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秀第4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rouwenwu
国古代历史中不少饱受游牧部族之患的朝代的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所以这些换作了其他的人也许一时难以想明白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没有理解的障碍。
“难道先生的意思是指这次南疆的事其实并不单纯的外患,这里边还有着隐于我朝的内部的内因?做下这等事的人是否志在兵权?”一个念头飞快的在文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惊心的同时,亦有些厌恶。
听到文秀的这沉声一问,于海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脸上惊讶的表情了,此刻他看向语文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一样,满是一副不可致信的样子。如果文秀不是因为那样的猜想被他这样的表情给证实,这时的只怕会因为看着一直都一脸淡定的于海露出如此有趣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是谁?耗费这么大的手笔,牺牲这么多无辜生命,就为了那么点权利的幕后黑手会是谁?”文秀有些感觉难受的问道。
于海看着文秀有些不太好的脸色,摇了摇头轻声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有些不太好判断。”
听到他的这种说法,文秀心里微微一动,然后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疑惑了起来。
“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有许多情况还未明朗。就目前所得到的那些消息来分析,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判断哪一方才从这件事中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于海为她解惑道:“如果从表面上来看,在南疆之变中损失最大的应属南开王钟夙。钟夙是皇叔,一直以来都是皇族压制军权世家万俟氏的重要依仗。他这次的大溃败不但失了国土,还有折损了大半的军队,这样看来便是皇家与姬氏联盟的一方损失巨大。这受益的一方看来就应当是刚取得西北大捷不久的万俟世家。镇国公万俟郗与南开郡王钟夙在此前一直就被相提并论为我朝最杰出的将帅,可是现在此消彼涨两人的名声却已是云泥之别了。
但是……”
说到这里,于海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文秀脸上的表情。看到她似忽像是抓到了什么感觉,却又不甚明了的样子之后,他不觉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才继续道:
“但是南疆之变后,镇国公虽然也有再次主动请缨去南疆平乱,可最终却没有能成功。结果不但被人抽调走了其麾下精锐的红羽军,而且还将未来的唯承继人也陷了进去。就这样看来,万俟氏非但没有能从中捞得好处,反而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还有多年来因为南开王的经营,万俟氏在南疆的影响力十分有限,他家的世子此次以这样的身份被派去南疆,很难说到底是哪边的意思。所以在下才会说现在的情势有些混乱得让人难以轻做判断。”
文秀将于海的这番分析仔细听了进去之后,文秀忽然问道:“那依先生看来会不会另有其他我们所不知道或是还没有注意的势力才是是这幕手的黑手,为的就是想要混水摸鱼乱中取利?”
“这个在下也不好说,但就在下看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这件事应当是他们双方中的一方所为,只不过我们还未想通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会一时间无法判断他们真正的得失利弊。就目前而言,在整个大景想要完全的瞒过他们这两方来谋划这件事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应该没有势力能隐藏下这样的实力。”于海摇了摇头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文秀在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也就没有再问与之有关的问题,而是道:“既然是这样,那先生还是先给文秀再说说这件事目前对我们君家有什么样的影响吧?”
“现在还没看不出来,现在朝中的视线大都集中在了南疆一地,在那边没有个暂时性结果传回来之前大家虽然都在动,但一时间却也不会轻易乱来。”于海答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文秀暗地里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些时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节 半年
第一百六十七节 半年
春去秋来,一转眼间半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对文秀、君家还是整个大景皇朝来说都注定是紧张忙碌的半年。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传南疆传来的战事消息总是时好时坏。随着这些好好坏坏的消息从前线传回来,又总会随之带来一次次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在这一次次的争斗中有不少人为之牵连而丢官去职,甚至是被抄家灭门。这半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从中央部堂,一路到各州各府,就有不少从属于各系的官员或是世家受到了清洗。这风声鹤唳的半年时间对于大景朝上上下下的各级官吏来说,都是十分忐忑难熬的半年。
这样难熬的气氛按说对于民间也应该会有些影响,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这半年来京城的街道就要比往年来得热闹,酒楼饭庄、勾栏戏园这类地方的生意之旺更是比往年还要好上三分不止。
会有这样情形的出现,一来是因为京城离南疆太遥远了,那边的战事对于京城各行各业的百姓们来说更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除了用来当作茶余饭后的清谈之资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二来也是因为这半年来朝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随着一顶顶的乌纱甚至是带着脑袋的乌纱帽的掉落,各级部吏们在惶惶之下更是加紧了私下的串联,用以互通消息。因为家中往来不便,他们这些“集会”便都选在了有着一定独立空间的公共之地进行。所以因为这些人的频繁出入,京城各大有背景来头的酒楼馆院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而这其中又属有着姬家背景的品意楼,和有着万俟家影子在背后的天香楼,更是这种前景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而另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在这半年时间里,借着这股风潮声名鹊起,这个地方便是京城外郊的金乌会馆。这半年来金乌会馆的生意可以说是扶摇直上,每个月的收入所得总是会让负责管理这里的君成烽数得手软。
会馆的收入主要有着两个方面的来源,其中一部分和京城里其他的酒楼饭庄一样,来自那些相约结伴过来的官员府吏们。虽然会馆的背景虽然远不如京城的几大名楼,但胜在更有私秘性。而且还有着各种游戏能作为幌子,听上去也比其他的地方要更名正言顺。
会馆主要收入的另一部分,则是来源于各家各府的少爷小姐们的手上。在会馆闻樱阁里那几楼樱花树上花朵绽放的时候,文秀在萧家的大少奶奶万俟红珏的帮助下争取了萧家一位旁支小姐的郡芳宴在会馆闻樱阁里举办。美丽的樱花、简约雅致的异域风情、精致美味的茶点食物、再加上会馆里那些新奇的娱乐项目,不但完美的结束了这次宴会,更是征服了前来赴会的各家少男少女们心中所向往的浪漫与新奇。
从那次以后,就总有一些类似的青年人之间的聚会被订在了这里举行。再加上会馆也会在每一个月选一个主题来办一个会员聚会日子。这样一来,金乌会馆便迅速成为了京中各家名门子弟们最喜欢的消遣地之一。
但无论这金乌会馆的发展如何,在这段时间里它都不是文秀关注的焦点。实际上除了第一镒的群芳宴,和那个主题会员日的主意是文秀出的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由君成烽与君言冰两人一内一外经营操持的。
这半年来文秀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了两件的进行上,其中一个是那桩与万俟氏合股扩张的联营计划,而另一个就是君家君元仪这一房手里那些明里暗里的一些营生由明转暗或由暗转更暗。
前一个还好,她主要负责那些调料的配方和生产,其他的部分全都交到了雷辰泽的手里。生产的营生文秀已经过了近四年了,有着这四年的摸爬经验扩大品种和产能对她来说也算不得有多难,也费不了太多的工夫。
就像当初文秀跟君成烽和君元仪所说的那样,她将完整计划交出去的时机正是刚好。随着南疆战事的深入,朝堂斗争的日益激烈,看似处于下风时候更多的万俟氏在这时确实需要一个能他们拉笼凝聚更多的利益同盟。而文秀的这份计划书便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利益纠合的办法。万俟氏需要这个计划,所以这份计划书一交出去,便得到了雷辰泽与万俟氏的全力推动。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以京城为中心,迅速的向周边的州府扩散了出去。
有天香楼这个的大招牌的号召力,在很短的时间里一种名为“思源”的味料店便广为人知。人人都知道京城名酒楼天香楼的菜肴之所以能后来居上的冠绝整个京城甚至是大景皇朝,都是因加了“思源”味料店里出售的各种不同调味料。在“思源”味料店的正式开业之后,里边的贩卖的各种调味料便迅速的风靡了所有开设着“思源”味料店的地方。人们就好像突然间就发现不少他们以前常吃的菜味道变得更特别更好吃了。
随着“思源”味料店的迅速兴起,那些掺股得到了好处甜头的各地方势力跟万俟氏之间的联盟也更加的紧密。对于万俟氏借“思源”味料拉笼了多少人,文秀很少去关注。这不是他们君家不想插手这一部分,而是他们不想因为这个而失去万俟氏这个目前最大的靠山,万俟氏是不会愿意让君家在这方面再分上一份的。
所以在“思源”初上轨道之后,文秀或是君家就再也没有在生产和分利之外加以更多的关注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与君家也都还满意。占了不少股的君家不但从中得到了不少黄金白银的实利,更是借此加强与万俟氏之间的联盟关系,加重了君家在万俟氏眼中的份量。君元仪能在在这半年的官场“大清洗”中有惊无险的屹立不倒,多少也与这有些关系。而文秀则是在进行着她搂钱大业的同时,顺利的实现了改变这个世界饮食文化的这一宏伟目标。
相比这大半数时候都在做甩手掌柜的“美食文化事业”,另一份“洗黑”君家财产的工作可是倾注了她太多的精力。若非父亲有先见之明,分派了于海来帮助她进行这一块,她很怀疑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折感。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君三小姐”后的第一次。
在这过程中遇到了许多棘手的问题,都让文秀发现原来从前的那些“经验”也并不是万能的,特别那些黑暗的手段她所知道的还实在太少。不过还好,这些问题于海都很擅长,在他的帮助下,君家有不少的家业都改了姓,几经转手之后别人再也难以发现它们与君家有着任何的关系。
同样,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文秀多少从中窥视到了所谓百年世家那些深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强大,进而也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这类门阀世家暗中的可怕一面。但也正因为这些发现,知道父亲并不是完全没有底牌之后,之前一直深藏在她心底对未来的忧虑也多少放松了一些。
这天中午,文秀在简单的吃过几道以凉菜为主的午膳之后,就让春燕燃了一根驱蚊的线香,自己歪在书房的竹榻上打算睡个午觉。
不想就在她似醒非醒睡意朦胧的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就忽然的听到外边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的能从的跑动声,紧接着一阵竹帘掀起的声音之后,文秀一睁眼就看到了之前被她打发到前院去等“思源”那边今天要送过来的月账的润珠,正流着热汗一脸焦急的朝她这边靠过来。
“润珠,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在午睡,如果不急就先别打扰了。你也知道的,小姐昨晚睡得有些晚。”开口发问的是听到她的响动后紧跟其后进来的春燕。
“当然是有急事”润珠回头答过一句后,又转而看向正从榻上坐起身来的文秀道:“啊,小姐,不好了”
说着就快步的扑到了文秀的榻前,紧张珠拉起文秀的手,语气焦急的道:“小姐,出事了”
“什么不好了,出事了?到底是谁出事了?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会吓到小姐的。”春燕看着润珠的这突然的举动,也有些着急了。
“小姐,刚才雷少东那边送了信过来,说……”润珠急急的说到这里时便嘎然止声,那难过不安的模样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而经过她这样一闹,文秀的睡意已经完全的跑光了。她虽然也被这样子的润珠弄得心下猛沉,但也还是镇定的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秀平静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安稳了润珠的心,润珠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紧紧的握了握文秀的手,才艰难的道:“雷少东那边传来的信,说是辰宇少爷所在的驻地在不久前受到了敌人的突袭,现在……现在下落不明”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节 失踪
第一百六十八节 失踪
“什么润珠,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随着这声大喝同时传来的又是一阵竹帘急起急落的声音,显然发出这失声大喝的人既不是此刻脸上还带着朦胧睡意好像还未回过神来的文秀,也是不这时已快步站到了文秀身边一脸大惊的春燕,而是刚刚从门口处急步过来的君夫人。
对于君夫人的突然出现,在场的几个人都有小吃了一惊。刚才她们都被润珠的急切态度以及刚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震惊人心的消息吸引了所有注意,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君夫人的来到。
不过这时候并不是追究君夫人是何时到的了,随着君夫人的失声大喝所有的注意又都重新回到受到了惊吓的润珠身上。
“我……呃,奴婢……”回过头的润珠眼看着君夫人疾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就被夫人这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着急样子给吓得有些忘记了要怎么回话。
看着润珠这个样子,一旁的春燕也因为心急而顾不得在场的还有小姐和夫人,就伸手轻拍了她的肩两下然后插嘴对她道:“是呀,润珠,再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你都听来人说什么了?”
“那人说我们未来的姑爷镇国公府的世子辰宇公子前一阵所在的驻扎地不知怎么的受到了突袭,被袭的军营最后还被那些南蛮子放了一火给烧了。事后清点遗骸的时候没有找到辰宇公子身上所带的信物,所以虽然也没有的其他的迹象能说明辰宇少爷脱险了,但镇国公府那边还存了希望。所以只说辰宇少爷现在是下落不明失踪了。雷少东派来的人还说,国公府那边已经派出了辰守公子带上了国公爷的亲卫队奔赴南疆亲自去找了。”润珠被春燕这一拍,忙飞快的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按原意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君夫人坐到了竹榻上,一把将似乎还处在震惊状态之中的文秀揽入了怀中,既是心痛又是怜惜的道:“秀儿,我可怜的秀儿,你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可怜的女儿,这一次两次的,你这命数怎么会这么坎坷多舛呢?这以后,以后……”
说到这里,君夫人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这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被君夫人揽在怀安慰的文秀清楚的感觉到了君夫人身上因为震动而不停发出的轻颤,再加上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的里所暗指的意思,文秀如何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又是为什么会如此担心呢。
虽然雷辰泽那边传话过来说的是万俟辰宇有生还的希望,但在只要是对南疆那边情况所知略多一点的人就会知道这种希望有多渺茫。除南疆之外其他各地的百姓虽然知道南疆那边的战事紧张,却因为总时不时的有小胜捷报的传出而并不认为有多严重。
但只有地位层次高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家却知道,那些小胜的捷报更多的是朝庭为了稳定民心而故意大肆传扬的。实际上这半年多来南疆的战事虽确有过一段时间捷报频传,收回了不少失地。可是后来这种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些蛮族便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反扑。那些之前被收复的失地在这几次猛烈的反扑下又重新失去不少,之后大景的军队虽又组织过几次大战,但结果却是双方互有胜负,南疆的战事也正式陷入一种胶着的状态。因为战事是发生在大景云州的土地上,所以为种形势对于大景来说其实是利的。
尽管君家现在还算不得恢复了多元气,但是因为许多原因也正恰好是知道这些真实内情的那部分人之一。所以对这些也略知一二的君夫人才会如此的消极,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万俟辰宇没有什么希望了。
君夫人会如此难过的原因当然并不是有多么的不舍得万俟辰宇这个未来女婿,她尽管也十分看好自家女儿与万俟辰宇的这门亲事,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以女儿有四年前那次被退婚的经历,能攀得这样好的一门亲事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她看来这门亲事最让她欣慰的地方并不是万俟辰宇那个万俟世家未来继续人的身份本身有多么的显赫,而是因为这门显赫的亲事洗刷了女儿前面遭人退亲的污名。
她虽然之前一直是被幽禁在云蕙院,对于外边的事所知不多。但好歹也是十分清楚那些民情世故的。知道那次退亲始末的她如何会不清楚那件事对女儿名声的打出有多么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在订下这门亲事之前她会那样担心文秀的亲事,以及为什么在听到万俟辰宇出征之后又那样不放心的原因。
可是现在,眼看着女儿还没有正式过门,这半年后就要成亲的未婚夫现在却又……这天下本就最是不乏那些爱道人长短说人是非的缺德之人,再加上那些原本就妒忌女儿能攀上这门亲事的那些人,她真是有些不敢想像紧跟其后的,又会传出多少不利于女儿的流言。蜚短流长可是能杀人的就算女儿能挺过这一关,但她这一辈子的幸福也可算是真正的就被毁了。她自己这一生的希望便只剩下女儿的幸福了,可现在……这如何不让她悲从中来?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止是君夫人一个,春燕和润珠会如此失色的原因也同样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关节。
文秀安静的让君夫人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君夫人紧揽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娘,事情不会那么糟的。”
君夫人听到文秀的这句话后就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拭了拭眼角之后忙道:“是,是我想岔了,以前也听人说过辰宇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看着君夫人脸上的那勉强的笑容,文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又向依然还半跪在自己跟前的润珠道:“传过来的话就是这些了?还有没有别的?”
“啊,是,是还有。”被文秀这一问而问得如梦初醒的润珠又赶忙道:“那人还说这个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有外传,但是这肯定是捂不住的。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雷少东特意差他来跟小姐传这个信,让小姐心里先有些准备。”
至于准备什么,那个传话的人并没有说。可润珠自己心里却有些想法,她也和君夫人所想的差不多,认为这正是那种情况很不好的暗示。当然这样的想法她是怎么也不会当着自家小姐的面说出来的,她只是忧心的看着自家小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表情,再也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字。
“那个人还在吗?”已经在文秀身旁坐正了的君夫人忽然问道,显然她是有意想将来人招来再将具体情况问得仔细清楚一些。
润珠摇了摇头,颇为后悔的道:“没有,那人说完这些话就将手里提着的账册包袱交给了我,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都怪我,怎么就忘了呢。”
她这是在后悔自己刚才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给惊得乱了方寸,只记着要赶快将消息送过来告知小姐,却忘了将人留下。
“没关系,那人也只是个传话的,相信他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些。”文秀微微摇了摇头道。
“秀儿……”君夫人看着表面一派镇定但脸色却有些发白的文秀,除了满眼的怜惜之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如何安慰才好。
看到君夫人和两个丫头都如此为她担心,文秀反而开口对她们劝慰道:“没关系的,国公府既然专程派了一队强兵过去,想来他们会相信他还活着的这一点想法应该还是有些依凭的。不然就算他是国公府已定的继承人,也不能让同时还是万俟世家家主的镇国公为他如此耗费人力物力的。”
“是,正是如此,秀儿你也先别太过忧心了。”君夫人言不由衷的强笑着道。
“嗯。”文秀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的又向地上的润珠问道:“对了,送来的那些账册呢?”
“啊我忘在那里了,我这就回去取”经过文秀这一提醒,润珠这才发现自己犯下的下错,于是着急上火的她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刻也不敢多耽误的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还是这样乍乍呼呼的,真是一刻也让人难以省心。”君夫人看着动荡不止的门帘,皱了皱眉道。
文秀既不想再继续说刚才那件确实让她很难受的事,也不想再说润珠什么。于是在看了一眼拿着个油纸包,进屋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紫苏,对君夫人道:
“娘,你过来找秀儿是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拿这个给你的。”君夫人也如梦初醒一般的转头从紫苏手里接过了那个油纸包,然后一手将油纸包放到文秀的手里,一边对文秀道:“这是紫苏之前出门办事时特意给秀儿带回来的,里边是秀儿你喜欢的和泉坊那家饼铺的松肉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节 风雨欲来
第一百六十九节 风雨欲来
“费心了”文秀接过油纸包的肉饼然后将又将这个油纸包交到了春燕的手里,让她先收好。
君夫人看到文秀拿到这种她很喜欢的小吃却并没有如平常那样露出什么欢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平常稳重得情绪极少外露的女儿对于这个意外的坏消息确实是很在意的。对此她又实在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来宽慰她,要说大道理她这个女儿只怕比她个做母亲的还要知道得更多,更能说得头头是道,所以她也就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其他的就实有些有帮不上忙了。
就在君夫人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
“春燕姐,于先生过来给小姐上课了。”从竹帘外传话的人是文秀这小院里负责粗使的一个小丫头。
如果在平时听到这样的通传,春燕就会径自去将于先生请进来。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后就立刻将问询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君夫人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文秀。
这一是因为君夫人在场,于先生时不时在她们院子出入的理由是给小姐上课,但实际上为的是什么没人能比作为文秀最近身的心腹婢女的她要了解得清楚了。这府里其他的人,包括君夫人在内都以为老爷让心腹谋士于先生来给小姐上课,为的是要教小姐将来更好的在万俟世家镇国公府主足。因为这个理由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半年下来并没有人怀疑什么。于先生现在过来很可能为的就是刚才那个坏消息,可现在君夫人在这里这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另外就是她对于小姐现在这个怎么看有些不太正常的状态十分的担忧。尽管从听到那个坏消息后到目前为止,小姐的表现看着都很正常,但与小姐朝夕相处了四年多的她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小姐的异样。可见不管小姐她自己做何想法,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境此刻一定很乱。她是大致能想到于先生的这个来意的,不想小姐再多受影响刺激的她也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小姐的。
春燕还没有等到文秀的回答,就听到君夫人在那边劝文秀道:“秀儿,你今天气差不大好,今天这课就暂时吧。”
其实君夫人心里所想的意思也正跟春燕的着不多,不过在她的所想里是不想于先生在这个时候再来给文秀上那种以嫁入深宅侯门为前提的课,省得再多刺激她。毕竟在她看来除非万俟辰宇能逃过这一劫,不然自己这个女儿这一世风光出嫁的日子那就是有如镜花水月一般的遥遥不可期。在这时候还上那种课,不是伤口上撒盐的刺激是什么?
春燕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那春燕这就去跟于先生告罪一声,就说小姐……”
“不用了,去请先生进来吧。”文秀摇头出言打断了春燕的话。
“是,这就去请。”春燕到底是跟了文秀多年算是最了解她脾性的人,在文秀发话后便立刻前去执行了。
文秀那边才阻止了春燕,转头就向君夫人道:“娘,我真的没有事,您就放心吧。”
君夫人看到文秀眼睛里的坚持,也只得轻叹了声站起身道:“也好,在没有准信之前你也还是别想太多了。”
然后又摸了摸文秀的头后,才有些无奈的带着紫苏打算离开。就就在紫苏要伸手掀帘子时,就看到外边先到的几个影子中的一人先出手了。这烙画着山水图的竹帘被掀开后,门里门外的人便直接对上了眼。
“在下于海见过夫人。”站在门外三人中的于先生反应最快,他一看到君夫人就立刻揖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我家秀儿承蒙先生照顾,应当是妾身向先生道谢才是。”君夫人大方的还了一礼道:“以后小女就劳烦先生费心教导了。”
这两个多年来都只久闻对方其名,却从未有相见过的两人因为男女大防的缘故就只这么匆匆的打了一个照面口不对心的礼貌寒暄了几句,君夫人就先一步离开了。
于海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夫人的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跨进了门槛。如果是平常,他这反常的模样一定不会逃过文秀的眼里,但是今天文秀却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之内。在君夫人与于海的寒暄结束之后,她就先一步带着抱着个蓝布包袱,气喘喘的润珠先进了屋。
“咳咳,看来那个坏消息小姐已经知道了。”于海在离文秀竹榻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喝过一口春燕送上的凉茶后很直奔主题。
文秀随意的看了一眼蓝布包袱的账册,然后就将这都交到了春燕的手里,之后才一面点头,一边朝她俩挥了挥手让她们俩暂时先离开。
虽然有些距离,但于海还是看清了那几本账册,于是他又道:“小姐会知道,一定是雷少东特意让人送的信吧。”
“是。”文秀平静的回答道。
对于文秀这样平静的反应,知道她一向遇事冷静的于海也没有多想的又问道:“对于这个坏消息,小姐你是怎么看的?”
“先生你又是如何看?”文秀没有回答的反问道。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完全的被传开,但是应该知道的差不多全都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个消息不但立场不同的各方的看法不一样,就是同一立场的人看法也都不尽相同。就连我和东翁在这一点上的看法也不一样。”于海说到这里时又深深的看了文秀一眼,然后才继续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这么狠,这么不留余地,看来那边应该是已经胸有成竹的全都布置好了。应该很快便会有下文,而且还不会是什么小事。而东翁的看法虽然也认为这件事应该很快会有后效,但他却觉得这件事发生得有些蹊跷,动手的人以及其背后的目的一时间还很难说。”
于海这寥寥几句话说得虽然简单,但是其内的意思却让文秀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显然她的想法与这两种想法也有些区别。可是她除了皱眉这个小动作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反应,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没有能等到文秀开口,于海只得又道:“东翁知道今天是小姐与雷少东那边约定对账的日子,知道这消息瞒不下去的事那边应该是不会对小姐隐瞒的,所以东翁就让我来问问那边是怎么跟小姐说的,还有小姐你对这个消息是个什么看法。东翁的意思是小姐与出事的万俟辰宇有婚约,一直以来跟那边又有些交情,对于那边和那边的一些事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父亲的是想要你来问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吧?”文秀终于开了口:“难道父亲是怀疑这根本就万俟家自己设的一个局?”
文秀的声音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正是这异常的平静终于让正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有些挂心的于海听出了她今天的些许异样。
“东翁是有些这种怀疑。”于海点头道。
“那边给我传的消息就只是说他不久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万俟家已经派出了他堂兄万俟辰守带有一队镇国公的亲卫精锐去搜寻了,让我做好准备。此外就什么也没有多说了。”文秀只将传讯的内容向于海复述了一遍,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了。
听到文秀并没有回答她于此事上的看法,于海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因为他知道这样其实就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她对这个坏消息的具体情况知道得很少,所以也不存在能有什么看法。这样的答案实在是有些出乎了于海的预料,同时这也让他看出了她现在的情绪确实不佳。想到在这接触的半年里文秀所展示出的那种敏锐与眼界,他又还是追问了一句:
“依小姐看,他们让你准备的又会是什么呢?”
在于海问过这一句话之后,文秀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个笑容。只不过这个半点也不灿烂的笑容看在于海的眼里却怎么看都是一种自嘲的讽刺。
“还能有什么?”文秀轻声道:“当然是那些针对我的,即将或是已经铺天盖地而来的各种流言那些好事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放过的,众口烁金、人言可畏,流言也是可以杀人的。”
听到文秀这样一说,于海也难得的老脸微红。也许是这半年来文秀表现得实在是太强悍了,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就被自己落到了一个平等或是更高的位置,让他忘记了她再厉害也到底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儿。在这个原本就对女子特别严苛的世界,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文秀来说确实会很艰难。她不但是君家的女儿,也还是现下失踪了的万俟辰宇快要过门的妻子除非万俟辰宇能活蹦乱跳的回来,不然无论是他身死还是长久的“失踪”,对于有着他未婚妻名份的文秀来说都绝对会是场灾难。
而他作为半个长辈自走进这张门之后,压根就没有说出一句安慰或是鼓励的话,只顾着追问她的看法,丝毫没有关心理解她的立场和处境,这种做法确实是非常不妥的。于海站在文秀的立场上想了想,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留下心思百转千回的文秀一个人在屋里望着窗外怔神发呆。
正文 第一百七十节 骤变(一)
第一百七十节 骤变(一)
接下来接连好几日春燕润珠这些文秀近身的人,都时不时的会看到自家的小姐拿着一封书信也不打开看的就这么拿在手中怔神发呆神游物外。她们跟着文秀好几年了,她们小姐这样还是第一次。小姐这样的异样让她们的真的很担忧,但明白原因的她们的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做才好。
她们知道小姐手里拿着发呆的那封不太干净看着有些皱书信是随着上个月送过来的账册一道捎来的,仅管封套上没有抬头和落款,也不知道里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但她们几个人心里都清楚写这封信的人正是不久前失踪的未来姑爷万俟辰宇。这也就是她们家小姐如此失常的原因。所以她们尽管知道原由,却无力帮得上什么忙。
这天傍晚,春燕看了一眼桌上又没有怎么动的晚膳,再看了看又坐在窗前望着带着几分血色的夕阳发呆的文秀,终于心疼得再也忍受不住的走到文秀跟前对她道:“小姐,你这样折腾自己,无论辰宇少爷是生是死,他知道了都不会开心的。小姐你从来都是心眼通透的人,怎么偏偏现在这就样看不穿放不开呢?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打熬不下去的。就算不为自己,小姐也要想想老爷、夫人和我们啊。你这个样子,看在我们眼里都这样心疼了,更何况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那样血脉至亲?小姐你不是以后要带着我们吃遍天下最好的美食,看遍天下至美的风景吗?如果你将身子折腾垮了,那谁带我们去实现这样的未来呢?”
文秀听着春燕这肺腑之言,愣了一下才道:“春燕,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没什么,只是有些事需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问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春燕,而是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熟悉的声音,无论是文秀还春燕都知道来人正她的二哥君成烽,
“没什么,闹着玩而已。”文秀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道。
突然出现的君成烽却并没有被她这句话敷衍过去,而是有些无奈的道:“我刚才都听到了。秀儿,春燕她说得对。二哥也一向认为你是个事事都不上心的洒脱之人,怎么在这件事你就这么……你与那万俟辰宇也不过就是订了亲,还没有拜过堂。难道他现在在你的心里的份量就已经要比我们这些亲人加起来还要重要么?”
“怎么会?二哥你怎么会这么说?”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
“难道不是?听说自从你听到那个消息后,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成天总是在发呆。这如果说不是为了他而折腾自己又是什么?你明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们这些亲人担心难过,却还是如此,岂不正是在你心里他比我们重要的表现?”君成烽难得的收起了惯有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染上了些许忧色。
文秀看着他确实是在担心自己后,忽然叹了一口。然后才道:“我这些天确实是在想与他有关的事,但这些天吃不下什么东西却与这没什么相干。我只是前两天中了些暑气,才没什么胃口的。再加上我也有意清理一下肠胃,所以才减少了一些平常爱吃的肉食,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为了他茶饭不思的。就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与他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那种地步。”
“真的?”君成烽有些不依不饶的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真的,再真不过了。”文秀忙不迭的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对了,二哥你今天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秀这话虽然不全都是谎言,但也有大半的隐瞒。自从听到万俟辰宇失踪的消息后,她就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有些空落落的,总是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她们曾经相处过的地些情景。每每在想起那些之后,她的心里就会感觉更乱。像这样被一个人一件事如此严重的影响,就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而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连想都不敢去想。就更不会将这些说出来。
对文秀的保证君成烽心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听到文秀问他的来意之后,他的心思还是放到了他来此的目的上:“我是特意过来告诉你,今天朝庭对于镇国公再次请战南疆一事有了结果。”
“如何?”文秀问道。
“镇国公的所请被正式驳回了,但是同时令谕驻守颖州的云麾将军为平南副帅率领其麾下二万黑锋营南下支援南疆战事。”君成烽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一下,看着文秀的道:“这样的结果前一部分你猜对了,但这后一部分应当也出乎了你的所料吧?”
文秀摇了摇了头,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自立下横扫西北的不世之功后,已有大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