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泪花落(师徒)第34部分阅读
梦泪花落(师徒) 作者:rouwenwu
，不消片刻，四块碎片便集于炉鼎的上方，围城了一个圈，只是金灵石和水灵石之间留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大的空位。
白金、黑水、赤火、黄土集聚于此，唯独缺了青木。
昊玄闭上眼睛默念口诀。知道他是在催动四块碎片的力量来寻第五块碎片，炎陌和慕容亦寒静静地站在了一边，看着他脸上忽变的神情，心下紧张不已。
半晌，昊玄收起了炉鼎，四块女娲石的碎片又安稳地回到了他的掌中。
“师兄，怎么样？另一块是不是真的在梦汐的身上？”炎陌上前一步，慕容亦寒同样也是企盼地望着他。
昊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缓缓道：“蕴含着木之力的女娲石碎片的确是在天清，力量也是从霜云殿传来的，但究竟是不是在梦汐体内，亦或者只是梦汐随身带着的一样物什，就不得而知了。”
昊玄的话虽未说明，可慕容亦寒的心却是凉了下来。
最后一块碎片果然和梦汐有关，连师父都这么说了，那冥影的话必然错不了。
紧接着，他们三人以及之后赶来的南素衣、馨蕊和凌薇一同上了霜云殿。守在门外的尸王看到他们一起来的时候，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见他们的脸色，想必最后一块碎片的着落已经有了消息了吧。
被他们一大群人一起进来的声音惊动到了，梦汐将易云洛的手塞回了被子下面，起身走到了昊玄的面前：“掌门，是不是第五块碎片有消息了？”
昊玄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易云洛，然后望着梦汐不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哪里？我马上去找！”梦汐惊喜道。
昊玄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将四块碎片交到了她的手中：“梦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天帝都找不齐的女娲石碎片，你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
梦汐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找不齐’的含义，茫然地歪着头：“掌门不是说，找这个是需要有缘之人的么？也许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这个问题在一连得到两块碎片之后她就想过，可无论她怎么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此话不尽然。”
昊玄侧头看了炎陌一眼，炎陌立刻会意道：“梦汐，司命星君送你的星轮，可还在你身边？”
“嗯，我一直都带着。”梦汐说着便从乾坤袋里将那颗夜明珠一样的小珠子取了出来。
昊玄接过去，放在眼前打量了片刻，道：“那他送你此物之时，还有说了其他的话吗？”
梦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心里突然一阵奇怪。掌门和师叔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女娲石的碎片和死命星君送她的星轮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现在问呢？还有师兄和师娘的脸色，为什么也这么差？是出了什么事么？
梦汐没来得及细想这些问题，见他们都好想急着在等他答案的样子，仔细地回想了当日上天庭的情形，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确定星君伯伯送她这颗珠子的时候只是把它当一件很普通的夜明珠而已，就连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后来为了救小芸姐姐和王公子才知道的。
昊玄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回头让南素衣带着馨蕊和凌薇出去。南素衣奇怪，但似乎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多问。
刹时，卧室内除了易云洛之外，只剩下了梦汐、昊玄、炎陌、慕容亦寒和尸王五人。
气氛有点低沉，梦汐奇怪道：“掌门，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让师娘她们都出去呢？”
昊玄轻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他虽然还不是神仙，但也知道星轮是司命星君的至宝。如此珍贵之物，就算梦汐再怎么讨喜，司命星君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将它赠予她。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司命星君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将星轮暂借梦汐，希望她能透过它看清一些事情。所以解开这个谜底的关键，应该就在这个星轮上吧。
尸王在听到炎陌提到星轮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见他们都不回答梦汐，尸王走到了她的身边：“梦汐，你相信有前世吗？”
“前世？”梦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一个个问题都转变地也太快了吧。
听尸王这么问，昊玄猛得转身望向他。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梦汐，你听我说，也许这件事情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如果确实存在，那么……”尸王认真地看着梦汐，“也是逃避不了的。”
梦汐原本就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被他说得更是一头雾水。什么无法接受？什么确实存在？她又要逃避什么？
昊玄这才走到她的身边，缓缓道：“我刚才已经用四块灵石查过了，这女娲石的最后一块碎片，就在……你的身上。”
“我？”梦汐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巴，见他们个个拧着眉，也意识到了她有什么忽略的地方，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昊玄沉着脸：“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刚才探查了许多遍都无从得知。要解开这个谜，还是要靠你自己。”
靠她自己……
梦汐低头望着手中状似夜明珠的星轮以及那四颗小小的，不规则的女娲石碎片，又将昊玄、炎陌和尸王说的话，以及这些日子的经历细想了一遍。
许久之后，梦汐猛得抬头。难道她的前世和这些石头有什么关系？他们的意思是，让她通过星轮，回到从前去看清这一切的因果联系么？
“梦汐，别怕，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慕容亦寒见她恍悟，走到了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
梦汐咬着下唇，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最后停格在了易云洛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了许久，梦汐凝视着易云洛的目光募地变得异常柔和，仿佛要沁出水来。
然后，梦汐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她刚才怎么了……
犹豫……
刚才心中所泄露出的情绪，是因为害怕么？
她可以在仙魔大战那样强烈的光芒之下救出他，也可以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女娲石，怎么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提不起勇气了呢？
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可是不管有多害怕，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了，她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下一刻，星轮便以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慢地漂浮到了半空中。顿时金光乍现，璀璨的光芒一下子将整个卧房照得透亮。
透过星轮，梦汐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样熟悉，那样亲切，那样久违。
随着无数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飞快地从眼前闪过，梦汐心底被尘封的记忆也随之一点点地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身边的几人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而梦汐却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星轮上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一日。
那一日。
仙魔大战。
无情剑从云端直直地坠落，“砰”地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海水中，然后一点点地往下沉。
几乎同时，天边才赶来的几个神仙中，一个女子瞬间化作了一道光芒，向九重天飞去。
她的身后，刚才与她并肩而立的蓝衣神仙，也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梦汐认得，那个蓝衣神仙，就是司命星君。
而那个女子，叫念心。
那日，王母的瑶池仙境里，娇艳的桃花树遍地盛开，花香弥漫，芳菲如雨，美得夺人眼球，勾人心魄。
一个粉衣女子低头跪在地上，身边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念心，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教人敬畏却又透着心疼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那个叫念心的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起了头，眼神是毅然地坚定：“念心去意已决，还请娘娘成全。”
“他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为了他，你宁愿舍弃千年的修为，舍弃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上仙身份，舍弃这满院你悉心栽种百年的桃树？你看，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多美啊。”
念心微微一笑，明明只是很轻淡的笑，却比这满院的桃花更加耀眼。她不疾不徐道：“只要能够救他，不管要念心付出多大的代价，念心都心甘情愿。”
“哪怕是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你也不在乎？”
沉默了一小会儿，念心轻轻地点头，只是说了一个字。
是。
听到的时候，上面的人仿佛有一瞬间的微愣，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的倔强之下，终究还是允了：“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这个东西你带着，或许能帮到你。”
流光溢彩的晶石慢慢地飘到了念心的面前，念心一眼便认出了它。伸手接过它的时候，她的心头一暖，然后朝着上方的人重重了磕了三个响头，带着晶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六道轮回，跳下去便能转世为人。
这是天界用来惩罚犯了天规的小仙们所设立最重的刑罚，一旦跳下去，仙身立毁，仙骨立剔，便是永世不得成仙。
可念心却借着拥有木之力的女娲石的一小块，安然无恙地通过了六道轮回，来到了凡间。
而后，又借着木灵石，在桃山栽上了一整片鲜红的桃花林，将坠落在此的易云洛的肉身紧紧地保护在其中。又倾注了她的千年以来所有的修为，一点一点地将他即将散去的魂魄重新凝聚。
这一聚，便是一年的光阴。
等他的魂魄终于再次完整，念心才放心地收起了那片常年都不曾凋零的桃花林。寻着从司命星君那里好不容易求来能与他相伴命格而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与司命星君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被九天玄女听到了。
而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地让司命星君将她与易云洛的命运相连，更是因为得到了王母的默许。
那毕竟是她最宠爱的仙子，即便高高在上如王母，也会有私心偏袒之时，又怎么会真的舍得她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呢？
是夜。
梦汐静静地坐在易云洛的床头，手中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温柔地将他满头黑发梳成了髻。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一样，只梳了一半，还有一半让它自然地披散在肩头。
从袖中掏出那日与他在集市里一起买的那根发带，轻轻地为他绑上，想到那日那位大娘说的话，梦汐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甜蜜。
真好，终于有机会为他绑上了呢！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呢？
梦汐浅浅地笑着，笑容漾在唇边，宛若绽放的莲花，洁白而柔美。
“师父，这个世界真的好奇妙啊。
五百年前是你救了我，过了五百年，就又换我救你了呢。
你一定想不到吧，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四块灵石，原来我的魂魄里一直都藏了一块呢。它是我当年转世的时候带着一起投胎的，而它又把剩下的几块都带到了我的身边。
所以别怕，你马上就可以醒来了。
不过，也许等你醒来以后，就看不到我了……
可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你伤心……
所以，你答应我好不好？
等你醒来以后，就忘记我。忘记那个叫梦汐的女孩子，就像忘记念心一样忘了她。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人家都说魂魄散了以后会随风飘散到各个角落，那么不论你以后走到哪里，我都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了。
这一次，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到了易云洛的嘴里，看着他的喉结轻轻滑动，梦汐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上了他的喉结，然后顺着脸颊一点点地向上轻抚。
接着悄悄地低下头，轻盈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魂飞魄散么？她一点都不怕。既然就是为了他而来的，那么还有这短暂的一世相伴，已经足矣。
刚才犹豫，只是因为不舍得离开……
女娲石的四块碎片已经漂浮在床榻的上方，五彩的光亮将易云洛照得宛若琉璃般晶莹。
留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将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刻进了记忆的深处，梦汐满足地闭上了双眼，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
这一夜，很长。
这一夜，却又很短暂。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余留榻上那人的呼吸，绵长而深远。
好吧、、看到这里于是是个be的结局、、、噗……不卖关子了、怕被谋杀、、其实还有一章、、、he哟~~~想知道答案的明天请早~~~~嗷~
尾声
又是一年的蟠桃盛宴。
瑶池异常热闹，花香扑鼻，酒香四溢，沁人心肺。
两个身材娇小，体态轻盈的仙子穿梭在人群之中，各自端着美酒以及刚摘下洗净的蟠桃，边走还边窃窃私语。
“今年的蟠桃盛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光是送这仙桃都送了好几十回了！可真累死我了！”其中一个仙子微嘟着嘴抱怨道。
旁边那个仙子娇羞地瞥了她一眼：“你小声点！我们才刚成仙不久，若是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去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我以后不说了就是嘛。”那仙子痴痴地望着四周种满的桃花树，“自我修成仙身的二十多年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桃花呢！”
她身边的仙子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别人说啊，是那位掌管桃花的上仙回来了呢！”
“桃花仙？”
“是啊。你没听说过么？她可是仙界为数不多的上仙之一呢！瑶池人杰地灵，本就是仙境，生长在这里的蟠桃已属世间佳肴，可她亲手栽种的，却要比自然生长的还要美味上百倍。还有她亲手酿制的桃花酿，是众仙都赞不绝口的美酒呢！许多仙家来蟠桃盛宴，除了有天帝和王母娘娘的盛情款待之外，更多的，便是想要享受这十年才能一尝的美味。”
“哇，那位桃花仙原来这么厉害！”那个小仙子一脸崇拜。
“嗯。不过听说她二十几年前下凡历劫去了，所以前两次的蟠桃盛宴来得人也就不多。我们成仙得晚，正好与她错过了。”
“这样啊，那为什么她不在，神仙们都不来了呢？”
“哎呀，你笨啊！上仙不在自然没有打理这满院的桃花，也无人酿制桃花酿，众仙家没有口福，便就找借口不来了呗！你忘了之前两次瑶池各种花花草草都有，却唯独缺了桃树么？”
“啊，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记起来了！嘿嘿，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那位上仙，让她也教教我！”
“看你这兴奋的样子，上仙那么忙，哪会理我们这些小仙呢！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这些东西送迟了，可是要受罚的！”
听了她的话，先开口的那个仙子有些沮丧地点点头。
随后两人便匆匆地离开了，只是还没走几步，那个仙子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手中的东西马上就要翻倒于地，却在离地面还有几寸的地方，被人牢牢地托住了。
惊慌地抬头想要道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干净整洁的白袍，然后才是一对漆黑而深邃的眼眸。可也只是简单地惊鸿一瞥，连细看都没有，却叫她立刻转移了目光。
那个人看上去好冷漠，好可怕啊……
她缩了缩脖子，跟着旁边面颊已经绯红的仙子飞也似地离开了。
易云洛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向着瑶池的中心走去。
他刚一入座，就有许多大胆的仙女摇着纤纤细腰，婉婉走来。可她们却不约而同地在离他一丈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不是她们不想靠近，实在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让她们还未靠近，便感到一阵寒颤，冰天冻地。仿佛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她们便会如同那冰山上的小溪一般，还未形成，就被冻成了冰流。
终于，随着天帝及王母的出现，盛大的蟠桃盛会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众仙家各自就座，轻盈的乐声响起，迎面走来两排手执着蟠桃的仙子，纱裙飞舞，发丝翩飞。将手中的蟠桃一一放置在案上，每个人的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令人赏心悦目。
“今年的蟠桃盛宴果然与众不同，真是不虚此行啊！”一位仙家这样称叹道。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些仙子退去，远处又缓缓地走来一个身影。粉色的衣衫罩在身上，每行一步，纷飞的衣摆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又如同层层地浪花，教人离不开视线。
她拿着一只白瓷酒壶，穿过驻足的人群，慢步走到天帝和王母面前。弯腰微微行礼，然后替他们斟上了一杯酒。
天帝轻轻地点头，王母满意地看着她，在她将要退下之时，朱唇轻启：“替天清上仙也去斟上一杯吧。”
声音缓缓地飘入她的耳中，女子的脚步一滞。但也没有犹豫地颔首，低着头走到了易云洛的身边，为他也满上了刚酿好桃花酿。
“上仙，请慢用。”
清冷的眸子微眯，一直到她的身影离开了视线，易云洛才拿起酒杯，放在了鼻下轻嗅。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仿佛一汪清泉，融化了他心底最深的眷恋。
仰头一饮而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易云洛挥袖而起。一出门，他就轻易地找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负手站在她的身后，易云洛平视着远处的飘扬的白云。
心突地跳快了一拍，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浑身僵硬地不能动弹。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惊喜地转过身，却还是不敢看他。
唯唯诺诺，小心谨慎道：“上、上仙。”
这个称呼让他微微有些不悦，易云洛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道：“你叫我什么？”
梦汐低着头，双手无措地搅在一起，紧张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问她叫他什么，可现在除了那两个字以外，她还能叫他什么呢？总不能再叫他……
师父吧。
服了忘忧丹的人，是没有可能再记起往事的啊。
于是，在没发现易云洛紧逼的目光之下，她定了定心神，仍是轻轻地唤了一声：
“上仙……”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人紧紧地握住。梦汐吃痛地想要抽回手，反射性地仰起脸看他。可易云洛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在她的挣扎之下抓得更紧。原本就纤细手腕，此时被他牢牢地包裹在掌心中，不留一丝缝隙。
好啊，她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他！
叫他上仙？
哼！那些答应永远陪着他的誓言去了哪里？那些说过要保护他的坚定又去了哪里？才多久没见，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难不成，她又想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吗？
可这一次，就算是死，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再放开她！
手上的力气仍在一点点地加大，易云洛的面上隐隐透着些怒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再、叫、一、遍！”
“……”
梦汐呆呆地愣在那里，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生气了。
因为她叫他上仙，他生气了。
没由来的，心跳比刚才更快了一点。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刹那间，就连手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梦汐红着眼睛，喃喃地开口：“……师父？”她是在做梦吗？
是啊，她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感觉到牵制着自己的手猛然间翻转，然后毫无防备地被他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拥着她，仿佛用上了比刚才更加大的力道，狠狠地把她按在怀里。
不给她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和机会，易云洛低下头，对着那张红唇就吻了下去。他狠狠地吻着她，没有半分怜惜地吻着。舌尖霸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直直地侵入她的口中，带着桃花酿的清香，与她的舌尖一起翻转。
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梦汐僵硬的身体在易云洛的怀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无力地伸出双手攀附着他的脖子，被他抱着仿佛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只能稍稍地踮起脚尖，勉强让自己不倒下去。
过了许久，易云洛才松开了口，双臂依旧紧抱着她。他的吻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轻轻地舔着刚被她侵略过的领地，然后顺着脸颊一路往后，慢慢地咬上了她的耳垂。
“嗯……”后颈的酥痒让梦汐忍不住轻吟出声，感觉到温热而湿濡的鼻息在她的耳边流连，梦汐浑身一颤。
她好像，清醒了。
也似乎，明白了。
“师父？！”梦汐惊呼起来，早就忘记了刚才在他面前的样子。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头微微往后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你记得我？”
好像垂涎已久的美食突然又离开了嘴边，易云洛不悦地蹙眉，强硬地又将她按回怀中，却也没有再吻她。低头在她的耳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我什么时候不记得你了？”
“可是你吃了忘忧丹啊！”那是她亲手喂下的，也是她亲眼看着他吞下的，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
不舍地放开她，一想到她想居然用那种东西让自己忘了她，心头不由又是一阵怒气：“你以为那颗小小的药丸能对我起什么作用？”
用这个东西就想让他忘了她？她真是笨得够可以的！
两世的情，五百年的爱，是这么容易说忘就能忘的么？
梦汐低着头不说话。他既然没有忘记，那这八年，为什么，都不来找她呢？
她以为那天她死定了，所以才狠心喂他服下忘忧丹。可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她非但没死，反而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天界。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王母。
她告诉她，她已经恢复了仙身，从现在开始，又可以继续做回她的桃花仙子。
她以为他忘记了她，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宁愿留在天界，然后像从前一样，默默地守着他就好。
她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可是现在，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来了。虽然她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参加蟠桃盛宴，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跟着她出来，然后告诉她，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让她一下子又要如何接受？
看出了她的心思，易云洛揉着她的脑袋低叹道：“那些日子虽然我一直都昏迷着，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到，也知道你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醒来以后见不到你，我是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那是他现在回想起来，心底都会发麻的记忆。
从来都不知道，没有她的霜云殿，竟是如此地冷清凄凉。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榻上，空落落的感觉突然让一向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他感到了害怕。
他甚至还有想过，不如就这样去陪她吧。和她一起飘散在这世间的角落里，总比让他一个人待在霜云殿里要好。
听到这儿，梦汐抬起头，对上了他满是哀愁和担忧的目光，心下不由一酸：“师父……”
易云洛见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地低下头，吻在了她的睫毛上。又继续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真是想不到，当年看不透你‘因木而生，为木而灭’的命格，现在居然又连你的生死都察觉不到。”
他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啊。
梦汐有点奇怪，歪头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还有……”
既然他没有忘记她，那在知道她死后，不可能一点想救回她的办法都不想吧。而她又没死，那么依着他的修为，只要他稍稍探查一下，不是很容易就知道了么？
易云洛淡淡地抿了抿嘴：“说起来，还要谢谢司命星君，是他来送请帖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的。至于你还想问的那个问题……我想，你应该会比我更清楚才对。”
易云洛特意强调了“不小心”三个字，梦汐一听也就明白了。司命星君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不小心。至于他为什么会‘故意不小心’，联想到一些事情，她也就清楚了。
那个要瞒着师父不让他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吧。如若不然，她今日也不会让她亲手替他斟酒了。
梦汐突然微微一笑，伸手抱住了易云洛，靠在了他的身前，小声道：“师父，你其实并不是察觉不到吧。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去察对不对？你怕我真的死了，所以宁愿不知道这个结果。这样，至少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还是活着的。”
易云洛环着她，无奈地摇头不说话。以前的她就已经很鬼灵精了，现在又恢复了记忆，看来以后自己在想什么，她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
“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趴了一会儿，易云洛突然问道。
“嗯。”梦汐埋在他的胸前，贪婪地闻着熟悉的味道，有些昏昏欲睡。
“那么……”易云洛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脸色募地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呃……他问的该不会是五百年前她为什么要离开他吧？
这么久远的事情，亏他还记得……
“这么久的事情谁还记……”梦汐刚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去，就被易云洛凌厉的目光给堵得死死的。吓得连忙闭上了嘴，缩着脑袋在想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梦汐的目光一下子比他的要凌厉了千百倍，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师父，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念心？！”
以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她虽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可是不代表他也不记得啊！
忘了前世记忆的梦汐傻傻地喜欢上了他，可如果他喜欢的是念心而不是她，如果他一直都把梦汐当做念心的影子，那她……
就算梦汐就是念心，念心就是梦汐，她的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吧。
易云洛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重要么？”以前应霸天也这么问过他。
“很重要。”梦汐斩钉截铁道。
“可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我喜欢的是谁，不都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梦汐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虽然她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可是……
就是希望，他喜欢的是……
易云洛见她气鼓鼓又很纠结的样子，忽然轻笑了起来，不顾她的抗议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傻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梦汐嘟着嘴。
明白我和你一样，即使在知道了那些牵绊之后，仍然认为自己还是梦汐。
易云洛这次没有回避，梦汐似乎也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她一直想听的话。
凝视着她，易云洛缓缓开口：“我喜欢是你，爱的，也是你。”
知道了她就是他的故人，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甚至连一点零零碎碎的事情都不愿意透露。那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爱上了她。
他爱的，是那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她。
他爱的，是那个会抱着他撒娇的她。
他爱的，是那个他一离开就会坐在桃树下等他回来的她。
他爱的，是那个看到与别人亲热就会让他失去理智的她。
他爱的，是那个已经成了他娘子的她。
他爱的，是那个为了救他而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她。
……
他爱的，是全部的她，是那个叫梦汐的她。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