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第3部分阅读
鸾凤鸣 作者:rouwenwu
我当初在这里挖个地洞是相当明智的,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帮我了。
说到这个地洞,它的来历可不小。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人在藏经阁’借‘来几本书后,躺在草坪上惬意的翻阅,却很不幸的被藏经阁的内阁总管撞上了。某人在御花园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认栽的贿赂了那个太监几百两银子,才免受皮肉之苦。后来某人就突发奇想,花了整整十天的功夫,在隐蔽处挖了个刚好能容下一人的地洞。也就是某人刚刚蹲的那个洞。
第二天,宫里出现采花贼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宫女甲:“听说昨晚宫里来刺客了哦。”
宫女乙:“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颜云宫那边的事儿。”
宫女丙:“这事儿我清楚的很。我一个同乡就在颜云宫当差,她说那人是一个采花贼,在宫女房那边偷人,被半夜起来方便的宫女撞到,可惜最后还是被他给跑了。”说完那宫女还不忘拉拉自己胸口的衣襟。
恰好经过的宁裳听到这话,憋笑憋的满脸通红,眼泪都流了几滴出来。走到无人的地方,才放声大笑。宫里现在一定是人人自危,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宫女们,生怕采花贼来把自己给采了。当然,也不排除一些老嬷嬷期待着自己被采,毕竟她们中大多数到现在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宁裳暗自提醒自己,这两天一定不能去颜云宫。那人肯定还在颜云宫周围,她可不能自投罗网。说来也奇怪,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人跟踪她呢?难道有人开始注意起她这个冷宫公主了?在皇宫里,被人注意可不是件好事。唉,等帮皇后看完风水后就去法华寺避避风头。
宁裳一进凤祥宫就感觉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没等宁裳行礼,皇后就热情的说道:“来,见见本宫的好儿子,战王。”
战王?就是那场春宫戏的男主角?有趣!
宁裳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邪魅霸气却带着几分惊喜的黑眸,接着是一张满脸兴味,比女人还美的脸。战王诡异的表情让她心底一阵恶寒。抚了抚情绪,宁裳听话的俯身,“见过王爷。”
战王魅瞳斜飞,语带轻佻,“母后,这就是您要赐给儿臣的侍妾吗?”
皇后佯怒,责备道:“别瞎说。是侧妃。宁裳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委屈她为侍妾呢?”面上却带着笑,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慈母态。
战王道:“不过是个相貌平平的宫女而已,做儿臣的侍妾委屈她了吗?”他虽然是在对皇后说话,眼光却锁定宁裳,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第一卷:凤隐于俗:第十二章:逃出皇宫]
皇后不悦的说道:“不准这样以貌取人。”
宁裳看着面前完全无视自己意愿,讨论着该让自己为妃还是为妾的母子,暗自苦笑。同样是流着皇族的血,却因为他出身在凤祥宫而她出身在冷宫,地位就相差万里。她可以不要“高贵”的身份,但不能不要属于她的尊严。
侍妾?侧妃?在娘闭眼的那一刻,她宁裳就指天发誓,这辈子不为妃不为妾不与人共侍一夫。更何况是做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侍妾!
宁裳不合时宜的打断他们,“皇后娘娘,这里的风水不错。”
皇后这才发现自己忽视了宁裳,笑道:“看本宫这记性,倒是忘了这事。不过,看风水的事不急,你先看看本宫的儿子。”
宁裳低头,“不敢。”
“说什么敢不敢的。若是你们没有意见满意,本宫就择个黄道吉日,帮你们把婚事办了。虽然不能像娶正妃那样十里红妆,但是本宫也不会委屈你的……”
宁裳扶扶额,抬眼看向故事的男主角,他,似乎很……享受?
接受到宁裳探究的目光,战王勾起唇角,妖魅的眸子里升起玩味,淡淡道,“儿臣没有意见。”
宁裳翻个白眼,这个战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别人硬塞个女人给你,你难道不会反抗一下吗?是绝色也就罢了,她可是个相貌平平的小宫女哎,他居然没意见。
据说,战王虽然风流成性,但并没有达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据说,他的眼光相当挑剔,据说,后院佳丽不是倾城就是倾国,据说……似乎,传闻有误。
宁裳温婉的微微一笑,“您和王爷继续聊,宁裳帮您去后院看看,挑出一块风水宝地给您种桃树。”如果她记得没错,凤祥宫的后院是个好地方……皇后心知宁裳这是变相拒绝,但又不好强求,正为难时,战王开口道,“母后,儿臣也想跟着去见识下她的本事。”
皇后顿时喜上眉梢,开心的点头答应,只要多多接触,宁裳肯定会迷上离儿的。
宁裳在凤祥宫后院转来转去,秀眸惺忪,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的还全身乱颤,怎么看都像是个招魂驱魔的茅山道士,而不是推黄道吉的风水先生。
战王紧紧跟在宁裳身后,一刻也不敢松懈。这丫头滑的像活蹦乱跳的泥鳅,稍一松手就溜的无影无踪了。他不能重蹈魅影的覆辙。不过,这丫头抖个不停,不会是中邪了吧?“选好了没有?本王可没时间陪你瞎晃。”
宁裳凤眸含笑,精光一闪而过,微微抿嘴,继续前进。
战王摸摸鼻子,悻悻垂嘴,耐着性子陪她磨蹭。
经过连心湖时,宁裳突然转身,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大胆妖孽,竟敢暗藏仙地,垢污灵土,本仙定不饶你!”
即使是战王这种身经百战的人,也被她的古怪行径吓了一跳。但战王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单手挑起宁裳的下巴,挑逗的朝她的脸庞吹口气,声音低沉却霸气十足,“本王可不是三岁孩童,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你是何人?竟敢阻碍本仙捉妖!”
战王魅颜似妖,目光如炬,薄唇轻勾,长臂环住宁裳的细腰,“你若继续装神弄鬼,本王现在就吃了你!”
宁裳无视战王的恐吓与诱惑,“你若不知悔改,本仙连你一起关进锁妖塔!”
战王淡眉微蹙,这丫头难不成是真的中邪了?他放开宁裳,双手抱胸,用一种惟我独尊的口吻说道,“本王是龙,不是妖。”
听到战王的话后,宁裳微微一怔,突然拼命的尖叫,疯子一般双手乱挥,眼睛空洞无神,恐惧的快速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战王玉面微楞,再回神时,宁裳一只脚已经悬空踏进连心湖,“小心……”他飞身想要救她,却只来得及撕下一片素白的衣袖,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无知无觉的瓷娃娃一般掉入湖中,半点挣扎也没有,衣袂轻飘,唯美却也凄婉。战王立即派人下水救人,可一转眼,哪里还有白衣缀湖。他微微侧首,将不算宽广的连心湖尽收眼底,绿肥红瘦中却没有一点素白,湖面平静如初,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许久,侍卫来报,“启禀王爷,只找到一块令牌。”
战王接过那块湿漉漉的令牌,金光闪闪的“颜妃”两个字让站在他身后的魅影满脸黑线。魅影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战王眉毛轻挑,“很可怕吗?”
魅影垂头不语,令牌本身并不可怕,但令牌让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经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当作采花贼。比他第一次被迫跟着王爷去逛妓院还难堪。
战王那双黑如子墨邪似鬼魅的眸子中,点点寞落闪动,更多的却是愤怒,她,又逃了!心里却有些许窃喜,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就可以找到她。她,是他的。战王见魅影不说话,直接将令牌抛给他,“她和颜妃一定关系匪浅,拿着它去找颜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日落之前,本王一定要清楚她的来历。”
魅影甚是为难,“王爷……”
战王冷若冰霜,无情的说道:“若是再搞砸,就别再回来。本王的银子不是用来养废物的!”
魅影嘴角微搐,低声应道:“是。”
[第一卷:凤隐于俗:第十三章:浪迹江湖]
法华寺后山,青山绕谷流水潺云,特别是那一潭净灵的湖水,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可惜某人突然顶着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破水而出,破坏了这相当好看的景致。宁裳甩甩湿黏黏的头发,吃力的爬上岸边的石头,缓缓向无心大师的禅院走去。
宁裳记得去年六月在这里洗澡时发现了这条甬道,好奇的一路游去,惊喜的发现,甬道的尽头竟然是凤祥宫里的连心湖。激动不已,要知道,这可是保命的秘密。
无心大师看见狼狈不堪的宁裳时吓了一大跳,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宁裳笑眯眯的摊手耸肩,“皇宫混不下去了,以后就在你这里带发修行。”
她总是把烦恼看的这么淡,什么事都一笑置之。无心大师叹口气,“进屋换身衣服,别感染伤寒了。”
宁裳孩子一般笑咯咯的进屋。不一会儿便一副轻佻的公子哥打扮出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离开皇宫的那一天,那里,没有任何的牵挂,太容易让人厌倦。十五年的游戏人间,只因太寂寞。却没料到不得不离开的原因,竟是为了逃离沦为自己兄长的侍妾,多么荒唐的理由,足以表明自己被忽略的多么彻底。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早就存了一笔银子在法华寺,以后至少不会为银子发愁。
无心大师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是说了要在你这里带发修行的么?”忽尔,宁裳一脸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法华寺不收女人的。看来还是男人好,没地方去的时候至少可以剃光了头出家当和尚……”
“女人可以做尼姑。”
宁裳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你有没有相好的尼姑?”
“没有。”
宁裳拧眉,甚是不解,“你好歹也是得道高僧,怎么连个老相好都没有?”
无心大师嘴角开始抽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她娘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性子的女儿?
宁裳笑了笑,道,“那你说我该有心情干嘛呢?”
“想想你以后该去哪儿?”
法华寺不会是她长住的地方,他们心里都清楚。且不说战王的威胁,宁裳本身就不可能在法华寺呆一辈子。她是无根的浮萍,却在努力的寻找那一棵能够牵绊住自己的水草,在汪洋大海中相依。
宁裳无所谓的努努嘴,“我无牵无挂,走到哪里算哪里。”
无心大师掏出一块墨玉,“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无痕公子。”
“无痕公子?就是那个人称’流星无痕,公子无心‘的流星镖絮无痕?”
“嗯。老衲碰巧救过他一命,这是他留下的信物。”
宁裳了然的点点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凤眸微转,嘴角噙笑,将玉佩收起,“我决定了,去闯荡江湖。”
无心大师颔首,“确实可以去闯一闯,不过,江湖险恶,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几时见我吃过亏?更何况,还有鼎鼎大名的无痕公子罩着我呢。”
无心大师见宁裳满脸的自信和兴奋,暗自为江湖捏一把汗,她绝对有能力搅活一潭死水,让它汹涌澎湃。只是,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无心大师感慨道:“累了就回来。”
宁裳眼角微湿,使劲的点头。她也舍不得无心大师,这么多年来,真正对她好的,只有他一人。和皇宫比起来,法华寺更像自己的家,至少,这里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疲倦的时候,可以依靠。可是法华寺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以前娘说,有爹娘的地方就是家,所以,她一直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家,纵使她是那么的讨厌那个地方。
娘死后她依然留在皇宫,因为她怕寂寞,在这个世上,只有那里有自己熟悉的花草,熟悉的人,熟悉的记忆。可是这一次,她连以宫女的身份待在皇宫的机会都没有了,战王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又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因为她是娘偷偷留下的种,她的出生不被皇室允许,而且,她也不想让’公主‘这个身份来提醒她,她有一个绝情的爹爹。所以,她只能逃离,逃离那个唯一熟悉的地方,逃离那个不像家的家。
如今她只能选择浪迹江湖,因为,娘死爹不爱,家已不再。
宁裳独自坐在京城郊外的新悦茶坊,江湖之大,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于是想听听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事,也好前去凑热闹。可坐了半个时辰,来来往往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平民百姓,没有半个江湖中人。她将送茶水的伙计拦住,摇晃着手中的纹银,问道:“江湖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伙计殷勤的堆起笑脸,“江湖上的事可多了,要说大事,就属即将在天下第一庄召开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宁裳两眼发光,错过武林大会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她大方的将银子赏给伙计,拿起包袱离开。
“哎呦……”
宁裳摸摸头,居然撞上了一堵肉强。她抬头准备抱怨一番,却发现面前的人是旧识,而且是恶交。她状似无意的以袖掩面,快步走出茶坊。幸好此时穿着男装,但愿他没认出来。
魅影眉头微皱,奇怪,刚刚那个男子怎么这么熟悉?他转头凝视急匆匆离开的男子,那背影真的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伙计见站在门口的人迟迟不肯进店,于是主动吆喝道:“客官里面请。”
魅影冷漠的瞥了一眼打断他思路的伙计,径自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伙计不由打个冷颤,识相的放了壶茶在他桌上便跑的远远的,不敢再打扰这位冷神。
宁裳走到十里开外才敢偷偷回头,生怕自己的心虚被他发现。见后面没人跟来,宁裳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她虚脱一般倚着一棵大树,双眼微闭,右手扶胸,大口大口的呼气,好险就被他发现了!
忽然感觉面前的空气有些压抑,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宁裳的心头。凤眸轻启,一袭熟悉的墨绿锦袍映入眼帘,宁裳略微低头,压低嗓音,“兄台看上这棵树了吗?小弟这就挪窝,您在这儿好好休息。”然后抓起包袱,脚底抹油……可刚走两步,就被某人拎着领子,提到跟前,“这次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次若是再让她溜了,他就不是魅影!想着被她陷害的种种,魅影将手上的人又拎高了几度。他在颜妃那里,除了得知她叫宁裳之外,什么也没打听出来。不得不说,这个叫宁裳的女人的确有点小聪明。
宁裳勉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仰头谄媚的看向面前的人,“嘿嘿……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吗?”
魅影满面寒霜,“跟我回去见王爷。”
“王爷?”
“战王。”
宁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就被战王盯上了,难怪在凤祥宫时,他看她的表情那么古怪。宁裳天真的看着魅影,问道,“如果我不跟你回去呢?”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女人的表情该死的丰富!
宁裳识趣的闭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用眼角的余光左右瞟瞟,希望能有传说中的英雄豪杰江湖大侠经过,然后顺手将自己救走。可惜,连个叫花子也没看到。宁裳粉嫩的小嘴翘的老高,“那就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到王府后再找机会溜。
魅影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他翻转剑柄,向宁裳的哑|岤打去,力道不重不轻,位置不偏不倚。
宁裳大惊,却发不出声音,两只小手在魅影面前不停的乱挥,以表示自己强烈的不满。
魅影不理会她的不满,冷清的说道:“不要耽误时间。”
宁裳瞪他一眼,郁闷的蹲到地上,用树枝写着,“你不解开我的|岤道,我就不走。”然后示威一般和他对峙,大有’为了能说话,我豁出去了‘的气势。
魅影二话不说,一把将宁裳扛到肩头。
宁裳张牙舞爪,可魅影没有半点放下她的意思。忽然,一个苍老却别有韵味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好有趣的小女娃。”
这声音并没有多悦耳,却让宁裳心花怒放。她兴奋的环视四周,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再看看扛着自己的人,毫无反应,像是不曾听到任何声响。宁裳疑惑的邹起眉头,难道刚才是自己太希望有人出现,所以产生了错觉?
“呵呵,巴掌大的小脸,都快邹成一团了。”
宁裳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脸蛋,真是见鬼了。
[第二卷:凤在江湖:第十四章:绝处逢师]
“别再拍了。我用的传音入室,所以他听不见我讲话。你是想跟我走,还是跟他回去?” 宁裳两眼放光,传音入室这种武功她是知道的,通常会这种武功的人,武学造诣都相当之高。她也不管来人是狼是羊,拼命的点头,先脱离虎口再说。
魅影行走的脚步稍稍放慢,这个女人又在捣什么鬼。心想,上次上当是因为她太聒噪,这一次点了她的哑|岤,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他还是暗自提高警惕。忽然,一道白影闪过,魅影肩头的人已经换主。他冷漠的瞟一眼惊魂未定的宁裳,然后攻向面前的白衣老人。
白衣老人笑眯眯的说道:“呵呵……年轻人啊,遇事不要太冲动,有话好好说。刀剑不长眼,伤了人可不好。”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踪迹。魅影收剑环顾,四周没有半点痕迹留下。最后,他唤来自己的黑马,策马前驰。心中无比沉重,战王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这次若不能成功将她带回去,要想重新获得战王的信任,难!
密林深处,茅草屋前,某女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乱枝杂丛之中,竟然别有洞天,溪水潺潺,游鱼戏情,最让她惊叹的是,不远处一座高峰耸立,岩壁秀润光洁,宛如玉石雕,似真似幻隐于云雾之中,飘渺胜仙境。
“喜欢这里吗?”
某女拼命的点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浑然天成,灵气逼人,比之那金砖做墙美玉为砌的皇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人满面春光,“你若认我做爷爷,就可以长居于此。”这个小女娃一看就是个聪明俏皮的主,他喜欢的紧。
宁裳眉头微蹙,“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老人一脸不敢苟同,“这外面有我设的九天玄迷阵,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任意进出。”当然,除了那几个没良心的小子之外。他选择无视他们。
九天玄迷阵?这不是纳西老人的绝学吗?难道……?
宁裳骨碌碌的盯着老人,想从他身上找出点仙姿古态。可除了白胡子白头发白衣服外,没有哪一点看起来像传说中仙风道骨的纳西老人,尤其是那张不讨喜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像个老顽童。但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这世上会九天玄迷阵的,只有一人,“你是纳西老人?”
老人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小的个女娃能一眼猜出自己的身份,“嘿嘿,不像,对不对?”
“确实不像。据天下第一庄的武林轶事谱记载,风靡一时的纳西老人,应该是德高望重不苟言笑,可是你……差太远了。”
纳西老人不满的说道:“八卦误人啊!我居然被楚若寒那小子形容成了个不苟言笑的老顽固,看我怎么修理他。小女娃,你知道的不少哦。”
宁裳嫌弃的睨他一眼,“我叫宁裳,已经十五岁了,别再叫我小女娃,难听死了。”
“好好好,小宁儿,当我的孙女好不好?”
“不好。”宁裳酷酷的扔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碍,你还没报答我就想走啊。”
宁裳停下脚步,满脸兴味,“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呢?以身相许?”
纳西老人干咳两声,“这……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做我的孙女……”纳西老人见宁裳又要走,于是赶紧改口,“当我的徒弟,成不?”虽然这女娃没有练武的潜质,但是,看她这么机灵,学点别的应该不成问题。
“你确定自己有本事当我的师傅?”
纳西老人骄傲的说道:“当然。当今江湖,可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这一点宁裳深信不疑,纳西老人在武林轶事谱上排名第一,其武学造诣可见一斑。只是,她并不想学武。“我不想学武功。”
“不学武功也行,学其他的嘛。奇门遁甲机关阵法,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宁裳歪头思考了会儿,勉强的答道:“好吧。就让你当我的师傅。”
纳西老人笑的像得了糖果的小孩,“乖徒儿。”他徒弟收了不少,可没一个和自己对盘的,不是太冷就是太痞,要么就是太温和,真没性格,还是小宁儿有趣。
第二天,纳西老人掏出一本旧的发黄的书递给宁裳,“你慢慢看。”
宁裳用手指无所谓的轻弹那本书,“那我以后就叫它师傅。”
“呃……小宁儿啊,为师不是不愿意亲自教你,只是最近有要事要办,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先自己看书,等为师回来后再亲自教你,如何?”
宁裳狡黠的勾起嘴角,“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你的百宝箱借我玩一玩。”
“不行。”
宁裳抓起他的袖角撒娇,“只是借来玩一玩嘛,又不是不还。何况,外面有你的九天玄迷阵,我只能呆在这里,还能把它玩丢了不成?”
纳西老人想想她的话,确实有道理,于是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但是,你要乖乖呆在这里等为师回来。”
“就算不乖也出不去啊,你的九天玄迷阵那么厉害。”
纳西老人满意的颔首,将拳头大小的百宝箱交给宁裳,再三嘱咐之后,才放心离开。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他怎么能错过呢? 宁裳兴奋的翻弄着手中的百宝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纳西老人的百宝箱举世无双,看似小巧的盒子却包罗万象,毒药解药暗器无所不有,有它在,闯荡江湖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宁裳朝他离开的方向做个鬼脸,嘀咕道:“九天玄迷阵真的无人能破吗?”
[第二卷:凤在江湖:第十五章:擦肩而过(上)]
风清云淡,天高海阔,自由自在,没有追兵的日子,真快活!宁裳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以龟速前进。嘴角噙着得意的j笑,心想,师傅您也太小看我了,小小的九天玄迷阵怎么会困的住我呢?等你回去发现我的杰作后,嘿嘿…… 一定会’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忽然,一辆华丽的马车快速驶过,宁裳隐约能听到车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禁自言自语,“病的这么严重,还要受颠簸之苦,真可怜!”
由于走的太慢,临近天黑,宁裳才住进镇上的悦来客栈。她成大字躺在床上,睡不着。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是第一次。突然,隔壁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忽强忽弱,听的出来,那人极力隐忍着。宁裳眉宇微皱,咳嗽这东西就和贫穷一样,越掩饰越欲盖弥彰,他这么忍着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宁裳在床上翻来覆去,隔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她心烦意乱,恨不得去把他的嘴堵上。其实,也不是他太吵,只是那声音让她莫名的揪心,像是自己在受病痛的折磨一般。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喝点水,娘咳嗽时,喝点水就好了。”
话音刚落,隔壁的咳嗽声就停止了。宁裳疑惑的摸摸自己的小脑袋,难道他听到我的话了?吐吐舌头,算了,睡觉。
第二天,宁裳睡到午膳时才起床,客栈里却热闹非凡。
路人甲,“你知不知道,昨天无痕公子来过,早上刚离开。”
路人乙惋惜不已,“知道。听说无痕公子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可惜我王老五没眼福。来晚了一步。”
路人甲,“是啊。我也只来得及看到他的马车。”
路人丙,“你们当然没眼福,无痕公子那样的人岂是你们能看的,连我也只远远的偷偷瞧了几眼。”
路人丁,“我看到了。素衣银边,比花满楼里的头牌还好看。”
众人不满,“闭嘴!无痕公子是仙人,怎么能跟青楼女子比?!”
宁裳也暗叫遗憾,应该早点起床的,也看看那个谪仙一般的公子长什么样嘛。心想,一定没有聿执絮好看,聿执絮可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青阳道上,华丽的马车中,咳嗽声想个不停。让人觉得他随时有可能断气。赶车的人满脸忧愁,“公子,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聿执絮低低而又连续地咳嗽,“没事,赶路吧。”
赶车的人,也就是聿执絮的随从惊风,嘴角微抽,最后还是垂下嘴。公子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公子今天的病情会加重。难道相思泪又发作了?没道理啊,公子无心无情,相思泪伤不了他。
聿执絮抚住心口,相思泪确实厉害,连半点情绪波动也不能有。原以为自己无心无情,它伤不了自己,却在昨晚听到她的声音后,彻夜难眠。不知道是因为这锥心刺骨的痛,还是别的什么。
聿执絮掏出一个丑丑的绣袋,温情溢满棱角分明如精雕细琢过的玉面。思绪飘到几天前的法华寺……大病初愈的聿执絮怔怔的看着无心大师给他的衣服上的那朵奇怪的花,激动不已,连心口的撕痛也遗忘了。
无心大师见他看得出神,脸色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由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聿执絮回神,面色苍白,“这朵垂丝海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能把海棠绣成这样的,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人。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给一个和尚绣衣服呢?
“公子居然认得出来这是海棠?”
聿执絮面上泛起无奈的宠溺,“她说是,就是。”这朵花确实算不上海棠,没有妖娆的花色,也没有柔蔓的花姿,但她说是海棠,他就记住了。
无心大师本不是多事之人,只是,他一直认为这世上能把海棠绣的这么奇怪的,只有宁裳一人。难道……他状似无心的叹道,“宁裳这丫头,尽弄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聿执絮拿衣服的手轻微的颤抖,原来,那个曾经站在榕树下送他绣袋,要他不要皱眉的小宁儿就是宁裳。难怪他在她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同样灿烂的笑容,同样清澈的眼眸,同样大小的年纪,同样有一个’宁‘字,这么明显的相似,他之前居然没有意识到。
七年前,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天真烂漫的小宁儿让他不要皱眉。七年后,他开始习惯寂寞的时候,狡黠聪慧的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这,算什么?
“咳咳……”体内愈演愈烈的相思泪提醒他,该醒了。
聿执絮看着帕子上泛黑的血,萦绕心头的全是苦涩,黑如子夜的双眸中尽是痛楚。
宁裳正在路上磨蹭着,忽然听到前方有争吵声,于是蹑手蹑脚的靠近,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观望。咦?那辆马车不是昨天遇到的吗?按理说他们应该比她快很多啊,怎么会再次遇到呢?奇怪……马车前,惊风大汗淋漓,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大半天了。这个地方真诡异,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偏偏还有个妖女在这里碍手碍脚。他不耐烦的说道:“我家公子是不会见你的。不要再纠缠了。”
“我只是希望无痕大哥能够去碧寒宫养伤,没有其他意思。”碧心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却依然保持着温婉贤淑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
“碧寒宫里全是妖女,我家公子不会去的。”
“惊风……咳咳……”聿执絮虚弱的擦拭嘴角的血迹,冷漠的说道:“碧姑娘,絮某与你非亲非故,担不起大哥之称,还请改口。至于养伤一事,絮某自有打算,不劳姑娘费心。”
“无痕大……”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碧心柔眼里打转,最后滑落到她粉红的面颊上,犹如十月清露挂树梢,“我……我……”
忽然一阵风起,漫天风沙。再次恢复平静时,马车还是马车,惊风还是惊风,当然,在一旁偷看的宁裳也还是宁裳,但碧心柔却变了样,冰冷孤傲,没有半点纯情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宁裳一阵心惊,这个女人好可怕,变脸比翻书还快。
惊风看着眼前的碧心柔,顿时毛骨悚然,早就听闻碧寒宫的妖女阴险狠毒,刚刚差点被她柔柔弱弱的样子骗了。
马车内的聿执絮轻声叹息,他并不是多情之人,却无端惹来一身烂桃花,嘴角掀起一抹苦笑……“絮无痕,你今日不去也得去。否则,你只能在这万树阵中等死。”
[第二卷:凤在江湖:第十六章:擦肩而过(下)]
聿执絮淡宇微蹙,双眸含冰,嘴角掀起一丝冷酷,“宫主未免太自信了。万树阵虽厉害,但还困不住絮某。”
语毕,三枚流星镖如利剑一般从马车中飞出,分别攻向碧心柔的面盘和左右双肩。他不伤女人,但爱慕他的女人除外,对她们心软,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碧心柔来不及躲闪,左肩中镖,他果然无心!她满怀愤恨的攻向马车,得不到的,她宁愿毁掉。
惊风抽出双锏将她拦截,公子遭桑离暗算,旧伤未愈,体内还有相思泪控制,断不能再受伤。
不出三招,胜负已定,惊风根本不是碧心柔的对手。隐在暗处的宁裳看到心惊肉跳,却又兴奋不已,终于遇到传说中的无痕公子了,虽然还没见到他的面貌。只是,那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冷清低沉的男音从马车中传出,“絮某虽身受重伤,但宫主想要取胜,并不容易,到头来,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宫主当真想在这里和絮某斗个两败俱伤吗?”
聿执絮的话让碧心柔攻向马车的手停了下来。原本以为他身受重伤,擒回碧寒宫轻而易举,可他刚刚的三枚流星镖已经清楚的提醒她,重伤后的他,仍然难以对付。武林大会即将召开,若是现在受伤,就彻底和盟主之位无缘了。她收起掌风,带着满腔怨恨和不甘离开。等她夺得盟主之位后,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城府在她的裙摆之下!
碧心柔走远后,聿执絮轻声问道,“惊风,我们的干粮还有多少?”
“最多撑三天。”
三天,足够了,万树阵阵型虽诡异,但他自信能破阵。聿执絮忽然嘴角上扬,心口虽痛如针煨,双眼却闪着毫不掩饰的温情,“若是多一个人呢?”
惊风虽然觉得公子的话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回道:“两天。”
聿执絮疲惫的斜倚车阑,星目微垂,任幽长的发丝散落在苍白的玉面上,轻微的声音随风而逝,“若有人也被困在阵中,就带上她,好生照顾。我要休息了,明天再破阵。”
明明只是一步之遥,却犹隔万墙。
“是。”惊风担忧不已,公子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愿能撑到天下第一庄。
宁裳张着耳朵,可还是听不到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不甘心的跺脚,干嘛这么神秘,又没有人偷听!(某:你不是人吗?宁裳:我这不叫偷听,是他们在我耳旁讲话。某:你的脸皮一定是用钛合金做的……)惊风耳尖的听到周围的动静,“谁?出来!”
宁裳吐吐舌头,嬉皮笑脸的走出来,“这位大哥是在叫我吗?”
惊风暗自心惊,这不是公子上次在法华寺后山见过的人吗?难道公子刚刚说的人就是她?
宁裳见惊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惊风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要不是因为她,公子也不会遭小人暗算。
他的态度这么差,直接求见无痕公子,肯定会被拒绝。宁裳不禁皱眉,要怎样才能见到无痕公子的庐山真面目呢?这时,车内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宁裳凤眸微转,“在下略通医理,或许能够帮助马车里的公子缓解病情。”
听到她的话,惊风不知道如何是好。事关公子的身体,他不能草率决定。但是,公子现在在休息,也不能打扰。
宁裳见他犹豫不定,补充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在下就先告辞。”
“公子现在在休息,不便打扰。”
“休息?你们不要赶路吗?怎么在这里休息?天都快黑了。”
惊风鄙视的瞟宁裳一眼,“你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阵中吗?”
“知道啊。”万树阵嘛,她当然知道。宁裳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们公子这么厉害,小小的万树阵也破不了吗?”
惊风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侮辱他敬之为神人的公子,“你……”
“惊风……”
聿执絮的声音不大,却让惊风自责不已,她是公子特别交代要照顾的人,自己却在和她闹别扭。
马车内的聿执絮醉眸微醺,毫不掩饰的疲惫更添慵懒,风情无限。他嘴角微勾淡宇弯弯,她还是这么能说……“絮某无能,暂时不知道如何破阵。”
宁裳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无痕公子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连小小的万树阵都破不了呢?万树阵,她在无心大师给她的书里见过,很简单的五行八卦嘛。
她当然不知道,对她来说简单,对别人来说,可是望尘莫及的。
宁裳仔细的环视四周,再次确定这个阵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想,这个无痕公子也没多厉害嘛,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瞧他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担心他下一刻会断气。她翻个白眼,看他还不如去看天下第一庄庄主楚若寒,武林盟主应该不会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吧。 她对惊风说道:“你跟着我,我带你们出阵。”见惊风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她没好气的补道:“跟不跟随你,反正我是要走的。”说完抬腿就走。
“跟上。”聿执絮知道,她虽然喜欢瞎掰,但不自大,她说能破阵,就一定有破阵之法。宁裳七弯八拐,不出一刻钟就带着他们出了万树阵。她扔给惊风几粒丹药,一脸骄傲的说道:“给你们公子服下吧。这药可是千金难求的哦,我就当做善事,送给他。”不是她大方,而是,那人的咳嗽声,着实让她揪心。(旁白:某觉得,最重要的是,那药不是她的,她不心疼。纳西老头:我滴心啊,我滴肝,这可是我花了一年时间,辛辛苦苦炼出来的啊。你就这么送人了。宁裳:药又不能当饭吃,要那么多干什么!)惊风这次不敢再怀疑她的话了,目光中还有些许崇拜,感激的接过丹药。
宁裳瞅一眼那华丽的马车,没头没脑的说道:“马车不要行太快,你家公子是病人,受不起颠簸之苦……”猛然发现自己啰嗦的像个老嬷嬷似的,赶紧改口,“哎呀,反正,你们不要走太急啦,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聿执絮掀起窗帘,凝望着那个正在远去的背影,许久,拧了拧眉,正准备放下帘子惊风道,“公子,这是她留下的药。”
聿执絮接过药,惊讶不已,居然是纳西老人的独门圣药灵百丹!灵百丹对内伤疗效极佳,不管多重的内伤,服下一粒,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三年前他受伤时,若寒花了足足半月才说服纳西老人赠一粒药。没想到她竟然有,而且还不少。
难道……她把纳西老人给蒙了?
想到此,聿执絮不禁哑然失笑,他怎么会想到这么无赖的理由……[第二卷:凤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