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37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她眼见就十九了,这府里像她这般大的丫环,基本上都发去配人了。其实她要随白萝到康王府的话,最好是先配了人,然后以仆妇的身份跟着过去是最好的。现在这般,因为年纪摆着那儿,确实有些尴尬。虽姑娘并不防着她,但是到了康王府后,准会有那边的丫环排斥着。
见她沉默下去,白文萝便点了点头道:“随你吧,要是到了那边有看中的人,我再帮你说也是一样?”
“谢姑娘。”沉香哽了好久,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白文萝正往回走,忽然又停了下来,想了想,然后转过头看着她笑着说道:“你要是想同金萱和银兰有一样的心思,也。。。。。。”
“姑娘。。。。。。”沉香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白,急性子立马上来了,也不管不顾地就打断了白文萝的话,然后满脸正色的保证道:“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那样的心思,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可以现在就把我随便指给那个小子,然后再带过去。。。。。。”“急什么,我不过是说你若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主要是得看对方那边的意思,我不会拦着,只要,她们能争得过。”白文萝笑了笑,然后就进屋去了,留下沉香站在雪中,回想着白文萝刚刚的话,一时有些懵住。
时间似那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般,簌簌地从眼前,从指间悄悄滑过,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京州的康王府那边正式送来了聘礼。聘金厚足,余下的海味,三牲、酒、生果、帖盒等等总共三十样东西,具是都是包得稳稳妥妥还封上大红的喜纸,叫了八个人派了两辆大车,挂上红绸,专程从京州一路送到西凉来。那一路上赢了无数风光,老太太红光满面,喜不自胜,白孟儒也特意赶回来一趟。周氏准备了几桌酒席,众人又是热闹了一番,只有秦月禅,看着那一抬抬红彤彤的聘礼被般进来,心里苦水简直是冒了泡。
没有人清楚她这段时间来,一直受着怎样的煎熬。原白文萝被赐婚的事,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想阻止,却丝毫机会都找不到。自从白文萝定了亲后,基本就不往她这边来了,有时她坐不住了,过去看一眼,白文萝接待她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带着明显地客气与疏离。她硬着头皮试探了几番,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摸不着,那心里简直是急得火烧火燎的!偏这事不觉没办成的时候,又知道了白玉堂自过了年,也就是白文萝出嫁后,就要到徐州当差去了,而且那意思似乎还是要她随着一块去。照白玉堂那脾气,她若是离开白府,没了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她根本不敢想象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可是,不愿跟着过去的话,她又不敢同他说出口。后来拐着弯,试着跟老太太提了一下,却马上被怒斥了一顿,说她贪图享乐,不愿与丈夫同甘共苦,接着又劝了一通,说是白玉堂以后若是地位起来了,风光的还不是她。再又说了,如今她嫁过来眼见就快四年了,却只得了一个丫头,这两年来肚子一直没见动静,这让她跟着过去,实际上是为了她好,别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如此种种,她跟着去徐州的事就定死了!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掉入了绝望的深渊,谁来救救她!如果如果曲元在身边的话,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这聘礼送过来后,伯爵府就该准备着把嫁妆送过去了。
十二月中旬,挑了个好天气,伯爵府便把已经准备齐全的嫁妆整理妥当。雕刻着华丽花纹的花梨木的箱柜,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四大箱四季的衣服,十二床大红锦绸面的被褥,六套首饰,金银珍珠翡翠红蓝宝石分别各一套,还有各种铜锡器皿,香茗喜烛等,以及白文萝亲手作的绣品,都特备在奁仪录上,一一开列,合成一册厚帙。那奁仪录用大红的锦绸装裱好事,专门装在一个盒子里,摆放在彩亭上,让送嫁妆的人扛着,走在队列最前面。于是,那一日,伯爵府送嫁妆的队伍,几乎引来了大半个西凉的老百姓前天驻足观看。爆竹的红色碎屑几乎是铺了一路,随着一路追着观看的人群,一直到出了西凉城。
“这伯爵府真是喜事连连啊,前不久才刚嫁了两位姑娘,如今又一位要出嫁了,听说这位还只是个庶出的姑娘,可看着这排场却比前两位嫡出的姑娘还要大呢。”一位已经梳了妇人头,容貌甜美,说话时那双眼睛很自然地就弯成了半月形,嘴角边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的年轻妇人,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感叹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庶出的?”赵武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萧蜜兮的话,一边仰着头找他大哥的身影。他是昨天刚回的家,今天就被他大哥拉出来帮忙给他爹娘买米面糖料等东西,偏萧蜜兮也跟着出来凑热闹,只是没想才走到这,就碰上伯爵府送嫁妆队伍,于是周围顿时就涌过来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赵文怕萧蜜兮被人撞到了,便让他们在这儿先站着,他去买了东西后再过来。“小武你才离家多长时间,怎么就什么都给忘了,我爹和你哥不都是盛兴的金银工匠,那伯爵府可是盛兴的常客咧。这次他们家嫁了三位姑娘,那里头的首饰嫁妆,可是有一大半是我爹和你大哥打的哦!”萧蜜兮笑眯眯的说道,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时隐时现的。
“哦。”赵武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句。
萧密兮有些不满地瞅了他一眼,只是看到他那长胡茬的下巴,还有已经长得比赵文还要高壮的身板,想着他这几年在外漂泊,不由得就叹了口气,转了话题说道:“小武,你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吧,爹和娘年纪也都大了,前两日还打算着要给你寻门好亲事呢,还记得我家后面那个姓马的人家吗,她家的闺女今年也有十四了,还没定亲,已经有媒婆上了好几趟门,要不。。。。。。”
“嫂子,你这样很快会变得跟我娘一样的那,小心我哥嫌弃你!”赵武咧嘴一笑,嘿嘿嘿地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花了这么长时间,连淮州都跑遍了,也没打听到萝妹妹的消息,而且现在算着萝妹妹也快十六了,就算你找着了,又能怎样,没准早就已经嫁人了。”萧蜜兮白了他一眼,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说什么呢,怎么还站在这块,那队伍都过去了,趁着人少,咱赶紧买面粉去。”正在这时,赵文抱着个大袋子从地人群中穿了过来。
“没什么,走吧走吧,大哥,嫂子还是你看着吧,我先过去了。”赵武说着就大步迈开先行走了。
留下萧蜜兮轻轻叹了口气,和一时有些不解的赵文。
没有谁能看得清这命运的走向,也没有谁能想得到这个引得无数人观看,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嫁妆队伍,那预告着即将要出嫁的女子,就是赵武找了好几年,曾经差点就成为他妻子的白文萝。
而就在康王府和白府正为这一场婚事准备着的时候,北齐那边忽然派使臣来到大景,特意带来一个消息,原来那原先说好要送过来联姻的北齐公主,因为忽然长了水痘,不得已,只得延迟一段时间了。
第九十一章 大婚
伯爵府这一年的大年节,几乎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梨香院这边。因为正月初三就是白府三姑娘出嫁的日子了,于是老太太大年三十那日祭了祖,吃了年夜饭后,就命白文萝回去好好休息,这几日里什么事都不要管了,只管把精神养足了就是。
毕竟从西凉到京州,那一路上需要的时间确实不短,不养足了精神,到了那一日,坐了几个时辰的车轿后,到京州时估计连拜堂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正月初一早上起来,白文萝先是沐浴了半个时辰的香汤,接着保养头发,修理指甲,再全身护肤。这一通下来往往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要是还有时间,就去老太太那说两句话,然后便回来休息。
其实近这一个月来,她基本上天天都是这么过的,随着那日了一天天的逼近,连丫鬟们都难掩激动紧张的心情,却只有正主是瞧着一点事没有的样子。
老太太也自是没少注意这边,听了丫鬟们的反应后,心里更加满意,又命丫鬟们事事都得好好仔细侍候着。
初二那天,白文萝早那一套保养护理的事情都做完后,吃了简单清淡的午饭,这几天来,连饮食都注意了许多,味重的全不能碰,她倒是没在意,总归是这几日罢了,一切都坦然受之。
“姑娘这是要出去么,老太太说姑娘中午该休息一会儿才是。”午饭过后,白文萝让丫鬟把她的大氅拿来,一旁的金萱便笑着说。
“我去芸姨娘那一会儿,老太太要是派人过来瞧了,你就说我一会就回头,耽搁不了多久。”白文萝说着就披了大氅,吩附沉香看屋,然后就带着木香出门了。
于是在沉香的吩咐和六儿的领头下,金萱和银兰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准备茶水的准茶水,两个人心理虽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抱怨什么,只盼望能早日随着姑娘进康王府里去。
“怎么这会儿还过来,老太太不是说了,要你这几日好好休息的吗?要有什么话叫个丫鬟出来传就行了,或者让我过去瞧你不也一样。”芸三娘看着白文萝过来后,又是欣慰又是责备地说。
“一想我明儿一早就走了,这不过来看娘一眼,心理怎么也不踏实。”白文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傻丫头,娘这是为你高兴着呢,别舍不得娘,女人都这么一天,娘这不是还有轩儿嘛。”芸三娘被她说得心理感伤,却依然笑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随后母女随意聊了两句,然后又提了一下以前的日子,其实该说的,要说的,早已说完了,包话洞房男女的那点事儿,芸三娘担心周氏想的那么周全,因此早在之前就隐晦地跟白文萝提过了,当时弄白文萝心理哭笑不得,却面上又要装出一付羞羞涩涩,又要显得听得懂的样子。
约摸坐了有盏茶的功夫,木香进来催了一下,白文萝只好起身。
“去吧,好好休息,明儿是要早起的,娘明儿也去你那院子看看你,送送你,”芸三娘着明显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闺女,想她当年还是个豆芽菜的模样,一时心理泛酸,强笑着说道,眼圈却是止不住的红了。
白文萝看着芸三娘的这样,心理也阵阵发涩,然后扫了扫这冷冷清清的屋子,心理一时有些怔然,难道芸三娘的后几十年,就在这渡过么?
“娘,如果,以后我能带你出去的话,你想要出去吗?”白文萝迟疑了一下,然后认真的问道。
“出去,去哪?”芸三娘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道,总归是离开这里,不让您后半就只拘在这几间屋子里,娘,你愿意吗?”
“萝儿,你,你在说什么?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胡话来了!”芸三娘一时听着心里有些发慌,满面紧张地看着她说道。
“不是”。白文萝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只是舍不得娘以后天天呆这几间屋子里,怕我这一出嫁,娘会闷坏了。”
“说什么傻话,娘也没有天天呆在屋子里的,呆了这几年,才发现这府里能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就怕没时间聊天,那会闷坏了,没瞧我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嘛。”芸三娘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白文萝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便叫木香进来,披上大氅后,在芸三娘的目送下,离开了榴花房。
正月初三,如期而至。
才寅时三刻,屋外的天还是浓黑的时候,白文萝就被叫醒了,照旧是泡了小半个时辰的白汤,回屋后,屋内烛火煇煌,院外已闻喧嚣。丫鬟婆子们在早在候着了。
扑香粉,描黛眉,点红唇,长发高梳,凤冠正戴。
最后穿上大红嫁衣里,天还未亮,屋外只有稀疏的小雪花片往下飘落,屋内的丫鬟婆子们看着端端正正坐在秀墩上的白文萝。看那金丝刺绣的霞帔上,垂下华丽的流苏,看那一直拖逦至裙裾的凤尾花纹,精致华贵,看那宽大的袖口上,同是以金丝绣上两寸来宽的缠枝纹饰。繁重精美,看那从袖口微微露出来的一双玉手,衬着那大红的嫁衣,染上凤仙花汁的指甲,如极薄极脆的淡红的琉璃瓦。在烛光的照映下,只是流光微转,却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让他进来,你们先出去一下。”白文萝点了点头,然后向旁边吩咐了一句。
“姑娘,这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得上花轿了。”一旁的王嬷嬷说道。
“我知道,就跟轩哥说几句话,不会误了时辰的。”
丫鬟婆子们陆陆续续退出了后,一身锦绸的白玉轩便走了进来,只是当他猛地看到一身嫁衣的白文萝,一时怔了怔,才规规距距地行礼道:“姐姐。”想了想又道:“恭喜姐姐”。
“过来,”白文萝笑了笑,便从那绣墩上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道。
白玉轩走近了,依旧是有些怔怔地看着白文萝,原是一肚子话,眼下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想来想去,其实也就是平常说得那些,眼下却似乎没有必要再多说了。
白文萝微抬起来眼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笑着叹道:“轩儿这就长得比我高了呢?”白玉轩已经十四岁了,半年前开始,他的身高就一个劲的往上窜,如今瞧着是白文萝高出一拳。
“姐姐。。。。。。”他又开口,却依旧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满眼不舍,喉咙哽住。
白文萝依旧笑着,轻轻说道:“娘就交给你了,”白玉轩抿着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要照顾要自己的身子,也要好好读书,”白文萝又道,白玉轩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事一定要写信告诉我,如今我嫁到康王府,这白府没人再敢轻视了你和娘。”
“姐姐,你。。。。。。你到了那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姐,姐夫要是对你不好!”白玉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说道,到底,这几年在白府,他长大了,总也明白了些事。
“这个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不相信我吗?而且这是皇上的赐的婚,没人敢说不满。”白文萝笑,轻施粉黛的她,眉眼微扬,如满怀自信的壮士,风采无人可及。
“姐姐是世间最美最好的女子!”白玉轩有些怔怔然地说道,然后又恢复了小时候那傻乎乎的模样,有些呆呆地接着道:“我相信姐姐,却还是担心。。。。。。”
“姑娘,老太太和大太太还有芸姨娘过来了。”两个人正说着话,木香忽然走进来说道,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有竹轿放下的声音,还有多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就瞧见五六个丫鬟围着老太太和周氏走了进来,白玉轩只得退开到一边,白文萝先是给老太太行了大礼,接着就是听着一些说了好几回的叮嘱话,白文萝也只得一遍遍地听着,芸三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白玉轩悄悄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白文萝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于是面上的笑容又柔了几分。
就在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喜娘满面笑容地进来说道:“喜时到了,花轿已经候在外面,新娘子该上轿了。”
于是照例地一通忙乱后,白文萝终于被喜娘给背了出去,只是当她附在喜娘背上时,差点没被喜娘身上那浓郁刺鼻的香味给呛到!一路都有丫鬟给她打着红绸伞,遮住天上不时飘落的雪花,此时天并未全亮,白府的园内喜洋洋的大红灯笼一个个的亮着,红光映着白雪,冷清中透着喧闹。
忍了一路刺鼻的香味,终于坐进那八抬大花轿里,这是只抬着出城,然后就换车,到京州后,需要再换花轿,一直被抬到康王府的大门才算完。
只是当白文萝坐在花轿里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熏得重了,刚一进去就觉得轿子里的味道有些不对,她只要低声问喜娘:“这里头是不是多了什么味道?”
“啊,?”喜娘弯着身回头,愣了一下才笑着道:“这大喜的日子,总得焚点香熏一下的,新娘子快坐好了,注意头盖别掉下来,马上就起轿了,这路远,马一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于下放帘,起轿,爆竹声不绝于耳,硝烟味无孔不入。
她这两天不光是吃的清淡,量又少,今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后,也没顾得上吃东西,就折腾穿衣打扮的事了,最后还是木香偷偷给了她两鸡蛋和一块糯米糕,喝了两口水,只是这天冷,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极重的,又加上花轿里的香气熏人,似乎才坐上轿子没多久,她就觉得头有些晕。
最后出了城,换了车,少了那熏人的重味后,似乎好了点,可是却不知是何时,她竟在车子里晕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烽火中飞向你
上官锦是正月初二才赶到京州的,辛苦了三个多月,柳州那边的事情初见成效,总算是不负圣望,于是他回去的时候,是直奔皇宫而去,果然皇上听了后,是龙颜大悦,一直留他谈到天色将黑,才似想起明儿是他的大喜之日,这才放了人。
因花轿是要从康王府这边派过去的,而这一路上所需时间不短,要赶上明日吉时的话,必须是今个天黑之前就派过去,正好明儿一早到西凉。
这段时间,除了柳州的事情外,御查院那并无大的事情需要让他过去处理,于是上官锦出了皇宫便回府准备一切事宜。
当晚,花轿派出去后,府里就已经摆酒宴请亲戚好友了,来得都是同姓至亲,上官锦自然少不得要出面招呼一番,虽然知情的人都知道皇上赐婚之前,恭亲王曾大张其鼓地去白府提过亲,但是那晚,恭亲王还是提亲带了贺礼前来,前且面前并无丝毫芥蒂之色,反还大大方地同上官锦喝了好几杯,随后又叫上好些同撩等,拉着上官锦聊天扯蛋,那酒席闹到下半作才歇。
上官锦回屋时,已感到微醺。柳黄早给他准备好了醒酒汤,端给他喝后,便轻轻问道:“二爷是要先歇息,还是沐浴后再歇?”
上官锦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柳黄看着他微露出疲态的面容,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候在一旁的采蓝拉了一下,终是带着她出去了。
夜渐深沉,上官锦在太师椅上养神片刻后睁开眼睛,抬头按了按额头,刚刚微显醉醺的眼睛已见清明,他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总感觉自己似乎疏忽了什么似的。
眼下他最在意的自然就是白文萝那边,这会算着时间,再过一会她那边应该上轿了,为了以防意外,迎亲的队伍里,他安排了十二个暗影,余下的还有康亲王府派出的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骑卫队二十四名,这一场亲事,可以说是代表了皇上,御查院还有康亲王府的脸面,有谁敢在这上面打主意的?就算的打了主意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这主意也不是说打就能打了。
至于恭亲王,即便真抱着想把这事搅黄的心思,但只要他动手了,就摆明是跟皇上过不去,他不可能是冒这种险的。若派亲信去办,保不准会被果出蛛丝马迹来,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若是像上次那样,请一些江湖人士来的话,那么在他的暗影和康王府的骑卫队面前,根本成不了事,如果把场面搞大了,那要揪出把柄就更容易,得失相差太大,上官恭不是那种只为了争一口气,就把自己全陪进去的人,
上官锦想了一会儿,就自个摇了摇了头,然后看了看时间,一算这也睡不了多少时候了,便命人准备热水,躺在那冒着浓浓白气,全部由汉白玉砌成的池子里,全身的的肌肉渐渐放松后,他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关心则乱。
。。。。。。可是,上官恭也不是白白咽了一口气的人,上官锦在热水中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忽然睁开眼睛,哗地从池子里站了出来,一把扯下挂在旁边的衣服,快速穿上,急步向外走去,吓了候在外面的柳黄一跳,待她回过神来,就只看到上官锦急忙向书房那边走去,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可是书房那边,她是不能随便跟过去的,过去了也靠近不了,于是一时有些茫茫然地站在那门外,看着那屋里一应俱全的奢华至极的摆饰,辉煌的喜烛把一切都照得红彤彤鲜亮亮的,可是她的心里却膨胀着发酸的情绪。
他终于想起自己疏忽什么了,这段时间光顾着古雅那边的事情,刚刚在宫里,皇上问的也全是关于古雅的事,却没一句是提到北齐的,这太不正常,按说,北齐那边早该把公主送过来了,去柳州前,听皇上的意思是要将北齐公主收入后宫,后来他在柳州的时候,倒也听到了北齐传到大景的消,说是北齐公主因长了水痘,所以过来的时间延迟了,而他埋在北齐的人也传来消息,消息中确定那公主确是长了水痘,当时柳州那边的事情繁杂,因此他就把这事暂时撂下了。
可是如今一想,自回来后,似乎没有人跟他提起北齐那边的事情,算着时间,那公主的水痘应该早已消退,而北齐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将人送过来?这段时间里那边可有发生过什么事?如果说……他的这场亲场,最有可能插手捣乱的,其实是非北齐莫属,那边原本就是想要把公主塞给他的,还随送了那么多诱人的条件,可他心明白,这块肉有毒,到底没上钩,因此还说服了皇上,拦住这场别有算计的联姻,但是,若北齐那边不死心的话。。。。。。
从书房那边的后门悄悄出了王府后,他没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提着气,一路赶到御查院,正门已经关了,摸进去时,差点跟自己的暗卫动了手,进了御查院的书房,急忙传了留守的亲信过来。
问后,却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事情来,这段时间御查院的一切事务皆是正常的,只是他离开的期间,皇上私服来过查看一次,这御查院本来就是皇上的东西,他过来倒也没什么奇怪地,之前也偶尔会过来看看。
于是上官锦又问了关于北齐公主的事,这才得知,那公主竟也是在这最近这个时候送过来的,如今已在路上,自着时间,正是前后这两天会到达京州!
“把地图拿来!”上官锦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心里那不好感觉越来越重,他的亲信也察觉出上官锦此时整个人都是阴冷的,不敢多问,赶紧把地图拿来放在他面展开,
“北齐那进了大景后,往京州这边来,走得是那条路?”
他的亲信在那地图上顺着一条道的方向小心划了一下,又解说了几句,上官锦冷着脸看着,那条道跟白文萝过来的路并不一样,但却有相接的地方,就在从西凉到京州的中余,他说得,那附近,有一处有已荒废多年的小村寨,因那儿地热较偏,周围的土地也不够肥沃,所以多前那个村庄迁徒后,朝廷也没管,就任它荒废着。
“影一!”凝重的声音,比那夜里的雪还冷,如冰似石,划破这黎明前的黑暗,天边露出了第一道微光。
白文萝是被周围的刀剑声给震得惊醒过来的,她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已经不在车上了,她的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两个执剑而立的黑衣人,周围是数具洒了地鲜血的尸体。
头上的凤冠已落,身上的嫁衣亦是狼狈不堪,头还有些昏沉沉的,手脚也使不出多少力气来,果然,之前那些浓重的香味有问题,应该是把迷香一类的东西混了进去,可是,即便她觉得不对劲,却也吸了进去,可能是害怕被发现,所以用的量并不重,并且混入了那么多香料,所以她才这会就醒过来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有人劫亲?
她又抬眼往上面望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这是处在一间圆形,二十平米左右,屋顶很高,四面都有高高的小窗口,墙壁是用泥土和石片砌成的房间里,并且这圆形墙壁的一边还转设一道交叉的小门,也不知是通向哪的,而那两个黑衣人,背对着她,而对着唯的能上来的楼梯口处。
“夫人,夫人醒了,请放心,大人马上就过来。”其中一名黑衣人回头发现她醒了,便后退两步,站得离她近一些低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白文萝说着就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垫起脚尖,往那窗户外看去,外面依旧飘飞着雪花,可是她竟然看到了下面的道路,和远方的山丘,这是什么地方,这房间怎么会这么高,目测那下面的距离,粗略估计,也得有三十米之高。
“车队遇到突袭,前面埋了炸药,周围又埋伏了刺客,还与北齐的队伍撞上了,情况很乱,不得已,把夫人带到这村寨的碉楼上。”
“碉楼?”白文萝有些诧异,难怪这么高,只是这样不是切断退路了吗?下面肯定有人守住了,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那两个黑衣人没再跟她多说,因为又有一新一的刺杀涌上来了。
血腥的杀戮,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一个又一个被切断脖子或是被砍断四肢,然后随即就从那楼梯把尸体扔下去,凌历的刀锋,泼洒的鲜血,残忍的手法,恐怖的死法,似乎真的震慑了下面的人,这一刺杀后,再没人敢冲上来。
只是,还来不及庆幸,这碉楼忽然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剧烈摇晃起来,白文萝才趴在那小窗口旁看了一会儿,就被震得差点又倒在地上!,浓重的硝烟味顿时弥漫上来。
“小心,失礼了!”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抓住了白文萝的肩膀,护住她。
“居然还有炸药!”另一名黑衣人走到另一个窗口旁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又人那小门侧身出去,打探了一眼,然后就反身回来头来说道:“你护着夫人,我下去拖一阵。”
没有过多的交代,两个黑衣人之间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一就往那洒满鲜血的楼梯口走了下去,一个依旧沉默地护在白文萝身边,谁都清楚,这一下去,几乎就没有了生还的机会,而赢得的,可能也只是片刻的时间,生离死别就是这么简单。
下面,又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以及人死前痛楚的嘶喊声,那样的惨烈,好似藏在空气中的无形得箭,声声都往人心时直射进去。
白文萝和那个护在她身边的黑衣人都没有说话,命运就在这一刻,展现出它极残忍的一面,没有丝毫的余地,生命在意料中消逝,下面的爆炸声接着又起来了。
碉楼震动,摇摇欲坠。
黑衣人抬头,从那窗口往外看了看天色,然后移步,走到到窗前,朝远方望去,
“大人来了!”他声音,给了白文萝希望,却带着临死前的平静
“请夫人再坚持一会,我下去后,夫人数到三十,然后从这边门出去,就能看到大人到下面了。”黑衣人平静地交待完。然后就反身下楼去了,这附近,可能还有弓箭手藏着,他必须绝这个后患。
从一数到三十,也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
在这一场混着无数阴谋的惊天刺杀面前,渺小如她,或许只是被卷入其中,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反抗的本事。
心中默数,三十声一落,她便从那小门旁探身走了出来。
碉楼的下面,已经着了火,熊熊的大火卷起高飞的火舌,似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势将一切吞噬,埋在周围的火药又开始新一轮的爆炸,白文萝站在楼顶,感觉下面犹似连着有强大地震一般,整个碉楼东摇西晃,她甚至站不稳,这碉楼眼看就要坍塌了!
前方,果真有一众黑骑飞奔而来,如似死神镰刀,所到之处,凡是迎身上去的,皆瞬间人头落地,而跑在最前的那个人影,跨下骑着的,赫然是那匹真正的千里宝马,通身纯白的雪龙。
上官锦飞马奔来时,已经看到那碉楼之上的红色身影,眼见就到那碉楼之下时,他打了手势,随即后面就有人冲到他前面,再行一段,算准距离后,他立即紧拉缰绳,令马扬路蹄而止,亦同时抬边示意边高喊:“跳下楼,我接住你。”
高高的碉楼之上,白文萝孤身一人,上面是深远的天空,是飘落的白雪,下面,是火红的热焰,是弥漫的硝烟,是连续爆炸的火药。
原来她已没有退路,站在这楼十丈高,摇摇欲坠的碉楼上,唯有飞身而下。
生与死的距离如此接近,风声在耳边呼啸,耳膜似要被破裂一般,失重的身体不停地向下坠,心脏紧缩,胸口被空气压得窒息住,明明就是一瞬,可时间却忽然变得无限漫长,任她细细品尝着接近死亡的味道。
那红色的身影跳下来的同时,上官锦飞身而起,一连踩着前面数个黑衣人的肩膀,往那碉楼的方向高高跃起,时间与角度配合得刚刚好,他稳稳地接住了她,落地,两人在地上连续翻滚着,还未等她在他怀中睁开眼,他已经抱着他跃地而起,又重新落到了马背上。
身后的碉楼,在她落下的那一瞬,轰然倒塌。
无数烟灰飞地,淹没了雪花。
雪龙马带着他跑了近千米后,白文萝才缓过劲来,在上官锦厚实有力的怀抱中缓缓睁眼,原来她还活着,刚刚那瞬,来接她的不是死神,而是这个男人。
后面的影一追了上来,接紧缰绳说道:“大人,北齐的公主也救下来了,北齐的队伍似乎死伤更重。”
“你留下,处理后事,然后让人把公主带到京州去。”上官锦沉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迎亲的队伍损伤如何?”
“骑卫死了十五人,多是被炸药炸到了,余下的都受伤了,暗影死了四个。”影一的声音有些沉重。
“嗯,别的呢?”上官锦问话的时候,环在白文萝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了。
“夫人身边的丫鬟死了一个,剩下的只是受了轻伤,余下都没有大碍。”影一说到这,看了看上官锦,才接着道:“还有,还有就是夫人乘的马车已经坏了,眼下离京州还有段距离,要重新找马车的话,可能就赶不上吉时了。”
“给我一匹马,我可以骑马。”白文萝从上官锦怀中抬起来,冷静的说道。
上官锦垂眼看了她一眼,松了松了,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对影一道:“你留下处理这边的事,安排人快速送消息到王府,王爷知道该怎么准备。
“是。“影一应声,掉转马头,跑了回去,白文萝顺着影一往后一看,只见上官换带着的那一队如死神般的暗卫,已经重新整顿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们身后。
她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天空中的雪花从始至终在无情地飘落。地上的积雪凌乱不堪,碉楼那边的硝烟味直往这窜过来,伴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也不知是谁。
“路还很长,你得与我同坐一骑。”上官锦看着她平静的脸,俯下唇,在她脸侧吻下,随即抬头扬声而笑:“勇敢的新娘,抱紧我,我带你拜堂成亲去!”
硝烟弥漫,碉楼轰塌,天地苍茫,红的嫁衣,白的宝马,黑的护卫。
马蹄声起,雪花飞扬,古道漫漫啊,谁的新娘!
第九十三章 新婚之夜 (一)
拜堂的吉时是下午酉时三刻,重新启程的时候,已过了午时。于是,这一次是真正的长途颠簸,即便上锦因顾及她的感受,并未真的死命赶路,并且还一手紧紧护着她。白文萝却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似要散了架一般,幸好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否则这会非整个吐出来不可!
身上的霞帔太碍事,早就已经弃掉,上官锦用自己的大氅将她整个抱得严严实实的,并让她把头埋在大氅里,别让冷风给刮到脸上。
一个多时辰后,就在白文萝觉得自己快要被颠得晕过去时,终于看到了京州城门。被颠得狠了,胃里翻腾得难受,速度好容易慢下来后,她只觉得整个人是晕里晕乎的。身后的男人,强悍的手臂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因此她并未勉强自己去注意他们这一行人是怎么进城的。
眼睛半睁半阖间,马蹄轻缓的嗒嗒声中,就发觉自己被带到一处幽静的房屋前。
“好了,到了,这可休息一下。”上官锦拉了拉缰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就翻身下马,接着又将她从马背上整个抱了下来。
“这是?”她终于清醒了一些,在他怀里抬起眼,看着这处僻静的房屋,一时有些不解。
“你得先打理一下,顺便休息一会,花轿就在那城外候着,时间差不多后,就带你上花轿。然后咱们便可拜堂成亲入洞房了!”上官锦抱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笑呵呵地说道,此时他面上那阴冷的表惜已经尽数褪去,只余下一脸灿烂得耀眼的笑容。
那屋里的摆饰很简单,没什么奢华之物,只有一位妇人和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候在里头。瞧着上官锦抱着白文萝进来后,她们面上并未惊讶之色,只是赶忙准备着该准备的东西。
白文萝在一铺着软垫的背靠椅上坐下来后,旁边的丫环马上就把水和毛巾捧了过来。在那两丫鬟伺候在白文箩洗脸擦手的时候,上官锦问旁边的妇人道:“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回二爷,都准备好了,因为嫁衣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制得出来的,所以世子妃便把自己当年穿的嫁衣给送了过来,凤冠也是。”
“这就好,你们都好好伺候着。”上官锦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白文萝一眼,正好白文萝此时也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对上。上官锦顿时一笑,白文萝微张了张唇,似想要说什么,只是迟疑了一下,又闭上了。
上官锦似了然般的一笑,然后就转身出去了。趁着这会还有一点时间,他需要了解很多事情!火药是只有朝廷才能使用的东西,更何况是那么大批量的火药。要从境外运过来是不可能的,那在大景,那些人到底是从哪得来这么多火药?而且在那路上设下这个埋伏,若没有官府的人里应外合,传消息打掩护,也不可能做得到这种程度,什么人会这么大胆!甚至连北齐的车队都一起暗算了!为的是什么?若不是他赶去得及时,眼下白文萝和北齐公主必是已经全部丧命。
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眼下整个大景,能制火药并土量存放的地方,除了朝廷的火药库外,就属御查院有这个特权了。这次的事情,他直觉,自己八成也是被算计了进去。
白文萝在那两丫鬟的服侍下洗了脸擦干净后,那妇人就开始为她重新梳头绾发,上妆换衣。这期间,没有人多嘴过一句,白文萝亦没有多问什么,静静地由她们服侍着妆扮完,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因是雪天,日头短,她妆扮好后,这屋里的光线也明显地暗了下去。一丫鬟把灯点上,另一丫鬟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和一盘小糕点,捧到她跟前说道:“姑娘先吃点垫垫肚子吧,一会就要上轿了。”她早就饿得胃里抽筋,手脚发软了,只是刚刚因一路颠簸,一时也吃不下什么,而眼下歇息了这一会后也有了些胃口。那燕窝和和糕点的量并不多,很快就被她吃完了,之后就在椅子上坐着静静休息了一会。待手脚恢复了些力气后,旁边的妇人先是出去看了一眼,然后便进来请她上轿。
大红的喜帕又被盖在了头上,然后由那妇人扶着她坐进里停在房屋门口的一顶小轿。待那轿子重新放下时,那妇人为她推开帘子请她出来后,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