胤祯那冰如铁石的目光,我看得出四爷他犹豫了。我大急,这可如何是好,下意识就想冲了过去,告诉他不能去。

    刚动了动身儿,身后突然传来冬梅的声音”小薇?你怎么在这儿……”,我吓了一大跳,猛地站直了身体,哎哟,腿好麻,我身子一歪,就向着荷花池子栽了过去。

    条件反射的想用手去撑住池边的石头,却在眼角儿的余光中看见了四爷惊慌的脸,电光火石间,我做了个决定,赌了。

    “扑通”一声儿,我掉进了荷花儿池子,原本看来没多深的池子,我竟够不到底儿,春寒的湖水一下子侵湿了我的衣裳,冰冷的池水呼的一下包围了我,惊慌之中我喝几口脏水下肚,这才想起来,我竟然忘了,自己也只会几下狗刨儿而已。

    求生本能让我扑腾了几下,可也让池水呛进了我的鼻腔,没咳嗽几下,我只觉得一下子喘不上气来,仿佛有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我,可还没来得及去看, 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喉咙好痛呀,头也很痛,我想抬手揉揉,却发现手根本就动不了。使劲想睁开眼睛,却说什么也睁不开。费了半天力,终于打开条缝,一阵头晕目眩,定了定,再看”小薇,你醒了吗,快看,她真的醒了”,仿佛是冬莲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震的我头更疼了。

    一个身影儿分开众人闪了过来,我用尽了力气睁眼看清楚……太好了,是他,他没走,我放心的让自己再回到睡眠的黑暗中。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几天,有时醒来只是觉得人来人往的,可每天都会有一支冰凉的手,来试探我的额头,然后会在我身边坐很久,有时我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走了。虽是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可我心中隐隐知道那是谁,却更是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我或许根本就无法面对的现实。

    我慢慢张开了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帐子,只觉得通体舒畅,意识清晰,看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转头四处看看,屋里没人,冬莲可能去做别的事儿了,这些天似乎一直是她们姐妹轮流来照顾我的。

    也不知道那场动乱结果如何了,是成功了,失败了,还是正在进行中呢……刚想坐起身来,头晕了一下,眼前一黑,我赶忙定住不动,等着这阵儿感觉过去。闭着眼在心里大概算算,我躺在这儿应该最少有个十来天了,那……

    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儿,我仔细听听,不对,不是冬莲她们的声音儿,是男人的脚步声,难道是……我忙的转脸向里,做熟睡状。

    门吱呀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直直的来到我的床前,没什么响儿动,我猜他是在打量我,就一动也不敢动的,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突然一直手摸向了我的脸颊,万般的轻柔。我一怔,这是……猛地睁开眼向那人看去……胤祥被我吓了一跳,接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可能呢,我伸出手抓住他放在我颊边的手,紧紧握住,好暖,我冲他一笑,他一怔,我狠狠的就咬了下去,”哎哟”胤祥大叫了一声儿,却没把手抽回去,只是瞪着我”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胤祥慌了,忙的过来把我连人带被搂入了怀里,紧紧的,”小薇,你别哭呀,我不是骂你”,他又伸了手过来,”喏,你想咬就咬吧,给”……我的眼泪却说什么也止不住,好像那天喝的池水今天才排了出来。

    我低声说了句话,胤祥没听清,凑了过来”你说什么”,我咧开了嘴,”你会痛,那我就不是在做梦了”。胤祥低低的笑了,隔着被子我也能感到他胸腔的震动。

    过了会儿,他抬起我的脸,仔细的看着”你瘦多了,这还不到一个月呢,你吓坏了吧”,我点点头,却猛然想起了政变的事儿,胤祥既然回来了,那就证明事情应该是结束了,就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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