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入戏第5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rouwenwu
后尾扫干净,但是,你遇刺的事和村子的事……”
杜若侧身回头,微微一笑,“派人刺杀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否则就是把天下人当成傻子,至于村子……”
她顿了顿,门内外的人都支起耳朵。
杜若呵呵一笑,“——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只掌天下都已经知道了,那就轮到我们稳坐钓鱼台了,何必巴巴地自己找上门,好像我们去求他们”
血无极眼色古怪,“如果不是你亲口否认过,谁也不会信你不是世家出身。”揣摩人心、欲拒还迎的手腕用得这么熟极而流。
杜若和门外的箫声依旧嘴角同时勾起。
这时,箫声依旧微微侧耳,目光往楼道对面一扫,青衫下摆微动,无声无息地转进另一座楼梯中。
“既然你这么称赞我,那我不如再多给你一个忠告吧,”杜若微笑,“莫玉御下的手段我是见过的,不知道江城如何,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养虎为患,你这次方案通过得那么顺利……”
看见血无极如遭雷击,杜若笑笑,“我还有事,菜就不用上了。”
血无极醒过来,目中出现一丝感激,“那我送你出去。”
杜若心想箫声依旧应该已经先行避开,便没有拒绝。尤其血无极此时之前的利用心态,心存感激,她也有心交好,拉近两人关系,方便以后合作。
于是有心应酬下,你来我往短短几句,两人关系便拉近不少,杜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比平时更灿烂几分。
可这灿烂的笑容,在有人眼里便显得颇有些刺眼,尤其杜若微笑的对象是自己的死敌。
一开门,血无极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城,先是一愣,然后翘起嘴角,他借侧身的动作挡住杜若投往江城这边的视线,低头凑近杜若耳边。
因为角度问题,江城看不到杜若躲开的动作,只听见两人状似愉悦的说话声,以及极近的肢体距离。
杜若正奇怪血无极突然停在原地,微笑着应对几句,才侧过身,越过血无极肩头,便看到站在十几米外、目光冷峻的江城。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垂下眸,拉开私聊。
身边血无极已经和江城对峙上,如大自然中狭路相逢的天敌,尽管没有出声,杜若却可以感到两人先天气场的排斥。
江城散发着满身寒意,如地狱中出来的死神,走向两人。
血无极挡在杜若面前,杜若没有对这种保护的举动作出反应,犹如默认。
如此一来,杜若的立场鲜明,在两男一女的争端中,气势汹汹而来的江城无疑落于绝对下风。
血无极满心快意,他和江城这种两男一女的场景经历得多,但以往从没见过江城如此着紧,由此可见江城不但陷进去了,还陷得很深。
最有趣的是,杜若的反应完全与之相反
——哈哈哈哈这世上竟然有不买程翰,也不买程家面子的人就凭这一点,他和杜若合作定了血无极大感快意,上前一步挡住江城去路,笑容轻佻带着恶意,“程翰,若若不是你的禁脔。”
江城看都不看面前的血无极一眼,只深深注视着杜若,“你选他?”
语义双关,含义深深,但在场人都听明白了。
杜若抬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比起你,我更愿意选他。”
她不直接回答,而是在江城的问题前加了但书。
江城眼色更深,血无极嗤笑一声,赶紧落井下石,假装对杜若抱怨,“我没难么差吧,就比他好一点点?”
“如果有第三选择,你们两个我都不会选。”在两人注视的压力下,杜若平淡回答,目光轻转,落在他们身后。
——第三选择,来了。
箫声依旧的青衣悄然出现,风姿隽爽,湛然若神。
血缘分属相同的两兄弟转头,看向在他们发现之前就进入十米警戒圈的男人,面色是如出一辙的严阵以待。
杜若露出欣然微笑,主动对箫声依旧走前一步。
箫声依旧地伸手相迎,两人动作如练过千万遍一般,无言到契合的默契令人生嫉江城目光落在两人亲密交握的手上,眼中冷峻近乎无情,血无极站在一边,脸上亦多了几分复杂。
箫声依旧稳稳握住杜若的手,不发一言,对两人微笑点头,与杜若相携而去。
——谁在谁心中落了一地蔷薇雨,谁又成了谁的心伤?
第二百零四章说心(上)
赛场鼎沸的加油呼喊声中,杜若的信息滴滴响起,促促如急雨。
其实,系统设置的信息提示音一成不变,急促的感觉不过是杜若的心理作怪。
……但愿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好消息……
杜若心中思忖着,打开信息,一看发信人便已勾起嘴角,再看信息内容,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耳边传来温和低醇的男音,“他们来了?”
杜若抬头,看向坐在她不远处箫声依旧。隔着一个魅舞天空,他竟这么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粉唇微蠕,杜若传音,“刚从新手村里出来了,老书带人在庆春居里等。”
“我们过去?”箫声依旧自然地接着问。
杜若定定看了他两秒,浮起一个微笑,“好。”
两人不约而同起身,正要跟其他人告辞,魅舞天空如有所觉看向他们。
“又要走了?又是你们两人早退,嗯?”她抱怨道,“这两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同进同退,神神秘秘的”
魅舞天空在微露苦笑的杜若脸上转了一下,又看向一脸平静笑容的箫声依旧,眼光不为人知地暗了一下,脸上笑意依旧清爽。
小组赛不一定是天天有比赛,有时上午有赛下午没有,所以除了第一天开幕式,没比赛的人都聚在包厢里,分析的一起分析,加油的共同加油,图个热闹。
杜若和箫声依旧不参赛,天天到包厢报到,却也天天早退,两人不知去做什么。
听说他们又要早退,银酿好奇地从后面拉住杜若的手,眼中有丝兴奋,“若姐姐你和箫声去做什么,是不是背着我门……”
他双手握拳,指背抵在一处,两只大拇指相对,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那意思地球人都知道。
包厢里没有去参赛的几个人都对两个话题人物行注目礼,目光炯炯,甚至包括九问兄妹两。
杜若露出无奈的笑意。
谁说大神就一定高高在上的?大神也是人,也会有八卦的——她这两天和箫声依旧同进同出,不知被他们打趣了多少次尤其是浅浅和银酿两个小家伙,青春期激素分泌过盛的小家伙真是招惹不得她看向箫声依旧那边,被九问胡渣几个八卦男围攻的箫声依旧,眼中有和她相似的无奈。
“好了好了,”箫声依旧虽说在应付着自己身边这几个,余光却一直注意杜若那边,看见杜若在银酿伸手拉她之前,她强自抑制住的本能反应,目光微闪“我和杜若确实是你们想的那样,满意了吗?”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一贯平静,与杜若对视间毫无来电的感觉——两人同是隐藏情绪的高手,比赛似的笑得一个比一个风轻云淡,他人半点看不出端倪。
“——切”见箫声依旧一反常态不和他们辩解,几个男人反而失了纠缠的兴趣。
只有胡渣还不依不饶,当着杜若的面狂拍箫声依旧的后背,“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是男人就给我——上”
大家例行地拿他们嬉闹一阵,终于要放行。箫声依旧与杜若在无人注意时,含笑的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无言的默契落入有心人眼里。
魅舞天空微微低下头,九卿站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短暂的黯然没有影响包厢中的喧闹,杜若心中记挂老书带来的人,无暇注意其他人的动态。
事实上两人一出包厢,身份变成了合伙人,谈话内容全然与暧昧旖旎没有关联。
为了得到箫声依旧的支持,或者说是六扇门的支持,杜若把村子的20股份交给他,但地契还是在她名下,交出去的只是未来的利润分红,他们签订的合同中,箫声依旧不享有这20股份的支配权和转让权,但只要箫声依旧不转让股份,他就是杜若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箫声依旧成为了杜若的合伙人,这就是他这两天和杜若同进同出的原因。
“你确定要把经营权全部交给老书?”
杜若笑而不答,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箫声依旧疑惑,杜若跟他交代过她对商业村未来的计划,老书身为全权代理人,商业村的法人代表,无疑是计划中举足轻重的一个人。
股份持有人不出面经营,全权授权代理人,这并不奇怪。但一般常人所选择的代理人,不是极为亲近的心腹亲信,就是专业的企业掌舵者,在行业中有一定的职业信誉和管理能力的职业从业人员而这个老书,杜若和他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据他所知,杜若应该不知道老书现实里的职业。
即使是一般人,也不会如此轻率地在不知道一个人底细时,就将自己的产业托付给他人,何况还是全权代理。
而且能对代理人起监管控制作用、保障董事权益的经营团队和监管团队,还是全部由老书自己找来的,虽说监管团队直接负责的对象是杜若,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被更大的利益打动。
现代职业代理经营制度已经非常成熟,可企业高层内外勾结,亏空企业利润、金蝉脱壳的范例屡见不鲜,如果老书有异心,以杜若目前的措施,恐怕防不胜防。
(这里所说的代理人,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啦,还是权限最大那种,财政人事和管理经营权利都基本完全下放,绝大部分事务不需要通过董事同意,具体不解释,大家知道意思就行。)
距离庆春居一事已经过去两天,箫声依旧现在很清楚,杜若早已和江城帮的莫玉江城彻底翻脸,所以这个村子的作用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按照杜若的性格,她应该不是能短时间内就对人托付信任的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给老书……
见箫声依旧微微皱眉,似有疑虑,杜若沉默了片刻,跟他说了老书主动无条件转让股份的事情,只是把夏天的事略去。
末了她道:“我是个实用主义者,老书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可信任的价值,那么在他背叛之前,我愿意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尽管不能排除这是他以小鱼钓大鱼的可能性。”
“何况,”她笑笑,“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信任呢?只不过比起其他人,以股份抵押的老书,更值得我去信任而已。”
杜若说此话时十分冷静,毫不掩饰她心中某些在旁人看来理智得近乎无情的价值衡量,在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口中道出,恐怕一般追求者不论有多大热情,都会被吓得立即逃走。
箫声依旧却并不意外。
似乎从庆春居他听到的一些言论开始,杜若就开始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在朋友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的一面,在他同意成为她的合伙人之后,杜若这种冷静理智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现在觉得这是杜若有意为之,因为即便在庆春居中,她明知他在门后,也毫不讳言一些比较颠覆她形象的言辞,并暴露出她要对付莫玉江城的事情,箫声依旧便有所预料。
接着江城的意外到来,不过是证实了杜若口中所言,他对杜若的援手将他牵扯入局,他也对杜若以及杜若想做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再接下来,杜若开诚布公地告知他计划内容,并顺理成章提出邀请。
他应了。
从激起他的好奇心,到勾起他兴趣,再坦白计划,最后邀请加入,并且最终成功,这一步一步,分明是有计划而行,箫声依旧真正见识了杜若有目的做事时的执行能力,以及做事时冷静客观的态度。
尤其是那种冷静得浸入骨髓的心态,似乎是杜若专门用于对待合作者的一面,杜若与血无极谈话时,他就暗暗为杜若的这一面感到心惊。
当然,相比血无极,箫声依旧觉得杜若对自己已经很好,心理很平衡。
只不过杜若关于“信任的实用主义”的解释,让箫声依旧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的某句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利用和被利用’……”箫声依旧低声轻语,这是杜若那天跟血无极说的话。
如果这是杜若价值观的认定,那么难怪她会形成这样过于冷静的性格,并且一心往剑走偏锋的心理方向发展。
“你还记得?”
杜若有些意外,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箫声依旧会一直记在心里。
她侧头看向箫声依旧,他也正好看来,黑色的蒙面巾挡住了他的表情,却挡不住那光风霁月、如万事入心不占尘灰的眼睛。
对于箫声依旧始终平和冲淡的心态,她一贯羡慕,但也不想让他误解她的心性“随口说说而已,‘利用和被利用’,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只是这么单纯,那倒简单了”她轻笑。
“哦?怎么说?”
难得听到这么有趣的观点,还是从杜若的口中说出,箫声依旧来了兴趣。
“太深奥的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我也是最近看到一本书,才刚入门而已。”箫声依旧大有学术研讨的兴趣,这倒把杜若考倒了。
她一贯是心理学的实践者,阿伦三个月中交给她的是思维模式,至于理论充实部分,她也是最近才开始大量吸收充实。
第二百零五章说心(中)
“说心”这三章其实是杜箫感情转折的关键,也是箫声依旧感情萌芽的开始,建议大家等三章出来后一起看。
“这种说法走的是实用主义,但我到觉得其实唯心得很,只不过是唯心的另一个极端罢了”
杜若思忖着,回忆这些天看书时自己总结的一点心得,缓缓述出,“这世上哪有绝对,有的只是小面的绝对,大面的相对,总归到大范围上,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即使是构成世界的基本法则——时间和空间——也不会是绝对。”
杜若有感而发:她的穿越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实实在在的证明?
如果不是她有过这种与所有人全不相同的经历,她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会跳出原本世界观的框架,去思考框架外的问题。
所以她一直有种“局外人的清醒”,不仅仅是心理问题,也是她的经历造成的,无法消弭,就像人不能否认自己的过去。
否定过去,即为自杀。
“‘唯利用与被利用’,这句话太绝对了,完全否定了其他因素的存在,所以它的适用范围已经不是小面,而是构成小面的一部分。”
“哦?”
“唯利用论”的小面适应性,箫声依旧听过,也是目前学术界内普遍存在的观点,但杜若所说的“小面的一部分”,则进一步把小面适应性的范围缩小了这是一个很新奇的见解,他闻所未闻,更像是杜若自己总结的观点——家学渊源,他在这方面也颇有涉猎,基本上还只能达到学以致用的程度,要说深到推陈出新,他自觉目前的积累还不足够。
“怎么说?”
箫声依旧细看杜若几眼,眼里有着发掘宝藏的新奇:每当他自以为对她有一定了解时,她总会展露出他未见过的新一面。
箫声依旧追根究底的问法杜若毫无意外,或者说她在研究所里呆的太久,已经对这种学术氛围十分习惯了,应对的态度自然而然。
她慢慢想了一下,专业术语的表达不够直观,她决定以这个理论中两个颇有矛盾的例证来说明。
“且不说一个素不相识的见义勇为者与被救者之间,所谓的“利用与被利用”存不存在——涉及到存不存在,这是大面范围内的问题——”
箫声依旧点点头,这是“唯利用论”小面适应性的一个人所共知的例证,他也知道,于是听杜若继续说。
“就说那个‘母与子’的范例:‘母亲生养子女是为了实现生物繁衍后代的本能’,‘子女被母亲抚养为了达成生物自我求存的本能’,这两句话中,主客体之间都存在一种客观的‘利用和被利用’关系,于是延伸出来,母亲舍身救子就是对第一句中客观关系的进一步证明,对吧?”
杜若询问一句。
箫声依旧点点头,“母与子”的例证同样是一个小面适应性中被广泛引用的例证,他没想到杜若的反证,竟然是用这个被广为承认的例证。
然后杜若继续。
“那么反过来呢?我同样进行另一个延伸:儿子舍身救母亲,那岂不是和第二句中的客观关系相违背?”
箫声依旧被杜若的逆推结论镇住,一时无言。
杜若继续,“既然这个例子可以反证,那么其他的范例同样有类似的反证,”她下结论,“所以,即便是小面,‘唯利用论’也只能证明一部分,而无法解释另一部分,既然无法解释,这种绝对客观的理论就是不能适应的。”
的确,既然杜若能用这个这个被广泛承认的例子反证,那么这种反证方式,是可以被广泛推广到其他例证上的。
箫声依旧把思维延伸出去,一时被杜若理论的广阔适应性震撼,这已不失为一个可以被学术界承认的重大观点,一旦提出,会引起强大影响箫声依旧原以为杜若即使擅长心理学,但以她的年龄和积累,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相差不远,即便杜若一心走剑走偏锋,他和她的差距也不会太大。
但从今天的讨论看来,这理论或许还有不完善之处,但单看这种独有的逆向而行的思维方式,杜若的天赋已经超出他太多这个女孩,迟早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这个世界的顶尖层次中占据一席之地不知为何,箫声依旧忽然对身边这个女孩升起极大的信心。
“非常……天才的想法你想过,把这个理论补充完整,发表出来吗?”箫声依旧心生爱才之心,见杜若讶异地看来,“如果没有门路,我可以帮你引荐。”
学术界的门槛,对行内人来说很低,对行外人来说却很高,且不说发表所需的引荐人的选择,会直接影响这个理论在学术界中的受重视程度。
单是杜若在修善补充理论过程中,所需要的大量例证数据模型等,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指导者进行指导建议,花费上十年八年都是等闲事这就是理论界的窘境,学术界中的大部分理论者都把一生光阴蹉跎在这些琐碎中,籍籍无名地被埋没,在有生之年得享盛名的人凤毛麟角。
杜若愕然看向突然提出如此建议的箫声依旧,她踏入理论领域时日尚浅,短短时间内,论理论广度,可以说连一个正牌心理学专业的大学生都比不上,发表学术论文什么的,在前世是博士教授们的任务,她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这是两人认知上的差距。
杜若摇摇头微笑,不可否认箫声依旧这个提议中对她的肯定,比什么赞誉都来得实在,虽然限于客观原因她不能接受,但已足够让她心情愉悦。
相由心生,杜若脸上的笑容如夹在春风中的柳絮,和煦轻浅,涟漪般缓缓荡开。
“‘唯利用论’是‘利用论’的唯心主义,我反对‘唯利用论’不代表反对‘利用论’,事实上,我是‘利用论’的实践者,而两者间的分野比较模糊,关于‘唯利用论’的看法,我也只不过是突发奇想,连一家之言都算不上”
她轻笑自嘲,然后解释,
“人与人之间的利用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但除此之外,还参杂太多东西:感望、ln理道德、生物本能等等。我是实用主义者,也是心理学的实践者,站在唯心和唯物中间,哪边有用我就倒向哪边,立场太不坚定了。说不定论证到最后,我又把这个理论反证,自己把自己的观点证死了”
她轻松地耸耸肩,把自己比作墙头草,虽然是自嘲,但对于箫声依旧,这婉转的语义已经足够让他领会其中的拒绝。
作为半个学术界的成员,箫声依旧当然清楚理论和实践的差距有多大,尤其放到心理学上,就是如同鸿沟天堑般的两个极端。
作为实践者,往往在众多理论中游走,杜若的说法并非妄言,从实践者到理论者跨越失败的前例,多不胜数。
箫声依旧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过于贸然了,但排除掉这个题外话,他却发现自己和杜若相当有共同语言,并且他们的谈话气氛相当愉快。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默契和共鸣,互相的影响和振动让彼此各有收获,而对象是年龄比他还小的女孩这对长期处于自学状态、缺少同层次者交流的箫声依旧来说,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既然你本身并不赞成‘唯利用论’,那为什么……”他指的是她对血无极所说的话,那时候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唯利用论者”。
“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一个心理学的实践者,”
杜若微笑地转头看他,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箫声依旧忽然有些明白,这句话除了自我申明,也含有表明他们俩区别的意思:严格来说,箫声依旧是尚处于理论到实践的转型中,算不上纯粹的实践者。
而杜若是一个特例。
只听她继续道:“我的习惯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而血无极……”是一个典型的“唯利用论”拥趸,所以她用“唯利用论”来衡量血无极,说服时会起到最好的效果。
箫声依旧知道不少血无极的传闻,然后在庆春居知道了他的现实身份。两相结合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杜若看人很准,方法也用得非常精确,不愧是实用主义者,在“怎么办”这个问题上,往往有一矢中的的能力然后他想起了这几天自己的待遇,和血无极完全不同,杜若的实用主义,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已经彰显无遗。
在后知后觉到杜若对自己的方法,其实在某种层面上与血无极相同,只是由于“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态度上对他和血无极有所不同箫声依旧心里浮起一种不明的古怪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发冷,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和遥远。
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尽管明知继续深入,可能会打破他们目前这种融洽的关系,箫声依旧还是问了出口:“那么,你对我呢?”
第二百零六章说心(下
没头没脑的问题,换做另一人恐怕未必知道箫声依旧的意思,但杜若却一听即明——或者说,她早有预料。
基于合作,目前杜若需要和箫声依旧保持融洽的关系。
善于周旋掩饰的她,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回避这个会造成不良影响的问题。
但杜若没有回避,而是缓缓停下。
箫声依旧也跟着停下,一男一女在街边驻足的景象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偶尔有人路过投以一瞥,便擦身而过。
世界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运转。
箫声依旧面色深沉地看着杜若,脸上看不出表情。
这几天他对杜若的观感一直在变,从误会怀疑,到引为同伴,再到产生默契,或许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会让他将她视为知音,甚至……
箫声依旧悚然动容,不知何时,他竟对杜若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愫或许还不能称为情愫,只是一点极其微小的萌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有继续发展成大树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问题,他或许不会追索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动机,也就不会发现这棵萌芽的存在,那么,或许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
而现在……
其实从杜若所言的字里行间,以及这几天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性格,他已大致可以猜到她的回答,执着地问出口,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明确地回答。
她的回答,会决定他此后对她的态度——这世上或许多得是一厢情愿,但不包括他。
萧闲从来不是多情人,他的保护人名单中,只有他重视并重视他的人。
如果杜若告诉他,这只是他的自作多情,那么从此以后,他对她不会再参杂多余的情感。
杜若对箫声依旧的问题早有预料,但箫声依旧不辨情绪的脸,还是让她有些意外和不安,不过这并不能动摇她早已准备好的回答。
“如果你是指‘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的话,”杜若神色平静,眸色如水,清澈明净,“我不否认。”
箫声依旧当场就有拂袖而去地冲动——理智知道这是她个人价值取向的自由,但自尊和感情难以接受。
然而,他没有忘记现在正在去签约的途中,商业村的合作,是他亲口答应下来的。
尽管那时会同意,很大程度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而现在这个原因被证明只是他一厢情愿。
但他不想做毁诺之人,毕竟杜若当时要求他加入,并不是以他们的关系为理由。
但除了商业村这件事外,他与她关系分明,他不会对她再做多余的事情。
而一个寡情凉薄的杜若,也并不值得他倾注更多关心,以前,便只当是他带着感彩的放大镜看她,所造成的视觉误差吧。
箫声依旧眼中冷寒一闪即逝,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沉默地重新迈步,没有人看得到他掩藏在蒙面巾下讥诮自嘲的唇角,和无法掩饰的怒色。
——这是他第一次自作多情,但以后不会再犯
杜若愕然,箫声依旧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
她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可能会让他自觉男性尊严受到挑衅,但箫声依旧的恼怒程度超出她的估计,甚至连一贯的耐心和从容都已经消失不见,冷面以对的态度在极具绅士风度的他身上出现,令杜若很不适应。
箫声依旧给她的感觉,是平和而包容的海洋,海纳百川,广袤深远。
她知道他深不可测,却没见过海洋上掀起风浪的情形。
杜若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揣摩,她对他已经有所了解,但现在看来,他性格中的某些特质,她尚未掌握。
又或许,她的话触犯到他的逆鳞?
箫声依旧是她千挑万选才找到的,性格和能力都值得她信任的合作者,也是商业村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无论他对她有什么意见,她都必须把他安抚下来但箫声依旧和血无极不同,不能用欺骗隐瞒的方式对待,而且作为朋友,她也不愿如此。
心目中对箫声依旧的重视程度,让杜若有些患得患失,不敢像对待血无极一样随意耍玩,只能尽量观察箫声依旧反应,找出他生气的根结所在,再做解释。
两人各有心思,于是前半程谈笑轻松的气氛不复存在,一路无语直到庆春居。
庆春居门前垂挂着两个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宾客往来,门庭若市,和前两天并没有太大差别。
杜若进门后与箫声依旧直上二楼,老书订的包厢正好在那天血无极的包厢对面,两个对门包房的摆设桌椅一模一样,只是方向恰好相反。
看见这熟悉的场景,杜若不由看了箫声依旧一眼,他正解下脸上的蒙面巾,虽是沉默,脸色却不见冷淡,看来已经把情绪完全掩藏下去。
只是掩藏而非消失,杜若在心里哀叹,面露忧虑不安。
箫声依旧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老书早就到了,包厢中除他之外,还有四五个陌生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普通的路人时装,一看便知等级不高。
陌生面孔的五个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之间,有的气质沉稳,有的充满锐气,唯一相同的,就神色姿态中都流露出沛然自信。
这种自信不同于六扇门那群人万人之上的骄傲,而是那种混迹职场商海浮沉的干练精明,五人看到杜若和箫声依旧两个很有可能是他们未来boss的人进来,脸上都浮现出职业化的微笑。
恰到好处,不卑不亢。
五人一面,杜若这个前世未出象牙塔的未来白骨精,有幸看到了真正的职场精英。
他们是老书为她请来的管理团队,都是业内富有经验的从业人员,会担任她的会计师、法律顾问、商务公关、谈判专员和监理人,老书作为总代理人兼她的特助,总管协调这个小团队。
以后商业村的商业拓展,将由这个团队负责开发,按照即将签订的合同内容,整个团队包括老书都直接对她负责,但实际上杜若不会插手太多,她对老书下放的权利,会帮她过滤掉大部分事务。
其实对杜若而言,只要商业村顺利发展,产生应有的作用,那么它的商业上的前途和盈利,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因为他们都是老书现实里招来的人,前两天一直在新手村练级,所以尽管杜若和箫声依旧早已看过他们的资料,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这次见面意义重大,正式签订合同后,他们就会成为她需要付薪水的员工,为她盈利。
第一次见面,五位职场精英态度十分慎重,在得知真正的大股东是年纪轻轻的杜若,而非身后那个看起来更稳重的箫声依旧时,虽然个别人略有惊异,但仍然很快掩饰了过去,只是在打量杜若的时候不免有些古怪。
杜若对他们的想法大致了解,她身上缺乏箫声依旧那种沉稳的世家气度,在年龄上又缺乏说服力,所以这几人难免心里有些嘀咕。
而她不准备做出什么事情来表现她的能力,增强他们为她工作的信心。
这几人能被老书请来,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信任,然后才到能力,这两点孰轻孰重,阅历丰富又熟知内情的老书会比她更懂得斟酌。
事实上她从老书那里得到五人的履历后,她特意让洪然提调过五人的资料,上面对五人的描述也足够让她满意。
所以在老书为他们介绍过后,杜若既没有看他们的履历,也没有多问什么问题,和几人交换了名帖寒暄几句之后,便要求进入下一阶段,直接签约。
被五人郑重以待的面试阶段就这么直接跳过了,老书面色平静,箫声依旧毫无异义,反而是面试的五人,古怪之色更浓。
他们还虽然不知道商业村的存在,但可以肯定那必然是一个极其重大的经营项目虚拟产业的经营,一旦走对路子,就必然是暴利,当然,与之并存的是巨大的风险和经营成本。
杜若轻松得近乎轻忽的态度,要么是项目太小、投资不大,要么就是人家财力背景太雄厚,不把他们视为摇钱树的大项目放在眼里。
老书神神秘秘掩掩藏藏的态度,以及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团队,让他们否决了前者,于是杜若的身份在五人眼中顿时升华起来。
尤其此时她身后站着一个真正的世家子,货真价实的世家气度,让杜若在不自觉中狐假虎威了一把。
老书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点破。
虽然都是自己的老朋友老同学,品性也值得信任,但杜若和他经营商业村的真正原因,他不会让他们触及,这对双方的安全都有好处。
他一手将他们来进来,是想共同经营出一场大事业,而不是将他们拉进后面那个泥沼。
让他们误解杜若的身份,在心里生出顾忌,总好过以后再起异心的好——世家的身份,足以镇住他这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老伙伴了。
何况杜若虽然亲口否认过她是世家中人,但背景应当也颇为深厚,字里行间并不把世家放在眼里。
如不是这样,对夏天三人他即便有心,也不会做得到这一步。
如此想着,老书不着痕迹地看看几人,目光划过一身青衣的箫声依旧,见对方似乎洞彻明了的眼神看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第二百零七章无心有情
八人在系统监督下签下合同。
合同内容由老书定下,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发到杜若和老书手上,条条款款列据清晰。由于牵涉到授权问题,附加条件和违约赔偿就有数十页,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令人眼花缭乱。
不急不慢地翻看着正式文本,杜若不着痕迹地看了箫声依旧一眼。
箫声依旧面色平静,有的放矢地选择了几页重点放看,显然在事前已经做过功课,这次只是查看是否和前面那份范本相同。
确认无误后,当即落笔签名。
作为实际意义上的法盲,杜若跟着在他落笔的地方写,否则几十页的合同,要找出真正需要她签名的地方,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大工程。
出于这种原因,签字的时候,她和箫声依旧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箫声依旧神色专注,平静温和的脸上有种认真的美,追书的字体轩昂飘逸。
杜若嘴角噘着淡淡笑意,左手肘和箫声依旧右手肘几乎相碰,并且时不时侧头看看箫声依旧——签名的位置。
杜若的偷看行为从容又正大光明,脸上的表情让人很难猜出她是一个法盲,更无从想到她这样做的动机。
于是落在他人眼中,两人的这种情态有了另一番解释。
新来的五人产生的是看上司八卦的暧昧感,老书则产生了危机感。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然看得出这个杜若带来的男人并不普通,且不论他的游戏里的地位,单是杜若对他暗示的箫声依旧的世家身份,就值得老书十二分注意。
从身份差别上看,箫声依旧和杜若更为相配,夏天现在朝不保夕,与他们的身份之别,有如云泥。
何况商业村的事情,还需要箫声依旧的帮助,看上去杜若对他的人品能力都颇为信任,将股份转让了20,要说杜若对他没有好感,老书绝不相信。
作为合作者,箫声依旧和杜若完全有理由朝夕相处,杜若即便对夏天情谊深厚,能敌得过时间的流逝和外界的诱惑吗?
且不说夏天能否回归,即便两年后回来,无论在身份地位感情上,他都已经不占上风,而且箫声依旧是他实际的帮助者,夏天处于被施与恩惠的位置,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去夺回杜若?
心情烦乱,老书看向两人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箫声依旧抬头,老书便把目光移开。
这已经不是箫声依旧第一次捕捉到老书的异样。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误会,第三次就不能再无视了,老书和他不过认识两三天,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存在的话,无非是杜若和商业村,又或者两者皆有。
签完名,他放下笔,侧头看去
女孩线条优美的侧面初雪般白皙,长而密的睫毛在落下一片宁静的暗影,清秀而美好,令人心动。
——冰雪般的容颜,冰雪般的心。
最初的恼怒过后,箫声依旧渐渐察觉有些异样——对杜若这种为人处世的性格态度的异样。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好感和心动,如果她仅仅是对他没有感觉,或许他可以接受,感情是双向的,无法强迫,他会慢慢努力靠近。
但他发现,问题不在他身上,也不在他和她之间,而是在杜若本人身上。
她不是对他无情,或者说是不止对他一人无情,而是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无论是对她好的,对她坏的,对她真心,还是对她假意——她应对的出发点,只会建立在理智之上。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在此之前,他从未发觉这是一句多么冰冷的话,犹如一杆标尺,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丈量得如此清晰,清晰到无情。
箫声依旧回想起家里那些传记中有关的描述,心里泛起一个念头:杜若的这种情况,属于书中所描述的状态。
——在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