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酌红颜夕染醉第13部分阅读
墨酌红颜夕染醉 作者:rouwenwu
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阿莫,楚夕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得宁墨轩轻佻一笑,继续道:
“人还没死呢,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在哭些什么?”
这一声让沉浸在悲痛中的柳庄主震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松开庄主夫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庄主夫人的脖颈处,当真从指间传来微弱的脉动。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大悲大喜之间,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又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庄主夫人。
“太好了!嫣儿,你还活着!”
宁墨轩的声音又一次凉凉的响起:
“柳庄主,你若是继续这样抱下去,那她就真的死了。”
此时的柳庄主面色茫然,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听话的放下了庄主夫人。宁墨轩对阿莫递过一个眼神,阿莫会意,走到庄主夫人面前,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言简意赅的解释:
“这是幻夜散的解药。”
柳庄主眼睛一亮,接过解药,又小心翼翼地给庄主夫人喂了下去。药效很快,不一会儿庄主夫人苍白透明的脸上就慢慢恢复了些血色。虽仍未醒来,但脉象却慢慢平稳下来。众人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柳庄主当即撑起身子抱着庄主夫人回房了,只留下林辰待众宾客药效散去之后打点一切。方婉儿没有跟去,这一晚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她还是柳庄主,都需要时间消化。
楚夕拍了拍受惊过度的胸口,对着宁墨轩的兴奋地大叫:
“宁大人!宁大好人!您真是个大好人啊!你怎么知道庄主夫人中了什么毒?那个解药又怎么会随时在你身上?阿莫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墨轩难得好脾气的对她的问题一一详细解答:
“那天来冥剑山庄,第一眼就看出庄主夫人服了幻夜散,便飞鸽传书给在外面办事的阿莫,让他顺道去找到解药。正好赶得及在今天送来。”
楚夕对宁墨轩的敬仰更甚,举臂高呼道:
“宁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诸葛再世!我对您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果树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如果没有你,今天这个本来可以称作灾难的晚上竟然没有人员伤亡,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宁墨轩邪邪一笑,声音里有着些意味深长:
“这事还并未结束。都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听了这么多冥剑山庄的丑事,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人又有多少?”
楚夕心下大骇,宁墨轩说的很对,今晚庄主夫人一心求死,所以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如此多的家族秘辛。在场这么多武林人士,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有人添油加醋的外传,如此下来,冥剑山庄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庄主夫人和柳庄主又该如何自处?以柳庄主的个性,这事估计不会善终。除非在场所有人都失忆……等等,失忆。好像这个词很熟悉。
楚夕突然想起,柳庄主和庄主夫人不是互相都对对方下过药,可以让人忘记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么?当下便立马对宁墨轩说了,宁墨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幽幽道:
“孺子可教。”
一个响指,阿莫立马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瓷瓶,不用说,里面装的自然是可以让人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的药物。楚夕难言诧异的张大嘴:
“宁墨轩!你不会早就想到了吧!你确定你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宁墨轩只是笑:
“如果让你吃瘪和逗你玩也算特异功能的话,我想我是有的。”
“……”
短暂的沉默后,宁墨轩满足地看着又一次吃瘪的楚夕:
“这药名叫忘忧丹,但药量有限,我不能保证服用之后所有人都确定能忘记今晚之事,所以,还要配合瞳术对他们进行催眠。不过,要同时对这么多人进行催眠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
楚夕狐疑地看着宁墨轩,
“所以呢?”他干嘛跟她解释这个?宁墨轩看起来不像是遇到困难会向别人倾诉的人啊。
宁墨轩扬起唇角,笑容如同春风般自嘴角扩散开来:
“所以,交给你了。”
楚夕愣在当场,敢情到最后这个重任交给她了?但楚夕很快接受了这个任务,从学会瞳术之后,一直都没再碰到毒神殿的黑衣人,身边的人又被捉弄了个遍,她的瞳术早就没了用武之地。这次有如此好的机会让她练习,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楚夕迎上宁墨轩似墨的双眸,晶亮的眼神里得意满满,仿佛在说:
“看着吧,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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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冥剑山庄的那次定亲晚宴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着。有幸参加那天晚宴的人都觉得不悔此生。准新郎玉树临风,年纪轻轻便能坐拥美人和财富,堪堪羡煞旁人。他们吃到了上好的佳肴,喝了陈年的美酒,歌舞丝竹不绝于耳。到后来大家都酩酊大醉,好些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纷纷表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回忆起头天晚上的一切,仿若一场梦般,只叹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
但,人生何尝不是如一场梦呢?谁又分得清记忆里的那些是真实发生的,又或者是被梦境篡改过后的虚无体验?
第六十六章 那些事故之后的故事
距离定亲宴已经过去了两天,庄里的宾客已经全都散去。连方婉儿所谓的未婚夫都因为家中急事第二日一早便先行离开了。庄主夫人服下解药后清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需要好好调理。知道在场所有人都不会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庄主夫人向大家坦白,那幻夜散是找到方婉儿后,一个叫彤梦蝶的人给她的,而当年的真相,也是彤梦蝶透露给她。
根据庄主夫人的描述,答案已经不难猜到,又是毒神殿的人在其中搞鬼。但令人生疑的是,毒神殿的人几次三番的捣乱,实际上却往往使羊皮纸卷落在楚夕一行手上。不得不让人怀疑毒神殿的集体智商已经低到毫无下限的地步了。
庄主夫人醒来后,许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心情变得开朗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冥剑山庄千金。但和柳庄主的关系……总的来说,还是变好了。
在两人相识之初,一直都是庄主夫人追着柳庄主跑,而现在却成了柳庄主整日往嫣然阁跑,晚上以各种理由在那里过夜。尽管两人之间存在许多误会,但毕竟羁绊太深,爱得太沉,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爱少了,而是不够坦诚,谁都不愿多向前走一步,以至于鸿沟越来越深。当然这样的间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但很明显,柳庄主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并且愿意努力。每次他去找庄主夫人的时候,庄主夫人虽然冷着脸,但眼角眉梢的娇态,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至于方婉儿,她和庄主夫人的关系在两天内大大增进,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仿佛要把这些年心中藏着的委屈和怨愤统统倾诉出来。两母女整日待在房里说话,总是要到柳庄主沉着脸去敲门才出来吃饭。而对于柳庄主,方婉儿的心情则复杂的多了。一方面她算是知道了柳庄主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原因,也非常理解这样的心情。另一方面,对于他之前对她的态度,还是很难释怀。这两日柳庄主来看庄主夫人的时间多了,和方婉儿也免不了要碰面。他表现得很平静,并未有过多的热络,也不显得疏离。也许,这已经是目前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状态了。
最让方婉儿开心的,应该是收到方老爷子的信了。定亲宴的第二日,就有下人送上这封还沾了鸡毛的信来。方婉儿拆开一看,上面是端端正正的笔迹,一看就猜到是让城里的教书先生代笔所写,只有落款处是歪歪斜斜的方天啸三个字,啸字上涂了好几笔,口和肃分得老开,不难猜到写这个字的人是多么的不习惯拿笔。信的内容很简单,首先表达了对方婉儿的思念想念挂念惦念之情,但由于家中事务繁多不能随意离开,只好千里传信聊表慰藉。其次严正谴责了方婉儿的亲生爹娘小时候抛下她在悬崖边现在居然想捡个便宜女儿的行为,最后非常严厉的谴责了柳庄主不顾方婉儿意愿比武招亲的愤怒。
信的结尾,是未经润色的带着方老爷特色的原话:
“丫头,那姓柳的老儿要是敢欺负你,回爹这里来,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他给你找的男人你要是不满意只管说,锦州城一大把男人等着你挑呢!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玩儿够了就回家。”
楚夕拿着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从头到尾,谴责了柳庄主,谴责了庄主夫人,甚至连冥剑山庄厨房阿姨不会做锦州菜这件事都谴责了,就是没有一句话是说方婉儿不对的。楚夕这下算是理解为什么方婉儿敢在初见时扇自己一巴掌了,都是被这没脾气的老爹宠出来的啊!
方婉儿抱着这封信又哭又笑,恨不得马上长了翅膀飞回锦州城。不过一夜之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她要跟着楚夕一起去找羊皮纸卷,然后一同会锦州城。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她也算是见见世面。于是,潇洒地提笔挥毫写了一封家书,一大片纸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爹:
我很好,别生气。等我玩够了就回来!”
连署名都没有,就这么寄了回去。
而楚夕这边,下一站的行程已经定了下来。方婉儿风风火火的同庄主夫人说了自己要走的事情,庄主夫人这次倒没昏倒,并且很爽快的答应了。至于柳庄主,方婉儿没有通知,反正冥剑山庄那么大点,她要走的消息总会传到他那里去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婉儿拿着包袱和楚夕手挽手走到山庄门口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是,在看到马车前那一堆人的时候,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谁来告诉她,那两个一前一后的万年冰山脸怎么会出现在送行的队伍里?
站在前方的冰山脸看到她出现,神色难得缓了缓,方婉儿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已经先发制人道:
“此去一路风险莫测,让林辰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让这个面瘫陪着?她可不想提前入冬。求助的眼光望向庄主夫人,谁知这次庄主夫人立场难得同柳庄主一直,点头道:
“嗯,有林辰陪你,我也放心些。你如今可是我冥剑山庄的大小姐,出门在外,有个人照顾也是好的。”
方婉儿无语望天,决定权不在她手上,只能被动接受。
又依依话别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才算离开冥剑山庄。
马车开得很快,方婉儿掀开一角往后看,柳庄主扶着庄主夫人的肩站在冥剑山庄四个大字下,身影慢慢缩小,渐行渐远。
这么些天在冥剑山庄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里回放,好像自己除了方老爹之外,又多了几个人疼了。真像是一场梦。
手心突然一疼,扭过头,楚夕狠狠地掐了她一下,笑得灿烂:
“疼不?”
“怎么不疼?”
“疼就对了!这就证明你不是在做梦!别发呆了,你难道都不关心我们下一站要去哪里么?”
第六十七章 你全家都可爱
方婉儿坐直了身子,稍稍稳定了下情绪,无甚好奇地问道: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华京——夏家。”
“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
楚夕百无聊赖地把玩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
“那个啊,你知道的啊。就是你那未婚夫婿所在的夏家。”
“……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
其实对于下一站目的地的事,楚夕也是吃了一惊的。阿莫被宁墨轩派出办事,正是让他去探查最后一张羊皮纸卷所在。半路上接到宁墨轩的飞鸽传书,顺道也就将幻夜散的解药找了回来。赶到冥剑山庄的时候也是凑巧遇上最需要他的时刻。这次他带回来的消息是,下一个目的地是华京夏家。
楚夕听到之后也问了和方婉儿同样的问题,宁墨轩的回答很简洁:
“夏止寻,方婉儿的未婚夫。”
楚夕恍然大悟。仔细盘问下来才算知道,华京夏家也算是狄国的大户,冥剑山庄铸剑,夏家则垄断除了铸剑之外的冶铁业。相较冥剑山庄的自给自足而言,华京夏家更加偏向商业一些,商铺遍及全国。所以,夏家有羊皮纸卷也不令人意外。
只是无巧不成书,阿莫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料到,夏家公子夏止寻会成为方婉儿的未婚夫婿。
去冥剑山庄的时候一行四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七个。马车自然开了两辆,楚夕和方婉儿同座,林辰驾车。江怀安、宁墨轩和陆非衣同座,阿莫驾车。到晚上打尖的时候,却有些麻烦了,七个人没办法两两分,一个房间睡三个人有太挤了,只得留出一个人单独一间。至于这个享受单间的名额,男性同胞一致毫无争论的留给了官拜盐铁使的宁墨轩。楚夕少不得又高叹了两声官大一级压死人。
其实说起来,从上路开始,宁墨轩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被问起的时候,他回答的很随意:
“你见过哪个朝廷重臣同别人一处睡的?”
一句话便让人再无话可说。
许是很快就能凑齐最后一张羊皮纸卷了,楚夕心情很是放松。一路上和方婉儿聊天,和陆非衣斗嘴,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不到三天他们就赶到了夏家。
都说师出要有名,这一次他们探访夏家可以算是名副其实——冥剑山庄的大小姐去未来夫婿府上拜访。
夏止寻同柳小姐定亲的事情夏家上下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柳小姐如此迫不及待,前脚夏止寻刚回家,后脚就追了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已经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
方婉儿不在意这些,她既然来了,自然也有她的目的——让夏家退亲。比武招亲是冥剑山庄亲自发帖,江湖众人齐齐见证了的,作为主办方,退亲是不可能的。那么,要想取消这门婚事,只能从夏止寻入手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个计划在知道此行目的之后,就从方婉儿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要如何让夏家先行取消婚事呢?方婉儿很惆怅,最后还是楚夕给她支招——把形象往死里毁!
所以,当得到通传后赶到门口迎接的夏止寻看到方婉儿的时候,目光里划过一瞬茫然。
如果他记忆没出错的话,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他前几天才见过的未婚妻子……吧。
上身红色,下身碧绿,头上插了好几根金晃晃的钗子,眉毛像是用墨涂过,浓倒是够浓,就是不太分得清这是眉毛还是毛毛虫,脸上两砣红晕更是红得刺目,与艳红的嘴唇相得益彰。笑的时候还往下扑扑的掉粉……
夏止寻突然有种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的无力感。但一贯的性格让他只是短暂的失神后恢复过来,温和有礼地浅笑,对众人一一问候,末了将视线移向方婉儿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
“婉儿,好久不见。你愈发的……可爱了。”
听到这句话,方婉儿有些恍神,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和夏止寻的第一次会面,那时她手上拿着绣花鞋正追着陆非衣满园跑,嘴里还毫无形象的碎碎念着,被柳庄主撞见时,他也是这么夸她的。
果然……这夏止寻的审美如此的……异于常人么?
方婉儿也觉得很无力,她在马车上任楚夕捯饬了半天,脸上的粉多的自己都快面瘫了,结果换来对方不痛不痒的一句可爱。她真想知道自己身上哪一点给了夏止寻可爱的错觉。是白得跟死人一样的僵尸脸还是那一对被描地明显下垂了的斗鸡眼?如果现在这幅打扮还算得上可爱的话,那她只能费力牵动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个见人杀人见神杀神的笑容,然后轻轻地道上一句: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当然,她不仅这样想,还要这样做。她就是要不断刷新自己身上“丑”的下限,以达到让夏止寻缴械投降,哭着喊着求她退婚的目的。
听到这句颇为不友好的话,夏止寻面部又是一僵。他尚未及冠便继承家业,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经商谈判见的人说的话多得不胜枚举,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于是,他只能微微一笑,假装没听到方婉儿的问候,继续道:
“一路赶来累了吧,先和你的朋友去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们安排客房。稍后我带你去见见我家里人。好吗?”
方婉儿本想再娇滴滴欲说还休地说点什么,但还没开口便被自己想象中可能出现的神情恶心到了,只好沉默。其余的人也都保持队列,选择了沉默。任由夏止寻和颜悦色的让人给他们安排房间,安顿行李。
夏家家大业大,自然也是财力雄厚的主。光是供客人住的厢房便能抵得上一个客栈。亭台水榭自不用说,回廊很多,一不小心便容易迷路。夏止寻为方婉儿他们安排的是西苑的客房,离主人住的地方最近,这也显示出了客人地位的尊贵。
方婉儿倒是不关心这些,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自然要同楚夕好好商量上阵对策。
第六十八章 我不成功你便成仁
一进屋,方婉儿关上门,回头给了楚夕一个大苦脸,埋怨道:
“你出的方法怎么不管用啊?我这样丑的连自己都恶心到了,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你说那夏止寻脑子被门夹了吧?”
楚夕也有些无语,没想到那个夏止寻抗压能力这么强。摊手道:
“a计划失败了。”
想了想,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兴奋道:
“不过没关系,还有b计划!”
既然夏止寻能强装镇定,那么就从他的家人入手,古代什么关系最让人头疼?自然是婆媳关系。孔雀东南飞怎么来的?自挂东南枝怎么来的?不就是因为婆婆不满儿媳,最终鸳鸯分离阴阳两隔了么?所以,只要让未来婆婆彻底的从根本上讨厌方婉儿,那么这个计划就成功了。
要让一个老女人讨厌一个年轻女人的方法很简单——跟她对着干。
楚夕是这么分析的,作为一个大家族的老人,自然是好面子的。平日里大家都恭维她、尊重她、孝顺她,一定让她养成了一种不容他人侵犯的控制欲。
楚夕对方婉儿附耳道: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愿望一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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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儿再次打开门时,那张楚夕花了一个时辰画好的死人妆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本来清秀的面庞。未施粉黛,衣着光鲜,高台的下巴让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优越感。
夏止寻早就让人在门口候着了,引着她去见夏止寻。临走前,方婉儿回头,给了楚夕凉凉的一撇。楚夕浑身打了个冷颤,她看懂了方婉儿眼神里的意思:
“我不成功,你变成仁。”
夏家真的很大,但相对冥剑山庄依山而建的地域而言,还是小的多了。夏止寻在一处凉亭等着方婉儿,见她脸上没有那奇怪的妆容,像是松了一口气。上前轻柔地拉起她的手,掌中的手指微凉,夏止寻温声道:
“最近天凉,多穿些衣服。”
方婉儿一时没有回神,只得任由他拉着慢慢走。一路上他耐心十足地介绍起自己的家人:“我家里人口众多,但平日里走得勤的也只有几房亲戚。今天倒没有什么外人,我爹出门办事,只有我娘还有两个姨娘以及我的一些兄弟姐妹。你不用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方婉儿胡乱点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之前楚夕交代她的那些话。
夏止寻牵着她进了夏夫人的别院,早已有人通报,方婉儿甫一进屋便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好奇的,有惊讶的,有审视的,也有敌视的。
她突然不怯场了,抬起头光明正大地将屋子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坐在首座的是屋里年纪最大的女人,穿着镶金边的暗青色衣服,头发挽成发髻束在脑后,但仍然可以看到黑发里的白发。她的身侧还有三个表情各异的女人,梳了妇人发式,想来应该是夏止寻老爹的其他老婆。屋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神情亲昵地坐在一旁。还有看上去比方婉儿年纪还小的女孩,屋里最显眼的应该就熟她们俩了,因为这两个姑娘除了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饰,还有一张同样的脸——竟是一对双胞胎。
夏止寻低声为她一一介绍:
“这是我娘,这是二姨娘,这是三姨娘。这是我大姐夏曦月,这是我姑姑夏雪柔,她旁边的是我姑父史建仁。这两个是我的妹妹,夏芊芊和夏晚晚,和你的婉不一样,是西山向晚的晚。”
一个千,一个万,怎么没人叫夏亿亿呢?更受不了的是那个什么姑父,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叫死贱人么?他爹娘当初取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啊!方婉儿在心里腹诽,差点憋成内伤。夏止寻一口气介绍完,他又将这些人一一叫了一遍,向他们介绍方婉儿:
“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柳如眉,大家可以叫她婉儿。”
方婉儿一时间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干脆随便福了福身子,统一行礼统一问候:
“大家好。”
态度不傲慢也不谄媚,第一个说话的是夏止寻的娘夏夫人,她微微一笑:
“既然快是一家人了,那我也不客气,叫你一声婉儿可好?”
那个笑容突然让方婉儿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娘莫嫣,她的笑容也是这样,让人如沐春风,十分温和。情不自禁的点头:
“……恩,可以。”
夏夫人又笑:
“以后我可把止寻交给你了,他要是欺负你,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方婉儿叹气,这样的态度,让她说什么话去反驳去顶嘴去对着干啊?语气不要太温柔哦!
当然,方婉儿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总有人会冒出来与她为敌凑齐这场戏。于是那个眼睛细长眉毛高挑的二姨娘说话了:
“哟,这柳家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太爱说话啊。莫不是不屑和我们这些老人家说话?”
二姨娘也不是一个人,那个突起的颧骨和凹陷的脸颊相得益彰的三姨娘也开口了:
“那肯定啊,人家可是冥剑山庄的大小姐,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哪里能入得了她老人家的法眼,可别忘了,止寻是入赘他们柳家呢!”
这话里浓浓的挑衅和刻薄,方婉儿要是听不出来,这些年就白活了。她突然乐了,正愁找不到人发飙,就有人来当靶子,求之不得。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制止了皱着眉头想要说话的夏止寻,朝两个姨娘露出了她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四十五度角笑脸,悠悠道:
“两位姨娘说的是。不过……”
话锋一转,她笑得更加明艳动人: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呢?就好比,我会告诉二姨娘你的眼皮肿的像个剥了皮的蛤蟆,眼睛小的像是没有睁开眉毛细的跟秃了似的么?哦,对了,还有三姨娘,我会告诉三姨娘你的颧骨高脸没肉一看就是克夫相么?这种没口德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说出来的啦。”
末了,她眉梢一扬,放慢语速:
“二位姨娘,你们说对吧?”
第六十九章 史建仁不是脏话
两位姨娘想是气得不轻,脸上像是打翻了染缸,五光十色的煞是好看。正欲还口,夏止寻低咳一声,朝她们淡淡一瞥,两人立即默契的闭上了嘴。
只有那对双胞胎姐妹,突然齐声鼓起了掌,夏芊芊啧啧两声,扬声问身旁的夏晚晚:
“姐,你发现了没?”
夏晚晚会意,也跟着啧啧了两声:
“恩,我也发现了。”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
“真的跟她好像啊!”
方婉儿愣住,下意识的问道:
“谁?跟谁很像?”
夏止寻又是一声轻咳,两姐妹便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再透露分毫了。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起来,想说话的人都被夏止寻剥夺了话语权,剩下的人偏偏又无话可说。一旁坐着的史建仁姑父站了起来,走到夏止寻面前。方婉儿顺势打量了下他,年纪大概跟自己那方老爹差不多,不过面向斯斯文文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面色红润,看得出平日里没怎么经历风吹日晒,比起方老爹那张沟壑纵横老气横秋的脸,这个史姑父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从长相上看,不难猜出年轻的时候他定是个美男子。
这位曾经是美男子的史建仁一开口,便让方婉儿想要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
“贤侄,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件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次打断他的是夏夫人:
“建仁,今天是婉儿第一次来我们夏家,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和止寻了,有什么事的话,下来再说吧。”
史建仁被打断,表情有些讪讪,但仍不死心,吞吐着问道:
“那些钱……”
“建仁!”
夏夫人这次地打断显得更急促了,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好像再极力制止史建仁说话。不过这个称呼还真的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骂谁呢。
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夏夫人放缓了语气,对方婉儿道:
“婉儿,既然来了,就让止寻带你到处转转吧。我们也就不陪你们年轻人增加感情了,晚上家里人齐些,我们在后花园设宴,到时候请你的那几个朋友也一并来吃顿饭。”
话虽然是对方婉儿说的,但执行者却是夏止寻,所以回话的也是他:
“好。”
接着,方婉儿便别无选择的被夏止寻继续拖着去“熟悉环境”了。
出门的时候方婉儿回想了一下,这一场初次见面加上中间走路用的时间统共花了不到半柱香。而在这短暂的半柱香时间里,她不仅没能记住在场那些人的脸,甚至连名字都还对不上号,更遑论让她们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去教唆夏止寻除了她谁都可以娶了。这个b计划……看来也失败了。
颓然地任由夏止寻领着,满脑子跑马,机械的跟着走,直到前面修长的身影停住方婉儿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水池的中间亭台。
池塘里空落落的,水却很是清澈,水面上些微浮萍迎风摆动,看上去是一幅宁谧安详的画面。只是——夏止寻干嘛拉着她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方婉儿有些急切的甩掉了牵着自己的手,在甩开的刹那,手心还有淡淡的余温,像是萦绕的微风般,吹红了她的耳根。
“你干嘛牵我的手?”
夏止寻微微一笑,眼神如水:
“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我以为牵手是我的福利。”
方婉儿连连退了两步,羞窘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同意跟你定亲只是权宜之计。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退亲的事情!”
方婉儿干脆两眼一闭,同他摊牌。夏止寻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镇定,目光落在方婉儿身上,眼神如和煦的阳光:
“婉儿,那本拳法你有练过吗?”
方婉儿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拳法这个关键词,终于想起来,恍然大悟:
“哦!那个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就忘了练了。不过我一直放在身上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将东西随身携带,方婉儿还真地在摸遍了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之后把那本卷成一团皱巴巴的拳谱拿了出来。
夏止寻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到它还在,我就放心了。”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亭子里的石桌桌面,夏止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既然它还在,那就证明,在冥剑山庄时我们的约定是真的。”
“所以呢?”
方婉儿对夏止寻转移话题的行为很不满,直接打断。
夏止寻不在意她的失礼,缓缓回答:
“所以,我认为决定定亲是我们彼此达成协商的自愿行为。所以,退亲这件事,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即使让你娶一个僵尸脸斗鸡眼的丑女你也不愿商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我并不觉得你是僵尸脸斗鸡眼的丑女。”
方婉儿无语凝噎,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要不然你在考虑看看?说不定你以后就遇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了呢?”
“这只是假设。”
夏止寻轻描淡写地拆招。
方婉儿继续出招:
“可是我跟你没有感情诶!”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夏止寻往前倾身,离方婉儿近了些,一股柔和的香味萦绕鼻尖,像是上好的碧螺春,带着些雨后新阳的清爽。这让方婉儿想起了总是干净整洁的江怀安,他的身上也是这种温和淡然的香味。恍然间,方婉儿道:
“你又不喜欢我。而且如果感情可以培养的话,那任何人都可以啊,干嘛找我?”
夏止寻轻笑,双手搭上方婉儿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喜欢谁都可以,所以没关系。不过,唯独培养感情这件事,非你不可。并且,现在我们不正是在培养感情么?”
方婉儿被他专注认真的神情震住,不知道为什么。在夏止寻说出我喜欢谁都可以的时候,她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不禁喃喃道:
“喜欢谁……都可以么?”
第七十章 随便起来不是人
第七十章随便起来不是人
夏止寻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方婉儿放弃了抵抗,脸上露出怔忡的表情。
被说服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扩大,便被方婉儿猛力地推开。
再抬起头的方婉儿已经没有了之前迷茫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叫鄙夷的情绪。夏止寻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忘记了站稳,加上方婉儿用尽了全力,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方婉儿冷哼一声,扯出一个极其不满的嘲笑:
“很抱歉,对于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我无法赞同。”
夏止寻愣住,从小到大,他见过的表情有很多,却独独没见过有人对他露出这种讽刺地,甚至带着怜悯的表情。那句“喜欢谁都可以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了吗?
方婉儿弹了弹自己刚才被夏止寻握住的肩膀,仿佛沾上了什么灰尘,动作中的嫌弃表现得十分明显:
“一个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的人,一个可以随口说出喜欢谁都可以这样毫无诚意的话的人,我可以断定,你就是楚夕所说的那种人了。”
见夏止寻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方婉儿好心解释道:
“平时里都说自己不是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不是人。”
夏止寻沉默了,方婉儿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兴致一来,继续滔滔不绝的将从楚夕那里听来的歪理说了出来:
“没有过喜欢这样的感情的人,是没有资格轻易说出喜欢谁都可以这种话的。你并不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的牵肠挂肚,也不能体会爱而不得之后对其他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的心情,更加不能感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愁怀。有首诗说得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够了——!”
沉闷的声音从夏止寻胸中逸出,方婉儿此时正背对着他摇头晃脑沉浸在诗句中,并没有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但从语气里,隐隐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他在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
方婉儿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偷瞥夏止寻的脸,果然是生气了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立在亭中,背后是秋风扫落叶的萧瑟背景,衬得他有些阴晴不定:
“谁说我没有资格?”
方婉儿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可以展开的逻辑: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
夏止寻不答反问: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不知为何,方婉儿并没有任何隐瞒,大方地回答:
“有过。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在我还不懂什么叫喜欢的时候,为了得到他,我做了很多傻事。用尽了一切手段。后来我发现,那只是我的独占欲在作祟。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所以我才会这么疯狂偏执地想要得到他。现在我渐渐懂了,真正的喜欢,就是愿意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他开心,你会跟着开心,他难过,你也不好受。只要他开心就好,自己受再多的苦都没关系,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知道他幸福,也会很高兴……”
是啊,她早已经意识到,对江怀安的感情何尝不是在楚夕的加入后更加偏执起来。那是一种一定要得到他的独占心里。那种喜欢终究太自私,以至于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江怀安和楚夕。特别是在和楚夕成为好友之后,这种罪孽感愈发深重,原本好好的一对恋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拆散,直到现在两人之间好像回不到过去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了,方婉儿转头去看夏止寻,果然对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只好摊手道: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浪费口舌。
夏止寻只是用眼神淡淡的扫过她,声音幽幽:
“喜欢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方婉儿被这样突兀的问话吓了一跳,似乎很难消化掉眼前这个看上去除了审美之外一切正常的男人问出了如此低龄化问题的事实。
夏止寻看上去也并不想让她回答,只是将视线停留在方婉儿身后一片飘落在水中的枯叶上,
“我从很小便开始随父经商,在我眼里,不论什么事物都只会分为两类:有价值和没价值。喜欢这种东西,只有用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产生价值。反之,若它无法为我创造价值,那对我而言,就只是一种累赘。它值几斤几两,能吃还是不能吃,赔还是赚?这些问题都要看它所用的对象。所以我说,我喜欢谁都可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让我选择能给我带来最大利益的对的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太过颠覆方婉儿三观的道理,一是让她接受不能,只得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来表示自己有在听:
“额……”
夏止寻又是一笑:
“看样子你并不是很能听懂。简单地说,你所谓的为了对方高兴自己受再多苦也没关系的喜欢,在我看来是毫无价值可言的行为。你看,你自己不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你为了自己的喜欢,默默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呢?你什么都没有得到。”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婉儿,不要试图改变我。我和你不同,你是个女孩子,你没有负担也没有责任,因此你有任性的资本。可我不同,我要继承父亲的家业,就势必要牺牲很多东西。我有我的衡量标准。所以……你只用告诉我你想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
“答应嫁给我的条件。如果你的条件我能够接受,那么我们成亲。如果你的条件我无法满足,那好,我让你走。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希望听到你的答复。现在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夏止寻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语气也彬彬有礼,但总给方婉儿一种疏远冷漠的感觉。他像是带着一层谦和的面具,面具下方是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的深渊,而面具上的表情却是那么无害温和。
临走前,他微微仰首,看着天边倏忽而过的云彩,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一般遥远:
“婉儿,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一个商人。”
第七十一章 八卦集中营
方婉儿明白夏止寻的意思,他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句话放在方婉儿身上,潜台词就是:如果你提的要求对我无益,那么抱歉,我会无视。
夏止寻此举看似温和,实际上却冷漠疏离,毫不留情。
这是楚夕听方婉儿陈述之前发生的事情后做出的简要评价。方婉儿深以为然。
不过对她们来说,夏止寻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他同意退亲。于是,两个姑娘又关在房里小声嘀咕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下人来引她们去赴晚宴的时候打开了门。正好宁墨轩一行过来找她们,于是几个人又汇合在了一起。
陆非衣几乎是在看到她们的同时,便急吼吼的凑上来,要同她们交流来到夏府的心得体会:
“你们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方婉儿想着晚上宴会的事情,没空搭理陆非衣,倒是楚夕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什么不对劲?”
陆非衣神秘兮兮地掩着嘴,凑到楚夕耳旁悄声道:
“这个夏家,阴盛阳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