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贵妻第7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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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人不打脸,默秋如此说,显然是戳到了那丫鬟的心病。面上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然而碍于默秋的身份,却也是不敢多嘴一句。墨书心里越发着恼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立刻便被点燃,“这院子,可不是菜市场,谁乐意来,便能来的,你家主子一日三餐的来便罢了,你这么浓妆艳抹的来,又是作甚?”

    随风听说默秋和人起了冲突,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计,从旁边耳房走了出来,先声夺人:“出什么事了?”见来了救兵,默秋心中更是有了底气,冷哼了一声:“有人在大晚上的,到我们院子来,和人搭讪了半日的话。

    “哦?”随风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那小丫鬟一眼,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只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哪个院子当差的?”默秋扬了扬下颚,“是姚姑娘身边的。”

    随风脸色就冷了三分,环视了一眼四周,厉声吩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打出去!”将将还在围观的几个丫鬟,都忙簇拥了上去。那小丫鬟见着这架势,露出了几分惧乌。

    白蕊听着这话,心中咯噔一跳。

    默秋是自小服侍沈紫言的,感情深厚,是以她一眼就瞧出了这小丫鬟的猫腻,还能理直气壮的站出来指责打压,自然不会顾及姚非鱼的脸面。随风虽然出来的晚,却依然是义无反顾。唯有她如今作为沈紫言的大丫鬟,虽然也看出了不对劲,可碍于颜面,却是一直没有和这小丫鬟破脸……

    两厢一对比,沈紫言又哪里瞧不出来。

    墨书虽然脾气不好,可却有一种老牛护犊的含义在里面,相比较白蕊就显得温和了许多,可往深里想,就是明哲保身,两边都不得罪。沈紫言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原本是打算秋水走后让白蕊顶替上来,现在看来,却是该重新考虑考虑了……

    平日见着白蕊是个机灵的,想不到有些时候,机灵的过了头,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紫言暗暗叹了一口气,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只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在做什么?都站在门口看戏?”那小丫头骤然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颤,脸色发白的迎上前来,挤出了一层笑意,“夫人,您回来了!”

    默秋犹自怒气未消,然而却还是迎了上来,低声唤道:“夫人……”沈紫言微微领首,看也没有看那丫鬟一眼,目光只在默秋和随风二人身上徘徊,“日后若是见到那面生的丫鬟,直接和守门的妈妈说一声儿,不用放进来了。”

    那小丫头双腿一软,几乎就要瘫在地上。却只见秋水迅速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将她拖出去?”几个小丫鬟就战战兢兢的拥了上来,拖着双腿发软的丫鬟出去了。

    白蕊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心里生出了一阵阵寒意。

    默秋眉稍微挑,深深看了那丫鬟一眼,跟着沈紫言进了屋子,亲自端起燕窝,替沈紫言盛了一碗。沈紫言瞥了她一眼,分明见到了几分惴惴不安。想必是为着方才发火一事,面对着自己时,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

    待吃完了燕窝,慢悠悠放下瓷碗,阻止了她欲离去的步履,“站住!“默秋身子一僵,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低低的赔罪:“小姐,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了……”沈紫言在面上极少有和人撕破脸的时候,默秋的不安,也不无理由。

    双睫轻轻颤抖,不安的绞着双手,等待着沈紫言的责问。

    沈紫言却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几眼,微微一笑,“我们默秋也是大姑娘了!”默秋面色大变,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红,“小姐,我不是有心如此,您暂且饶我一回……”沈紫言嘴角含笑,摇了摇头,拉着她起身,“你不用紧张,你跟了我这么久,谁是忠心谁是歹意,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默秋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只见一旁靠着花几而立的白蕊,面色更是一片雪白。

    第三百零五章 收场(二)

    “你们都下去吧。”沈紫言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众人,只听得一阵衣服摩擦的篡密容容的声音,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默秋二人。沈紫言就指了指榻前的小机子,“你坐下吧……”默秋一眼坐下了,身子却是紧紧绷着,看起来十分紧张。

    沈紫言不由想,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和这些丫鬟认认真真说过一回话了。

    就连从前脾性最不好的默秋,见着自己,也露出了紧张。

    沈紫言努力使自己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些,声音听起来温婉些,随口问道:“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默秋抿着嘴,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有一丝惊惶之色一闪而过,想问什么,却又偏偏不敢问,最后只垂下了头,欲言又止。

    沈紫言也明白她的心思。

    一般丫鬟在以为自己犯错以后,当主子坐下了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话,并主动问起年龄时,那丫裂只会认为是主子有心打发她出去,或许只会想当然的以为,这次面谈,也是最后的仁慈。

    沈紫言却不这么想。她这次的确是主动关心默秋的终身大事,而不是急于打发她出去。只是简简单单的觉得,默秋的确到了年纪了。“你老子娘,可曾提过你的婚事?。”沈紫言仔细看着默秋的神色,留心她的变化。

    默秋刹那间面色一白,身子一颤,几乎就要滑落在地,“小姐,我……”沈紫言笑着眨了眨眼,示意她平静下来,“我并没有认为你方才做错了。相反,我觉得你能在这种时候时候站出来维护我,反而是最为妥当的。”

    默秋眼中一亮。

    沈紫言就温声细语的解释道:“我不是因为此事而想到你的婚事,只是觉得你的确是上了年纪,现在未免也要开始留心留心。若是你老子娘没有什么话,我便亲自做主替你挑选一个……”默秋苍白的面色瞬间红到了耳根子。

    她就想起了过年时母亲撇开众人对她说的悄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和你们夫人提一提了……”那时候默秋心里砰砰直跳,然而却始终不敢在沈紫言面前提起。想不到今日会有这个契机,更想不到沈紫言会主动问起她的意思。

    想到此处,默秋眼眶微湿,微微一抬头,不敢对视沈紫言的目光,“一切但凭小姐做主……”沈紫言抿着嘴笑了笑,“你这些日子可要勤恳些,多做些女红,到时候也好随着嫁妆一起过去……”“小姐……”默秋嗔道:“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沈紫言微微一笑,端了茶盏。

    待默秋离去后,沈紫言默默环视了这屋子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初带来的八个陪嫁丫鬟,除去墨书这四个大丫鬟,白蕊,青箩,丹菩,墨苔这四个丫鬟,竟没有一个出众的。白蕊机灵则机灵,然而今晚自己算是见得分明,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青箩以下犯上居心不良,自不必说。丹菩和墨苔两个一直十分不起眼,也难以挑起大梁,说起来,待秋水随风和默秋三人嫁出去以后,难不成就当真是青黄不接,没有可以担起重任的丫鬟?

    沈紫言不由深深想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开始这些丫鬟从沈家跟过来时,都是自己挑选的最机灵的丫鬟,怎么到头来,到了福王府,就完完全全不是自己当初在沈家看到的那副样子。

    人人或许都有一种念旧感。

    沈紫言对于墨书这几个自小服待自己的丫鬟比别人更为亲厚些,这也无可厚非,难道是因为平时极少关注这些丫鬟,是以导致她们从前的机灵被一点点磨去了?

    可是沈紫言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人本来就是要随着环境不断调整自己的心境,在原地踏步,只会越走越远,最后找不到当初的自己。心里虽如此想,还是觉得有此可惜。毕竟都是一道随着她从沈家出来的丫鬟,这几个人到后来竟没有一个能陪她走到最后的。

    沈紫言唏嘘不已。

    窗外的月,是微湿银钩,过了今晚,杜水云就要嫁做他人妇了。回想起当初的相遇,只觉恍若隔世。或许正是那一次相遇,改变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杜怀瑾的命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沈紫言从来不去假设如果,然而有些时候,还是忍不住暗暗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去慈济寺,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她不会察觉到沈青钰的病因,也不会遇见杜怀谨,那么到今日,许多事情都会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有些时候,真的是一件非常奇秒的事情。

    静静的躺在炕上,反倒是觉得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月光洒满了帐子,心里一片静谧。翻了个身,暗自提醒自己要早早入睡,免得到了明日会没有精神送着杜水云出嫁。越是这样想,反而越是难以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不想多想便知道是杜怀谨那厮了,沈紫言嘴角含笑,心里似放下了一块悬着的石头。紧紧合着双眼,不让杜怀谨瞧出什么端倪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炕边。

    也不知杜怀谨在做什么,只知道现在内室一片静谧,沈紫言强忍住了没有睁开眼睛去查看究竟。然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微凉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唇上。沈紫言心中刹那间绽开了七彩的烟火,无法思考。唯有借着黑暗,来掩饰自己此刻的面容。只知道双靥滚烫滚烫,然而心里有一处,却蓦然塌陷。

    杜怀崔却听着她呼吸声不对劲,吃了一惊,忙点亮了床旁的羊角宫灯。沈紫言虽闭着眼,可仍能感到刺眼的灯光在自己脸上徘徊。不用想也知道杜怀谨那厮在借着灯光查看自己的脸色,然而方才已经装睡,此时哪里好再动弹,只装作睡梦中翻了个身,避开了刺眼的灯光,还含含糊糊的嘟哝了几声,连她自己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杜怀谨见着她面色红润,并未有什么异常,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按了按双唇,不知何时,眼里已是一片暖意。又默默凝视了一阵,自己去了净房。沈紫言一直听见他合上门的声音,才敢大声喘了几口气,将头埋进了被子。

    想不到杜怀谨那样精明的人竟然没有发现她在装睡……

    她哪里知道,自她有孕后,一直嗜睡,杜怀谨每日见着她安然入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再次听见杜怀谨轻轻的脚步声,沈紫言才再次开始装睡。杜怀谨又如往日一般,顺手就将她捞进了怀里。或许是她身子较从前显得有些脏肿,杜怀谨一连在她身上摩挲了好一阵,才寻到了最佳的位置。

    只是他的手,轻轻的一直在沈紫言身上抚上扶下,说不出的酥痒,让沈紫言很想躲开,然而却只能硬着头皮一动不动。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过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合上沉沉的眼皮,安然睡去。

    到了次日天明,沈紫言便被一大串鞭炮声吵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杜怀瑾放大的俊颜。沈紫言惊了一惊,这才发觉是杜怀瑾弓着身子,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她反而是恰巧在此时醒来了。

    杜怀谨微微有些尴尬之色,双手握拳在唇畔,轻咳了一声,扶着她起身,“醒了?”沈紫言眉头微蹙,伸出左手揉了挥右侧的肩膀。杜怀谨见机快,忙拉开她的手,双手替她揉捏双肩,过了一阵,才柔声问:“可还有不舒服?”。

    沈紫言摇了摇头。

    杜怀谨便打开了箱笼,背对着身子,轻笑着问:“今日要穿哪件衣服?。”沈紫言不由再次打量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今日的心情特别的轻松愉悦,难不成一大早的就发生了什么好事?

    转念一想,今儿个是杜水云的大喜之日,杜怀谨这个做哥哥的,怎么欢喜都不为过,也就故作不知的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杜怀谨举着一件桃红色的刻丝错子,转过身来,问:“可好?”

    沈紫言点了点头。

    杜怀谨才笑道:“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不过回来的时候,你睡得很香甜。”沈紫言暗自窃笑不已,然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是么?”杜怀谨煞有其事的点头,嬉皮笑脸的又凑了上来,“紫言,你将昨儿晚上的话,再对我说一次。”

    沈紫言一愣。

    昨晚上她清楚的记得,她在杜怀谨回来后,一直装睡,到后来挨不住,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其间两个人都十分沉默,哪里有说什么话?然而微微一抬眼,就见着杜怀谨眉目含笑,面上如沐春风,说不出来的欢愉。

    这倒叫沈紫言一时有些没底气起来,难道昨日当真是自己糊里糊涂的,说了什么话,也不记得了?

    第三百零六章 收场(三)

    念头闪过,沈紫言不由怀疑的打量了杜怀谨一眼,故作不经心的问:“我说什么了?”杜怀谨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摇了摇,“你不记得了?”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急切和焦躁。

    沈紫言再次想了想。

    昨日自己几时说过话了?

    从杜怀谨回来后,自己一直装睡,白然不可能说过,后来睡意袭来,挨不住,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沈紫言也就多了几分肯定,点点头,“不记得了,我似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杜怀谨争话,声音骤然变大,“你当真忘了?”

    沈紫言又想了想,然而还是颇有底气的领首。

    杜怀螳面色一变,射来的目光带着几分锐利,“这种重要的话,你竟然敢忘!”沈紫言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从来不知他的语气还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时候,难不成是自己睡梦中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

    这样一想,沈紫言也隐隐有些心虚起来。努力想要回想起来,可脑海中仍日是毫无印象。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说过话,更别提话的内容了。而杜怀谨的神色,透着几分焦躁,让她心里也生出一股不安来。

    就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向杜怀谨,“我昨晚上,说了些什么?”杜怀谨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双臂在胸前抱住,赌气坐在一旁,抿着唇不说话。这让沈紫言心里更是没个底数,不由试探着问:“我没有说什么不妥当的吧?”

    杜怀谨依然满腹怨气,身子朝着左边挪了挪,离沈紫言又远了些。

    见着他这般模样,沈紫言就咬了咬唇”陪笑道:“我有些时候,说过什么话,也不记得,或许也不是出自真意……”

    “什么?”杜怀谨大怒,立刻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了沈紫言的肩膀,“不是真意?”

    这种转变,太过突然,叫沈紫言一时有此应接不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杜怀谨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径直命令道:“你快点给我想起来!”沈紫言顿时哭笑不得,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让她如何去想?

    更何况还不知道自己何时说过话……只是见着杜怀谨这副模样,似乎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一般,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失控,定要从自己口中问出个究竟来。

    沈紫言默默垂下头去,细细想了想,甚至而自己昨日白天做过的事情也一遍遍的回想,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后只得无奈的微微一抬头,瞥了满脸怒容的杜怀谨一眼,叹了一口气,“我当真是想不起来。”

    杜怀谨气得敲了敲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沈紫言顿时语凝,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杜怀谨如此指责自己,却偏偏是为了一句不知到底说没说过的话语。

    不知为何,心里有一处莫名有些黯然。暗暗埋头,苦笑道:“或许正是这样吧。”说完,便转过头去,淡淡说道:“该去送嫁了。”

    也不再看杜怀谨的脸色,径直拿着炕边的桃红色刻丝错子,套在了身上。

    清晨和睦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此冷凝起来。

    杜怀谨默默看了她一眼,蹲下了身子,按住了她忙碌的双手,轻声道歉:“紫言,是我不好,一时急躁,话说重了些。”沈紫言丝毫不理会他的歉意,自顾自的穿衣裳,不再多说一句。杜怀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静静看了她好几眼,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上,“紫言,我错了……”

    沈紫言也不是执拗之人,听得他屡次三番的道歉,也慢慢放软了身子,温顺的依偎在他怀中,叹了一口气,问:“我说什么了?”杜怀谨眼睫颤了颤,视线下垂,瞅着她,眼神竟有些哀怨。

    沈紫言心里不是个滋味,正欲挣扎着起身,就听杜怀谨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紫言,你昨晚上对我说,你喜欢我……”沈紫言愣住,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遍,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见着她不言,杜怀崔苦笑了笑,“我以为是你当真的,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又不敢吵你去问个究竟……”就为了这句话,他一早上咋咋呼呼的?沈紫言不由失笑,暗暗摇了摇头,然而心底有一处,却如春日的山坡上,刹那间暖风拂过的温暖,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真是个傻子……”沈紫言轻笑出声,“或许是我的梦话罢了……”杜怀谨一愣,随即洗然一笑,“我可真是糊涂了,就为着这事患得患失的,一大早寻了不自在。”

    “不。”沈紫言果断的摇头,“你不是傻子,若说到傻子,那我们都是傻子。”

    杜怀谨眼中一亮。

    沈紫言双臂就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杜怀谨俊朗的面容刹那间变得灿烂起来了。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子,而后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面上,嘴角,唇上。“我也是……”杜怀崔轻声低语,恰似梦呓,而他一遍遍的轻唤着沈紫言的名字,“紫言,紫言,我喜欢你。”

    沈紫言的面色,有如三月桃花般的激滟。

    今日可真是好日子。

    沈紫言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待到二人梳洗妥当,听得前院鞭炮声愈发响亮,显然是宾客来往更加多了。杜怀谨就捂上了她的耳朵,“会不会很吵?”“不会?”沈紫言一把拉下了他的双手,“我就喜欢这份热闹……”说着,掩袖而笑,“从小我小时候,我是无所不至的,只恨不得拿着鞭炮自己点燃才好。”

    “真的?”杜怀谨宠溺的凝视着她,含笑道:“我小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是男孩子,家里的大人们也不大拦着,唯有跟着我的几位婆子,吓得魂不附休,我拿着一挂鞭炮,险些炸着手,还是乐在其中。”

    人人都有肆无忌惮的童年。

    沈紫言就打趣道:“那从前跟着你的丫鬟婆子,该很是头疼才是……”杜怀谨含笑点头,眉梢微挑,微扬了扬头,“可不正是如此,只不过后来年岁渐长,也不大喜欢身边跟着一帮子婆婆妈妈的女人,索性就带着几个小厮一起胡闹……”

    这点沈紫言可算是见得分明。

    杜怀谨或许是对于女子有一种偏见的缘故,不大喜欢和女子打交道,就连身边服侍的,也都是小厮。趁着今日的喜庆,沈紫言偏要逗一逗他,也就信口胡说:“既然不喜欢我们这种婆婆妈妈的,为何后来又硬着头皮娶亲了?”

    杜怀崔斜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面颊,颇为无辜的说道:“还不是你个磨人的小女人,若不是将你娶进门来,这心上一时和蚂蚁爬过一般,难以入眠……”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沈紫言似笑非笑的瞥着他,“我可记得你那时候春风得意,不知道多快活!”

    “那是你不知道人背后的苦衷……”杜怀崔若有其事的回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紫言暗暗呸了一声,对于杜怀谨的油嘴滑舌,已经习以为常。杜怀谨却又凑了上来,“自从娘子进门,为夫夜夜安眠,不知道多自在……”

    本是承袭着前面的话,也是极为普通的。可从他口中出来,又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难免令人遐想翩翩。沈紫言眼角余光见着一溜烟低垂着头,双肩微微抖动的丫鬟们,狠狠割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前院看看?”

    杜怀谨应了一声,扶着沈紫言,乐颠乐颠的到了前院。

    因为是已婚之人,比旁人多了些自由,沈紫言也就随着杜怀谨站在回廊上,看着满院子送亲的人。因为许家迎亲的人还没有来,就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杜怀螳索性指着院子里的人给她认识:“那是安王府的世子夫人,那边是黄家的世子夫人,那边是长公主府的三公子的夫人…”

    长公主府……那是自己的姨母林二奶奶生活的地方。

    然而这些年来,她们之间却并没有多少来往。

    “你看那边!”杜怀谨兴致勃勃的指着不远处一簇花丛前身着茜红色稍子的妇人,“那边站着的是白家的当家奶奶!”这此人里面,有沈紫言见过的,也有没有见过的,今儿个算是都来了。但也不知为何杜怀谨如此激动,也就随口问道:“白家?”

    杜怀谨忙不迭点头,“是爹的结拜兄弟,当年从死人堆里将爹背出来的,只是这此年一直在边疆镇守,几天前才回的金陵……”难怪杜怀谨神色如此振奋。沈紫言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待会你可得和白家的老爷们,好好喝上几杯。”

    “那是自然……”杜怀谨没有片刻犹豫,“这此年没见了,难免有些话要絮叨絮叨。”看起来杜怀谨也是性情中人,比起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安王府这些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他更热衷于那些战场上模爬滚打出来的人。

    不知何时,听见门前传来了一阵唢呐声。

    第三百零七章 收场(四)

    沈紫言知道,这是迎亲的人来了。

    杜怀谨神色微变,立刻转头说道:“院子里人多,你不要凑过去,免得推推攘攘的,出个什么岔子……”沈紫言笑着点头,“你去吧,我站在这里看着便好了……”杜怀谨点点头,匆匆而去。

    只听得门外传来拍门之声。

    杜怀谨立在了院子前的台阶上,扬声笑道:“想要进门,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外间就传来一阵喧嚣声:“三舅爷手下留情!”仔细听,竟然是许熙的声音。沈紫言并不觉得意外,今日这样的场合,许熙作为兄长,陪着许素来迎亲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许熙那样安静的人,竟然会随着众人一起笑闹。

    果不其然,杜怀谨听到许熙的声音,有一刹那的怔忸,随后笑意更深:“既然有金科状元在,应该是难不倒姑爷的了!”说完,便出了一道谜语。外间很快就传来了应答声,看样子,该是许熙在出谋戈策。

    杜怀谨眼底眉稍都是笑意,一连出了十道谜语。

    外间许熙总是能很快答上来,到最后杜怀谨索性取笑道:“果然,状元的风采,今日算是目睹了!”这样说来,口气里又有了些松动。院子里的妇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隐隐约约似乎有才俊一类的字眼跃入耳中。

    明明是大喜事,沈紫言陡然想到身为弟弟的许素今日娶亲,而兄长许熙却仍是孑然一身,心里有一处,就犹如细针戈过”说不出的酸疼。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就见院子两扇门轰然大开,或许是因为杜怀谨和许熙私交甚笃,和许煮也有往来,并没有当真要如何为难,不过是象征性的出了几道谜语罢了。

    穿着大红色喜袍的许煮,眉目如玉,和许熙有几分相似。他兄弟二人,再加上一旁的杜怀谨,三人立在一处,丰神俊朗,叫人再也无法挪开目光。满院子的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三人身上,秋水就在一旁低声笑道:“今儿个姑爷精神抖撤,我们三少爷也是神采奕奕。”

    沈紫言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院子里许熙是有感应一般,朝着自己这边望来。黑幽幽的眸子,满舍着无数的情愫,纵然是隔着一段距离,也叫沈紫言心里轻轻一颤。而后,淡淡笑了笑。

    许熙嘴角微勾”轻轻领首。

    秋水便扶着沈紫言去了福王妃处,一面走一面笑:“今日怕是有得忙了……”沈紫言笑着领首,“我们府上许久没有这等盛事了……”说着,抬脚进了正房。

    坐在正房的福王妃红光满面的,等着许素前来行礼。待许素恭恭敬敬的给福王妃磕了三个头,便郑重其事的许诺:“岳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郡主,绝不叫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福王妃眼眶微湿,点点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云儿是我自小揍在手心里长大的,只盼着你能多多包容。”

    许煮忙不迭应了。

    礼官就请许素到了厅堂和福王府众人行礼,最后,杜怀崔和杜怀桂二人,纷纷给许煮敬酒。许素也是豪爽之人,端着大大的酒碗,一饮而尽。礼乐趁机吹锣打鼓的,要去催新娘子。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杜水云,由杜怀谨小心翼翼的背着,上了花骄。

    福王妃收着她吃了一口吐了半口的饭团,泪如而下,“当初那样小的一个小人儿,抱在怀里还生怕弄疼了她,身上也不敢戴首饰,又是个娇气的,一点不如意就嚎啕大哭。过了这些年,竟然也出嫁了……”

    沈紫言见着,忙掏出帕子递到了福王妃手上,不住的劝慰:“今日是水云的大喜日子,您该为她高兴才是啊。更何况我们两家这么近,来来去去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您想要见她,什么时候都行。”

    福王妃这才拭了拭眼泪,含泪笑道:“我的儿,还是你说的对,可是我老糊涂了!”沈紫言就嗔道:“娘这是说的甚么话?您还是正当头的时候,哪里就将老字挂在嘴边了!”福王妃笑着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等到这孩子出世,我可算是心满意足了。”

    杜水云回门当日,杜怀谨早早的便去了许家,福王妃更是心急如焚的坐在榻上,不时便让樱骆出去瞧上几眼。沈紫言正坐在一旁陪着福王妃说闲话,也忍不住笑道:“两家隔着一个多时辰的路,来来去去的,哪里就有那么快!”

    福王妃笑着叹道:“你哪里知道为人母的心思!这三日没见,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云儿那孩子又是个骄纵惯了的,我就怕她不得公婆的喜欢。”沈紫言笑着宽慰:“许大人和许夫人都是开明之人,您看着许家两位公子就知道了,哪一个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公子?水云虽说偶有顽淘,可还是晓得轻重的,老人家就喜欢那活泼的孩子呢!”

    听了她一席话,福王妃心头略松,然而还是有些紧张,说起话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樱络急匆匆跑了进来:“王妃,三夫人,郡主回来了!”福王妃忙站了起来,沈紫言紧随其后,二人一齐出了内室,就见杜水云和许煮两个,并肩而立,立在院子里。

    见着她们二人迎了出来,许素忙上前来行礼,杜水云已将少女时撤散的头发梳了上去,挽成了一个圆髻,更多了几分少妇的明艳。和许素站在一起,两个人如同金童玉女般,看着就赏心悦目。

    福王妃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着春光满面的杜水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杜怀谨趁机和许煮使了个眼色,二人并肩去了别处。杜水云左手挽着沈紫言,右手挽着福王妃,三人一齐迈进了门槛。

    福王妃开门见山的问:“可还好?”杜水云含羞点了点头,“他是个知情识趣的,公公婆婆也都待我极好。”福王妃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嘘叹道:“进了许家门,就是许家妇,你可要好好服待公婆才对。”

    杜水云连连点头,“娘,我都知道,好容易回来一趟,您好歹容我喘口气儿。”

    福王妃斜了她一眼,却果真打住了话头。

    到了正午,杜怀谨陪着许素入了饭席,就悄声问:“我这妹妹,没有给你们家添麻烦吧?”“没有。”许煮连连摇头,“水云落落大方,我们全家都喜欢。”杜怀谨很是高兴的样子,长松了一口气。

    趁着福王妃不注意,杜怀谨却在饭桌上和沈紫言窃窃私语:“你送给我的匣子,我戴了几件首饰出去,许家的下人们眼睛都挪不开……”沈紫言眉稍微挑,“你可留意着些,别得意过了头!”

    对于沈紫言的话,杜水云还是听上几分,闻言就撅了撅嘴,“我知道要孝敬公婆,服侍夫君……”沈紫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不再多说。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到底要如何做,还是得靠她自己模索。

    饭后,杜水云陪着福王妃说了半晌的话,最后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沈紫言就问杜怀崔:“姑爷可有说些什么?”杜怀谨笑了笑,“也没有别话,不过是夸赞了几句。”看得出来,十分得意。沈紫言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肚子渐大,行路也变得有些因难,杜怀谨见了不免牢牢搀住她,“这余下的日子你就不要出门了,我看着你也吃力……”

    沈紫言微微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回到院子时就见到姚非鱼带着个小丫裂,立在院子门口,似乎正等着二人。沈紫言眼底眉稍也没有动一下,更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进了院子。杜怀谨转头瞥了一眼,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不耐烦的说了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姚非鱼却紧跟着走了几步,跪在了沈紫言面前。

    这一下猝不及防,叫沈紫言险此被她绊倒,好在杜怀谨习武之人,身子灵敏,立刻就托住了沈紫言,只是不慎踩到了姚非鱼。沈紫言大吃了一惊,捂着胸口,粗粗喘了口气。身子浮肿,连稍稍活动下,都觉得费力不已,更何况这一场虚惊。

    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往上冒。

    不早不晚的,偏偏就跪在了自己脚下,还是趁着自己刚刚一抬脚的时候,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杜怀谨额头上青筋直冒,沈紫言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紧握的双手充满了力道,透过薄薄的衣襟还能感受到他身子的微微颤抖。

    杜怀起好容易才按捺住了满腔的火气。

    就见姚非鱼梨花带雨的抬起头来,“少爷,夫人,半路上拦下你们,实在情非得已……”

    第三百零八章 收场(五)

    沈紫言抚了抚额头。

    她也不知姚非鱼哪来的自信,一天到晚的在杜怀瑾面前出现。

    杜怀瑾上次已经说得分明,若她是安分的,这些日子能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住处,或许会对她刚开一面。可越是闹腾,就会败得越快。事实上,从她进府开始,就注定不可能会安静。一个怀着目的的人,在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前,是不可能彻底消停的。

    而如今的姚非鱼,就如同陷身泥潭的人,挣扎得越厉害,陷下去的可能性越大。

    是以沈紫言屡屡见着她时,都怀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静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对于将死之人,沈紫言总是怀了一种耐性。

    可为着方才姚非鱼似是不经意的那一跪,几乎让自己生生跌上一跤,这口气着实是咽不下。若是别的事,沈紫言或许可以慢慢处置,可这分明就是威胁到了她腹中的孩子。

    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允许有人对她的孩子,心怀不轨。

    在杜怀瑾跟前也没有隐藏自己情绪的意思,径直松开手,淡淡说道:“我站久了乏力,回屋子歇歇。”杜怀瑾冷冷看了姚非鱼一眼,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似刀子一般的锋利。也不过一瞬的功夫,便绕过她,扶着沈紫言进了屋子,并没有过多言语。

    姚非鱼面上刹那间红一块白一块的,这满院子的下人,向她投来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嘲讽。

    沈紫言隔着帘子远远的看了依旧跪在院中的姚非鱼一眼,轻声问:“那边怎样了?”一面说,一面在杜怀瑾手心写了一个大字。杜怀瑾自然明白她是在指大皇子,端着茶盖轻声说道:“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沈紫言眉梢微挑,向外看了看,“你打算如何处置?”杜怀瑾面色更冷,“初时让她跟着我回府,不过是想要松懈那人的警戒心,将将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闹腾,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沈紫言就朝着秋水使了个眼色。

    随着一阵脚步声,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沈紫言这时才开口问:“先是欧阳家,然后是宋家,再就是大皇子,皇上登基不久,动作频频,会不会到最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都说女子不议朝堂事,可杜怀瑾似乎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反而事事都率先告诉她,这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负担。

    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总要在有些时候,给予适当的提醒。

    她能理解皇上想要开创一番新气象的急切心情,然而还是觉得不到一年,连连扳倒了众位朝中大臣,会导致人心不稳。而杜怀瑾也是少年人,气盛也是常情,更何况还和皇上私交甚深,有些时候难免受他影响。

    杜怀瑾听着这话,神色微凛,过了许久,苦笑道:“或许是皇上和我,都一样心急过头了……”有些话,点到为止。沈紫言默然端了茶盏,眼角余光依旧能见到姚非鱼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央,只是目光不时朝着自己这边瞟来。

    二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接.而后姚非鱼又飞快的垂下了头。

    她这次来,本来是想和杜怀瑾哭诉哭诉自己的家里事博取一丝同情和怜惜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姚非鱼咬了咬牙,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指关节的颜色就显得有些苍白。

    然而她也发现了一桩事实。

    方才杜怀瑾分明是在自己面前停顿了片刻,可沈紫言却借着有孕在身,拿身子说事,逼得杜怀瑾不情不愿的扶着她回了院子。这样一个在众人面前都不知要拿出主母气度的女人善妒恶毒,又如何能让杜怀瑾真正喜欢!

    说来说去,都是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

    进府几日有些事情,她也渐渐明白过来。这沈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沈紫言又年华正好,颇有几分姿色,也不知怎的花言巧语,讨了福王妃的喜欢,在这府上的地位,早已凌驾于众人之上。

    她本来已经放低了身段,想要去讨好沈紫言。然而她却夹带着丫鬟给她脸色看,着实叫她难以忍下这口气。虽说杜怀瑾现在还从未近过她的身,可她并不觉得气馁。毕竟沈紫言在孕中,杜怀瑾无论如何也要忍上几天,也是给主母一份体面。可众人皆知杜怀瑾没有姨娘,甚至连通房丫头也没有。

    足以见得沈紫言心胸狭隘,善妒容不得人。

    只要她不时在杜怀瑾面前晃一晃,让他记得自己这个人,用不了多久,只怕就能承恩雨露。现如今沈紫言大腹便便的,又不安排人服侍,杜怀瑾自然就少了几分床第之欢。到时候她也承了恩宠,若是再能怀上子嗣,必然叫沈紫言羞得无地自容!

    心里虽如此想,在杜怀瑾跟前却不敢露出丝毫,只是想到自己方才所受的屈辱,着实是憋了一口闷气,双眼狠狠朝着屋子里剜了几眼,见着沈紫言似有察觉,望了过来,才急急忙忙垂下了头。

    沈紫言已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寒意,迅速转过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时间久了,杜怀瑾也不是没有感觉。方才沈紫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望着窗外,已叫他生出了些别意,这下又正好瞅见姚非鱼的那一瞥,更是恼怒不已。转过头就朝着门外喊:“去把阿罗叫过来!”

    沈紫言明知他所为何事,也不点破,只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我浑身酸疼,去榻上躺躺再说。”“这才用了饭,躺着对身子不好。”杜怀瑾站起身来,凑近了几步,在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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