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酌红颜夕染醉第1部分阅读
墨酌红颜夕染醉 作者:rouwenwu
《墨酌红颜夕染醉》全集
作者:柒墨冉
第一章 今天天气真好吃
楚夕是被饿晕的。
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衣衫褴褛,身上连买馒头的钱都没有。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楚府的时候,已经饿得不成|人形。楚府守门的守卫皱着眉想要把这个叫花子赶远一点,却被楚夕一把抓住。只见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取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的揭开布包,赫然显现出一块玉佩。守卫见到玉佩惊讶的睁大了眼,正要张嘴询问,却见楚夕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知是谁先颤抖着出声喊了一句:“二小姐回来了!”,整个楚府突然就炸开了锅。
接着,出去寻老爷的寻老爷,请大夫的请大夫,端茶的,倒水的,乱成一团。
楚夕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自己已经被梳洗干净,焕然一新,一屋子的下人整齐的排成两排,一个大夫正在为她把脉,床前站了个不断拭泪的中年妇女……其实什么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屋子中间的桌上,摆满了各种糕点,菜肴。对于饿了三天的楚夕来说,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所有事物只有两类——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此刻,不能吃的中年妇女见她睁眼欣喜的喊道:
“老爷,小姐醒了。”
待中年妇女侧过身去,楚夕才看到被她挡住的传说中的楚老爷。
楚方卿照顾了楚夕一夜,正靠在椅子上小憩,突兀的叫声让他惊了一下,撑着头的手松了一下,头因为惯性险些磕在椅角。这一惊让他彻底醒了,看见楚夕睁着眼睛看他,连忙站起来,却又不小心撞到了立在椅子旁边的衣柜,“咚”的一声,奇响无比。
这一连串滑稽的动作让楚夕忍不住想笑,却虚弱的连撑开嘴角的力气也没有。
楚老爷好不容易缓过痛来,赶紧凑到床前,拉住了楚夕的手:
“夕儿,你终于醒了。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偏要离家出走。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苦成这个样子。爹看着都心疼……不就一个臭男人嘛,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改明儿爹给你找个比那姓江的更好的……你这一走,简直快要折了爹一条老命……可算是回来了。”
说着说着,楚老爷竟是哭了出来。楚夕自然很吃惊,刚想出声安慰,楚老爷又发话了:
“夕儿,你这一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都瘦成这样了,跟你一起出走的丫鬟小翠呢?……哎,夕儿,怎么不说话呢?莫不是恼爹没有早点找到你……你可别恼啊,爹出动了好些人马,可是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大哥也很紧张你,要不是他的腿,他早就自己出去找你了……”
见楚老爷一脸要说个三天三夜语无伦次的架势,楚夕在心里急的快要翻白眼了,这老头浴炮语连珠的,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么?能给吃口饭先么?终于,胃里的绞痛让楚夕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楚老爷:
“那个……爹……”由于不太习惯,这称呼叫的不是很顺口,楚夕的声音也是沙哑的,轻若蚊叫。
谁料楚老爷却继续口若悬河的说了下去,对楚夕的声音置若罔闻:
“夕儿啊,爹真的很后悔当初让你跟那个姓江的死小子在一起,如果没有他,你也不会离家出走了。都是那个混蛋的错,爹改明儿就去把他五花大绑的给你押回来磕头认错……”
楚夕脸涨得通红,又憋足力气出口喊了一声:
“爹……”
楚老爷突然就顿住了,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楚夕:
“天哪,居然不是幻觉。夕儿……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爹!以前你叫我,从来都没有除了楚方卿,死老头,老不死的等等之外的称呼。自你五岁以来,我再也没听到过你叫我爹了!夕儿,爹,爹真是太高兴了……”
楚夕被楚老爷发福的身子抱住,闻着从桌上飘来的肉香,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回楚府就有肉吃,结果肉是有了,就是只能看不能吃!
就在楚夕听着楚老爷叽叽喳喳暗自腹诽的时候,门外隐隐有了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被推了进来。这男子身着白衣,脸像是被刀削过,棱角分明,十足俊美。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病态,唇色微微泛白。一进门,他的目光就定在了楚夕身上。楚老爷见这男子进来,终于舍得松开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楚夕,走到男子身边,为他掖好腿上的薄毯,开口道:
“易风,你怎么来了?虽说天气转热了,夜里还是凉,医生说你最近病情反复,腿受不得寒气。入夜了,还是不要走动的好,你不知道,如果……”
楚夕这些天赶路途中也搜集到了很多楚家的信息,听楚老爷这么一唠叨,楚夕也猜到了眼前的男子就是传说中自小体弱多病,双腿不能行走的楚家大少楚易风了。真是天妒英才,长得这么好看,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有了这样的童年阴影,不知道会不会人格分裂?楚夕这样一想,突然有些害怕,连楚易风看自己的眼神也觉得有些阴森了。
楚易风倒是不知道楚夕对他的这一番揣度,只是抚了抚额道:
“爹,我是听下人说妹妹醒了,才来看看的。我的腿,自己会注意的。倒是夕儿在外奔波了这么久,今天又晕倒在家门口,这么晚了,想来是还没吃东西吧?”
说完,他看着楚夕一脸“对啊对啊我已经要饿死了”的表情,低低的笑了。楚夕还沉浸在终于有人说出她心声的欣喜中,仿佛看那一桌子美味都在朝她招手,叫着来吃我吧来吃我吧。不由得为自己刚才对楚易风的评价汗颜了一把。这大哥还是蛮善解人意的嘛。
然而,楚易风说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不过,周大夫,舍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是不是该吃些清淡的?”
一旁被晾了许久的大夫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在大少爷温和的眼光下,忙不迭的点头说:
“对,对,对。二小姐连日饥饿,身体虚弱,不宜一下子吃太多的东西。油腻腥辣的食物更容易引起肠胃不适。最好还是先吃一点清淡的小粥,待会儿小人再开些滋补的方子,慢慢调养着。过几日就渐渐会好的。”
楚老爷一脸恍然大悟,道:
“瞧我笨的,没想到这一点。先还以为夕儿醒来会饿,备的全是她喜欢吃的菜。来呀,都撤下去,让厨房熬点粥来……”
在楚夕瞬间黯淡下去的眼光中,楚易风又开口了:
“爹,你忙了一下午了,也没吃什么吧。让下人再把这些菜热过,大家去饭厅用膳吧。爹,你放心去吃饭,妹妹这里我来照看。”
楚老爷想想也是,吩咐下人们去热菜吃饭,又被一屋子下人拥着去了饭厅。大家就这样默默地散了,楚易风又敲了敲轮椅,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把托盘放在床边的一个木凳上又退了出去。此时屋里只剩下楚家兄妹,没了楚老爷聒噪的声音,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楚夕和楚易风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动。
良久,楚夕终于开口,声音发颤:
“那个…呵呵…今天天气真好吃……”
话一出口,楚夕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想说句今天天气真好,又觉得应该问问你吃了没表示关心,谁知道一着急,嘴巴不听使唤,两句话连在一起了。这下好了。楚易风继续盯着楚夕,不发一言。
就在楚夕乐此不疲的玩儿着自说自话的游戏的时候,楚易风突然笑了。不似刚进门时的低笑,而是开怀的,毫不掩饰的大笑。笑得他的脸上因为缺氧渐渐泛红,使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顿时整个人更加英俊。
楚夕被这一笑震到了,又确认了下,离刚才自己说的话已经隔了少说一分钟,这人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她说完话已经这么久了才开始作出反应。况且,她也不觉得一句口误能值得他笑这么久。待楚易风收了笑,才慢慢的将轮椅移到楚夕面前,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又笑道:“被吓到了吧。让你再离家出走!”
楚夕确实是被吓到了,感情这货装神弄鬼这么久,就是为了吓吓她?她确实被他无以伦比的低智商吓到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障儿童欢乐多?
见她仍不说话,楚易风有点急了,端起一旁的粥,轻轻吹了吹,送到楚夕嘴边:
“妹子,你可别真生气啊。你的身体确实暂时不能大鱼大肉,就先将就着喝粥吧,我叫人炖了好久的,里面也加了肉末。你先吃一口,别饿坏了。”
楚夕真的饿坏了,见有东西吃,也不多想了。大口大口的就着楚易风的手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粥便见了底。吃了东西,楚夕渐渐有了力气。脸上也因为喝了粥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楚易风掏出手绢为她轻轻擦去汗水。楚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在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时顿住,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这笑容里饱含的不对劲。
然后,她想起来了。
“你二大爷的,这是你刚才给我擦嘴的帕子!”
见楚夕终于出声,楚易风笑得更加欢快了。笑完,他将楚夕指着他鼻子的手放进被子里,复又轻轻拍着楚夕的肩膀,看进了楚夕的眼底,温柔的说:
“夕儿,别走了。找不到你,哥害怕。”
听到这话,楚夕刚才心里小小的不快突然没有了。这个大哥,是真心的对她好。怕失去她。楚夕郑重的点点头,任由楚易风轻轻的拍打,像是回到在爸爸的轻拍中入梦的童年。被窝很温暖,楚夕渐渐睡着了。
这是楚夕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好眠的夜晚。
没错,楚夕是穿越来的。在这个世界第一天,便是见到了当初跟这句身体的主人一同离家出走的丫鬟翠儿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对话。楚夕闭着眼睛听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楚家二小姐,一年前,因为被已经订婚的男方退婚,楚二小姐带着贴身丫鬟离家出走,想去散散心。而丫鬟翠儿跟小姐出走后认识了这陌生男人,小丫鬟为情所迷,准备和男人私奔。两人觊觎小姐离家时带着的大堆财物,于是合力将楚夕骗到一处僻静地几棍子打晕了。兴许就是这样把原来的楚夕打死了,这才有了她附身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的开端。两人只是为财,并没有意识到小姐已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换了个人,楚夕也聪明的闭着眼睛装晕,在他们的谈话里,楚夕隐约听到了楚家的情况,待二人带上楚夕所有的钱财逃走后,楚夕才幽幽地睁开眼。她摸遍了全身才找到衣服里的那块玉佩,上面刻着个繁体的楚字。想来是楚夕身份的证明。于是她在身体能动以后便离开了被遗弃地方,一路跌跌撞撞的寻到了楚府。好在楚夕失踪的一年却没有走到多远,她知道父兄一定在找她,便料定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在离楚府所在的锦州不远处的徐州安定下来。所以楚夕虽然身无长物,一路寻回楚府只饿的慌,却也没受多少苦。
这一路上她也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这是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她所在的国家叫东持国,周围三个国家分别是西狄国,南乐国和北珈国。东西南北四国鼎立,相互制衡。持国民风开化,思想淳朴,锦州城正是位于持国的两淮流域境内的一个繁华小镇。不过这里的两淮分别是淮琴河和淮淳河,楚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是震惊,一条怀情,一条怀春,不知道喝了以后会不会怀孕。
算起来,今天是她来到这个不属于中国古代任何朝代的世界的第四天。剧情总算缓缓进入正轨。
想到这里,睡梦中的楚夕扬起了嘴角。
第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楚夕在现代活了二十二年,参与过体育彩票,刮刮乐,六盒彩等多种性质的抽奖活动,最好的记录是中了两块钱,这还是在成本价同等的基础上。换句话来说,楚夕的人品从来没有爆棚过。所以,当她什么都没有做一觉醒来就穿越了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诶哟,不错哦。”
没有任何矫情,什么大喊大叫天哪我怎么穿越了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拍戏么之类的咆哮场景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她只是默默地就接受了,就像她一出生就接受了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
但接受并不代表逆来顺受,在楚夕的身体里,一直有一根逆骨,一触即发的那种。远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已初现端倪。那时孤儿院为了让她融入社会,送她去社区上小学,有同学嘲笑她是没爹娘疼的孩子,当即她一口咬住了那男孩的胳膊,力气之大,眼神之凶猛,流血了也不肯松口,后来还是两个老师一齐上才把她扯开。这应该算是楚夕人生中辉煌的第一笔,从此以后,班上没人敢惹她。这也是楚夕通过实践学到的真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咬死你丫的。
所以,当坐在客厅里喝茶的楚夕突然被冲进来的路人甲揪住扇了一耳光的时候,她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回了那人一巴掌。
兴许是没料到楚夕会还手,路人甲愣住了,生生受了这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格外清晰。
楚夕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只见此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也就跟楚夕差不多大。生的倒是挺好看,浓眉大眼,樱桃小嘴,应该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但此刻她皱着眉头狰狞的表情真的让人不敢恭维。
路人甲姑娘此时呼吸急促,睁大眼睛瞪着楚夕,脸上还有刚才被扇出来的红印,眼神哀怨,仿佛一开始就是她被打了一耳光。楚夕也毫不示弱的斜睨着她,在这种情况下,楚夕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她脑子里不断检索着这两天搜集到的八卦,却始终没有找到和路人甲姑娘相符合的信息。
随后紧跟上来的是楚家的几个下人,一个叫绿儿的丫鬟想说点什么,却怯生生的看了看路人甲姑娘一眼,选择了低头沉默。
这时,路人甲姑娘说话了:
“楚夕,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什么?”
“少装蒜了,你前脚回来,江怀安后脚就拒绝了和我的婚事。这算怎么回事?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
楚夕顿时惊讶了。天晓得以前的楚夕答应了这姐姐什么。什么婚事,什么江怀安?这都是哪里来的东东?见楚夕没说话,路人甲姑娘声音更大了
“怎么,说不出话了?知道自己错了?”
楚夕转了转眼珠,突然笑了:
“抱歉,回来之前我大病一场,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路人甲姑娘一怔,复又冷笑:
“楚夕,这么久不见,还是没长进。连谎话都说得这么牵强。”
楚夕见她不信,也没办法,事不关己的耸耸肩。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路人甲,这姑娘恶狠狠的说:
“楚夕,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们楚家一条生路的吗?是你自己拱手将他让给我,你现在跑回来又是什么意思?白纸黑字的字据,你还想抵赖不成?”
楚夕越发觉得头痛,却又只能装傻到底,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像是在回想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说:
“再次抱歉,小姐,我连集市上卖臭豆腐的大妈姓什么都忘了,实在记不住你是谁。要不这样,你去帮我问问那个大妈姓什么,指不定我知道后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有几个下人都捂住了嘴偷笑。路人甲姑娘恼羞成怒,一扬手欲要再给楚夕一巴掌,楚夕已经做好准备要反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斜插进来,制止了路人甲。
楚夕顺着这只修长的手望过去,便看到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此人一身白衣,长相是极好看的,但此刻眉头紧蹙,薄唇紧抿,薄怒的样子更添了几分俊逸。
路人甲小姐被男子抓住了手,刚要发作,见到是他,像是炸药被点燃了般,更加光火:
“江怀安,你放开!”
听到这个名字,楚夕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抛弃了楚家大小姐同别人订婚的负心汉不就是姓江么!想来正是眼前这位翩翩公子了。不管在什么时代,负心汉总是楚夕最讨厌的人。再抬起头看他时,眼光多了一丝冷漠。
江怀安从进门起眼睛就没从楚夕身上移开过,看见楚夕冰冷的眼神,目光一闪,脸色却是沉了三分,对路人甲小姐说道:
“方婉儿,这里是楚府,别胡闹。”
路人甲,不,是方婉儿听到江怀安近乎呵斥的语气,眼眶一红,放下手退后了两步,声音颤抖:
“江怀安,你竟然要帮她!哈哈哈,真是可笑!别忘了,当初可是她先不要你!”
江怀安不理她,径自走向楚夕,楚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江怀安神情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柔声说:
“楚楚,你还好吗?”
楚夕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又被他那声楚楚叫得一颤,只得胡乱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关心,还死不了。”
江怀安脸色变了变,待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方婉儿突然指着两人骂道:
“很好,你们两个尽管在我面前情深义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楚夕,你等着,既然你没有遵守约定,也别怪我不念旧情!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方婉儿捂着脸跑了出去,接连撞倒了好几个人。
见她终于离开,楚夕松了口气,待看到一旁站着的江怀安,又提心吊胆起来。这个人曾经跟楚夕定亲,从刚才的对话里,她也知道了方婉儿也被他退亲,难道真像方婉儿说的是要回来找她旧情复燃?还没等她把这一切想明白,江怀安已经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楚楚,刚才方婉儿说的约定,是什么意思?”
楚夕被他拉得踉跄,不禁皱了皱眉,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跑来质问她。要知道她才是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开口的语气也不免有几分冲:
“你管我什么意思?奇怪了,今天楚家守卫集体放假了么?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
江怀安脸色更不好看了,握着楚夕的手一紧,楚夕吃痛,费劲全力挣开。挺着胸膛迎上男子的目光,轻哼一声,道:
“怎么,你也想给我一巴掌?”
江怀安闻言一怔,仔细看她,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有淡淡的指印。他伸出手想要摸上她的脸,却被楚夕毫不客气的拂开:
“公子请自重。”
江怀安缓缓的收回手,垂在身后紧握成拳,良久才淡淡地道:
“听说你离家出走以后大病了一场,回来便失忆了?楚楚……你还记得我吗?”
这确实是她来到楚家以后的说辞,失忆是所有女主穿越后的装傻充愣杀手锏。此时由江怀安说出来,却让楚夕有了种心酸的感觉。这算什么?以前不好好珍惜,失去了,才知道还是原来的好?以前不知道为什么退婚,现在又巴巴的来问你还记得吗?记得你妹啊,你又不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想到这里,楚夕兀的笑了起来,旋即又发现场合不对。捂着嘴,做出一副冷笑的表情:
“江公子,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我知道你。听说一年前是你退了和我的亲事,难不成现在你还希望我记得你,变成厉鬼向你索命?”
江怀安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辩解什么,终于还是叹一口气,盯着楚夕的眼睛,神情莫测:
“当年是怎么回事,只有你最清楚。楚楚,我最后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楚夕被他盯得发怵,却仍是点点头,坚定地说:
“是的,我都不记得了。”
“甚好,甚好。”
江怀安一连说了两个甚好,然后挥袖而去。留下楚夕站在原地,只觉得阴风阵阵,连连打了几个冷颤。
第三章 还不完的各种债
江怀安走了以后,楚夕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自己,瓜子脸,尖下巴,皮肤白皙,柳叶眉,眉梢处微弯,挑出好看的弧度,眼里波光盈盈,像是能滴出水来。虽然没有美得倾国倾城,但怎么看也是温婉动人的模样。对镜子里的自己办了个鬼脸,楚夕长叹一声,百无聊赖的打开了妆台上一个匣子,将里面的珠宝首饰一件件拿出来把玩。这些手工艺品颇为精致,金步摇,手镯,银钗……从头到脚是应有尽有。当楚夕把首饰快要掏到底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册子,册子里夹着一张纸,“字据”两个字引入眼帘,落款处一个秀气的签名和朱砂的手印尤为显眼。而这本册子头一页却是一篇似信非信的日记,题头上写着两个大字,怀安。
细细看来,楚夕惊得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尽管楚夕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信息搜集工作,却还是出现了这个百密一疏的方婉儿。原来之前的楚夕和江怀安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薄情浪子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而是当初楚家得罪了某个大人物,受到打压,生意上出现了很大的困难,唯一能帮到楚家的只有方家,而方家历来和楚家不对盘,父兄几次登门都无功而返。楚夕听说方家家主很宠女儿,便去找了方婉儿,想从她那里下手。方婉儿提的要求却是让楚夕解除同江怀安的婚约,把江怀安拱手相让。楚夕只有含泪斩情丝。这篇日记,似乎是楚夕想写给江怀安解释的,洋洋洒洒四五张,日记的末尾还写:
“怀安,是我不对,但父兄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幼丧母,性格要强,父兄从来都顺着我。现下楚家有难,我也顾不得这儿女私情了。我写下这篇日记,即盼着你有朝一日能看见明白我的苦衷,又想着你不该知道这些事情,我没有面目让你等我,只祝你能觅得良人。”
“觅得良人”这几个字有些晕开,楚夕看了好久才认出来,想是有眼泪滴在了上面。这篇日记一看便是之前的楚夕写来自我安慰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是江怀安提出的退婚,兴许还有些别的故事,但可以确定的是,江怀安之前愤然离去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方婉儿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也不会有假了。她真的会报复。
还没等楚夕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楚夕胡乱把字句塞进袖子里,起身去开门,上次送粥来的丫鬟无双推着楚易风站在门口,楚易风微笑着滑动轮椅进了屋。因为他身体的关系,出家的所有房间都没有门槛,方便他坐着轮椅出入。
楚易风靠近楚夕,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说话。楚夕刚坐下,楚易风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道:
“听说今天一早方婉儿和江怀安来了?”
楚夕也不隐瞒,把之前的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只省去了和方婉儿约定的一段。
楚易风听罢蹙眉,摸了摸楚夕的脸,道:
“还疼吗?”
楚夕已经习惯了楚易风对妹妹的亲昵,摇头笑道:
“这话你该去问那个方婉儿,我力气比她大,估计她的脸现在还没消肿呢!”
楚易风也跟着笑,却仍是嘱咐:
“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接触,我们两家最近在谈一单大生意,不宜翻脸。”
楚夕顿了顿,犹豫的问出口:
“方家……是干什么的?”
“方家的祖上是海盗,后来渐渐成了气候,便上岸做起了漕运的营生。现在掌管着整个锦州城最大的漕运航线和物流资源。我们楚家的盐就是通过他们才得以运往更远的地方销售。”
“那就是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的盐就卖不出去了?“
楚易风笑起来:
“傻孩子。瞎想什么呢。都是各取所需,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他断没有毁约的道理。“
楚夕沉默了。
楚易风又说:
“夕儿,那方婉儿方家独女,从小被宠坏了的,现下你刚回来不久,江怀安又退婚,她会迁怒到你身上,所以你……“
楚夕以为楚易风要说什么多担待忍耐之类的话,连忙抢白道:
“放心吧,大哥,要是她惹我,我躲就是了。”
楚易风白她一眼,说:
“谁让你躲了,我是说,所以你一定不要跟她客气。她方婉儿是个宝,我们夕儿就不是了么?要是她惹了你,你尽管打回去!出了事情哥负责。今天的事情,我绝不会允许再发生!”
楚夕这下才真的愣住了,这个便宜哥哥,看起来爱捉弄人,对她这个妹妹,却是真的很用心。于是,楚夕看着楚易风的眼睛,一字一句真诚的说:
“哥,你真好,不过……能帮我最后一个忙么?”
楚易风被妹妹表扬的有些飘飘然,高兴地说:
“有什么你就说吧。”
“能借点钱给我么?”
楚易风被这句突兀的提问噎住了,仍是回答:
“你要多少钱?用来干嘛?”
楚夕不愿说出真相,支支吾吾,只说自己看中了一样东西,无奈手上钱不够。
楚易风倒是很大方,找来管家陈伯,在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票给她,又额外给了她些银两,说是她的零用。
待楚易风离开,楚夕看着手里的银票哭笑不得。看来这次闯祸了。
她哭丧着脸摸出那张契约,上面赫然写着:
“违约者,将至对方府上为奴为婢一个月。”
想不到这两个富家大小姐这么幼稚,拿对方当赌注,输了就去为奴为婢。也是,可能在这样的千金小姐眼里,尊严胜过一切。但不管怎么样,为奴为婢这种事儿可不是开玩笑啊混蛋。
想到自己要在那个娇蛮的方婉儿面前卑躬屈膝,楚夕不禁一阵恶寒,连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溜出去避避风头。找来一块布,把梳妆台上看起来之前的金银首饰统统装进去,又选了几件合身的衣服细细包好。还没等她舒口气,又响起了敲门声。楚夕将包袱往被子里一扔,打开了房门。
这回来的人是楚老爷子,楚夕在楚府住了几天,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一个碎碎念的老头子,由于楚老爷前半生一直忙着赚钱养家,夫人身体不好,楚老爷日夜奔忙疏于照料,楚夫人体恤丈夫,也一直瞒着,谁知拖着拖着就过世了。后来楚老爷算是醒悟了家人比生意重要,开始一心照顾孩子,可父女俩的隔阂早就产生,楚夕一直埋怨楚老爷,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娘亲,所以对他不冷不热。因着这个,楚老爷对自己的孩子更加纵容溺爱,关心过度。这次楚夕回府,态度变了很多,也让一直忍着女儿冷脸的楚老爷欣慰不已,更是天天忙完生意都来看望,沟通父女感情。
楚老爷进门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却也强颜欢笑,吩咐人端了冰糖雪梨银耳羹进来给楚夕喝,楚夕一面喝着一面看着楚老爷的脸色,本不想开口,但想着楚老爷近日对自己的好,叹了口气,问道:
“爹,是不是谁惹着你了?”
楚老爷回过神来,摆手道:
“唉,不过是些生意上的烦心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呗。”
楚老爷怔了怔,似是没料到女儿有一天会愿意耐心听自己的烦恼为自己分忧,当下也不避讳,滔滔不绝的诉起了苦:
“还不是姓方的那个老不死的,明明说好的事情,居然半路变卦……”
楚老爷说了好一通楚夕才终于弄明白。本来楚方两家因为方婉儿的关系从一直互相不对盘到勉强能坐下来合作,最近有一批急货要南下,由于货主要得急,楚家便同方家商量抄近路,这条航线因为水流湍急风险很大,一直只有方家的船队在运货。之前已经说好,谁知今天押货去码头的伙计回来说方家突然变卦不让货物上船,一大批货被堵在了码头。楚老爷当即赶到方家理论,谁知方家老爷避而不见,只扔下一句:“老子就不运货,多少钱我都赔,有本事告我去啊!”楚老爷吃了闭门羹,在方家门口转了半天,又赶着去码头安抚了工人,先把货搬回仓库。一通忙下来,天都黑了。楚老爷对这件事实在气不过,跟楚夕说准备明天去找官府。方家赔的违约金倒是小事,这货主可是颇有来头,楚家轻易不敢惹,当初是拍着胸脯保证货一定按时送到,谁知方家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楚夕听完,心里不由一紧,这事儿是今天出的,原本好好的,突然毁约,莫不是跟自己和方婉儿的事有关?难道是方婉儿故意挑唆他父亲做的?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楚老爷见楚夕沉默不语,突然笑道:
“夕儿,你放心啦。这点小事,爹自然能处理好。说出来只是发发牢马蚤而已啦。你别想太多了。很晚了,爹也该走了,你早点歇着吧。”
楚老爷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半天才说了句:
“有你在,爹什么都不怕的。”
说完就跑远了,没多会儿就听见一声“肉麻死了”从外间传来。
楚夕看着半敞开的门和桌上那一碗见底的银耳羹,又看了看床上由于包袱埋在下面而微微隆起的被子,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轻叱一声:
“煽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于是,第二天,锦州城楚府又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才回府不久的二小姐,留下一张书有“江湖救急,有缘再见。”的纸,又离家出走了!
第四章 没头脑二丫和不吃药不高兴
“哦?你是说……你愿意来做我的贴身丫鬟,好让我说服我爹接了楚家的单子按时发货?”
方婉儿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偷跑进院子里的楚夕,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倨傲。
“大概就是这样了。但我还有个条件,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定要向楚家保密。”
楚夕背着包袱站在大厅里,任凭方婉儿的目光打量。
良久,方婉儿拍桌而起: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小姐的贴身丫鬟。赐名方二丫。”
楚夕低下头苦笑,贴身丫鬟就贴身丫鬟吧,干嘛叫二丫,这名字敢再土一点么……
就这样,楚夕落魄的穿越到这个世界,做了几天小姐后,又开始了她悲催的丫鬟生活。
天未亮就要去小姐门口和值夜班的丫头换班,这方大小姐一般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打水伺候她洗脸刷牙,接着呢就寸步不离的候着,有什么需要就得立刻办到。
方婉儿倒是很守信用,在楚夕来方家的第二天就让她的老爹同意了发货,楚家的一大批货当天下午就浩浩汤汤的运上了船南下。
但当楚夕在方家工作了五天之后,方婉儿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她就在自己跟前,一声令下,门就会打开,干净的热水伺候洗漱,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她依然在身边,干净的热水伺候沐浴。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熬的汤比在厨房干了十年的王大婶还好喝,就连让她买个桂花糕也比别人快。这,这个二十四项全能的贴身丫鬟真的是以前那个不问世事,眼睛高到头顶上去的楚家大小姐楚夕么?方婉儿觉得自己活了十七年的人生观彻底被颠覆了。
方婉儿不知道的是,楚夕在现代当了二十几年孤儿,从小独立,在同龄孩子还哭着鼻子让父母穿衣服装病不想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已经会吃过饭以后自己洗碗了。后来她去了一家公司做行政,名字倒是好听,其实就是保姆兼管家。管着公司上上下下的吃喝拉撒,连厕所没纸了都是楚夕去换的,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楚夕穿越到楚府后,每天有丫鬟伺候,却让独立惯了的她很不习惯,这回来方家做丫鬟,她虽然内心不愿意,却不会有不适应。不就是伺候人么,几十个人都伺候过来了,还差这一个?
于是,第六天,方婉儿不干了。用过午饭后,一声二丫,门马上被打开,楚夕端端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还微微福了福。方婉儿面色不佳的指着楚夕:
“你,闭上嘴,跟我走。”
楚夕不明就里,但本着“公民有说话的自由,但领导有不让你说话的自由”这一基本原则,还是选择了沉默的跟在了方婉儿身后。出了门,楚夕为了怕被人认出来,同方婉儿坐了一辆马车。方婉儿因着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十分兴奋,穿着打扮上也花了一番功夫,特意穿了新买的黄|色绣花锦缎裙,为了不让楚夕跟自己搭话,她特意带了一本《女子十诫》,随手取阅,一边看一边拿眼睛偷瞟楚夕的反应。楚夕上下打量着方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让方婉儿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终于在楚夕又一次张了张嘴又闭上之后,方婉儿仁慈地一手捧书,一手理了理鬓角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吧。
楚夕的手顺着方婉儿的裙子停在了那本《女子十诫》上,道:
“拿反了。”
……
等马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方婉儿已经平复下了情绪。只是鬓角微微有些乱,想是一直气得发抖的缘故。楚夕依然闭着嘴,沉默的下了车,然后把手伸到车帘前将方婉儿扶下了车。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府邸,装饰得整洁大方,朱红的门匾,上书“江府”二字。楚夕这才明白自己到了哪儿。
当她正在考虑是转身就跑呢还是转身就跑的时候,一个白衣人已经跨门而出:
“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包含了说话人的无奈无措和无助,反面衬托了被说之人的无聊无知和无理取闹。楚夕只得转过身子,低头低头又低头。方婉儿哪肯示弱,挺了挺胸膛,说:
【文、】“我怎么来不得?我是来看江爷爷的。”
【人、】说着便径直往宅子里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叫上了楚夕:
【书、】“二丫,别慢吞吞的,快跟上!”
【屋、】楚夕心里泪流满面,该来的总会来,人终有一死,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死就死吧。于是低着头擦过江怀安快步跟上。
江怀安这才注意到这个头都快贴到前胸的丫鬟,一把抓住她:
“楚楚!是你?”
语气如同提早归家的丈夫捉住了潘金莲和西门庆,可这台词明明就是地下党的接头暗号啊口胡。楚夕反射性的抬头否认:
“不是我!”
说完恨不得连着初见楚易风的巴掌一同赏给自己,让你嘴贱!让你脑残!
方婉儿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戏,只提高了声音道:
“二丫,干什么呢,还不快走!”又对江怀安挑了挑眉,“江公子,怎么客人来了,你还不跟进来招呼么?”
这下江怀安不得不跟上了,死死的盯着楚夕,眼神让人发悚。
楚夕尽量忽略江怀安杀人的目光跟在方婉儿后面。江怀安家很大,亭台水榭样样具备,方婉儿在此间熟门熟路跟自己家似的。转了几个弯之后,一行人来到东厢正厅外。早有下人进屋通报,也不待里屋的人回话,方婉儿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有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老年。中年男人正追着老年男人满屋跑,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药,跑上两步抓住老年男人的手臂:
“爹,乖,把药吃了啊,吃了在去睡觉好不好?”
如此温柔的语气和中年男人五大三粗的形象配合在一起诡异得让楚夕打了一个哆嗦。只见那老年男人仍然殊死抵抗,不断挣扎:
“不吃药,不吃药,不吃药……”
看这架势,中年男人应该是江怀安的父亲,而这老人,多半是江怀安的爷爷。楚夕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方婉儿则见怪不怪的站在一旁。江怀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走上去轻抚江老爷子的背,温柔地哄道:
“爷爷,好好吃药,这样对你的身体才有好处,不吃药的话,你以前的旧伤又会疼的。来,我们吃药,好么?”
他说完,就接过江父手里的药碗,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在江老爷嘴边,老人转过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说:
“不吃药。”
然后往汤匙里吐了一口唾沫。众人都愣住了,江怀安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下人再换一个汤匙。江老爷仍然挣扎着不肯喝药。
方婉儿想是吃过喂药的苦头,没有贸然前去加入到喂药大家族的行列。但她还记得今天带楚夕来的目的,就是在旧情人面前让她丢尽颜面。于是她叫了声二丫,然后朝老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楚夕上去帮忙。
楚夕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都给我让开!”
兴许是这声音太大,众人竟然听话的纷纷闪开,为楚夕让道。楚夕一步一步走到江老爷身前,神情肃穆,在离江老爷还剩一步的时候,她忽然温柔的笑了,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