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51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句客套话罢了,仅算是跟妻兄打个招呼,做个意思而已。且他前后都未曾瞧过旁边的秦月禅一眼,随后一旁的管家就赶忙将他们一并迎了进去。
因眼下天还未黑,离开宴席也还有一会,而且白文萝带过来的东西很不少,于是负责过来接他们进去的王嬷嬷就笑着说道:“要不三姑爷和三姑奶奶先回梨香院休息一会,到底也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了,怕是累坏了吧。老太太刚刚也交待了,虽是想着早点见你们,但也不急着这一会的,还是先歇一歇,再过去。免得这长途跋涉的,身子已经疲乏,又忽然见了面,容易激动伤神。”
白文萝听后,再看已经往另一边走去的秦月禅她们,笑了笑,点了点头,就随了嬷嬷往梨香院那走去。刚刚白玉轩已经告诉她,芸三娘此时已经在老太太那边。既如此,那她就不急这一会了,总之她即便是现在过去,也不能跟芸三娘单独说话儿的。
上官锦进了她的房间后,发觉这里的一应摆设都同之前一般,连桌上的那盆单瓣水仙也还在,且已经开花。屋内并未熏香,因而能闻到几分淡淡的清雅的花香。
“呵呵,认出来就认出来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说。”上官锦听白文萝这么一说,笑了笑,然后就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白文萝瞟了他一下,才道:“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略过了,还能怎么办。”
上官锦笑,正要说什么,却这会木香走了进来道:“二奶奶,那些礼物要现在给分出来,一会就拿过去吗?”
“哦,对,都拿出耒吧,仔细别弄混了。”白文萝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个,芸姨娘的东西就先拿小件的,剩下的我过后再自己送过去。”
“是。”木香应了声,说完后就同沉香一块忙去。
天将擦黑的时候,老太太那边就着人过来请了。白文萝便同上官锦一块出了梨香院,往荣寿园那走去,沉香和木香手里都捧着一堆的礼物,小心跟在后面。
天飘落着雪花,之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这条路,在白府的那两年多,春夏秋冬,几乎不曾断过一天。那会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与人携手,一同走过的一大。
终于到了荣寿园,还未走到花厅的时候,就见门口那围着一大圈的丫鬟仆妇,瞧着他们进来后,各个都争抢着进去通报。这一场景,令白文萝不由就想起她当时第一次走进这的时候。然那会,她只是中途从外头接回来的,一个庶出的姑娘,而今日,她是一一
“三姑爷和三姑奶奶过来了!”连着几声清脆响亮的通报声,将她唤回了神,然后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进了老太太的大花厅。照旧是穿过那个十八扇的乌檀描金屏风,然后一抬眼,就见老太太,白孟儒、白孟庄、周氏、林氏、白玉轩、白玉瑞、芸姨娘以及一大堆丫鬟仆妇等人,在这张挂花灯,铺陈绮席的花厅内或坐或站。满眼望去,皆是穿红戴绿,喜洋洋鲜亮亮的一片繁华景象。
她才行礼到一半的时候,老太太就赶忙起来扶住她,白文萝笑了笑,然后就给老太太介绍上官锦。至于上官锦,其实也不过是露个脸,给大家伙瞧一瞧罢了,他给老太太行礼的时候,旁边的白孟儒早就浑身不自在地站起来了,瞧着上官锦给老太太行完礼后,白孟儒着实不敢受他的礼,含糊过去后,就忙请上官锦去外厅的席位上座。
只是上官锦随白孟儒等人才走到门边,就碰上白玉堂携着秦月禅及喜姐儿走了进来。秦月禅面色瞬时一僵,忙就垂下脸,微行了个礼,就拉着喜姐儿让开身子走到一边。白玉堂只是朝上官锦点了点头,又向白孟儒行了礼,完后走到老太太身边再行礼。老太太心里欢喜着,一个个瞧着好不顺眼,原想同大孙子多说两句,可是眼下也不好当留他一个男子在这,随意问了两句话后,就让他出去了。宴席摆开,就见丫鬟们端盘捧碗,流水一般地走进来。只见这厅内,银烛荧煌,盆栽绿草,瓶插红花。那桌上,盘堆麟脯,盆浸冰桃,食烹异品,果献时新,银壶玉盏,金碧交辉,酒若流波,肴如山叠。
一轮皎月从东而出,照得院宇犹似白昼。不时就有丝竹之声自院外响起,很快就闻到萧鼓声喧,好不热闹。
白文萝被老太太拉着,紧挨着坐在一旁,而老太太的另一边则是让喜姐儿坐着。
余地各自坐下,芸姨娘也破例让上了席坐下,只是离白文萝有点远。
秦月禅在一旁看着大家这一个劲地拥着白文萝样子,再一想刚刚在外头,看到上官锦对白文萝那一副小心体贴的样,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却还不得不佯装笑容,同白文萝套近乎地说道:“刚刚在外面见到三妹妹时,真是又惊又喜,两年没见,三妹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漂亮得都让人移不开眼了。”
白文萝这才转过脸,轻笑着说道:“嫂子过奖了,两年没见,嫂子也还是跟之前一般年轻漂亮。”她说话的同时,亦是仔细打量了秦月禅几眼。刚刚在外面没细看,这会坐得近了才发现,如今的秦月禅竟开始浓妆艳抹起来,然却依旧盖不住她眼中那憔悴焦虑的神色。
秦月禅扯了扯嘴角,假意笑了笑,然后就瞟了瞟站在白文落后面的木香一眼。刚刚沉香将东西放下后,白文萝就让她回梨香院接着收拾去。眼下有白玉堂和秦月禅都在这,沉香再待在这的话,多少会有些尴尬。
然秦月祥似乎就是要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一般,从木香身上收回眼光后,就笑着说道:“说来,三妹妹这带在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似花儿一般。之前在门口那还瞧着沉香也跟着回来了,我没记错的话,沉香如今也该有二十了吧,怎么还梳着姑娘的头,三妹妹真是好狠的心,这么好的一个丫鬟,也不多为她想想!而且,这也都两年了,三妹妹也没想这找个人为自己分担一下。”
秦月禅这话一出,旁边老太太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而席中之人,亦是面色各异。
只是还不待老太太开口发话,白文萝就瞅着秦月禅,满脸含笑地说道:“嫂子莫要为沉香忧心,她原就是个有福气的。说来她这次跟我回来,也是为给她叔婶报喜来着,她的亲事前段时间就已定下,对方还是京州曲家的一个医术高明的公子,名叫曲元。”
白文萝的声音一落下,整个花厅一时间就静了下去,只闻外面凤管鸾箫,鼓乐响动,却越发显得这厅内的安静来。
曲元,要娶沉香?沉香,要嫁给曲元?
秦月禅似一时没听明白这个事情一般,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看了看这席位上的人,此时在老太太的带头下,大家已经开始向白文萝道祝贺了,再没人往她这边看。秦月禅死命地绞着手中的丝帕,一语不发,直到周氏发现她面色不对,叫了她一声,她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借口出去解手,才慌忙离了席。
其实那席中,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秦月禅之前曾跟曲元定过亲,而如今,曲元竟要娶白文萝身边的丫鬟了。这件事,在所有人心里都翻起一片小小的浪花,但是因顾及白文萝的脸面,而且沉香也不过是个丫髻罢了,于是大家便都自动选择避开这事不谈,只是笑着道两声恭喜。然每个人面上的神色,皆是不言而喻。于是这瞧在秦月禅眼中,就似在大伙面前,自己被脆生生地甩了一个耳光似的!脸上心里,都是火辣辣的疼,偏她还不能发作出来。
第五十章 疯癫痴狂
从屋里出来后,有丫鬟要跟上,秦月禅一脸厌烦地推了一把,说了她一句,然后就一个人下台阶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住哪走,只是随便拣了个方向,就发泄似地疾步走向行去。脚踩在地地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心里乱成一团,脑子一阵嗡嗡作响。眼前不停地晃过白文萝,上官锦,曲元以及沉香的脸,她看到每个人都在嘲笑她,奚落她。。。。。。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火,委屈的火,愤怒火,嫉恨的火,烧着她,让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一番!想将他们都撕碎了!踏扁了!揉烂了!
曲元为什么要娶沉香!曲元居然要娶沉香!那他当年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男人,男人,全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全是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连脸面都不要了,竟要去娶一个低贱的丫鬟!还是那贱丫头身边的丫鬟!
她当年悔婚果真是对的,可笑她后来还有丝愧疚,不过是个贱男人罢了,她有什么好愧疚的!恨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做得绝一些!自己一时的心软,竟使得眼下出了这么一个腌臜的事!还害得她平白给那些人看笑话!
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不时落在她脸上,似冰片一般的寒凉。夜空上的轮残月,发着苍白的冷光,照在这雪地上,晃出一片幽冷阴森的银波。
她一袭大红遍地金对襟罗衫儿,从那雪地里走过,刺目的红,像个愤怒的鬼影,一路向前冲。
而此时的梨香院那边,沉香将白文萝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妥当了,然后才认真看了看这个屋子。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她从十二岁开始就进白府当差,直一到十六岁进了梨香院,才算真正过上了好日子。她对白文萝除了主仆之情外,还有感恩之心,若没有白文萝当时极力护着她,她也不会有现在的这般体面,而且还能。。。。。。寻得一份好姻缘。这是她自。。。。。。那件事后,已经成为奢望的事。。。。。。
其实,她一开始时拒绝曲元,除了身份之差外,还因她心里一直以来,就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按说,她的身子已经失去了清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很害怕,哪天曲元若是听说了这事,将会怎样看她。。。。。。
所以那天,上官锦让她和曲元单独相处,她就在曲元开口之前,先将这事给道了出来。当时她就决定了,只要在曲元面上看到一丝鄙夷的神色,她马上就掉头走开。那会,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她就似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般,然后几乎是绝望地等着他的判决。那会已经是凉秋时节,然她当时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可是,也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她运气太好!曲元竟没有丝毫在意,那样的神情和目光,不是装出来的,他甚至,试着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然后也缓缓道出了他自己以前的事。。。。。。
正陷入回忆里出神间,忽然就听到院门吱呀地响了一下,沉香顿时回过神,然后就转身走到屋外一瞧,原来是那看院门的曹婆子,手里拎着个食盒走进来。
“哟,姑娘出来做什么,怪冷的,我这就送过去了。”沉香刚出来,那婆子忙就一脸殷勤地笑着说道。
“嬷嬷这是给我送的晚饭?”沉香走过去后,看了看那婆子手里的食盒问道。
“是,这是三姑娘托我给送过来的,都热乎着呢,这天也晚了,姑娘想必是饿坏了吧。”
“天这么冷,还劳嬷嬷跑这一趟的,进来喝杯热茶吧,我刚沏好的。”沉香笑着说道。
“其实我就是顺道给姑娘送过来的,今儿三姑奶奶回来,老太太高兴,我们这些下人都跟着沾光,老太太也给平日里看管着院子的几个老婆子摆了小桌酒,她们正吃着呢,我这就得过去了。“曹婆子拎着那食盒一边往屋走,一边唠唠叨叨地说道,面上的笑容都挤在一块了。
“那我就不耽误嬷嬷吃酒去了。”进了屋,沉香接过食盒放到桌上,然后就从身上掏出个小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一块银饼子。沉香将荷包塞着那婆子手里,接着道:“这是二奶奶赏的,难为嬷嬷能将这院里的东西保持得这么干净整洁,而且还什么都没变,实在是费心了。”
那嬷嬷不动声色地接了那荷包,悄悄捏了捏里头的分量,面上顿时笑开了花,赶忙就笑道:“三姑奶奶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那好,姑娘先慢用,我就出去了,姑娘若有事,出去走两步到小角门那喊一声就行,我就在那边。”
沉香要送她,她赶紧就拦着说道:“姑娘不用出来了,这外头多冷,天也黑了,我出去时会将院门掩上的。”
瞧着曹婆子出去后,沉香便将门帘放了下来,然后回身走到桌子边,打开食盒,里面共有两层,上面装着的是水晶鸭脯和香茹鸡丁,下面是一碟藉粉桂花糖糕的点心,还有一碗白米饭,皆冒着热气,飘着香味。
这都是白府厨房里的拿手活,沉香顿时就被香味吸引了,正打算坐下吃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院门那响了一下,难道那婆子又忘了什么不成,沉香将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迟疑了一下,便转身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却不想那门帘一掀开,猛地就看到秦月禅苍白着一张脸,直挺挺地站在门前!只见她身上一袭刺目的大红遍地金对襟罗衫,衬着外面的白雪,还有她面上因扑了厚厚的一层粉,显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就如忽然冒出的冤鬼一般,阴寒渗人!
沉香吓了一大跳,对上秦月禅好双正死死盯着她,如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睛,手一时抖了抖,好久才说道:“是大奶妈,这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她说着,就特意往秦月禅后面看了看,却没见有随行过来的丫鬟,心里更是疑惑,甚至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
“哼,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了。”秦月禅冷哼一声,然后就推开她,自己走了进去。她先是瞧了瞧这屋子,再一看那桌刚刚摆出来的饭菜,就往那走了过去,接着道,语气尖酸刻薄,“哦,是躲在这吃饭呢,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出去了!”
沉香跟着走了过去,看着秦月禅面上那副诡异的表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但面上却还是强笑着说道:“大奶奶这话。。。。。。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是二奶奶让我回来收拾东西的,这些饭菜,也是二奶奶刚刚让曹嬷嬷给送来的。”
秦月禅听她这一说,就抬起脸,在沉香面上扫了扫,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只见沉香上身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绫对襟袄儿,下配一件绣花红绵裙子,发上一朵绒花,斜插两支银簪,耳上一对珍珠坠子,面施薄粉,唇点淡脂。一双杏目水灵灵的,越发显得貌若娇花,天然俏丽。完全看不出她已年满二十,如何瞧着,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罢了。
沉香见秦月禅这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看,那眼光越来越恐怖。她心里越来越忐忑。她正打算再开口仔细问一句的时候,忽然见秦月禅抬起手,猛地就将那盘桂花糕点从桌上扫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牡丹缠枝的青花盘子,瞬时被摔成碎片,扁圆形的糕点咕噜地散了一地!
“不要脸的贱丫头,你也配叫这等好东西!”秦月禅摔了盘子后,就抬起手,指着沉香的鼻子骂道。
沉香完全那懵住了,看着秦月禅有些癫狂的眼神,好一会才开口道:“大,大奶奶,你怎么这样,这是二奶奶送过来的东西,你。。。。。。”
然还不等沉香说完话,秦月禅忽的就往沉香脸上恶狠狠地甩了个耳光,接着骂道:“贱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配得那么多东西!”
沉香只觉得耳朵一阵嗡嗡作响,脸上顿时就是一阵火辣辣地疼。依旧不等她出声,秦月禅嘴里连接着骂道:“主仆两个都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下作东西,专门勾引男人,专做些腌臜事,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么身份发,你们也配!你们也配!”
“大奶奶!”沉香一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脸癫狂,满口污言秽语的秦月禅。只觉得心里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之前骂了她就算了,这会竟连白文萝都给带上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奶奶莫不是疯了,说的这些话也不怕遭天谴,大奶奶若看我不顺眼,骂我两句我也就受了,如何将这等话说到二奶奶头上去!”
一听她又提起白文萝,秦月禅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火烧得更旺了。她那如黑洞一般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眼前的沉香,忽然间就觉得眼前这张脸,一时是沉香的脸,一时又变成了白文萝的脸,这变来变去的,全都是她憎恶的脸!
哗地一下,秦月禅又将桌上一碟菜给掀到地上,刺耳的碎裂声同秦月禅尖锐的叫骂声一齐响起:“都敢去勾引男人还怕被人说,下作的小娼妇,你这浑身上下有哪一块是清白的,一个两个都是无耻浮贱的东西。。。。。。”秦月禅说着就向前两步,抬手欲往沉香脸上抓去,然沉香这会哪还会乖乖让她欺凌,一抬手就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而秦月禅此时就似真的疯了一般,一心想要将眼前这张脸给撕碎了,自然是不会罢休!
可沉香到底是平日干活的丫鬟,不比秦月禅十指不沾阳春水,处处养尊处优。于是在这挣拉撕扯间,没几下,沉香就将秦月禅给推了出去。秦月禅不妨自己会被推开,于是一个稳,就连着往后退,一直退到门边,眼见要摔下去了,那门帘却忽然被推开,竟是木香走了进来!
“怎么___”然木香还来不及说完,就被秦月禅撞过来的身体给打断了。
第五十一章 原数奉还
秦月禅撞到木香后,木香反射性地就伸手扶了秦月禅一把,只是不待她站稳脚,木香忽然又放开手,并拉开帘子往旁边让开一步。于是,秦月禅一下子又失去了依托,脚绊到门槛上,身子稳不住,忽的就往后一倒!木香眼疾手快,又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只是这会已是无济于事,她抓住秦月禅的力道抵不过秦月禅往下倒的力道,最多只是让秦月禅稍稍转了转身子,没有直挺挺地整个往后倒下,而是她侧过身子,从门槛那摔倒到门外去!
“啊!”秦月禅终于给摔趴到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大奶奶!”木香这才一声惊呼,赶忙就迈出门槛弯下腰,一边扶起秦月禅一边担心地大声问道:“大奶奶您怎么样,没摔着吧!”
“你____你_____”秦月禅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后,又气又急又恨,她这一身的细皮嫰肉,哪禁得这般摔的,膝盖那正火辣辣的疼。再瞧着自己身上光鲜亮丽的衣服,已经被沾上了一块污渍。而且她这又是在丫鬟面前摔倒,一时恼羞成怒,就将撒在木香身上,尖声厉气地骂道:“没长眼的下作东西,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丫鬟,一窝的全是贱货!”
“给我住嘴!”秦月禅的骂声刚落下,那外头忽然就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大喝,带着一丝老人的沙哑,却是异常洪亮,且语气极为强势。这整个白府,就只有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秦月禅一时白了脸,脑子瞬间懵住,老太太怎么到这来了!还不等她想明白,随即就看见白文萝搀着老太太,从那院门外走了进来,周氏也跟在后面,旁边还簇拥着七八个丫鬟婆子等。每个丫鬟手里皆提着灯笼,红灿灿的,明艳艳的一片,呼啦啦地全都涌了进来!
“出去这两年,没学会别的,竟就学了这满嘴的污言秽语,还跑到小姑子这边教训起丫鬟来,白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老太太一进来,别的不说,就先是骂了秦月禅一通,手里的拐杖重重地驻在地上。
“老太太。。。。。。”秦月禅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看着老太太那满是气愤和失望的目光,她心里颤了颤,越发觉得刚刚摔的那一跤疼得紧了,眼泪瞬时涌上来,唇抖了抖,就解释道:“我刚刚是被里那丫鬟给推出来,摔了一跤,心里气急,脑子有些不清楚,才说了几句不适当的话。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如何担得起!”
此时的秦月禅,说话的时候,眼含泪,脸半垂,面上皆是羞愧的眼色,语气亦是异常的诚恳。再看她,一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衣衫上沾到一片污渍,还有发上半歪的金钗,证明她并未说假话,确实是摔了一跤。
而且,老太太刚刚走到门外的时候,也的的确确听到这里头有惊呼声,还有木香说话的声音。
这般说来,好似她真是被自己的丫鬟给欺负了,还含了满肚子的委屈一般。白文萝打量了秦月禅一眼,就转过脸,笑着说道:“老太太,有什么事先进去说吧,这外头冷,雪还落着呢,小心冻着了。”
“到底还是三丫头贴心,这也是嫁出去两年,真是越发会处事了。”老太太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就拍了拍搀在她臂上的那双手,然后点了点头,便往屋里走去。木香连忙给掀开帘子,秦月禅只得退到一边,等老太太她们进去了才跟着进去。
只是白文萝扶着老太太迈进屋里,就见沉香正蹲在地上,慌忙地收拾那散了一地的盘子碎片和糕点等物。而沉香瞧着她们进来后,赶紧把最后一点扫了,然后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垂着脸惴惴不安地立在一边。
白文萝先将老太太扶到主位上坐下,然后才叫木香将桌上的饭菜都收了,又对沉香道:“你还不将那些东西拿出去倒了,把手洗干净了进来伺候!”
“是。”沉香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拿着垃圾从秦月禅身边经过,走了出去。
木香收拾完东西,就赶紧捧上茶来。此时周氏也坐下了,秦月禅却是不敢坐,从进来后,她就是一直垂着脸,安静地站在一旁,老太太也不叫她坐下。白文萝因忙着伺候老太太,又是给老太太递手炉,又是给老太太递茶的,一时忙得也顾不上招呼她,就让她在那站着。直到沉香走进来后,老太太才抬起眼,瞧着她们俩,问道:“说吧,刚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我这出来赏月的时间不多。”
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秦月禅心里一时想着,到底是谁给老太太传的消息,一时又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将这事给推干净了。至于沉香,她一时也犹豫着,是不是要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可是那些话,她说出来老太太会信吗?当时也没别人在场,若是以为她是诬陷了大奶奶,岂不是更糟了!虽说自己眼下已经不是白府的丫鬟了,老太太怎么也不好处置她,但是这样多少也会让二奶奶难办。。。。。。
老太太在她俩身上来回扫了扫,就又开口道:“怎么,刚刚嚷嚷那么大声,都让外头的人报到我那里去了,这会怎么都不吱声了!沉香,你。。。。。。”
“老太太,其实是这么回事。”秦月禅见不能再失去时机了,便赶忙插嘴,也不等老太太应允就接着道:“我刚刚瞧着这雪中的月色着实好,再又隔了两年未回来过了,看着这院里的一石一木,心里一时有些感慨,就想在外面多侍一会看看。只是没想一走,竟就走到了三妹妹的梨香院这边,当时往了一瞧,这屋里是亮着的,心想反正也都走到这边了,于是便进来看看。”
秦月禅说到这,转头看了沉香一眼,然后才接着道:“进来后,正好瞧见沉香在准备吃饭呢,我就跟她随意聊了两句,随后沉香便让我也同尝一尝,那些菜是才刚送过来的。而我因在雪中走了一会,腹中的确有些空了。且我以前就跟三妹妹很亲,同沉香也没有生疏的,于是也没跟她客气。只是我拿起筷子,正要夹菜的时候,忽然就发现那菜中似乎有个虫子,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总归是吓了一大跳。老太太知道我是最怕那些东西的,因此一时惊得甩了筷子,慌忙中就将两个盘子给弄到地上了。沉香当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估计也是被我给吓了一跳,又见我忽然站起身,却差点被后面的椅子给绊倒,于是就想拉我一把,不想这慌忙中用错了力道,而我也太过惊慌了,于是这推推拉拉间,我就给连着绊倒在外头了!”
勉强扯完这一通话后,秦月禅感觉自己手心已出了一层薄汗,但她面上却强挤出了个笑来。
老太太静静地瞧了她们一眼,然后就问向沉香:“是这么回事吗?”
沉香抬起头,看了看秦月禅一眼,只见秦月禅这会正对着她露出一个笑来,然眼中却暗含着一丝厉色。沉香移开目光,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瞧了瞧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白文萝,迟疑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轻声道:“是这样的。”
她此时若反驳,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老太太定是不喜。二奶奶好容易能回来一趟,还是不给二奶奶添堵得好,总归也住不了几天,她的这些委屈暗中忍下就是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上的神色又缓了几分,然后就对着秦月禅斥道:“一只死虫子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平日里的修养都跑哪去了!”
“是我不该,以后一定不这样了,老太太莫生!”秦月禅慢慢露出笑来,然后又接着道:“我这离席也有一段时候了,这会就让我随老太太一块儿回席位上可好!”
“嗯。”老太太终于站了起来,白文萝照旧在一边扶着,周氏也起身过去扶着另一边,秦月禅跟在后面。只是就在她们要走出门的时候,白文萝忽然转头,问了沉香一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个红印子?”
“啊,哦 。。。。。。这是,刚刚,我发现有蚊子叮,就拍了下。。。。。。”沉香一时有些怔住,然后结结巴巴地编了个谎话。
“哦,是蚊子。”白文萝说着,就钭手从老太太臂上松开,笑着说道:“老太太先行一步,我去屋里拿瓶花露水出来,让丫鬟帮我在各处洒一点,免得一会回来我也让蚊子给叮了。”
周氏在一旁,瞧着这一幕,目光在白文萝,沉香还有秦月禅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就轻笑着说道:“这大冬天的,哪来什么蚊子。”
白文萝亦是笑着回道:“大太太有所不知,这冬天出来的蚊子,才是最会叮人的。”
“好,你去准备吧,但可别太晚了那。”老太太没有多问,只是一脸慈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让周氏扶着她的手出去了,那些候在外面的丫鬟婆子等便都提起灯笼,在前边引路。
里头,白文萝不动声色地挡住秦月禅的路,没让她出去。直到瞧着老太太下了台阶后,白文萝才放下帘子,然后转回身,看着秦月禅,笑着叫了一声:“嫂子。”
秦月禅正不明白文萝拦住她想要干什么,见她叫了自己,面上还事着亲切的笑,一时有些迷惑,正想问什么事。然她才刚开口,忽的就听到“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声音,瞬间止住了她的话。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耳边顿时嗡嗡嗡的。
“嫂子,沉香是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白文萝收回手,依旧是一脸的笑,只是那双乌沉沉的眼中,冷若冰霜,寒意渗人。
外面,丫鬟婆子们先出了院门,在外头引路,而周氏和老太太刚才到院门那,正好就听到那一声脆响,从里头传出。
“老太太。。。。。。。”周氏忍不住出声。
“既然是被蚊子叮了,自然是要拍过去,三丫头不是任蚊子叮的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老太太淡淡地道了一句,然后又轻轻吩咐一声:“晚上,你让月禅到我屋里来一趟。”
“是。”周氏低头应声,心里一时有些得意,一时又有些凛然,倒分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了。
第五十二章 宴席尽后
夜深浓,宴已尽,桌上的冷羹残酒被丫鬟们一一撤下。没多会,那铺陈绮席的大花厅内,就只剩下银烛荧煌,花灯明晃,下人们皆尽数退出,只留瓶内鲜艳红花,炉内袅袅香烟。
秦月禅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后,也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就先掉下泪来,然后掏出手绢一边拭泪,一边带着鼻音说道:“老太太,就算我是碰了三姑娘的丫鬟一下,最多让我给她赔不是不就行了,怎么能让我这么被糟践一番!到底我也是白府里的长孙媳妇,难道还比不上三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
听她这般说完后,老太太面上并无喜怒之色,只是摸着手里的拐杖,抬起眼看着她问道:“所以你觉得委屈了?”
秦月禅一见老太太这样的目光,也分不清老太太此时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心里转了几转,就摇了摇头,含泪说道:“其实我受点委屈,丢点面子也就罢了。我只是觉得这事,若是让大家知道后,没准全以为咱白府是在使劲儿地巴结康王府,这话若传到外头去,多好听。。。。。。”
“胡扯!”老太太忽然就喝住了她的话,然后一脸严厉地看着她说道:“误会传这样的话出去,这几年来,我的身子虽是一日比一日不中用了,但也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你们心里的那些小弯小绕,只要不过分,不伤到根本,我都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们自己打闹去,总之过去就是了。但是断容不得谁为了自己心里一时的快意,就将整个白府的荣辱置之不顾!”
“老太太,我没有一一”秦月禅慌忙抬起脸,张口解释。
老太太却打断她的话,严声厉色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听着,玉堂如今的差事,原就是康王府那边给的,你们托的就是三丫头的福!且不说你心里感不感激三丫头,就说你去徐州这两年所做的事吧。”
“我。。。。。。”秦月禅眼中的泪渐渐收了起来,两手不自觉地绞着丝帕,只是她才刚一张口,就又被老太太拍手给堵住了。
“我听说你一到徐州没多久,就一下买了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也不拘什么身份,就往屋里推,后竟让堂儿给传出酒色之名来,政绩反给盖了下去!真是荒唐!让你跟在他身边,一是为了让你好好伺候他,二也是为了你自个好,可你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反还尽给自己丈夫脸上抹黑!如今回来了,不想想自己的过错,还为当年的一点小事,就去找小姑子身边的丫鬟出气!我刚刚在三丫头那,这张老脸皮都觉得臊得慌,你还有脸说委屈的,竟还搬出白府的名声来!你但凡有一点为白府的名声着想,就该把你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给收起来,别最后丢了白府的脸不算,连你娘家那边的脸都给丢了!”
秦月禅被老太太的这番话说得一脸惨白,手脚发虚,唇颤了颤,却蹦不出一个字。她从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她就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明天过后你就跟堂儿回徐州去吧,我会让王嬷嬷随你们一块过去的,有她跟在身边照顾着我也放心些。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跟王嬷嬷商量着办,再别辜负了我的这一番苦心。”最后,老太太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也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就摆手让她出去了。
秦月禅有些茫然地看着满园的月色,这些年来,她一直就过得不好,因此,她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特别的让她嫉恨的人!可是,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却还是没有一件事能顺心如意,为什么?
这一夜,白府的园子里,各处都挂着花灯,鲜艳的亮光,映着白雪,照出一片锦绣辉煌的繁华景象。只是,眼下夜已深,园内人影稀落,再繁华的景象都透着无法言喻的冷意。只见那从夜空中不停往下飘落的雪粒,被风轻轻卷着,飘飘忽忽地从眼前落到地上,一点一点地没入那一片洁白的雪地中,再找不到踪影。
秦月缠面如死灰地从老太太那出来后,没走两步,忽然就碰到周氏房里的碧影。
“啊,是大奶奶,是刚从老太太那出来的?”碧影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
“哦,是。”秦月禅赶忙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就要走开。
“大奶奶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碧影却又问了一句。
“没有,可能是天太冷了。”秦月禅勉强笑了一下,就走开了。
碧影瞧着秦月禅远去的背影,再看这锦绣辉煌的园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才住周氏那边走了回去。
“哦,她出来后,脸色很不好。”周氏捧着个手炉坐在躺椅上,手指轻轻指着手炉上的梅花,一脸笑地说道。
“是。”碧影小心应着声。
“唉,你下去吧,准备热水去,老爷一会就过来了。”周氏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便吩咐了一句。待碧影退出去后,周氏才又笑了笑,到底还是老太太厉害,幸好她这些年来一直就小心翼翼,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否则呵呵,如今喜姐儿都有六岁了吧,这两年来,那边也再没添什么人口,看来她之前怀疑的事八成是真的。再加上那个傻女人不停地自己给自己搅浑水,如此,她对那边也能放下多半的心,以后随他们去便是。
只是白玉轩那孩子,倒是一日比一日显眼了起来,特别是今年还考中了举人!她一想到这,心里马上就有些不踏实,而且那孩子,在为人处事上也是日渐成熟,再不似刚进府时那一副傻乎乎的样。且老太太如今是心肝似的看着,眼珠似的疼着,老爷也是每次说起来都赞不绝口,瑞哥儿反倒被忽略了许多。
可是瞧着眼下这情形,她是不能再动以前的心思了,周氏有些不甘地想着,最后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如以后多亲着他点,一来是能让老太太看在眼里,二来也能跟康王府那边靠得近些,没准以后瑞哥儿能靠上一把也说不定。到底白玉轩是庶子身份,就是功名再高,也没道理要越过前面两名嫡子的。而且,这以后的事还远着,她实在没必要这么着急。。。。。。周氏正琢磨着,忽然听见外面的丫鬟报说老爷回来了,她便收了心神,从躺椅上站起来,换上一副温婉的笑,快步迎了出去。宴席结柬后,白文萝从花厅出来,见上官锦还跟白孟儒等人说着话,正好芸三娘这会也跟在她后面出来了,白文萝赶紧就叫了一声:“姨娘!”
“姑娘是这就要回梨香院去了?”芸三娘耐住激动的心情,走到她身边,上下瞧着,满脸笑着说道。
“我先去姨娘那坐一会吧,姨娘也有话想问我不是。”白文萝说着,就又往上官锦那看了一眼,却见他这会已经起身,瞧着像是要同白孟儒一块出来了。
芸三娘也是瞧了瞧他们那边,便笑着说道:“今儿太晚了,你和姑爷白天又坐了整日的马车,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寻了空再说不迟,今晚能瞧着你们俩,我就很知足了!”芸三娘说完,又往上官锦那边看了一眼,就见眼下白玉轩正跟上宫锦说着话呢。即便是远远看着,也能瞧得出白玉轩面上带着分明的仰慕之色。
当年的那件事,那个人,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白文萝和芸三娘两人的心里同时叹息一声,然后没一会就见上官锦他们出来了,芸三娘便对白文萝道:“姑娘今晚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芸三娘说完,就领着丫鬟走了,白文萝欲留不及,只得站在那看着芸三娘的背影怔怔出神。女儿已经出嫁,儿子眼见出息,而她将一辈子被关在这,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可是,不在这的话,又能去哪?出去了,对芸三娘来说,就真的会比这好吗?而白孟儒对她来说,又是意味着什么?
“怎么站在这外头出神。”上官锦过来,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
两人往梨香院那走的时候,上官锦又问道:“刚刚你和娘在说什么呢?”
白文萝脚步微滞,她注意到他对芸三娘的那个称呼,虽然发声有些生硬,但他竟是这么称呼了,她不禁有些愣住,就转头瞧了他一眼。
“傻瞪着我干嘛,赶紧走,不嫌冷吗!”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