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贵妻第5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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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他心里有事,也不留他:“回去吧。”杜怀瑾立刻就转过身想要离去,却被福王妃叫住。“谨儿,等一等。”杜怀瑾回过头来,眼带困惑的看着福王妃。

    福王妃饮了一口茶,暗暗叹息,“你大哥还在柴房里,我和你爹说了说,看来你爹是铁了心了。说是要带着你大哥去山西请罪,我想那彭家刚死了儿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原本是我们的不对,可若是为了这事累得你大哥也……”说着,拭了拭眼角,“你爹又是个一意孤行的,即便是彭家看见你大哥,不再追究,你爹只怕也会将他打个半死。”

    杜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爹是打算就这样押着大哥去山西?”福王妃点了点头。杜怀瑾就蹙了蹙眉头,“就这样去,彭家正在气头上,指不定……”“我也是如此说。”福王妃满面愁容,“若是照你所说,先和彭家的人往来往来,也好说些,就这么大刺刺的去了,也不知会将你大哥如何。”

    杜怀瑾面色微沉,“我去劝劝爹。”“不必了。”福王妃惆怅的叹息,“你爹的脾气你最清楚不过,越是有人劝,到时候下手越狠。”杜怀瑾又何尝不知道如此,只是若就这样贸然押着杜怀瑾去了山西请罪,必然会被处在悲痛和愤怒下的彭家人一顿好打。

    若是打一顿也就罢了,就怕又生出什么枝节来。

    处在愤怒中,多半会丧失了理智。

    杜怀瑾想了想,说道:“我看我们在爹到山西前先和彭家人说好了再说。”福王妃眼中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你爹人精似的,他能看不出来?”杜怀瑾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

    林妈妈扶着沈紫言回了院子。

    站在院子门前,沈紫言反手扶住了林妈妈:“妈妈要不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林妈妈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笑道:“王妃那里还等着我去伺候呢,时候不早了,夫人只怕是也午困了,该歇息了。”

    沈紫言微微一愣,的确,她此刻的确是困倦不堪,怎么林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

    想到此处,

    沈紫言心念微动。沈夫人生沈紫诺时,她还未出生,生下沈青钰时,她又年幼,因而也不知有孕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可这次却似乎觉得隐隐有那种意思,心里涌现一阵狂喜。

    沈紫言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此念头却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她心里开始疯长起来。

    待林妈妈走后,秋水扶着沈紫言进了屋子。沈紫言乏得紧,褪下衣裳躺在床上,看着秋水忙碌的声影,细细寻思了半晌。从早上到现在,杜怀瑾的表现的确太过了些,还有福王妃方才那揶揄的一瞥。

    俨然是明白了什么。

    她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立刻唤了秋水:“莫太医诊断时,你们可有在旁边?”秋水点点头,已然明白她想要知道什么,就说道:“莫大夫诊脉时我们都在,但后来莫大夫和三少爷说话时,我们都回避了。”

    沈紫言心里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就一把攥住了秋水的手,“你说,要是有喜,会有什么症状?”秋水微微一愣,然而到底是聪明人,立刻就会意过来,“小姐,您是不是怀疑……”沈紫言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秋水眼中顿时一亮。

    她之前一直担惊受怕,自家小姐没有子嗣,终究是站立不稳。若真是有了喜讯,说话也有底气些,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秋水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姐,要不我们找大夫来问问?”

    沈紫言摇了摇头,若有所指,“该说的,只怕莫太医都说过了。据说莫太医在太医院多年,经验丰富,其他大夫能说的,也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秋水就想起了杜怀瑾的小心翼翼,似有所觉:“小姐,您这个月葵水可来了?”

    沈紫言微微一怔,心里飞快的算了算,最后一次是九月中旬,到现在已经是十月初旬了,还是没有来葵水的征兆。自她病着后,原就比往日懒怠了些,只当是病了身子不好,才会有这种后遗症,现在连起来想一想,倒真是有几分征兆。

    想到此处,沈紫言会心一笑,似乎一瞬间明白了杜怀瑾为何那么紧张。

    秋水见着她脸上的笑意,已然明白,欢喜道:“小姐,当真是那样?”沈紫言垂下头,微微颔首。秋水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站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哪里还有平素里的冷静自持。“小姐,这事我要告诉墨书去,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欢喜。”

    提起墨书,沈紫言也觉得心中一暖,“嗯,到时候再带些点心给她。”说到此处,又想到了一事,“今年雪这么大,也不知道庄子上如何了。”沈紫言陪嫁里面有好几个田庄,种着各种农作物。

    沈紫言虽不指望嫁妆生存,可对于这些田庄,不可能不关注。毕竟世事无常,风云突变,谁也说不好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有嫁妆傍身,心里总是有底气些。秋水就笑了笑,“瑞雪兆丰年,小姐可忘了?”

    自然是不曾忘,沈紫言担心的却是田庄上别的事情,“这么大的雪,万一压塌了房子可怎生是好?”秋水想了一想,道:“不如派人去看看,然后拿些银子出来贴补贴补,想来也就不差了。”

    沈紫言暗自叹气,“这么大的雪,那些看庄子的人也不容易,你让人替我往每个庄子里送五十两银子过去,让他们安心过年,开春的时候,我再送买种子的银子去。”秋水笑着应了。

    每户人家,一年的收银也才十多两,五十两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一大笔银子了。

    正说话间,杜怀瑾撩帘走了进来,见到相谈正欢的主仆二人,微微一怔。不知为何,沈紫言望见他挺拔的身子立在门口,想到自己腹中孕育着自己和他共同的孩子,忍不住就双靥生红,微微垂下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和娘说完话了?”

    杜怀瑾细细凝视着她,见她面色娇艳如早春桃瓣,心中一荡。秋水见机忙退了下去,内室就剩下他们二人。杜怀瑾就坐在了她身边,静静的握住了她的手。沈紫言心里跳了跳,然而感受到他手心有微微的寒意,眉宇间再也没有了方才那种掩不住的欢愉,心知必是杜怀瑜那事不大好,就问道:“可是事情不顺?”

    杜怀瑾叹了一口气,“爹眼里容不得沙子,大哥算是撞到风头上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尘土(四)

    沈紫言心晨微微一颤,心中多了几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窗外是杏黄|色的天,纷纷扬扬的大雪犹如一朵朵梨花,从空中飞舞而下。正如此刻,沈紫言凌乱的思绪。好像她一直就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件,没这么容易就结束。

    其中,必然会发生什么变故。

    可是真这么追寻着这一丝感觉去想时,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只知道现在,心中很不安定,总感觉会出点什么事情一般。杜怀瑾凝望着窗外的风景,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叫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

    是不是,他也预见了什么?

    沈紫言这么想着,自御而然也就这么问了:“爹会如何?”杜怀瑾眉眼间有了一丝悲悯,“爹是武人,若是心情好,说不准下手会轻些。可若是那彭家到时候闹将起来,爹面上过不去,多半会下狠手。大哥娇生惯养的,只怕会……”话未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少爷!”

    是璎珞的声音。

    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杜怀瑾也是面色一沉,一把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沈紫言心里也是着急不已忙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出去。只见璎珞脸色惨白,这么冷的天,额头上还渗出了一层汗珠,可见得多么焦急,见了杜怀瑾出来,眼中一亮,急急忙忙说道:“三少爷,您快去瞧瞧吧,王爷把大少爷打了一场,现在还没有停手!”

    沈紫言大惊,立刻看了杜怀瑾一眼。能将缨落吓成这样的,多半是下了狠手了。

    杜怀瑾想来也有同样的想法,立刻就说道:“我去看看。”连问璎珞为何会出事的时间都没有。沈紫言就跟在杜怀瑾身后,走了出去。杜怀瑾满腹心事,直到出了院子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沈紫言,立刻沉声说道:“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待我回来时告诉你一声。”

    话虽是如此说,可沈紫言也心悸不已,倒不是为了杜怀瑜,而是想到了大夫人。这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大夫人这一生,也算是完了。沈紫言就握住了杜怀瑾的手,坚定的望向他,“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杜怀瑾自然是百般不情愿,生怕她出个什么好歹。可沈紫言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和他一起面对。他清楚的记得,沈紫言曾经说过,夫妻就应该风雨与共。这时候,他自然无法拒绝。暗暗叹息了一声,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挽着我。”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沈紫言心中一喜,顺溜的挽住了他的臂膀,只觉得从他结实的臂弯里,传来一阵阵暖意,让她一直起起伏伏的心,也变得平静起来。白雪苍茫,覆盖了整片大地。二人走过之处,便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脚印。好像一串串的链子,串起了这大地。

    这世间,好像只剩下二人。沈紫言突然很怀念这种感觉,第一次还是在回门的马车上,和他二人独处,惟愿马车一直向前行驶下去,不再停留。而此刻,情愿这道路没有尽头。沈紫言为自己的这种念想觉得羞愧,现在福王大发雷霆,杜怀瑜也不知是何种境况,而自己还在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可是,有些时候,人的心真的可以变得极柔软,柔软到,不管处在什么环境,总能想着美好的那一面。这或许就是人可以快乐的地方。

    璎珞的脚步停在了福王单独的院子前。

    这座院子是福王府最为僻静的地方,往日是福王用来会见一些官员和商谈机密之事的地方。沈紫言忙收敛了心思,从杜怀瑾臂弯从收回手,望着那守在院子门前的小厮,暗自叹息。也不知进去后,看到的会是何种景象。

    杜怀瑾的目光落在了璎珞身上,“怎么一回事?”璎珞立刻应道:“一开始王妃在内室坐着,后来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来见福王妃,说王爷突然大发雷霆,命小厮们将大少爷从柴房架了出来,直接拖到了这院子里。王妃当时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带着林妈妈就赶了过去,然后就见到大少爷被死死按着,王爷一下平用棍子使劲打着。开始时大少爷还知道叫疼,后来渐渐的声气都微弱了。王妃想要拦下来,反倒是被王爷训斥了一顿,林妈妈就私下里和我说,让我来寻三少爷……”

    沈紫言心中微跳,也不知福王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发作起来。

    杜怀瑾已紧紧抿住了双唇,携了沈紫言的手,“走吧。”沈紫言回过神来,和杜怀瑾并肩走到了院子门前。那两个小厮见着是杜怀瑾,并不敢拦着,二人轻而易举的就进到了此处。只是才刚刚进了院子,绕过假山屏障,就见到令二人瞪目结舌的景象。

    只见杜怀瑜趴在一条长椅上,衣服下摆被撩起,水墨色的棉裤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血迹。而福王妃哭成了泪人一般,趴在杜怀瑜身上,不许福王再动手。福王气喘吁吁的拿着一根赤色陈木,眉宇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怒色。

    沈紫言也不知出了何事,能让福王气成这般。那日福王下令将杜怀瑜关入柴房时,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到如此境地。怎么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就出了这事……

    福王妃瞥见杜怀瑾来了,哭声更盛,“我可怜的儿啊,这要是出个什么幺蛾子,我可怎么办……”福王听着哭声,怒火更是噌噌直往上窜,“你打量他可怜,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胆子有多壮,品行有多败坏!我今日不打死这个逆子i我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地下的祖宗!”

    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福王话里有话,似乎是提到了旁的事。难道是指的杜怀瑜和二夫人之间的私情?这挥想着,她就询问的看了杜怀瑾一眼。杜怀瑾两条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眼里满是寒意和悲凉,径直走到福王跟前,求情道:“爹,大嫂还有孕在身,您好歹看着这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

    福王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现在有孕的不止是你大嫂,还有你二嫂!”说着,想到什么似的,厉声说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然而却替你大哥遮掩着,不叫我知道,是不是?”福王投来的目光和利剑似的,杜怀瑾眼睫微垂,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此事。

    福王更是恼怒,仰天苦笑,“我戎马一生,没有想到我的儿子们,一个个都这么不争气!”沈紫言垂下了头,福王如此说,分明就是知道了那事。可是,知道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些。若是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一切都好说,现在闹成这样,事情纠缠在了一起,只会让福王更为愤怒。

    杜怀瑜是福王的世子,也是未来接下福王之位的人,如今福王却得知了这事,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虎毒不食子,福王现在的怒气越深,只能说明他对杜怀瑜的希望更大。这种从巅峰到谷底的失落,可想而知,会给刚刚出关的福王带来怎样的冲击。

    福王妃的低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看着垂眉不语的杜怀瑾,颤抖着问:“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紫言黯然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杜怀瑾一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的事情,就这样,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杜怀瑾已经给二夫人下了毒药,不出两个月,她必然就会病死。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出了波折。沈紫言知道事情的真相会给福王妃带来怎样的伤痛,也就静静的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腕。

    福王妃气性虽大,可并不是傻子,方才听着福王话里有话,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然为着福王痛打杜怀瑜心痛不已,可身为主母的敏感还在。再加上福王对杜怀瑾的呵斥,想到从前的珠丝马迹,心里隐隐也觉察了什么,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看着杜怀瑾,“谨儿,你告诉娘,出了什么事?”

    一面害怕如她心中所想,一面又期盼杜怀瑾说出口的是别的事情。

    杜怀瑾隐藏在袖管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都泛白。他蓦地抬起头,悲燃而又飘忽的看向福王妃,“娘,大哥和二嫂,有私情。”声音沉痛而决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沈紫言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心里必然想到了什么。

    福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你说什么?”杜怀瑾缓缓合上了眼,一滴泪顺着他的冰冷的眼角滑落,“娘,我对不住你,我一直瞒着你。”大滴大滴的泪顺着福王妃依然姣好的面容滑落。

    滴滴热泪,在这寒风里,很快就冷了下去,成了一粒粒冰珠,晶莹的躺在了雪地上。沈紫言心中大痛,为着杜怀瑾,也为着福王妃。她是做母亲的,得知这丑陋的真相,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平复心里的伤痛。

    沈紫言暗自叹息。

    第一百五十章 尘土(五)

    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被寄予厚望的杜怀瑜,即便是有些地方比不上杜怀瑾和杜怀珪,可他也是福王和福王妃心中的希望。福王听着这话亲口从杜怀瑾口中说出来,脸上的怒气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变得有些颓败起来。似是筋疲力尽一般,棍子从他手中滑落,掉在这旨地上,深深的陷了下去。

    只听得耳边低低一声惊呼,福王妃径直向后倒去。好在沈紫言见机快,立刻将她扶住,只是福王妃倒势太大,累得沈紫言几乎也跟着一起摔倒在雪地上。一直立在一旁的林妈妈立刻就在沈紫言腰上推了一把,而后扶住了福王妃。

    借着这一道力,沈紫言才勉强站直了身子。一直用眼角余光瞅着这一边的杜怀瑾见着这惊险的一幕,心中大惊,三步做两步的就迈了过去,连忙揽住了沈紫言的腰,将她紧紧稳在了自己怀中,而后处变不惊的吩咐林妈妈:“快去叫人请太医。”

    林妈妈正巴不得这一声,只是在这院子里的,也只得福王,福王妃,杜怀瑾,沈紫言,杜怀瑜和林妈妈几个人。林妈妈这一走,自然就无人扶着身子软了下去的福王妃了。杜怀瑾倒是方便,可是他方才被沈紫言吓得不轻,此刻尚有些心绪未宁,也未想到这一茬。

    福王就叹息了一声,走了过来,将福王妃抱了起来,“去找太医吧。”说着,抱着福王妃出了院子,看也没有看杜怀瑜一眼。沈紫言的目光追随着福王远去,而后又慢慢收回了目光,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从她和杜怀瑾进院子到现在,不管闹出多大的动静,趴在长椅上的杜怀瑜,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

    就连被打之后应有的呻吟和呼痛,都没有。

    这也未免太过安静了一些。

    正如此想着,杜怀瑾已低声在她耳边问:“可站得稳了?”沈紫言倒也无事见着他如此小心,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内疚。明明是想要帮腔,再头来却成了一个看客。哪里还好意思再增添他的负担,点点头,“我没事。”

    杜怀瑾就缓缓松开了她,见着她的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慢腾腾走开,不时还要回头看上几眼。直到走到长椅前,苍凉的目光落在杜怀瑜身上才没有再回头。杜怀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唤了声:“大哥!”

    趴着的杜怀瑜没有说话。

    沈紫言的心揪成了一团,杜怀瑜莫不是被打出了什么岔子吧?

    杜怀瑾立刻就蹲了下去,将软趴趴的杜怀瑜从长椅上扶了起来,沈紫言这时才看清了杜怀瑜的脸色。面白如纸,眼睛紧紧闭着,唇色已经惨白。这副样子,分明就是不大好,杜怀瑾眉心也是跳了一跳,除了府上的几个主子,任何人没有福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这院子这下子不要说是随口叫人,就是出去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他出去寻人,就将沈紫言独自抛在了此处,自然是不会放心。可若是先扶着沈紫言回去,路程太远,也得费不少时候。

    沈紫言看出他的心思,向前走了几步,“我来的时候,秋水一直跟着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杜怀瑾听了这话,忙出了院子果然见秋水面色如常的候在一旁,见了他出来,没有见到沈紫言,心中大惊。

    她是见着福王抱着晕厥的福王妃出来的,想也知道里面出了大事。此刻却只见到了杜怀瑾,没有见到沈紫言,让她十分不安。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杜怀瑾站在院子门口,招了招手,“你去找人来,抬着藤屉子的夫人春凳过来!”

    秋水应声而去,心里却似有所觉。

    杜怀瑾又折转了回来,看着杜怀瑜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是痛心又是悲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冒着风险和二夫人来往,就该料到会有这一日的处境。他已经不想再问杜怀瑜到底是悔也不悔,只知道此刻,他已经料到了一个事实。

    下手这样狠,杜怀瑜这两条腿,只怕是废了。

    即便是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暂且治得好,那也会落下病根。总而言之,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方便了。棉裤早已被打得露出了棉絮,其中杂糅着鲜红的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北风夹杂着大雪,一次次呼啸而过。杜怀瑾的心,似那湖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他挺拔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杜怀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一动也不动,如同风里的雪人。

    蓦地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温暖自他的肩膀,一直传到心里。

    沈紫言轻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便是你不瞒着,这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说得是实话。不管杜怀瑾是否替杜怀瑜隐瞒着,他都尽了做弟弟的义务,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没有什么愧疚的地方。

    说白了,她根本不同情杜怀瑜。今日的果,也有往日的因。之前和二夫人纠缠不清,醉生梦死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她所怜悯的,是一直被杜怀瑜冷落的大夫人。这时候消息必然已经传到大夫人那里去了,还不知道她怎样的担心。

    将心比心,杜怀瑾若是出了事,沈紫言自己只怕也不得安宁。有些时候,心上的伤,远远比身上的伤来得痛楚。

    没多久,秋水就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急匆匆进了院子。那几个婆子见了这副景象,也是一惊,然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杜怀瑜抬到了春凳上。“将大少爷抬回院子。”杜怀瑾默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沈紫言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杜怀瑾会跟上去,没料到他突然间转头,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见着沈紫言眼里的诧异,杜怀瑾苦笑了笑,“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找太医,能不能救活,却是只有爹能决定的。”

    沈紫言心里猛地一哆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尘土(六)

    想不到事情竟到了这一步。

    都说虎毒不食子,杜怀瑜是福王的亲生儿子,沈紫言不相信福王当真会见死不救。可杜怀瑾和福王相处十多年,对于他的脾性自然是最熟的,他说出来的话,也叫久无法质疑。

    似是看出沈紫言的疑虑,杜怀瑾苦笑了笑,“紫言,你不明白,爹最恨人品行不端,出了这事,爹根本不会容忍。大哥即便是过不久康复了,再去了山西,还是免不了一顿打,到时候伤上加伤,只会更严重。这事情累到一块,我倒情愿大哥拖上些日子,等这事的风头过去了,爹的怒气慢慢消了,再提彭家的事情。”

    沈紫言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得太快。

    去山西是势在必行,若是这次杜怀瑜好了,福王只会立刻带着他去山西给彭家赔罪。哥若是这么拖上些日子,福王也没法就这么带着病怏怏的杜怀瑜出燕京城。这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含义在其中,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住杜怀瑜的性命。

    大夫的医术就是再高,杜怀瑜的身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么三天两头的一顿狠打。再说人心都有柔软的地方,杜怀瑜病得越是厉害,福王做父亲的,看在眼里,又焉能不心痛?若是福王这次青给杜怀瑜请大夫,那是再好不过了。至少说明福王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儿子。

    只是沈紫言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方才杜怀瑜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了,让人心里一阵发慌。想到此处,也就说道:“不如我们给大哥送些丸药过去,不管怎样,暂且先敷上再说。”杜怀瑾叹息着点头“也只能这么着了。”

    二人一齐回了院子。杜怀瑾吩咐小厮从箱笼里寻了几味丸药,就和沈紫言说道:“我去给大哥送去,你安生的在屋子里歇着。”沈紫言本来想去看看大夫人,可身子有些疲惫,想到自己可能有孕在身的事情,也不敢大意,就点了点头。

    杜怀瑾就松了一口气大步的走了出去。

    沈紫言坐在屋子里,心里乱糟糟的。一面寻思杜怀瑜和二夫人之间的事情,怎么突然被福王知道了。一面又在想,福王妃现在如何了。总而言之这些事情累在一起,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好像自进了福王府以后,就难得有安生的日子。

    可是沈紫言丝毫没有后悔。

    当有一个人在身边遮风挡雨的时候,觉得这人世间,哪怕是千疮百孔,哪怕刀山火海其实都有值得人留恋的理由。不过是为了那么一个人,愿意再相信这人世间一回。也愿意说服自己,其实上苍在考脸人的同时,也给了人一席托身之所。

    沈紫言想了想,也寻几味药,命秋水送去:“你去看看大夫人。”秋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应声而去。白蕊就端着枫露茶上来,

    沈紫言淡淡的抿了几口,又是一阵恶心,忍不住又吐了满地。

    这下沈紫言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若不是现在府上兵荒马乱的,多半已经和杜怀瑾挑明了。可现在事情接踵而来,沈紫言相信,杜怀瑾也没有了那个心情。自己又何必在这节曾眼上给他添乱!虽是如此想,可还是忍不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甜滋滋的。

    从方才起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心田,此刻也有冲破乌云,重见光明的那种欢喜。

    明知道此时不该有这种心情,可还是止不住唇角微勾。她到底还是有了一个孩子,和杜怀瑾的孩子。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楚大夫明明说过怀孕艰难怎么现在一下子就……

    虽然还有许多未明之事,可沈紫言倒也不急以后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去探究,现如今,最该担心的,是眼前的事情。福王妃晕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歇一歇便也罢了。问题重大的却是杜怀瑜,沈紫言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挨过这寒冬。

    今天的冬季,雪这样大,原本是赏雪观梅的好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沈紫言心中一喜,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见丹萼和墨苔两个,簇拥着墨书,毒了进来。主仆二人已有经月不见,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紫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和往日在自己身边时,已经大有不同。梳着妇人的圆髻,十样锦的妆花小袄,油绿色的棉裤,容貌虽无甚大变化,可眉目间隐隐有了几分妇人应有的沉稳和圆润。

    好像不过是一夕之间,墨书便由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妇人。沈紫言不由眼眶微湿,携了她的手,命人搬着小杌子让她坐下,“你可还好?”墨书也是眼睛一红。白蕊几个知道她们主仆二人要说些体己话,都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墨书含泪笑道:“一切都好。”只是万千话语如同索绕在舌尖的春水,绵绵长长,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沈紫言就点点头,“林成待你可好?”墨书双靥微红,微垂下头,笑道:“待我十分体贴。”说着,大着胆子望着沈紫言,“那时万事不懂,只知道三少爷待您极好,现在却是明白了……”

    沈紫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墨书的脸就一直红到了耳根子。但还是欣喜的望着沈紫言,“小姐,您当真是……”说到此处,沈紫言也觉得有些羞赧,笑道:“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就是一直犯恶心,也觉得有倦意。”墨书眼中一亮.“那就是了。”

    沈紫言见她答得极快,就促狭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倒是知道得多。”墨书就抿着嘴笑了笑,“小姐忘了,我十岁的时候,小妹妹才出生呢。”她不提,沈紫言倒忘了这一茬了。也就笑道:“你妹妹也该有八九岁了吧,找个时候送到二少爷身边去。”

    能够在沈青钰身边服侍,那是天大的体面,墨书忙跪下谢恩。沈紫言忙携了她的手,“你我之间,不用讲究这些。”朝夕相处十多年,彼此都有了一份感情。墨书也不矜持,笑道:“我妹妹之前是想要进府做个小丫头的,想不到能到二少爷身边服侍,我可得好好和她说说。”

    沈紫言就揶揄的看着她,“我们墨书这样机灵,想来妹妹也是差不离了。”墨书脸一红,嗔道;“小姐,您就会打趣人。”二人笑闹了一阵。墨书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进府的时候,听说大少爷被王爷打了一通……”

    沈紫言正为这事愁着,可墨书毕竟是丫鬟,有些话不好和她说.只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怎的,王爷突然大发雷霆。”墨书本就没有打听此事的意思,不过是想知道三少爷和此事有没有关联,知道没有,也就松了一口气。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墨书听出了端倪,忙站了起来。杜怀瑾已大步走了进来,见了墨书,微微一怔。墨书见着他面沉恕水,知道必是有事,也就立刻退下了。

    杜怀瑾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面罩寒霜,眼里满是杀机。沈紫言见着,心里跳了一跳,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杜怀瑾咬了咬牙,冷声说道:“你打量大哥这次为什么被打?”沈紫言微微一愣,万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为着和二嫂的事情?”

    杜怀瑾冷笑了笑,“那你可知道,这事是谁透露给爹的?”沈紫言怔住,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杜怀瑾的脸色,已经预示了一扭。然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总不能,是二嫂自己吧。”杜怀瑾冷哼了一声,“不是她是谁?”

    沈紫言愕然,二夫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可也不至于愚钝到这地步。哪有人会将这等丑事,告诉自己的公公!看着她面上的错愕,杜怀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去告诉爹,说她有了大哥的儿子,求爹放了大哥。”

    沈紫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事也未免太怪诞了一些。沈紫言活了这十多年,当真还没有见过这么荒诞的事情。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容忍自己的二媳妇和大儿子纠缠不清。更何况杜怀瑜还是被寄予厚望的世子。这要是怪罪下来,只怕是杜怀瑜也保不住二夫人。

    看着他眼里的杀意,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后悔当日没有立刻毒死了二夫人。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再说,二夫人那时候若是立刻死了,只会激化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也会让人乱嚼舌根。

    就这样慢慢的死去,只会当做是病死了。自然也就了无痕迹,谁又能想到在这仅剩的两个月里,二夫人就坐不住了!难道当真是二夫人一时糊涂?

    沈紫言却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多半是有人在二夫人跟前说了些什么,逼得她坐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散去(一)

    难道是杜怀珪?

    倒不是沈紫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杜怀珪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一般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举止不端以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生气,或是觉得羞耻。可杜怀珪却反倒是帮着杜怀瑜隐瞒,即便是兄弟,也不可能亲密到如此地步。

    沈紫言可不相信杜怀珪对于二夫人和杜怀瑜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说什么也该有所察觉才是。沈紫言越想就觉得其中有猫腻,从杜怀珪在福王面前说出真相开始,沈紫言就觉察了异样。

    杜怀瑾一双眸子里满是怒意,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沈紫言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的的确确,不管杜怀瑜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是他的大哥,如今被二夫人害到如此境地,他恨杜怀瑜不争的同时,对二夫人的恨意只怕是又深了几分。

    “爹是否给大哥请大夫了?”沈紫言艾艾的看着他,“打得这般重,也拖不得。”杜怀瑾的脸色更是难看,“还没有。爹不肯松口,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了。”沈紫言这下有些急了,“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吧,大嫂可不就就要临盆了,大哥出了这事。”

    沈紫言本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n

    只是看见大夫人,就如同看见自己逝去的母亲一般。一个没有男人支持的女人,注定会在这深宅内院里苦苦挣扎,原本这事私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酸,为着杜怀瑾,为看大夫人,也为着福王妃。

    杜怀瑾也有些烦躁的坐在榻上,难得的显得有些焦躁,“我方才去看娘,探了探口风,将大哥的重伤说了说,只是爹的意思,是说让大哥自生自灭,我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爹喜生气,大哥受些皮肉之苦倒还好说,就怕被逐出王府。”

    这么严重!

    沈紫言虽然深知杜怀瑜犯下了大错,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杜怀瑜是世子,福王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将他直正怎样。再者等时间过去,福王的怒气渐渐平息,这事总会慢慢淡去,可哪里知道福王这次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杜怀瑾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凉,“这次大哥能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再有个什么不是,爹的脾与上来了……”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再怎样生气,总不能亲手弑子吧。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外面白蕊的声音,“三少爷,王爷身边的周衍想要见您。”杜怀瑾身子一僵,对着沈紫言苦笑道:“只怕就是要来告诫我了。”沈紫言言不由衷的说道:“爹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日,也就渐渐好了。”

    杜怀瑾眼中满是苦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果然那周衍先行了礼,就将福王的意思说了出来,“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大少爷的事情您不要插手,也不要私下里弄医问药。王爷说大少爷犯下滔天大错,若是这次王爷不好好管教,就愧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杜怀瑾心知没有挽回的余地,但还是说道,“还请周先生有机会在王爷面前帮着说说情。”说着,就递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过去。这里面至少装着一百两银票,还有不少银锞子,周衍却并不敢收,“这原是我分内之事。”

    从前谁不给杜怀瑾几分体面,他能打常银钱,都是极体面的事情。如今却被周衍断然拒绝了,杜怀瑾并不觉得着恼,只是生出一种挫败感来。也就淡淡笑了笑,“那就有劳先生了。”周衍又说了几句容套话,立刻就告辞了。

    杜怀瑾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他满身。

    待他进门时。带着一阵寒气。沈紫言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说?”杜怀瑾微垂下头,显得有些沮丧,“倒真是来告诫的,派来的还是周衍,并没有接下我的银子。”沈紫言默然,看起来,福王这次是铁了心了。只是凡事事都有个度,也不知这次福王到底要如何惩处,又要将杜怀瑜置于何地才会罢休。

    杜怀瑾神色黯淡,“周衍是爹最看重的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总要和他商量。”

    沈紫言也明白他的意思。周衍是福王身边最得力的的幕僚,如今他不肯收下银子,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福王,此次心意已决。周衍心知不可能改变福王的心意,所以不敢收下杜怀瑾的银子,也不能收。这次与杜怀瑾的身份无关,只和福王的心意有关。

    一时之间,沈紫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着杜怀瑾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雪花随风飘扬。蓦地,沈紫言只觉得身子一轻,立刻就被杜怀瑾搂入了怀中。事情来得太突然,叫沈紫言身子僵住。

    直到杜怀瑾浑身散发的热气将她包裹,才慢慢放松,柔顺的将头埋在了他肩头,有心安慰他几句,只是话到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有些无济于事。

    而杜怀瑾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杜怀瑾突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几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紫言,我是不是很没用?”沈紫言被他勒得喘不讨起来,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心中有一处蓦然坍塌。杜怀瑾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被这事压得抬不起头来。”

    她眼里就泛起了水光,努力使自只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怎么会没用。我的夫君,是全天下最令人抑莫的人,所过之处,万人空巷斗新妆……”本来是极沉重的氛围,她这一句打趣,叫杜怀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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