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秀色陌果第22部分阅读
名门秀色陌果 作者:rouwenwu
四周,又看向嬷嬷,认得是跟随在太平公主身后的红人,“我这是在哪儿?”
嬷嬷大松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赫公子,这是客栈。”又问道士,“道长说的吉日……”
道士掐指一算,“今年运势不好,只怕要有所延误。”
这一年北方旱灾,南方洪水,灾难不断,再加上边关大小战事没有片刻消停,嬷嬷跟在太平公主身边,也有不少耳闻,被他这么一说,深信不疑,“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吉时,道长尽管算来,我好回去回禀公主。”
道长把手指掐了一遍,“要到明年秋后方有良辰。”
赫子佩一声不出的看着,露出一脸迷惑,“什么良辰?”
嬷嬷道:“公子被阴魂上了身,多亏这位道长为公子驱了鬼,不过要保公子平安,就得娶妻冲喜,赫公子,为了您自己,这门亲事也只能应了。”
赫子佩拉长了脸,终是没说什么。
嬷嬷当他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保全性命只得默认,同道士一起退了出来。
道士见功德圆满了,辞了嬷嬷,拿了公主赏给他的酬劳,不急不慢的除了客栈。
嬷嬷吩咐抬赫子佩来的两个家仆,小心盯着赫子佩,屁颠屁颠的回去交差。
她是在达官贵人中间周旋了半辈子的人,当然明白赫子佩在太平公主那儿是有分量的,说不定以后什么时侯就能高飞。
虽然叫人盯着他,但绝不敢亏了他,省的日后他出息了,记着她的恨,随便跳点毛病也让她吃不完兜着走,走之前将他给道士的酬金扣下了一部分,留给赫子佩,做了个不花自己一分银子的顺水人情。
门一关,赫子佩脸上的失意一扫而空,从床上跃了起来,虽然有两个人盯着,但总算是脱离了大牢了。
开了门,冲着外面喊,“小二,打洗澡水。”在牢里呆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洗洗晦气。
又拿了些银子给门口的家仆,“麻烦兄弟,帮我买两身换洗衣衫。”
家仆见他出手大方,手上的银子买了衣衫,还能落下不少,反正集市就在楼下,转个圈的功夫,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就去了一个。
道士在集市里转了两圈,不见有人跟着,闪身进了一个小院,进了门,进了偏方脱了道士衣衫,拧了湿巾擦去脸上的易容,才去了主屋,对背门而立的男子,弓身行礼,“老爷,公子出了大牢,住进了客栈。”
男子转过身,眉目含笑,正是薛崇简,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了。”
嬷嬷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太平公主禀报了别的是都好说,独这个吉日拖得实在有些长久,怕太平公主不满。
结果太平公主对这个吉日是否延时根本就无所谓,反正是吴家小姐强着要嫁赫子佩,她所以答应,只不过是想让吴家安安分分的为她做事。
如今赫子佩答应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她却不关心。
只是哈哈嬷嬷去交待盯着赫子佩的两个家仆,这打以后,就转门盯着赫子佩,不能让他跑了,三日汇报一次情况。
盯着赫子佩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应付吴家,而是控制儿子薛崇简,至于他平时做什么,也就不大在意。
另外还发放不少银两给赫子佩,一来是他终是她的孙子,不能让他过得太差,丢了她这公主的脸面;二来怕他没了银子生活,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不如拿钱把他养着,图个太平。
她哪里想到,那两个家仆跟着赫子佩,没两天功夫便混的熟络,赫子佩行事大方,一日三餐少不得他们二人的。
太平公主给他们饮食费用尽数落了口袋,算是一笔小财。
见他平时只是在集市里逛逛,并不乱走,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没事的时间便在附近赌场玩乐厮混,这日子过得比在公主府上逍遥快活不知多少倍。
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怕被赫子佩告恶状,换人来对付这好差事,这盯人的反而变成了巴结人的。
赫子佩也从不为难他们,他们更是如鱼得水,结果他们得了个好差事,而赫子佩却得了个自由。
至于三日一次的汇报,二人直接将他们怎么厮混的编排子在了赫子佩身上。
太平公主听了,暗骂赫子佩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对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这三日一次的汇报也懒得再听,只要知道这人在京里就算玩事。
第116章 意外
千喜将银子一锭锭的堆放在桌上,叠着抱过布,“掌柜的,一百五十两,您点点。”
“你一锭锭摆,我也就一锭锭数过了,数没错。”方掌柜将银子收进身边的小木箱,推开提前写好的字据,“字据我写好了,一式两份,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我们各自按了手印,这事就成了,我今天就搬东西,后天我在这儿候着你来,交钥匙。”
虽然对方是耿直人,但这生意上的事,不能大意,千喜把字句认真看了,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含糊,大拇指蘸了印泥,按在字据上,“方掌柜办事,真是没的说,还望方掌柜留下个新铺地址,万一有啥事也方便寻您。”
方掌柜也按了手印,“这个自然。”另拿纸写下自家另外一间铺子地址递给千喜,“也不远,就在隔壁街,只不过没在这闹市里罢了。”
千喜谢了方掌柜,和辛雨泽出了铺子,刚才还红火大太阳的,这转眼滴滴答答地落下了雨点。
下着雨,街上的人少。加上离午饭的时间又还早,外边那间小面食谱冷冷清清的没有生意。老板两口子坐在门口,看着雨赶苍蝇。
见千喜鹤辛雨泽二人衣着光艳,也就不再看雨,改看他二人。
千喜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回头对辛雨泽道:“我去跟老板说几句话。”收了伞进了小铺。
老板忙站了起来,“吃点啥?”在桌边凳子上拂了两拂。
千喜他们是吃过早饭的,不过进了门,也不差这几个钱的事,“来两碗面筋汤。”
老板娘赶着去扯面筋,老板烧着水,问道:“你们是来看里面那间铺子的吧?”
“可不嘛,我们以后可是邻居了,还得老板多关照。”千喜把辛雨泽手里的伞接过来,和着自己的一起靠在门边上,省的雨水湿了人家铺子地面。
辛雨泽看着并在一起的伞,有片刻间的失神。
“你们租下来了?”老板娘扯着面筋的手停了停。
“租了,后天就搬过来。”千喜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束,看着小面铺门外悬着的招牌。
那间铺子来看的人不少,不过因为太偏,一直没租出去,听他说租下了,觉得新鲜,将千喜重新打量了一番,长得细皮嫩肉,年纪又轻,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那东西生意的,“那这生意是你们自己做,还是家里人做?”
千喜笑了笑,“我们自己做,我正为这事想和老板商量商量。”
老板端上面筋汤,热气腾腾,在这冷雨天,十分舒服,“您说。”
千喜喝了口面汤,味道也不错,难怪这小铺生意不断,“老板也知道,那铺子不当街,这面,不管怎么望,都看不到里面的门,也就说这来来往往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间铺子。”
“那是,也就是这原因,价钱都压到鞋底上了,那铺子还是一直租不出去。”老板拿了抹布擦着灶头。
千喜笑了笑,这么大间铺子一百五十两,的确是低的离谱,“所以我想,在你们这招牌上面加个招牌,能让外面看见,这过往的人也能知道这里面还有间铺子。”见老板脸上变了变,马上接着道:“我不白挂,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付半贯钱。”
“这”老板不愿意,可人家笑着开口,总不好一个冷棍子给人敲过去,再说这半贯钱也着实有些诱人。
他们这间铺子别看小,一年也得几百两银子,来吃的有差不多都是些小户商人或者搬搬抬抬的下等贫民,刨了费用,也落不下几个钱。
这犹豫不定,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道:“这可不成,您挂在上面,那不是压着我们了?”
千喜愣了愣,怎么就没想到这点,有些人忌讳,“那把你们的牌子升高些,我们挂下面,请人移牌子的费用,我们出。”
老板娘望了望自己那块在风中摇摆,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的黄旧招牌,又道:“你们那生意,晦气,就因为在这里面,外面看不见,才有人来我们这儿吃吃,如果那牌子一挂,都知道这里面还间那啥谁还来吃啊?为着您那半贯钱,没准把我们的生意也做没了。”
千喜也不反驳,听老板娘像连珠炮弹一样放完了,才笑道:“二位误会了,我们是做衣坊。”
老板夫妇愣了愣,对看了一眼,老板问道:“您不是卖那个啥?”
“不卖。”千喜摇了摇头,“您看这招牌能挂吗?”
老板还没说话,老板娘一脸堆笑,“衣坊啊,成,衣坊当然能挂。”
老板见妻子刚才一口回了人家,这眨眼的功夫又说能挂,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是说不成”
老板娘伸手到背后拧了他一把,老板吃痛忙住了口。
千喜和辛雨泽看在眼里,想笑,忍着,装着没看见。
老板娘陪着笑,“每月半贯钱?”
千喜“嗯”了一声,“您觉得合适吗?”
“合适、合适。”老板娘拿着抹布,拼命擦他们面前的桌子,“那移招牌的费用”
“我们出。”千喜望了望他们那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我们去做招牌的时候,也帮你们重新做一块。”
老板娘一听做新招牌,他们那块招牌也实在旧的不行了,前些日子也就琢磨着要换,只是舍不得银子,一直拖着,“那得多少钱?”
“我们帮您做了就是了,不用你们再给钱,顺便的事。”辛雨泽喝了面汤,放下碗,看看外面的雨也小了不少。
老板娘和他相公交换了个眼神,眉开眼笑,“成,你们啥里要挂牌子,跟我们说声就行。”
“那谢谢二位了。”千喜笑着站了起来,“我们这还要去赶着做牌子,也就不坐了。”
老板夫妇忙将他们送了出来。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千喜二人撑了伞沿着街慢慢地走。
路过客栈,千喜抬头望了望,二楼一间客房窗下有块空墙极是显眼,歪了头想了想,继续往前走了。
赫子佩刚洗了澡,一屋子的水汽,伸手去推窗,让水汽散出去。
窗刚开了条缝,见楼下一个俊俏女子正望着这上面想事,却是千喜,整个人呆住了,也不敢再把窗推开,隔着那条细缝痴痴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拿了修书,定会愤然回太和镇,寻思着过些日子摆平了这两个跟班,回太和镇偷偷看看她。
不想,她居然还在京城,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知道她身边的辛雨泽对她说了什么,才注意到陪她前来的是辛雨泽,暗松了口气。
有二哥在,也不愁寻不到她。
第117章 挂招牌
清晨阳光明媚………
千喜穿了件素白底子,撒花长裙,暗花高束腰抹胸,臂间缠着白色点金挽纱,挽了个同心髻,也没戴什么复杂的装饰,只是发角上压了两朵小珠花。脸上也不敷粉,干净清雅。
站在阳光下看着别人挂招牌,不时比划着高低。
辛雨泽本打算,帮千喜招牌挂了再回太知镇,不想临时收了信,说山寨有急事,好生为难。
千喜不愿为自已的事耽搁了他,劝着他回去。他想想,挂招牌有师傅动手,千喜只需在下面看着,也没什么难事,才连夜赶着回了太和镇。
小面食馆的两口子手揽着抹布站在门里张望,一脸的喜色。
“这新牌子好,看上去醒目,大老远就能看到,哪象我们以前那个,黑麻麻的,直到跟前,还没认出是啥字。”
老板娘拿手肘捣了捣丈夫。
“可不是吗?人家开衣坊的眼光就是不同,人长得漂亮,做出的东西也漂亮。“老板望着那招牌,喜笑颜开。
老板娘听他夸别的女人,心里不舒服,白了丈夫一眼,但有免费的新招牌换,又刚得了半贯钱,再说人家作招牌的匠人来钉牌子,喝的茶还是千喜事先给了茶水钱的,这完全是不花钱的买卖,白白的挣,心情正好,也没跟他计较。
看看自已小面摊的招牌,再看下面的秀色坊,总觉得这矮一点的位置反而显眼,可是当初人家说在上面,她非要调过来压在人家头上的,再说自家那块已经钉上了,不好再反口叫人家换回来,也只能这么着了。
等那两个工匠从房檐上下来,千喜递了茶过去,“师傅,辛苦了,这以后有修修补补的事,还得麻烦师傅。“
工匠也都是年青人,见千喜和婉娘两个都是年轻小媳妇,长得也俊,也没个男人帮着,自个跳前奔后的,早起了怜悯之心,“小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差来人说一声,我们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千喜连忙谢过。
工匠三两口的喝干了茶,也不多坐,辞了千喜走了。
千喜和婉娘这才回了铺子。
铺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千喜请人设了屏风,作坊就设在屏风后面,前面仍如太和镇一般分了三组,男女装各一边,当中墙壁仍是情侣装。
在太和镇秀色坊请的那两个做手工媳妇,有一个本来就是寡妇,家里也没拖累,听说到京里发展,一来想见见世面,二来也挣些家用,捎了信来问,能不能仍在她这儿谋个活计。
另外一个家里穷,为着哥哥娶媳妇的钱一筹未展,家人见寡妇捎信,也跟着让她带上笔,看能不能一起来挣些钱财。
千喜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京里不熟,当然愿意她们过来帮上一把,昨天辛雨泽走,也就顺便带了口信回去,只要她们愿来,随时欢迎。
人员落实了,也就只等着再补充些新衣便可以开张。
千喜惦记着上次看见的客栈二楼的那块空墙,和婉娘打了个招呼,朝着客栈去了。
赫子佩站在楼上望着街对面的‘秀色坊’几个字,又喜又忧。喜,她近在眼前,忧,这条街,有一半的铺子属于吴家,只怕这日后难免生出事端。
正看着,见千喜从巷子里出来,忙闪到窗后避开,从竹帘缝里见她站在楼下往他这个方向望了望,心里‘咯噔’的猛跳了一下,待她进了客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是不是被她发现了自已。
他才被放了出来,屋里还有两个看守,怎么敢见她?忙对两个家仆说出去逛逛,买些东西。出去别脸避开,好过被她堵在屋里。
那两个家仆正在屋里坐得发霉,一拍即合,屁颠屁颠的跟了他出门。
到了楼下,见千喜正跟掌柜的谈在他所住的那间客房窗下的空墙上钉块招牌的事,并没留意过往行人,自然也没发现他,暗松了口气,回头对家仆道:“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不如我们吃了再出去。“也不等他们同意,径直走到千喜身后一张饭桌旁,背对柜台坐了。
有得白吃,家仆哪能不愿意,喜嗞滋的随了他坐在他两侧。
赫子佩一边点菜,一边竖着耳朵听千喜和掌柜的谈话。
至于在那空墙上挂不挂块牌子,掌柜的倒无所谓,他开着这么大间客栈,也不稀罕那快牌子的那点钱,不过见他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为人处事自然圆滑,也不直接回绝千喜,只是道:“那间客房被人包下的,要在他窗下挂牌子,还得经他同意。“
“那请问那客官现在,在不在房里?我去问问他。“他既然不回绝,千喜也就死缠烂打。
赫子佩听着,撇嘴笑了,这丫头还是小聪明不断,被她缠上了,就算他现在不在房里,她能一直守着他回去不可,凑到家仆耳边说了几句。
家仆应着站起身,走向柜台,在掌柜耳边嘀咕阵。
掌柜连连点头,等家仆坐回桌边,对千喜道:“你可真遇上贵人了,那客官让你挂,也不收你这点银子。“
千喜大喜,“那我去谢谢人家。“
掌柜摇了摇头,“人家说了,你也用不着去谢了,自已去订了牌子,什么时候要挂,提前招呼声,也就成了。“
千喜千谢万谢的走了,三天后,客栈那块空墙上挂了‘秀色坊’三个大字。她只见到了那客房里的两个家仆,没见到他家公子,不过只要挂上了牌子,见是个礼,人家不见,她也乐得省了。
又过了三天,一阵鞭炮响,‘秀色坊’算是在这京里开了张,不过这震天的鞭炮,没引来一个商家,却惊动了过来巡铺的吴采兰。
吴采兰听着鞭炮响,问布行的伙计,“这是谁家有喜事?“
“那卖冥货的铺子换了主,是开衣坊的,今天开张。“虽然那铺子偏僻,来往商人看不见,但这条街上的伙计却不会不知道。
吴采兰一听是那家冥货铺,不以为然,在那角落开衣坊,鬼才寻得去,出了布行,望了望客栈大门,听说赫子佩现在住在这儿,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探望探望他。
第118章 困境
吴采兰下意识的抬了抬头,头顶的‘秀色坊’三个字十分眼熟,看向街巷一角,小面食摊上悬着的‘秀色坊’,赫然一惊,难道是她?
半个月后………
婉娘放开手中棱子,长叹了口气,直到正在描图的千喜旁边高凳上坐下,手肘撑着案板,“千喜啊,半个月了,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可该怎么办?这铺子实在不行啊。”
孟素心也放下手里针线活,凑了过来,“千喜姐,对面和我们同一天开张的那家衣坊,生意倒是红红火火的,要不咱想想办法?”自开了这铺子,她便跟了千喜到这铺子上帮忙做些针线活计。
千喜琢磨着有客人,她慢慢学着招呼客人,卖卖衣裳,不过半个月来,一个客人影子都没见过。
放下手里的笔,“你有什么想法么?”
孟素心脸一红,“我哪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我们能不能在门口瞅着,万一看到有人,就往我们里面拉。”
婉娘一听,来了精神,“这主意好啊,要不我们请个伙计,让他专门负责站在巷子口拉人?”
千喜笑了,“还说没主意,其实是有主意的,你这法子,我也想过,但只怕我们拉不上。”
“为啥?”婉娘想,这么大的招牌看不见,难道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拉还能感觉不到?
千喜轻叹了口气,“不是大家看不见我们的招牌,不知道有我们这家衣坊。”
“那是?“婉娘更迷惑了。
千喜又拿起笔开始描图,“我观察了好几天,是对面的铺子截了我们的客。“孟素心恍然大悟,”千喜姐这么一说,我也回过味了,我也有好几次看见一个男人在这巷子外跟人拉拉扯扯的说着什么,难道那个人就是截客的?”
千喜点了点头,“就是他,我这些天在隔壁面摊吃饭时,有意多坐了会儿,好几次见到他拦下的人进了对面铺子。”
婉娘怒了,拍的一声拍在案台上,吓了千喜一跳,“我找他们去,这做法太过龌龊。”起身解了围裙就要往外走。
千喜拉住她,“在咱家门口截客虽然手段卑劣了些,在生意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就是去踢他们的馆,也站不了正理。”
还有一点,她没明说,就是她有两次看见吴采兰在她门口下轿,里面掌柜弯腰驼背的接着往里引,如此看来,吴采兰才是那家铺子正东家,这么说来,那家衣坊选着和自已同一天开张,紧接着就有人截客,这些绝不是巧合。
“那咱就不理不问,这么等死吗?”婉娘又急又气,虽然这是千喜的生意,但她当着千喜是亲妹妹,见千喜这一个月来,表面上沉着气,不作表示,但她哪能不知道千喜这是强装着没事一般,心里还不知怎么急呢。
千喜笑了笑,“既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就不怕这边的人闹,没准她们就等着自已闹呢。”
“千喜说对了。”辛雨泽从门外迈了进来。
千喜忙起了身让座,打趣着笑道:“我还以为来了客人呢,却是二哥啊。素心,快去倒茶。”
婉娘忙搬了张高凳过来,放在桌案前,“二爷,请坐。”
辛雨泽也笑,顺势在桌案边高凳坐了,“怎么?不愿我来?”
千喜笑了笑,接了素心递过来的清茶,放到辛雨泽手边,“哪能,盼也盼不来呢,刚才二哥说对了,是指?”
辛雨泽收了笑,“我刚到京,就收到些风声,吴采兰开了家新铺,就在秀色坊对面,支着人截秀色坊的客,明截,暗威胁,这就不在话里了,过往小商户,也不愿得罪这么个大后台,反正没看过秀色坊的东西,索性不看了,省得惹事上身。”
千喜抿着嘴,微垂着头浅浅的笑了,这就是她这几天看到的。
“不过光这到也罢了,她支了衙门的人,日日盯着,就是等着你们去寻那个截客的人,只要你们去寻了,他就会把事闹大,到时给你们定下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到时罚款,关铺,收监,就看他们的了。我怕你们没看出这点,一时冲动,闯下大祸,巴巴的赶着来看看。”
辛雨泽摇了摇头,真是好歹毒的女人,非要把人往死里赶,端了茶喝了一口。
婉娘气得脸色发白,“那家人咋这么心黑,我们碍着她啥了。”
她气头上,一时间没多想,话出了口才想到只怕是因为赫子佩,叹了口气,“千喜啊,要不咱不搅这浑水了,回去吧。”
千喜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就这么走了,不正合了人家心意?我是不回去的,虽然我并不指望着,这世道一定有王法,但我相信一点,没有当真能一手遮天,吴采兰也是一样,虽然搅黑了一锅水,但这锅黑水抹不黑整个天。”
“千喜啊,这事赌不得气,你别为了赌气把啥都赔上了,你肚子里还带着孩子呢。”婉娘真怕她逼急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反伤了自已。
辛雨泽也想劝千喜算了,但他偏又喜欢千喜的这份倔强,“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千喜将桌上的水壶递给素心,“素心,这水是早上煮的了,这茶冲不出好味道,你去重新烧壶水,给二爷重沏壶茶,茶叶用咱自已卷的那茶叶。”
千喜等素心去了后面烧水,才道:“大多小商户都和吴家有着生意往来,所以不会为了没过货的铺子,去得罪吴家断自已的财路,咱就是去硬拉,人家也不会理会,没准还得碰一鼻子的灰。既然小商户接不得,咱就不走常规生意线路,从小做起,咱跃高些,从高处做起。”
婉娘一脸迷惑,这小商户都不上门,还能指望着拉上大商户?
辛雨泽也是不解,“你的意思是………”
千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来,“二哥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朝里发布的告示,为着一个重大的招待宴的头舞征舞服。
辛雨泽人虽不在朝中,但因为舅舅的原因,对朝中之事却是知道不少,“难道是四个月后的招待各国来使的欢庆宴?据说来的全是各国的皇子。”
第119章 贵人相助
千喜点了点头,“我差人打听过了,就是那个招待宴,所以才特别慎重,据说京城几大衣坊,都有指名上交版衣,没有一家通过,如今都在第二次试版,为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辛雨泽吸了口气,凡是有些宫廷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持有征文的人才有资格送样版进宫参选,一旦被选中的人,做出的成衣利润相当高,当然如果出了岔子,轻则罚款收监,重则人头不保,“这些东西,平时不会往外传,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征文?”
“这事说来也怪,大前天早晨开铺,便见在地上摆着,该是夜里不知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当时也觉得纳闷,寻了人打听,这事却是真的。”千喜这几日不动声色,已有了想法。
“只怕真的是有贵人相助。”辛雨泽也想不出这东西会是谁送来的,“你可有想法?这宫里的东西,可开不得玩笑。”
千喜笑了笑,道:“有一些想法,不过尚不成熟。虽说宫里的事,要百般慎重,但如果头选选不上,也就没什么风险,不过是亏了些版布钱。当真选上了,我们认真把细着做,还怕做不好吗?”
“也是。”太和镇的绣色坊开张,辛雨泽虽然没看见,但听周成贵说过,一口一个赞,东西也卖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说太和镇比不得京里,但能一日之间就卖掉那么多的货,实在不简单,“有啥我能帮上的不?”
千喜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
辛雨泽“呃。”了一声往后靠了靠,有些失望。
千喜撇头看见,道:“如果二哥能帮我寻样东西,那就感激不尽了。”
“什么东西?”辛雨泽往前移了移身子,面露喜色。
“在郑府时见过后院养着一对白孔雀,孔雀每年会掉毛。二哥能不能帮我问问,那白孔雀换来的孔雀翎能不能赏我两根?”千喜看了他一眼,白孔雀毕竟少见,换下来的孔雀翎只怕也十分珍贵,又道:“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强求。”
“这容易,那对孔雀平时也是我母亲养着,换下来的翎毛,也是我母亲收着的,她屋里花瓶里就插了好大一把,我回去给你讨些来。”辛雨泽站起身,“我这就给你要去。“
“不必这么急。“千喜忙站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搁在心里不踏实,早些做了,省心。“辛雨泽撩了衣衫下摆,迈出门槛。
素心冲了茶进来,见人却走了,追在门口眼巴巴的望了一回,“这茶………“
千喜抿嘴笑了笑,取了三个杯子,“我们自已喝。“
玉娘看着千喜手下的图稿,又回头看了两眼织布机上的那块白色丝绢,“这由天你要我织的那几块布就是用来做这个舞服的?“
“嗯。“千喜把青瓷茶杯端到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卷,轻啜了一口,”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开茶铺呢,咱家的茶,可是最香的。“
玉娘被她逗得笑了,“您家这茶做得太精贵了,一大亩的茶树,就出那几两,我看只有皇上才吃得起。“
千喜捧着茶杯笑了,到底是谁送来的征稿,刚开始还以为是辛雨泽怕明着帮她,她不肯接受,所以才暗里塞到她铺子里,可是刚才的情形,分明就不对了。
婉娘见她出神,推了推她,“那绢这么卡白卡白的,什么也没有,而且暗得一点光泽都没有,能成吗?“普通的绢都多少有些光泽,而千喜让她织这块,真淡的不能再淡了,对着太阳也反不出光来,别人晃眼一看,怕还当是丧服。
千喜捧着茶杯,站在织布机前,喝了口茶,“我看挺好。“
婉娘总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招待宴,弄这么块丧服一样的东西,没选上到也罢了,只怕被人胡乱扣上个罪名,又惹出事端。
但千喜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好再说,坐回织布机前,依着她织了下去。
虽然对这布不满意,但有了目标,心里却是比前些日子有盼头,做起事来也有精神不少。
千喜唤了素心坐过一边,拿丝光线打辫子,每条辫子下面,坠着一粒圆珠,圆珠下是一个小小的银铃。
没一会儿功夫,辛雨泽巴来了,手里多了七八支纯白孔雀翎,“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要去。“
“我只要两只便够了,这多的,您带回去吧。“这东西不比其他,千喜不敢贪多。
辛雨泽一把塞在她手里,“这拿出来的东西,哪能再收回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唤个人去府上说一声就行。”
千喜放下手中孔雀翎,送了他出去。
到了小食摊外,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怀里包着个包裹,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渗着微汗。
到了小食摊外面,抬头望了望‘绣色坊’三个大字,正要往巷子里钻。
一个胖男人,从角落里抢了出来,拦住那妇人,“这位姐姐,是做衣裳吗?”
千喜和辛雨泽对看了一眼,驻足观看。
妇人站住脚,警惕的打量着中年人,“有事么?”
胖男人脸上肥肉,堆在一起,笑道:“如果做衣裳,我们‘绝色坊’有京里最好的剪裁师傅。”
妇人望了望对面挂着‘绝色坊’三个大字的豪华铺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是吗?不过我只是缝补一点东西。”
“缝补啊,那就更容易了,我们‘绝色坊’随便拉个裁缝出来,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包给您缝补得,您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妇人有些心动,又望了望那对面的‘绝色坊’,却没往那方向走,道:“这样吧,你唤个缝补师傅出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质地的,说了,我就给你家缝补。”
胖男人有些不耐烦,补个衣裳还要这么多名堂,但他的任务就是截客,只得陪着和气,“您等着,我这就去叫。”
女人果然挟了那包裹站在那儿等着。
第120章 生意上门
很快。胖男子从绝色坊里拖了个扎了方巾的中年男人出来,那男人皱着眉,一脸的不悦,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客这么大面子,补件衣裳,还要到门外辨认。”
胖男子低声半劝半要挟,“不就看一眼么,又不是什么难事,万一放了人去了对门,被东家知道了,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你有本事去别家,别家能给你现在的月俸?有一半给你,也得偷笑。”
中年男人被踩了痛脚,才没再吱声,一张脸拉得更长。
等着的妇人耳朵尖,虽没能把话听得完整。也能凑出个大概意思,忍着没发作。嘴角却是拉了下来。
胖男子指着中年男人,对妇人道:“这是我们这儿技术一等一的宋师傅,您有什么尽管给他看看。”
妇人瞟了中年男人一眼,迟疑了片刻,抖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锦缎华服,摊在上面的左肩膀处绣着一条暗龙花纹,其中一只龙眼处被烫破了个小洞。
千喜暗吸了口气,当今世上,能穿这样明黄料子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皇上,再说在衣衫上敢绣龙的,就更不能有第二位了。
再看那妇人,穿着平常妇人家的衣衫,但袖口处却露出里面衣裳的锦边,却是宫中有地位的宫人的衣饰。
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怕是不知道谁烫破了皇上的衣裳,不敢被别人知道,偷偷送出宫来寻人织补。
宋师傅脸色一变,“你你这是哪儿来的?”
妇人沉了沉脸,“哪来的,还轮不到你问,你就说这能不能补,用什么补?”
宋师傅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不敢再多问,牵着那衣裳看了好一会儿,道:“这是用沉金丝线绣的,不过”他捏了捏另一只龙眼。“不过又有些不像,沉金丝线硬,绣出来只怕没有这般软和。”
妇人眉头一拧,包了包裹布,转身又往巷子里走。
胖男人一把拉住,“怎么就走?
“别拉拉扯扯的。”妇人甩开他的手,“他自个都拿不定主意,我还能指望他补得一模一样?”
胖男人不死心,“如果我们的宋师傅补不上,这京城里只怕也没有第二家能补上了。”
那妇人不以为然道:“既然有人给我打了包票说里面那家,肯定能补,我怎么也得先去问问,如果那家说的对,我也烧了高香。如果说得更不离谱,我再来寻你们也不迟。”
胖男人的脸上顿时蒙了黑色,“却不知是谁给夫人大的包票?”
妇人冷笑了声,“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夹了包裹又要往前走。
胖男人见拦不住,也冷了脸,说话的口气不如先头客气,“这里面那家,你是不能去。”
妇人刚才就窝了些火,拿来听得他这么个口气说话,哼了一声,“为啥不能去?”
“里面是非多,您非要往里走,万一有个什么冬瓜豆腐的,吃亏的还是您。”胖男人不认得宫里的东西,没猜出妇人的身份,语气有些嚣张。
宋师傅扯了扯胖男人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怕是宫里的人。”
胖男人愣了愣,看向宋师傅,一脸的迷惑,“当真?”
宋师傅只盼赶快离开,免得惹事上身,暗骂这人木鱼疙瘩,连宫里的东西都不识货,还在这儿磨牙,“当真。”
胖男人虽不识货,却不是不识时务,忙打了哈哈,“您走好。”
妇人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千喜忙辞了辛雨泽,追着女人进了铺子,接着妇人,唤着素心上茶。
妇人在外面站了半天,也渴了,喝了口茶,才问道:“这是这儿的掌柜?”
千喜忙立在她身边应了,“我就是。”
妇人不了是个女掌柜,有些意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千喜一番,赞了声,“好素气的一个人。”打开包裹,“你看这个能补吗?”
千喜刚才站得远,只看了个大概,接了衣衫对光看了看,道:“这的确是刚才那位宋师傅所说的,用的沉金丝线秀的,不过沉金丝线粗,又硬,这么绣上去,铁定这眼睛会突出来。”
妇人见她也是一般的说法,有些失望。
千喜用指甲轻刮了刮另一只龙眼,“不过这是将沉金丝线破成三十二股,两股合了再绣那线就会变得又软又细,绣出来就是效果了。”
妇人眼睛一亮,“果然没有错,当初绣这图案的人正是这么说的,只是她头一个月才回了乡下,这头便出了这事,既然你认得方法,不知织补得来吗?”
千喜将那龙眼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回,也就是苏绣,能破得那三十二只纱,手技也算得上是上乘,不过在刺绣上却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笑了笑说,道:“织补倒是能,不过这沉金丝线不是这市面上买的,我这儿只怕没有这样的沉金丝线。”
妇人大喜,忙从荷包里取出了一束沉金丝线来,递给千喜,“线,我带来了。”
那线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不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只是比普通的金丝线光泽暗哑些,而这线望上去没光,只要轻轻一晃,就有一道流光在线上面晃动。
又从衣裳里面取出一小块夹在里面的同衣裳一样的锦缎,“你看什么时候能织补好?”
“您两天后来取。”千喜将包裹系上,省的那件皇服露在外面,万一有人看见,生出事端,只留了了沉金丝线和那块碎布在外面准备抽纱用。
妇人见她心思细致,心下满意,取了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案上,“这是定钱,等你织补好了,我再付二十两。”
光是织补,又不出本钱,最多也就是几钱银子,千喜推脱不受这多出来的。
妇人在宫里挣钱也不容易,这出来织补又是自个贴钱,虽然三十两银子也在挣些日子,但只要能补得上,保住小命,比啥都重要。
这时见千喜死活不受,自是欢喜,“你不肯收我这么多银子,可是这衣衫可得好好补,你既然是识得货的人,也不用我说,也明白这衣裳是谁的,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千喜笑着应了,“尽管放心,两日后,您来,如果看得出毛病,您来拿了我这条命去。”
妇人这才喝干了那杯里茶,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转头问,“这茶是哪儿买的?”
第121章 贵人
“这茶是我自家烤出来的。”这茶是陆掌柜夫妇亲手烤的,闻上去淡淡幽香,入了口茶香却是久久不散,就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