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璎缤纷第7部分阅读
珞璎缤纷 作者:rouwenwu
亮让我眯起了眼,但很快也就适应过来。倒是常宁傻在那儿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蓦的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一只胳膊,叫道:“怎么是你!!”
正文 被救
我没有理他,视线绕过他看向他后面,欣喜的发现了南怀仁,他现在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我立刻转动眼球让他看我下午搭的字。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我再接再励的转,直转的的我眼睛就快抽住了,他才转头看向那桌子,我顿时送了口气。这时常宁又摇动我的胳膊,我才意识到他的存在,我的头动不了,只有眼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南怀仁。此时他眼里震惊的成份更多了,还夹杂着疑惑。不经意的扫了四周一眼,意外的发现宾客们也惊疑的看着我,顿时才察觉常宁和我的反应都太反常了。正不知怎么办,忽听外厅里一声太监似的嗓子高喊:“万岁爷有赏——”
常宁微愣,但还是立刻松了手,带着一干宾客接旨去了,当然包括南怀仁。按理说,我也应该去接旨,不过我动不了,不知为什么也没人管我。所以屋子里瞬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坐在床沿心下烦乱极了,也不知南怀仁看懂了没有,常宁现在有什么想法。天啊!怎么这么烦啊!正在我郁闷现在呸点了|岤抓不了头的时候,只听见“嘭”的一声,朝着院落的窗子开了,南怀仁吃力的伸了个头。看见他的时候我激动的心都快飞出来了!他好不容易爬进来,立刻冲到我的面前,用英文说道:
“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那桌上的字是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虽然很想和他说明一切,不过无奈的很,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啊!”看着他着急的表情,我在心里默念:大哥!不是我不想说啊!
突闻另一声“嘭”,不过这次不是窗而是门。我与南怀仁均是一惊,不过看见只有常宁一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南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常宁进门时见到南怀仁却也是一惊。
“是她叫我来的,可来了以后她不说话也不动。”乖乖!这是南怀仁和常宁说的是中文,我不得不惊叹这南怀仁的中文是大有进步啊!不过仔细想想貌似好久没见到他了。
“她叫你过来的?”
“嗯!就是这个,”南怀仁指了指桌子上的字,“这是英文求救的意思。”
常宁听了南怀仁的话,看了看桌上,又回头看向我。见我没什么表示,他又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严肃的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没一会,他终于看出了我的反常,急道:“你被人点了|岤?!”
我顿时一震,猛眨眼睛,表示他说对了。他一惊,迅速向我的肩头点去,为我终于解放了!
“呼——天啊!骨头快散了——”我马上活动着我的手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宁见我说了话,急忙问道。
我这才抬头看他们,无奈道:“唉!一言难尽啊!反正我是着了道,被人算计掉了包。不过宁子,你放心,那些人只是冲着我来的,不干你的事。我也不想说他们是谁,也不想再追究了。宁子,答应我别管这事了。”
“这怎么行?!他们这样对你啊!”常宁激动起来。
“宁子!你不了解情况!我是真的不想再追究了!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我抓着他的胳膊,眼神哀求的看着他,终于见他神色暂缓下来“反正我现在没事了不是?!倒是有些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
“你的侧福晋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让你这个喜宴有名无实了!”
“珞儿,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这婚礼有没有新娘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的结果,也不错……”他苦笑了一下。
“宁子……”我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在我的印象里,常宁是那个总对着我咧着大大笑容的大男孩,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现在他突然这各样子,让我顿时手足无措了。
“好了!”常宁又瞬间恢复了他往常的表情,“你现在就要走了吧?!回宫么?”
见他一脸轻松,我虽心知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但也不想再挑起。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今天天色已晚,回宫是没什么可能了。我为了不让我阿玛额娘担心,已经写信通知他们我已经回宫了,所以家也是不能回了。你这儿也不大方便,毕竟你明天还有喜事办。”我转身又对南怀仁说,“peter!(之前南怀仁在闲谈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他原本的名字是peter)你那里方便让我留一晚么?”
南怀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了,我就在peter那里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宫!”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要小心!我再派些侍卫给你吧!”常宁说道。
“不!不用!反正就一晚上,不会再有什么了!宁子……”我上前毫不忌讳的抓住他的手,“我本无意伤你的,还想给你道喜,可是现在的结果……”
“行了!我……明白的!单凭我的话,还是留不住你啊!我其实还挺高兴的。”他回握我的手,说道,“至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行礼的时候没有被点|岤吧!大可以闹翻婚礼的!可你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就够了!我真的没事!只要你能好,我怎么都行!行了!既然你不要侍卫,那就依你。不过你自己要万分小心才是!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松开我的手,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我和南怀仁。
“你真的不追究了?”沉默半晌后,南怀仁轻轻的吐出了话。
我回头看他,微微笑了一下:“算了!我也知道他的苦……不忍心再追究了……”
南怀仁听了我的话,就不再说话。没多久,常宁回来了,引着我和南怀仁出府上了马车,直奔南怀仁的住处。下车之后,我惊异的发现我们停在了一个教堂外。教堂并不大。但却是有两三层高的样子,也很优雅漂亮。我忍不住赞道:“beautiful!”
“夸奖了!我们进去吧!”
“peter,你住这儿么?”
“嗯!我是神父,本就该住在教堂的。”
“哦!”
我们从教堂的偏门进去,到了一个院落里,南怀仁把我安排在了一间房间之后,我便推他回去休息了。然后自己美滋滋的泡了一个澡,虽然大汗淋漓的自己烧水倒水,但也值了!没有换洗衣服,所以洗完澡就只着了喜服最里面的两层,其余的全部舍弃!
浑身舒爽,竟毫无睡意,便想出门在院子里逛逛。刚走没两步,就听见飘来阵阵钢琴声。大脑随之亢奋起来,钢琴啊!天啊!我太激动了!于是立马顺着音乐飘来的方向走去。我是完全辨不清方向胡乱走,只跟着琴声亦步亦趋,不知不觉的从偏门走进了教堂大厅里。之前见这教堂并不大,但晚上空无一人,只余排排长椅,也显得十分空旷。角落里摆放着的庞然大物,早已被我认出:钢琴!
走近之后才看清坐在琴后正弹着的正是南怀仁,他感觉到我的脚步,停下手抬起头来。我没等他开口,就抢先一步,笑道:
“嗨!peter!这么好兴致啊!钢琴弹的好棒!”
“呵呵!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我大惊,他竟然都能说出“略懂皮毛”了!不得不叹他的中文水平实在是进步神速。
“嘿嘿!别谦虚了!不过听你弹的我手也痒了,可以让我也练练手么?”
“哦?roy也会弹钢琴么?”roy是我的英文名,刚听我说的时候,南怀仁还惊讶于我会用男名。我本就无所谓的,于是告诉他这名字因为与我的中文名字发音相近好记,也就没管它是男名还是女名了。
“嗯!不过只会弹一首。”说话的时候,南怀仁已经站起来让位子给我坐下了,“名字叫卡侬,kanon,听过没?”
见他茫然的摇头,我笑道:“那你可要听仔细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说完,我伸手在琴上弹起来。我本对钢琴一窍不通,这还是得好好谢谢小芮。因为我的手脚协调性不好,说白了就是左右手不能做两件事,什么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对我来说比大学高数、计算机c++还头疼。所以在小芮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弹钢琴得断言很是恼火,所以就和她打赌说在一个月里一定能学会一首钢琴曲,她只是不信的。我还就真抽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请老师教我,因为平时听钢琴曲的时候最喜欢这一首《卡侬》,也就没顾它其实节奏很快很不好练,反正日练夜练,就终于练就了。
喜欢《卡侬》,只因为它很快乐。如果用人的形象来形容的话,就像是在阳光下草地上大声欢笑,自由奔跑的女孩。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一颗心都会跟着轻松的乐符跳跃。弹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在脸上绽出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这也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而现在的我正沉浸在这魅力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又有人走进了教堂。弹的正欢,不经意的抬头,一瞬间脑袋僵掉了。原本欢快跳动的手跌在琴键上,发出难听的“咚——”声,结束了还未奏完的乐曲。南怀仁没有意料到我的停下,那声“咚——”吓了他一跳,但很快回过神,顺着我的目光向他身后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福全已表情复杂的站在他的身后,或者说,立于我的面前。
我咳在原地,老天爷!我本欲不再追究了,只求快些回到玄烨身边,可维和又多出这样的事端!!!
这时福全终于开了口:“没想到,你还是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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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各位!这两天都没有更新,砖头先别砸,是有原因的!!我生病了~~淋了雨,就开始发烧,一直在家躺着,每天还要打针!我的屁屁!!!555555555555好疼~~~~~但是我还是会加油写的!好起来以后一定乖乖更新!!不辜负大家的!!
正文 真相
我听闻并不答话,只是坐在那瞪大眼睛盯着福全看,因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并没有忽视到他眼睛里的挣扎和愧疚,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和不信。
“福全兄,是你!”三人沉默了好久,忽的南怀仁才恍然大悟道。他立刻冲到福全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怎么可以是你?!”
福全并不理会自己的衣领,只是一味的盯着我。状况有点失控,我没再犹豫,上前拉过南怀仁的手,让他放开福全,口中叫道:“peter!放手!放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怀仁听了我的话蓦的松开福全的衣领,看着我说:“真不是我想的那样么?对!一定不是那样的!……”
“我……能和你谈谈么?”福全还是紧盯着我,但口气已经松软下来。
我松开南怀仁的手,又抬眼看他,南怀仁的皮肤很白。二现在更苍白的像纸了。我对他微笑,让他放心,又转头对福全道:“这里不大方便……”
“我们出去说吧!正好我也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说着我又看了一眼南怀仁,便绕过他和福全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roy!你……”身后南怀仁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我回过头,福全已是跟在我的身后。南怀仁仍是定在那里,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想想也能理解他的感受,自进京面圣之后,他与福全的交情于我们众人之中是最好的。刚刚从进门起,福全都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猜测福全,但他肯定察觉出与我的掉包有莫大的联系了。当下觉得其实他挺无辜的,不要再把他扯进来了罢!于是笑道:
“呵……《卡侬》我还没有弹完呢!把琴调好等我回来!”说完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的出了门。
又上了福全的马车,与他面对面的坐了,不禁对着福全自嘲道:“唉……前两次坐你的马车都没什么好事,这次总归能让我享受一下了吧!”
福全听了我的话有些气结,但也不好辩驳什么,看了我半天,又转眼死盯着马车底,大有要把马车底盯穿个洞来的架势。想着自己刚才的话着实有些不厚道,于是轻咳一声,又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如我所愿,他不再看马车底了,抬眼看着我说了句:“快到了……”
果然话还没说完,车已经停下来了,下了车一瞧,是护城河堤上,心下有些怯然:这小子该不是看这夜黑风高的,想来个杀人灭口,把我扔下去吧?!
还没想完,只听得福全在我身后幽然叹了口气,道:“我与容若初见便是在这里……”说完,他绕过我,跳上了河堤边坐下。马车已经被他遣走了,我看他坦坦然,便也乖乖上前在他身边坐下,准备听故事了。
想是福全经常来这里吧!不过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很空旷,不怕有人打扰。初春的微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一抬眼又看见满天的星辰,坐在堤边,双脚悬在那里,脚下是湍流的护城河,倒有几分潇洒的意味,再加上耳边福全淡淡的叙述,我真是要醉在这里了!
福全的故事有些波澜不惊,倒是挺不像他这个人的。看他平时做事蛮疯狂的样子,我以为他和容若也会有些什么惊天动地的,甚至有些怀疑玲儿的死因,现在才了解是我小人了。福全的母亲是庶妃董鄂氏,别误会!不是那个把顺治勾的要出家的那位,而是她的妹妹。所以不同于别的妃子一味的忿恨,他母亲对她那专享独宠的姐姐是恨不起来。于是便不指望再受圣眷,把整个心都扎在福全身上,什么事都要亲自照顾。是以福全在八岁之前都在母亲的光环之下,完全没有什么男子气概可言。直到有一次偷溜出宫在这里遇到同样从家里溜出来的容若。两个小屁孩因为一句不合就打起来了,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每日在家勤练骑射的容若赢了。不过容若比福全小两岁,所以福全那个气急啊!回宫后就拼着搅着要习武,只待来日再战。后来过去好久才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每日的勤练,倒是让他的武艺渐长。后来他的情痴老爹跟着他的董鄂妃去了。他很伤心又跑出了宫,不知不觉的又跑到这个河堤。不过也是巧的紧,又碰到了容若。虽是一年没见,可就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福全正有气没处发泄,见着容若就扑上去打了起来。这一次两人是不分伯仲,直打的两人气喘吁吁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停了手。毕竟那时福全还是九岁的小孩子,气发完了就难过起来,趴在地上就默默的落了泪。容若问他怎么了。福全说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告诉了他自己的阿玛走了。然后七岁的容若轻叹出的一首《浣溪沙》“伏雨朝寒悉不胜,那能还傍杏花行。去年高摘斗轻盈。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人间何处问多情。”就把福全给震住了。从此在心里就再也挥之不去这个人了。
听了故事我心道:废话!清朝第一大词人的词要是连个九岁的小屁孩都震不住,他也就别混了!不过嘴上还是不敢这么说的,只是接口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你如此,你皇阿玛如此,容若也如此。怕是我姐姐走的那会儿,看容若的那个样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闭了眼,我知道就算是现代也很少有人有勇气承认自己是个gay,更何况是在古代?!心里对他的敬佩有更添一分,道:“本来你掳我,把我掉包,我想我应该恨你的。可是我恨不起来,对于福全你来说,你已经得到惩罚了,很重很重的惩罚了……”我说的是他对容若的感情永远都得不到回报,难道这不是世界上最痛苦最重的惩罚么?!
“是啊!重的让人想着就透不过气呢!”福全迷离的眼神望着远处,让人不忍,“此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像你说的,你应该恨我的,我也不想得到你的原谅,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报应!珞儿,你是个极好的女子,你不愿意也是我们宁子没有福气,我不会再逼你了!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么个境地的……我也……不值得原谅……”
我见他的黯然神色,急道:“没有……我还是把你当作好朋友的!我已经决定了,决不把这事情透露出去半句,是人谁没有错呢!不过我也是自私的人,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我是看在你对我结拜大哥这么好的分上,虽说是你的做法有些偏激,不过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说不定会做的比你更绝,将心比心吧。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做朋友……”
福全愣在了当场,不过他很快又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颜,眼里也明显的多了一层雾气,轻道:“谢谢你……”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好兄弟就不要这么客气啦!”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宁子对你也是用情至深啊!……”福全低了头不再看我,只望着脚底的河水,半晌才冒出这么句话。
“哎?”我心想这哪儿跟哪儿啊?!
“宁子的性子打小就急,他是我们三兄弟里最小的,老祖宗最是疼,平时的吃穿用度上也都是极好的,所以从小他就是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抓到手。他喜欢你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心想着把你和他的侧福晋掉包,他肯定是很乐意的,也会像以前那样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把你留下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把你给放了,他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才会这么做的。若非他已经用情至深,我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让他能这么做了!”
我再一次哑然,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早已经和宁子说明了,我只把他当作弟弟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这无法改变!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我留下么?福全,你还真是不了解我啊!倘若是我不想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留不住我!那个所谓的‘不管怎么样’对别的女子也许有用,但对于我……哼!贞操算什么?!我绝对不会就因为这个而待在一个我不愿意待的地方,过我不愿意去过的生活!”
“你……”这次换他哑然了。不过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了,毕竟这言论放在清朝真是惊世骇俗了!
我没有再理他的反应,已经说到激动处了,我一把站了起来,风吹起我的衣摆。我心想这时要不吟点高亢的诗还真是对不起这风大哥!于是我迎着风大声吼道:“生命诚可贵,爱情加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
“抛”字还没有吼出来就出事了。我太激动了,忘了现在是在河堤边上,豪迈的往前跨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就掉下去了,往下掉的过程中我还心想着:奶奶的!这回丢人丢大发儿了!
“噗嗵”一声,毫无悬念的宣告我掉河里了,现在是初春,用东北话讲就是:这水贼冷啊!我一碰到水整个人都僵掉了,本来会游泳的,但四肢都动不了了,而且冰雪刚刚融化,水流很湍急,所以只能任自己被水冲走。只觉得眼皮好重,失去意识之前还看见堤上的福全吓得团团转,大吼着:“来人呐!来人呐!我不会水,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当时我还心想着:知道你不会水了!别吼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正文 云德班
又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我心中仍是害怕,一边跑起来,一边大喊:“爸爸——妈妈——小芮——杨桦——”可是没有人回答我。然后我又喊:“玄烨——宁子——蔚君——容若——”还是没有任答我。我一直再跑,一直在喊,最后我精疲力竭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口中仍旧在高喊。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一丝光亮,一扇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爸爸妈妈,还有小芮和杨桦。我开心极了,爬起来就往门跑去,跑着跑着,忽然感觉身后又一阵光亮,我回头看见又一扇门开了,玄烨、常宁、蔚君、容若站在门口。我又大喜,但立刻呆住了,两个门在两个方向,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急得在原地直转圈,眼泪不住的往外涌。突然脚下毫无征兆的一空,我掉了下去。
我慢慢的醒转过来,原来又是梦啊!抬眼就看见木头的床板,整个人还晃晃的。
“姑娘,你醒啦?!”
我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眸子,一个与我现在身体的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坐在床沿看着我,我张张嘴,吃力的说了句:“水……水……”
那女孩便急急的去端了杯水来,我硬撑起身体,把水全数灌进了嘴里,顿时觉得身体一阵舒爽,那女孩问我还要不要,我摇摇头又躺下。
“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也得先知道自己在哪儿不是?!
“这里是云德班德船舫上,姑娘怎的会落水的?”
“云德班?名字好熟……”
“那是!我们云德班可是名震全国的!名头响当当的!”
“啊!就是宫里要贺三月节,请的那个云德班?!”
“对!你也知道!我跟你说……不对!你还没说你怎么落水的呢?!”
“菁丫头!那姑娘醒了么?”忽闻那女孩身后传来这么一句,我向声源望去,只见一个端着碗的阿姨进来了。那被叫做“菁丫头”的女孩站起来,笑道:“师傅!”我也想向她行礼,毕竟应该就是她们救了我的,但却被阿姨制止了。
“姑娘,你好好歇着吧!先什么都别说了,把药喝了吧!”说着她把碗端到我的面前,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我在心里直翻白眼,但又无奈不好不喝,只得直捏了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好了,先生说喝了药,也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姑娘你还是躺下来好生休养着吧!”
“不,阿姨,不对,大妈?不对!大娘?也不对!姐姐?……”
“噗哧”那位阿姨和女孩一起笑了,估计是被我不知该怎么称呼,最后直接叫姐姐的窘样给逗乐了。
“我姓金,是这个班子里的唱曲师傅,若姑娘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金姨吧!”
“金姨……”
“嗯!这个是小菁,班子里的旦角,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苏,单名珞,璎珞的珞,各位叫我珞儿便可了。”
“哦,苏姑娘,不知你是如何落水的?家在何处?为何还身着喜服?”
“呃……我……总之是一言难尽……”我吱唔着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金姨打断了。
“行了,若是苏姑娘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再问了。横生我们听过戏儿曲儿的故事多,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姑娘莫怕!这船舫现在已经进了紫禁城里了,别人想找你,就是出动了官府也定料想不到你人现在已在这宫闱里面。姑娘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的把身体养好,那喜服虽看着漂亮,又金又宝的,不过料想姑娘看着也会生厌,回头我就着人把它烧了!省得看得人心烦!”
我听完她的话,半天才醒悟过来,合着她以为我是逃婚的!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我也的确是逃婚出来的,只是这其中的迂回曲折定是不能说的,也就默认了吧。听金姨的语气,也知道她是个豪爽之人,心下对她们充满了好感和感激。不过现在我身处宫里倒是让我始料不及了。
“金姨,这姑娘二字是担不得了。珞儿还未感谢你们的再造之恩,不过从现在起,珞儿铭记在心,一旦有什么能让珞儿帮忙的。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行了!你还是再躺下睡会儿吧!先把身子养好,其它的以后再说!”
我没有再逆金姨的意,顺着话躺了下来,不一会便又沉沉睡去了。
之后又在床上待了几日,一边养病,一边了解现在所处的环境。这云德班,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三月节又叫上巳节,古人对其尤为重视,不仅要在这天吃些野味来取驱除春寒,还会像在八月中秋一样一家人团聚一下,宫里自然不会例外。早就定好了要在乾清宫家宴的,云德班就是为在家宴上表演而请来的。这云德班并不纯粹是戏班子,除了戏曲之外,也附带表演歌舞、杂耍之类的。班主是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因为姓赵,所以大家都很亲切的叫他赵叔,当然我也随大流的这么叫。班里由四位授业师傅,除了金姨叫戏曲,还有云姐教舞蹈,周大哥授琴艺,雪姨授江南小调。我都没有问他们的全名,我知道他们都是行江湖的,名字不过是个称谓。班里正式上台的人就多了,从戏曲里的生旦净末丑到舞蹈的舞女,江南小调的歌女,足足不下五十人,个个都是行业里的翘楚。每日他们都按时练习,自然没什么人来陪我,前两日还好些,我没有力气只得躺在床上,后来躺床上对我来说就是煎熬了。最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顺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就下床出去走走了。
因为不知道方位,只得乱走一气。本来是想去看看她们练习的,却不知不觉的走到甲板上来了。只见澡叔同四位师傅正站在甲板上似是寨商讨些什么,我想应该是他们自个儿班里的什么表演安排之类的“机密”吧,我在这儿打扰好像不大好,于是就想转身离开,刚往回迈了一步,就被叫住了:
“珞儿?!怎么就跑出来了?”
我回头,见是金姨叫我的。金姨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家闺秀,被逼婚嫁给一个病秧子。结婚当晚那病夫婿就挂了,她被说成是克夫,在夫家吃了很多苦。后来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了,晕在路边的时候被金姨的师傅救了,从此踏上了从艺这条路。所以当日她以为我是逃婚的,就义不容辞的帮我,现在更是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我冲她微笑,轻道:“我感觉身体好多了,老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所以出来走走……”
金姨过来扶我,慢慢向众人走去,又道:“是该出来走动走动,这会子风不大,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好事……”
“嗯……你们在这里说话,我会打扰到各位的吧?!”已经走到众人面前停下,我轻问道。
“不会的,”这回是赵叔答我了,“我们也是在发愁,讨论不出个什么来……”
“哦?赵叔你们愁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帮着出出主意吧!”
“唉!还不是这次乾清宫家宴的表演!上头说要表演些新奇节目,能博上面那几位的欢心。表演的好有赏,表演的不好这次的酬金就没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我皱了眉,这绝不是玄烨的主意,“圣上也算上是明君,断不会如此行事的啊!”
“这的确不是圣上的意思,是这次负责一切的礼部尚书阿什克大人的主意。唉!难啊!”
我恍然大悟,这阿什克果真是老狐狸一只。表演的好,是他办事得力;表演的不好,酬金就全落他家了!不论什么结果与他都有利可图啊!
“那赵叔和几位师傅想出什么法子来没有?”
见众人都一致的摇头,我也开始沉思。要说新奇,我肚里倒是有一大堆21世纪的东西,可总不能让一群人唱流行歌曲吧?!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我这儿倒是有个曲子,立意是颇新的,各位听听怎样?”
几个人听我有主意立刻有了精神,都让我快唱。当下我就把信乐团的《onenight北京》给篡改成了《京城一夜》唱了一遍,又说了可以让唱江南小调的歌女和戏曲的旦角同台唱这曲的意思,几位就闹腾开了。雪姨和金姨二话不说的立马就拉我去把歌词写下,再一遍遍的教她们调子,折腾了一个下午才把雪姨金姨给全教会了。晚上周大哥也跑来让我决定该用什么乐器,又讨论了半天伴奏的曲子如何。这几个人完全都忘记我还在病中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忙来忙去的,我也在旁边稍加指点。《京城一夜》的表演雏形已经形成,唱的部分由一名歌女加一名旦角完成。还有伴舞,我在旁边帮着云姐加了几个现代舞的动作。最后还额外教了这班里面头牌歌女锦蝶一首《春风报喜》作为压轴曲目。
到最后,几位师傅看我的眼神都开始放光了,赵叔也问我有没有留下的意思。我婉言拒绝了,本来我留在这儿的目的就是想着找机会报恩,帮她们出主意渡过这一关也算是我小小的报恩了。等结束一切之后我定然是要回到玄烨身边的,怕是我落水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里了吧!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正文 演出
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的,明日便是表演的时候了,半个多月的练习排演,两支压轴曲目《京城一夜》和《春风报喜》都已是完善了。我的病也早已好全了。晚上赵叔还聚了所有的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有加油鼓励的意思。班子里虽是女孩子多,但这顿饭里的酒也没少喝,一开始还斯文的行酒令,到最后都划开拳了!我不会划拳,酒也不敢多喝,所以就避开悄悄的退出了席,站在甲板上吹着风,看那尖尖的月牙儿。
“这新月你也赏的起来啊?!”
我回头,见说话的是云姐,边上还立着周大哥。没有想到他们也溜出来了,只笑道:
“赏月嘛!无非是看个意向儿,这月圆的时候,大家看的是团圆和气。不过我也爱瞧这新月,又是一轮的开始,总让人觉得前面充满了希望……”
“呵呵……这样你也能说出个事儿来,怎生让人不喜欢?!”云姐笑着站到我身边,牵过我的手,“刚刚上来的时候,看着你站在那儿瞧着月。怎么看珞儿你都像似个谪仙般的人物,端的让人不敢靠近了呢!”
这回我没喝酒就红了脸:“云姐这么爱说笑!我要是成了谪仙,那云姐就堪堪要把嫦娥也要比下去了!”
“小妮子嘴巴好生伶俐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来!”说着云姐就要来挠我痒,让我一阵好躲。
“行了!行了!云姐别闹了!让周大哥在旁边看了笑话!”我一边讨饶一边示意她看在一边温柔笑着的周大哥,她这才收了手。
“好了,你们也别闹了,都歇会吧!”周大哥的话是说个我们两个人听的。却在走过来的时候不经意的去扶了扶云姐,然后又转头问我:“听赵叔说他留你,你没肯?”
我点了头,这下云姐按捺不住了:“啊?珞儿你不留下么?你有去处?”
我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心中不免一阵温暖。回头望望头上的新月,用坚定的口吻答道:“有一个人一直都在一个地方等着我……”说着我又回头看着他们俩,继续说道:“我若再不去,他该等急了……”
听我这么说,脸上也绽开了带有一丝促狭的笑容,拉我的手更紧了,道:“想也是,珞儿这般谪仙似的人儿,就是该让人好好疼的!他能让你如斯待他,也是他的福气!既是如此,云姐也就不留你了!不过倘若以后他欺负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一个班子的人找他算帐!”
“呵呵……嗯!云姐也一样!周大哥若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找他算帐!”
“死妮子!说什么呐!”云姐和周大哥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飘起了红云。
“咦?云姐不答应么?哎呀!周大哥你可要加油啊!我很看好你哟!”说着我还拍了拍周大哥的肩。
“死妮子!还胡说!看我今天饶不饶你?!”云姐又扑过来挠我痒痒了,周大哥也只递了个“活该”的眼神就自个儿吹风去了,最后只闹的我和云姐都精疲力竭了,才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忙开了,试衣的试衣、化妆的化妆、梳头的梳头。我心道:至于嘛!晚上才表演呐!不过我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手头还是跟着帮忙的,帮这个挑支头簪、帮那个调调琴的音准、再帮那个找找水袖,直忙的是不亦乐乎,也没觉得怎么着天色就按下来了。
直到我还在帮小菁描眉,突的一声巨锣的响声,让我猛地一惊,心下第一个想法就是还好眉笔抬起悬在空中,否则小菁这眉就成虫子了!想完这些才反应过来,前头的表演开始了!后台顿时更乱了,这锣声就跟催化剂似的,让众人都不由得一阵紧张,手上的活都加快了。我倒是无所谓这个,反正我也不用上台,不过一想到玄烨也许现在就在外面,我的心都快跳飞了!给小菁一画完眉,我就忙不迭的倒水给自己喝来平复心跳,直灌了好几杯才稍微好些。
这杯子刚放下,那头雪姨和赵叔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了,一靠近我雪姨就劈头盖脸的一阵好说:
“怎么办?怎么办?珞儿!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单子都呈上去了!这会少个压轴节目那还了得?如何是好哇!!”
我是愣在那儿了,压根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就连旁边的赵叔也看不过去了:
“行,行了!你这般急也没用!说半天都说不到个正事上!珞儿啊!锦蝶昨儿晚上喝高了,又吹了风受了寒。今儿早上嗓子就发不出好声儿了,眼见着就肯定上不了台了!可是节目单子昨儿晚上就呈上去了,现在不唱可就是欺君啊!我们想着珞儿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就想让你也帮衬着想想办法啊!”
“什么?!早上就发不出好声儿了?怎么现在才说?!”
“她自己个儿以为歇歇就好了,没告诉我们,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天啊!”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现在离最后的节目估计还有多久?”
“顶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天!两个时辰再教一个人教到能上台事完全没可能了!最后的压轴要有新意,让雪姨老将出马唱的也都是老曲调也不行!取消节目更是万万不可了!没有他法可循了!看来是我报大恩的时候了!只是这一上台就一定看见玄烨,他见了我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本来是想今天陪云德班表演完就立刻上乾清宫的,看来和玄烨的重逢要提早了……
“雪姨,赵叔,倘若你们信得过我,我这倒还有一条权宜之计,你们看可不可行?”
“快说!快说!”赵叔听我有法儿,迫不及待起来。
“我去替了锦蝶,这最后一曲我替她唱。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不唱《春风报喜》换一首曲子。我保证上头不会追究你们换人换曲目!”
赵叔和雪姨都沉默了,半天过后,赵叔一拍手,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开口道:
“行!就依你!既得了珞儿你的保证,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真庆幸当初让阿金救了你,如若不是,我们现在肯定愁的头发都白齐了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儿来!阿雪,你留下帮着珞儿打扮打扮吧!珞儿,要不要找个琴师来帮你伴奏?”
“不用!我清唱!”
“好!那你们忙!我去前头看着点,可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说完赵叔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从选衣到化妆再到梳头,雪姨一直都陪着我。我本来想着随便穿一件稍加打扮就可以了,反正有玄烨罩着。不过雪姨不肯了,她说我是压轴出场,就是代表着云德班的脸面,定是要好生准备的!
最后的效果是极好的,这雪姨的化妆技术真是没话说了!也忒高超了点!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