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香 浅绿第24部分阅读
陌香 浅绿 作者:rouwenwu
商君点头回道:“到帐里说吧。”
慕容舒清随着商君、商笑,进了营帐,一进入帐中,慕容舒清马上上前一步,扶着商君,商君也顺势靠在慕容舒清身上,慕容舒清忙问道:“君,你怎么了?!”
商君一下马,她就觉得她的脸色很不对,走到她身边时,她又借着宽大的袖子,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她就知道,商君一定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众人看来,他们是男女有别,她只得赶紧找一个借口跟进来。
商君没有回答,只是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随后便再也站不住的软倒下去,她这一倒,吓得商笑脸瞬间变得煞白,无措的叫道:“啊——,舒清姐姐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商君忽然晕倒,让舒清拉都拉不住,两人一起跌倒在羊毛软垫上,舒清一边艰难的拉着商君,一边对吓傻的商笑说道:“别叫,帮我一把。”
两人合力下,才好不容易把商君抱到床上,一番折腾,商君也慢慢的苏醒过来,只是脸色白得骇人,头上渗出一颗颗的汗水,有些艰难的喘着气,慕容舒清一边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问道:“君,你怎么样?”
“我,我去找军医过来。”商笑大眼里蓄满着泪水,看着商君嘴角仍不断涌出的血,就要往营外冲去。
原来已经很虚弱的商君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商笑的手。艰难的说道:“笑儿,别去。”商笑连忙停下来,回到床边,看着她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猛烈的咳嗽,担心得再也不敢乱动一步,商君缓下了咳嗽,才低声说道:“军医来了,我的身份……”
听她这么说,商笑再一次忍不住叫道:“可是也不能不要命啊!”姐姐这几年女扮男装的苦楚她再清楚不过,难道现在还要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吗?!
商君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力不从心无法说话,只得紧紧握着商笑的手,慕容舒清叹了口气,这对姐妹,怎么就一样的倔呢!慕容舒清对商笑说道:“笑笑,别激动,先坐下来。”
拿来棉锦,为商君擦拭脸上的汗和血迹,解开束缚着商君的围布,她自己也女扮男装过,知道被一层层缠绕,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围布解开之后,一个清晰的暗红色掌印赫然出现在商君的右胸之上,慕容舒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样的掌力所至,一边帮她盖好棉被,一边轻问道:“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腔中的淤血刚才吐出来了一些,再加上舒清替她解开了胸前的围布,商君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顺畅了一些,不再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难受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回道:“我胸口中了一掌,那人内力极深,已经伤及经脉。”
“是尤霄吗?”能伤君的人应该不多,传闻那个尤霄骁勇善战,莫不是他?!
商君轻轻摇头,回道:“不是,这人的武功比尤霄要厉害的多。”与尤霄,在四年前,她就战过一回,当时也不过是不相上下,伤她的人,武功比尤霄不知要高出多少。
武功奇高,现在又相助沧月的,难道是——,舒清连忙问道:“是不是一个绛衣男子,精瘦的身形,那双眼像魔魅一般。”
商君想了想,虽然阵中迷境不断,看不清人,但是她还是记住了那双眼睛,清没有说错,是一双吸魂摄魄般的眼睛,商君问道:“你见过?”
何止见过,慕容舒清轻抚左肩,淡淡的回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的回答让商君也是一惊,那人就是射伤清的人?!怪不得清身边高手众多,还是让他得逞,那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还有那个阵,恐怕也是他摆的吧。
慕容舒清拍拍商君的脸,淡然而柔和的说道:“你先躺着,我来想办法。”
说完便向屏风外走去,君受的是内伤,叫军医怕也是无用,反倒让君的身份暴露,虽然她并不认同她这样一直女扮男装下去,但是这是她的选择,也必有她的打算,就算是要解开身份,也应该由君自己决定。
“樊峯。”
话音刚落,一道深蓝布衣的影子已经恭敬的立在营帐旁边。
“你马上把苍素找来,要快。”苍素对于治疗内伤好像颇有办法,现在,也只能靠他了。
“是。”
商笑半蹲在床头,将头靠在商君的上臂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商君的手上,商笑又是担心又是气恼,带着哭腔,仍不住的说道:“你还约那些将军讨论什么破阵之法,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破什么阵啊?!”
沾湿了泪的中衣贴着皮肤,并不灼热,在这寒冷的冬夜,反而显得有些冰冷,商君不舍的轻抚着商笑的发丝,低低的安慰道:“笑儿,别哭了,放心,我没事。”
她答应过爹娘,会好好照顾笑儿,她会做到的,也一直努力着,为父报仇,为母雪恨的事,就由她一个人来做吧,笑儿就是应该永远都是微笑着生活在阳光下的。
慕容舒清正要进入内室,隐约听见商笑压抑的哭声,要进入的脚一时间竟是跨不进去,商君的苦,她从不肯说,总是一个人承担,每次看着她穿着男装,周旋于商贾权贵之间,阴谋诡计之中时,她就为这么一个女子心痛,知道她心中有怨,有恨,有愁,有苦。何时,她才能得以解脱。能带给她幸福和快乐的,会是那个一直守望在帐外,立于石间三个时辰仍不能离去的男子吗?
悄悄退到营帐外,今夜好冷。
第一百一十章 破阵(中)
已经过了巳时,主帐中,轩辕逸仍是低头研究着地形,裴彻则是一杯清茶在手,悠闲自得,其他的将军也是不言不语的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得有些压抑。
李鸣显然没有裴彻的好心情,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有些气恼的说道:“商君怎么还不来?”虽然他昨天一人闯阵,还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他对他是好生佩服的,可是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让大家干等这么长时间,真是可恶。
雷翼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不如末将过去请庄主过来?”军中最讲究的是军纪,还有时间,众将军虽然口头上不说,怕是心里对商庄主腹诽已久,尤其是刚刚护送粮草回来,还不明前因后果的黄将军,更是一脸的不屑。
裴彻却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他自会有分寸,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商君不是一个不重时间,没有诚信之人,会迟来,必是有其原因。
雷翼只得讪讪坐下。众人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茶都已经冲泡得无味的时候,商君才缓缓进了营帐,微微拱手,淡淡的笑道:“让各位久等了。”
没有更多的解释,不紧不慢的步伐,几乎触怒在场枯坐了近两个时辰的将军们,他们哪里受过这种闲气。黄锡峰干脆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扔,泼出的茶水顺着茶几流下来,溅了一地。
慕容舒清跟在商君身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这个英气勃勃的将军,脾气还真是不小,在裴彻和轩辕逸面前还敢摔杯子,慕容舒清觉得很有趣,轩辕逸的这些将军好像各个都很有性格。本来他们讨论这破阵之法,她是不想来凑热闹的,只是商君的伤,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也好一旁照顾。
商君心里哀叹,她也不想迟到这么久,实在是苍素今天早上才赶到军营,然后又是针灸又是打通|岤道,她勉强能站起来说话就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她也很无奈。不过细细打量着眼前双眼冒火,却沉默不语的年轻将领,她不但没有不悦,倒是一脸的欣赏。
“庄主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裴彻暗暗观察商君,虽然他还是这样笑得闲适,但是他的脸色和精神明显不佳,再加上今日迟来这么久,莫不会昨日出了什么意外?!
好厉害的观察力!商君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不碍事。”
既然他不愿意说,裴彻也没有再追问,直接问到重点上:“庄主昨日查看,可有破阵之法?”
“有。”
她简洁的回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了,没有人再拘泥于刚才的插曲。轩辕逸也从地形图中抬起头来。
李鸣一个击掌,激动地说道:“太好了,那赶快破阵吧!”最好今日能破了这邪阵。
商君却慢条斯理的摇摇头,说道:“还不行。”
“为什么?”不是有了破阵之法了吗?!
忽然胸腔涌上一阵疼痛,让商君有些站不住,站在身后的慕容舒清赶紧撑着她的背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商君身上,等着他解答,也就没有注意慕容舒清的小动作。疼痛一阵一阵的发作,待这一波疼痛过去之后,商君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简洁的答道:“破阵,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裴彻站起身来,让人新添了一套茶具,才说道:“天时地利人和?庄主请坐下细说。”他果然不对劲,这强忍的姿态哪里像是睡不好觉。
看来裴彻已经看出什么,慕容舒清轻拍商君的背,示意她过去休息,既然裴彻已经猜出,那她们也就顺势而为了。坐下之后,商君缓了缓,才淡淡的说道:“地利我军已失,那么天时、人和就显得尤为重要。这阵是一个连环阵。里边包含着五行阵,迷心阵,天龙阵。五行阵能将人群分散,让人被困阵中,分不清方向,且容易被逐个攻击。迷心阵顾名思义,会让人迷失心智,互相残杀,或者自杀。天龙阵里有很多机关,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至于那些雪狼,只是他们放于阵中,故意造成恐惧,扰乱士气的招数。”
听他侃侃而谈,众人都不禁感慨,原来这阵还有这么多名堂,对商君也更是佩服,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最敬重的,就是有勇有谋之士。
“庄主有何破阵妙法?!”想不到急于追问的,就是刚才最为不满的黄锡峰。
果然是敢爱敢恨,恩怨分明之人,商君微笑着回道:“破五行阵之人,本身必须对玄门阵法有所了解,且武功高强,就是独自对敌,也胜券在握。破迷心阵之人不仅武功要高,还必须有坚定不移不被侵扰的意志。破天龙阵之人,需身手敏捷,对机关甚为了解。积聚这些人,在农历年三十,也就是七日后破阵,我算过了,那天的午时是这三个月来风关日照最强,正气最盛的时候,这时破阵,事半功倍。”
她说完之后,帐中却是久久的无语,轩辕逸和裴彻对视一眼,也未说话,黄锡峰皱起眉头,说道:“上哪里找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有,我们知道那天是破阵的最好时机,沧月也一定知道,到时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花样来。”
商君却摇摇头,回答黄锡峰的问题,只是却是对着轩辕逸说:“就是他们知道,这一天也是我军破阵的最好时机,尤其是迷心阵,那天破是最妥当的。还有,要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抵御我军破阵之上,不是正合了轩辕将军的意了。”
轩辕逸点点头,他说的正合他意,但是仍有一件头疼的问题,没有想到那阵中竟还有如此多的阵势,轩辕逸低叹道:“只是,这些人上哪里去找?”
李鸣却是朗声笑道:“这还不容易,商庄主攻五行阵,将军攻迷心阵,军师攻天龙阵。”商君五行术数自是精通,轩辕将军多年征战,心智自然坚定,机关暗器,军师最有研究,这人选有何难?!
他说得激昂,却被商君一语否定:“不妥,要破阵,一人前往是不行的。最少每阵要有三人带队。再者将军身为军中之首,不可身陷迷阵之中,而且这破阵只是三路进攻之诱敌之计,背后强攻才是主要的制胜一方,所以将军应该率领大队人马从后方攻击。而军师就更不能入阵。”
李鸣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若说将军是军中的中心人物,进不得阵中,军师为何也不行呢?
商君想回答他,可是因为刚才说话太多,让她忍不住的轻咳起来,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直往上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裴彻很快顺势接道:“因为三路人马需要有人协调,我军粮草也需要守护,且阵营不可留空。以防敌军突袭我军后方。”
众人听着裴彻的解释,慕容舒清赶紧将茶递到商君手上,商君掀开茶杯,将口中鲜血吐到杯中。宽大的深蓝衣袖,轻轻拭去唇上的血迹。慕容舒清才悄悄的退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那怎么办呢?”少了他们两人,这阵要怎么破?虽然军中还有其他将军,但是要兵分三路,还是需要人手,再则,要说武功高强,意志坚定,军中还有谁能胜得过将军呢!
一时间,主帐之中,众将军都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向想出此法的商君,但是他也是摇摇头,忽然,商君却含笑看向一旁闲闲的拨弄着茶叶的慕容舒清,裴彻似乎也了解他的意思,也将目光调向了舒清。其他的将军虽然不明所以,但仍好奇的看向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本来就无心听他们说那些破阵的事情,她来主要是担心商君,所以注意力也就放在商君身上,好不容易看她好点了,才坐下来,想喝口茶,却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莫名其妙的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茫然的抬头,就看到裴彻狐狸似的笑容,还有商君那“温柔关注”的目光。
她不是被商君给卖了吧!只见商君轻挑俊眉,笑道:“这就要看清儿肯不肯帮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破阵(下)
她?她能帮什么忙?!她还没有自不量力的以为自己可以破阵杀敌。迎着嗤之以鼻,或将信将疑,或幸灾乐祸的眼光,慕容舒清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商君敛下笑容,说道:“只要你肯借几个人!”清的手下,能人异士很多,今早上的苍素,就是不可多得的破阵良才,只要清肯借,破阵还是很有希望的。
慕容舒清也猜到,君所谓的帮忙不会是让她去破阵,但是借人——,慕容舒清微微低着头,慢条斯理的轻拨着茶叶,良久,才轻问道:“裴军师,请你把前面讨论的话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刚才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认真听君在说什么,她知道炎雨,苍素都是些木头一样的人,只要她下了命令,就是明知道是个死,他们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去做。所以她必须知道这个阵的凶险情况,不能如此罔顾他们的性命。
商君早就料到慕容舒清会这么问,她是一个思量周全,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尤其是她身边的人。所以,她很体恤的将解说的任务交给了裴彻,毕竟他现在是伤员,不宜多言。
裴彻好笑的看着商君,他坐着不动如山的看着他,慕容舒清也盯着自己看,这个计谋是商君想出来的,为什么变成他来解说?!叹了口气,裴彻还是乖乖的讲了起来,商君在一旁不时的补充说明,比刚才跟这些将军们解释的更清楚认真。
听他们说完,慕容舒清想了想,问道:“你是说要找三个擅长奇门术数,三个意志坚定,三个精通机关暗器的人?!”
“是的。”
慕容舒清摇摇头,回道:“我恐怕找不到这么多!”他们当她这里齐聚天下英豪啊!!
商君给了慕容舒清一个稍安无躁的眼神,说道:“我庄中可找到一个擅长阵势,一个精通机关之人,我看黄将军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修之手下有两人也很不错,再加上我,你只需再找三人就可以。”
商君话音才落,没等舒清说话,倒是李鸣愤慨的站了起来,说道:“我不能加入破阵吗?!”黄锡峰可以,他为什么不行,就算他阵势机关都不精通,但是他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你还有其他安排。”李鸣的暴跳,在轩辕逸低沉的一句话之下,瞬间安静下来,低着头,老实得不敢说一句话。
一小段插曲之后,众人又将视线转回到慕容舒清身上,等着她的答案,慕容舒清却是不言不语的坐着,一双秀眉轻轻的皱着,手中的茶杯已经放回了桌上,握着木椅扶手一下下的轻敲着,似乎漫不经心,又好似心情烦躁。众人等了很久,慕容舒清才抬起头来回话。只是说的不是人选之事,而是对着商君问道:“你还要入阵?”
商君点点头,坚定的眼与舒清对视,说道:“我部署这破阵之法,自己怎能不入?”若是她不入,如何能给众人破阵的信心,而且上次她挨了一掌,这次,她还想好好和那男子讨教一番。再则,他的伤还没有严重到不能动的情况,还有七天,她一定要破了这连环阵。
这人怎么这么倔,她伤成这样,怎么入,去送死吗?!两人互不相让的瞪着对方良久,慕容舒清手稍稍紧握,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恼意,淡淡的回道:“让我考虑一下,看谁更适合。”
慕容舒清没有正面答应借还是不借,说完之后便不再看向他们,微眯的双眼看着帐外的白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再谈的样子。就连商君也有些错愕,清这是怎么了?!
慕容舒清不愿多言的看着窗外,商君则是若有所思的低头不语,轩辕逸则紧紧盯着慕容舒清,看来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裴彻站起身来打圆场道:“好吧,庄主你再仔细研究一下破阵的具体方法,等破阵的人都确定下来之后,明日再来讨论。”
商君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抱拳回道:“那么商君告辞了。”说完,再看一眼同样起身,但是不再看她的慕容舒清,商君转身,步出了主帐。看来要说服清才是最大的工程。很久没有看见她这样恼了。
慕容舒清则是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出了主帐。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裴彻,轩辕逸时,轩辕逸走到刚才商君所坐的地方,掀开杯盖,只见里边应该是浅黄的茶汤,变成了暗暗的褐色,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轩辕逸和裴彻对视一眼,笑道:“看来昨晚的入阵查看,没有看起来那么顺利。”
轩辕也发现了?!他还以为,他只顾着看慕容舒清就够了呢!笑着点点头,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随即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他要隐藏受伤的事实呢?”查看阵势受伤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商君看起来也不是沽名钓誉,怕人取笑讥讽之人,那么他何故要隐瞒呢?!
轩辕逸坐在原来慕容舒清所坐的位置,在这里看满树白梅,果然另有一番风味,怪不得她这样流连了。轩辕逸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别有深意的说道:“而且显然清儿知道。”商君和她之间,看来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不然,她听说他还要入阵,竟是表现出让人意外的气恼。
昨日收到家书,母亲说京中关于他和清儿的传言很多,有说他们情深义重,也有说他们貌合神离的,无缘无故,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的流言呢?看来这京城之中,有人要他们和,有人要他们离。
清儿,我们之间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求婚(上)
出了营帐,慕容舒清便不再随着商君回营,也没有和她再说话,独自走到梅树下,不发一语的坐着,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眼睛注视着渐渐西斜的落日。阳光淡金色的余晖撒在她的身上,没有让她看起来柔和些,反倒是添了几分默然。
商君一路跟着她,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在她背后站了很久,直到胸口疼的忍不住咳了起来。舒清才轻叹一声,睁开了眼,转身面对着商君。看着眼前几乎站不住了,却仍是倔强的在自己身后站了快半个时辰的女子,脸色苍白的她,那双英气的双目里,有歉意,有祈求,有保证,更多的,却是坚持。这样的她,让她说什么好呢?!
舒清长久的不说话,让商君心里很没有底,知道清恼她的不爱惜身体,气她逞强好胜,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也有她必须去的理由,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终,还是商君低声叫道:“清——”
罢了罢了!舒清抬起手,阻止她说下去,她不想再听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总之,她是去定了,那么再说也是无意。既然阻止不了她,那就唯有尽全力帮她了。慕容舒清再次依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清幽的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劝你也是无用。还有七天,好好休息,我会和修之说借人之事,破阵的人选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谢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一刻却是无语,她懂她,还要说什么呢?!捂住疼痛的胸口,商君慢慢的转身离开。
就在商君离开的那一瞬,慕容舒清低低浅浅的声音传来:“君,答应我,活着回来。”
两个背对着的人,谁也没有回头,商君原来有些僵硬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的扬起,坚定的回道:“好。”说完,踏着缓慢却愉悦的步子离去,慕容舒清也淡淡的扬起唇角,感受着阳光微薄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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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舒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她竟然在这梅树下,又睡着了。轻笑着想要伸展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紫貂披风,怪不得,已是隆冬的夜,她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你就那么喜欢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赏梅?”
慕容舒清正要起身,身边传来的低沉而略带调侃的男声,吓了她一跳,就在她刚才倚靠的树干旁,轩辕逸也靠在树干的另一边,仰头看着并不明亮的星星,对于头顶上闪耀着清辉的明月视而不见。
难怪她喜欢在这梅树下看星赏月,透过窸窣的叶子,原来不明亮的星辰在时隐时现中,也显得扑朔迷离起来。伴着淡淡的梅香,确实让人神清气爽。
慕容舒清拉好身上的披风,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缓缓走到树下,抬头看满树的白梅,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柔和的光芒,不时还会有梅瓣被风吹落,片片飞舞凋零,这也许是它化作春泥之前,最美丽的一次转身。摊开手掌,一片洁白的花瓣慢慢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花瓣飘落的那一刻,慕容舒清轻轻的吟道: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以前就觉得这首诗很美,但是也仅仅是欣赏,不能领会,总觉得自己每次念起来,都有些无病呻吟的嫌疑。今夜,看着这些纷飞而下的花瓣,竟有了丝丝心疼和怜惜,莫不是自己在这古代待久了,也有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一阵风吹来,原来落于掌心的花瓣随风而起,几次旋转之后,悄然的落入泥中。慢慢的收回手,慕容舒清再次倚靠在宽厚的树干上,看着一轮明亮的弯月,似笑非笑的回道:“谁让这白梅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呢?!”
“好——别致的一首诗。”轩辕逸却震撼于她刚刚似乎随口吟出的诗句,那能算是诗句吗?没有韵脚,不拘的格式,但是她那样轻轻浅浅的低吟,却是那么唯美,听得人的心都会痛。
慕容舒清轻笑的回道:“是啊,很别致,人生要路过多少风景,走过多少红花绿树,有多少花需要怜惜啊!”
慕容舒清话音才落,只感觉到一个黑影闪过,轩辕逸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他高大宽厚的身体,将她困在了她与树干之间。轩辕逸似乎觉得还不够,抵住慕容舒清的额头,小声的说道:“我想怜惜的只是莲心湖里的那一株青莲。”
不大的声音却声声的打着慕容舒清的心,好吧,今日就说清楚吧,深吸了一口气,慕容舒清问道:“这是你要给我的答案。”
“是。”轩辕逸没有思考,直接冲口而出,他已经思考的够久了。
掩饰不住的嘴角轻扬,慕容舒清继续闲闲的说道:“可是青莲只可独自一株。和其他娇花放在一起,她会枯萎的。”
轩辕逸缓缓的将唇移到慕容舒清的耳边,一字一句的低喃:“自此一株,不会再有其他。”如果有她陪伴一生一世,足矣。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妻妾成群的人,以前只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拘泥于此,但是如果是为她,他愿意一生只此一人。
觉得耳朵很痒,慕容舒清微微偏头,轩辕逸则顺势吻上了她的脖子。温暖的气息深深浅浅的喷射在皮肤上,比他对着耳朵上说话更痒,躲闪着,慕容舒清一边轻笑着推他,一边说道:“你可想明白了?你家里有枝幽兰,宫里有朵牡丹。还有——”
忽然,轩辕逸双手扶住她的脸颊,放大的脸,让慕容舒清迅速闭了嘴。想要后退的身子却被轩辕逸紧贴着身体困在树木之间。他慢慢逼近的唇让慕容舒清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想要逃开,却又有些期待。
只觉的唇上一热,轩辕逸贴着她的唇,低低的说道:“你很啰嗦。”说完,不容她退缩的吻上了她,温热的气息有着他的味道,但是却异常的温柔,慕容舒清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适时,抚上腰间的双臂将她紧紧的抱紧怀里。
很快,轩辕逸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轩辕逸低沉的问道:“你还想在确定吗?!”
慕容舒清轻轻的喘着气,连忙摇头,今晚的他,像他又不像他。让她的心狂跳不已。轩辕逸低笑着没有再为难她,原来只是将她轻拥在怀里,就让他觉的安心和满足。
慕容舒清靠着他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她对轩辕逸有情,她一直都不否认,只是一直不能确定他是否能达到她的要求,便也不敢倾心相对,今天他既然已经迈出了一步,她为何不能勇敢的也迈出一步呢!
月光把两人相拥的影子拉的很长,一高一矮,却是比肩而立。
忽然,慕容舒清抬起头来,轻笑着说道:“我还想说一句话。”
她还想说什么?难道他的保证还不够?!轩辕逸笑道:“说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婚(下)
“你马上娶我把。”慕容舒清微昂着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什么?!”轩辕逸失声叫道。她要说的就是这个?!回过神来,轩辕逸哈哈大笑起来,他爱上了一个怎样的女子,总能让他出乎意料。轻轻挑眉,轩辕逸低低的笑道:“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把!”
慕容舒清如他一般,也轻轻挑起秀眉,一副请教的样子,笑道:“有区别吗?”虽然明知道这时代的女子要矜持,绝不能自己提婚事,可惜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最好还是慢慢适应的好!呵呵!
区别,她还敢问他区别?抓着慕容舒清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轩辕逸一副无奈的样子,回道:“区别就是我的自尊心会受创。”他有预感,他的清儿以后还会让他有更多受创的时候。
掌中强劲而略带急促的心跳,让慕容舒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收回手,只可惜轩辕逸牢牢的抓着她,不让她后退分毫。耸了耸肩,慕容舒清只好点头笑道:“好吧,那麻烦你尽快请旨赐婚吧。”
“请旨赐婚?!”这到让轩辕逸有些惊讶,他是朝廷一品官员,又是东隅的镇国将军。绝对有资格要求皇上赐婚,可是以清儿的习惯,对于这些皇家的繁冗缛节她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再则,她也不会稀罕那些皇家尊贵的名号。今日坚持要赐婚,莫非有何隐情?!
对上轩辕逸不解的眼神,慕容舒清轻叹道:“是。你应该知道京城里的传言,说合的那部分是我让人散布的。说散的那部分,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她也不想要这皇家赐婚,对于别人来说,或者是无上荣耀,对于她来说,反倒是麻烦,可是今日之形势,却是不得不为。
请旨?莫不是——轩辕逸将慕容舒清拥在胸前,低低的问道:“你是说,是皇上?!他见过你?”
他和玄天成可以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自古以来,君王都需要和国中将帅有良好的默契。因此,他与玄天成也算是有情谊的,但是君即使君,他本就无意于那些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结党营私,所以大多时候都在巡视边疆,平定叛乱。玄天成可算得上是明君,处事公正,体恤百姓,但是,君总有其骄傲,清儿这样的女子,若是被他见到,比心生钦慕,想要纳入羽翼之下。
说起这个,她就头疼,都是西烈月,若不是她,她也没什么多麻烦,轻轻点头,慕容舒清叹道:“见过,但是他不知道我就是慕容舒清。”
轩辕逸将舒清被风吹散的长发轻柔的拢到身后,问道:“那么说,他目前要你是出于政治目的。”
站得脚有些疼,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轩辕逸身上,慕容舒清才舒服的回道:“是的,我想他急于要我,是看到了慕容家的实力,而且也听闻了你我退婚的消息,所以,他必须纳我为妃,他不会允许慕容家的势力不为他掌握。但是你我本就有婚约,你请旨赐婚,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再者,慕容家与轩辕家联姻,慕容家的势力也基本算是掌握在朝廷手上,所以你如果现在请旨,他应该会赐婚。只要是他亲自赐婚的,那么——”
慕容舒清停着没有再说下,只是微笑着看着轩辕逸。
轩辕逸了然的摇了摇头,笑道:“就算他知道你是慕容舒清,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难怪她非要皇上赐婚不可,一旦赐婚,便是宣告天下,是他玄天成亲自做主,许了慕容舒清和他的婚事。君无戏言,他总不能再强抢臣妻吧!
只是这一定要尽快,若是让玄天成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就遭了。想了想,慕容舒清说道:“这次破阵,我们还是有把握赢的。只要这次大捷,你就可以趁机请旨赐婚。”
清儿这一招,是让那个自喻聪明贤明的皇上只能哑巴吃黄连。只是,玄天成的性子,到时怕是也不会这么容易善了。稍稍收紧双臂,将慕容舒清完全纳入怀中,在她耳边低沉的说道:“清儿,就是皇上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你。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遍一遍的低喃,是誓言,也是承诺。
慕容舒清轻笑着回抱着轩辕逸的腰,这个男人,想不到也会说甜言蜜语,只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把甜美的誓言可以说的像威胁!
缓缓的站直身子,慕容舒清退出了轩辕逸的怀抱,一阵寒风适时的吹过来,好冷。人永远都是在获得温暖之后,更惧怕严寒。深吸了一口寒气,再次摊开手掌,偏偏飘落的,不是梅瓣,而是细细的雪花。原来又下雪了,在他的怀里,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握紧手心,雪慢慢在手中融化,慕容舒清转过身来,正对着轩辕逸,看着他比黑夜更深邃的眼睛,淡淡的说道:“你心中有我,爱我的一天,我就会在你身边一天。”
这——也是她对他的承诺吧!
“你说什么?!”轩辕逸轻轻皱起眉,寒风几乎将她的话吹散在这夜里,走进她,将她的手心打开,擦掉冰冷的雪水,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这么大的人了,还玩雪。
宽厚而温暖的大手为她带来了温暖,慕容舒清任他握着,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我只会为了爱而停驻。你能拴住我的唯一锁链就是爱。我不想听你现在说,会永远爱我或者永远只有我,因为时间会验证一切。当你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就是我离开你的时候。”
这也是她一向的爱情观,不要轻易说永远,永远可以很长,直到生命的尽头,也可以很短,当他握住另一双手的时候,永远也就结束了。她相信,轩辕逸此刻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这就已经够了,谁也不能预料未来的事情。不要害怕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害怕也许会分离,就不敢祈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只是若是真的走到曲尽人散的时候,即便是通,她也会离开。
“你敢!”轩辕逸瞬间收进手臂,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这样灿烂,这样的美丽,可是在听到那句离开的时候,却好似真的可以翩然而去一般,但是他却已经无法放手了。
“你不会有机会的。不会!”越收越紧的双臂让慕容舒清几乎无法动弹。心里苦笑着,她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稍稍挣扎出一点空隙,慕容舒清抬头轻笑的问道:“你的霸道是怎么养成的,从小训练吗?!”这是她疑惑很久的地方。
“我很霸道?”在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想的就是这样?!
天~他是她见过的目前为止最霸道的人,难道没有人和他说过吗?慕容舒清似笑非笑的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说呢?!”
轩辕逸竟然真的一副思考的样子,最后性感的薄唇轻轻勾起,一边点头,一边回道:“既然你说我霸道,那我不能让你失望。”
他笑的那样诡异,慕容舒清就知道不好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后退,轩辕逸已经轻松地将她横着抱了起来,这也太丢人了吧!慕容舒清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边叫道:“你干什么?!”
“我看你还怎么走!”
轩辕逸一副痞子的样子,让慕容舒清很有翻白眼的冲动,她也真的做了。
虽然夜已经深了,可是远处仍有守夜的士兵来来往往,慕容舒清轻抚着额头,求饶的说道:“放手啊,会被别人看见的。”
轩辕逸难得看到她这虽然算不上娇羞,但是也难得一见的窘态,轩辕逸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怕别人看。”
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慕容舒清叫道:“我怕啊~喂,你不仅霸道,你还无赖啊?!”
“你说我什么?”
“无赖~~!”
落雪在夜里,当夜守夜的兵士都知道,将军和将军夫人喜欢在雪夜里赏雪谈情。
今天是七夕,甜蜜的一章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决(上)
中午的阳光,炙烈而耀眼,营帐的布帘高高的挽起,刺目的阳光折射进来,虽然不似夏日的艳阳般逼人,却也足够让人睁不开眼。窗前,宽大的红木书桌上,已经叠放着厚厚一层宣纸,占据了桌子的一半。另一半上,一支狼毫还在挥舞着。
绿倚端着新泡好的龙诞进了内室,只见慕容舒清一身靛青锦长裙,立于木桌之前,不断的写着字,今日暖阳高照,脱下了披肩的小姐,显得更加消瘦了。小姐也经常练字,只是像今天这般久立桌前,毫不间断的书写倒是少见。
绿倚沏好了茶,走到桌前,小声的说道:“小姐,喝杯茶吧。”
绿倚轻声的低唤,让慕容舒清疾书的手停了下来,看看笔下所写的字,慕容舒清轻笑着摇了摇头,她都写了些什么啊?!杂乱而浮躁。也许这也是她的心情吧,昨日轩辕逸已经出发,绕行屈山,今日君破阵之时,也是他进攻之机。
自从商君他们出营之后,她就觉得心绪不宁,或者说,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到东隅的四年里,她都没有这样正面的直面生死。而作战的人,轩辕逸也好,商君也罢,还有炎雨、苍素,每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至亲之人,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无力和焦虑。
“恩。”轻轻放下笔,结果绿倚递过来的茶,才觉得手酸疼的厉害,脚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