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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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rouwenwu

    的秋天开始,建文帝在各地募得了重兵,然后在建文十七年的春天,命郑和率领大军从北方新修建的威海港出发,准备先出使日本,然后从北海道再继续往东,经白令海探索美洲新大陆。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这个月里同时有一支军队由太子率领,打着出使朝鲜的名义,突然以东北方面的驻军和所带的重兵,与郑和水军一起,水陆并进,突袭东北奴儿干都司的女真族人的聚居地,通过几个月的战斗,把整个女真族人的各个部落,全部击破,不管是投降的还是顽抗的,全部一起处死,只留下未成年者,女性为奴为婢,或令出家为尼,男子都阉割后或入宫为奴,或发往军前效力。

    这一点又是穿越皇皇帝朱允炆为了免除后顾之患的大手笔了——只是这一次,不免过份血腥和残忍了!

    不但在中国境内的女真族人被种族灭绝了,就是从元末起就迁入朝鲜境内的女真族人,也被建文帝命令朝鲜国王遣回中国后纷纷处死。

    事实上在正史上的明朝中前期,明朝和朝鲜联军先后五次对女真族也进行过大屠杀,明将赵辅曾在他自己写的《平夷赋自序》之中得意洋洋地夸耀自己对女真族“强壮尽戮,老稚尽俘”;从朝鲜史料给出的建州女真人口数字来看,在经过五次屠杀后,建州三卫合计起来也不过万余人而已,其壮丁最多不过两、三千人。

    而这一次建文帝灭绝人性的屠杀,比正史更狠,一个壮丁也没留,彻底断了女真族的种。而在正史中,女真族在明初与明朝的关系还是相当良好的,甚至帮过永乐帝朱棣攻打蒙古,但是建文帝显然不想要未来的敌人帮自己这个忙,而是“攘外必先安内”。

    在消灭了女真族后,郑和继续远渡重洋去探索美洲,而太子朱文奎率领大军,与徐辉祖两路出兵,由耿炳文镇守后方为总接应,挟战胜之威出兵漠北,稳扎稳打,在长城以北修建了几十座堡垒,步步蚕食蒙古的领地。

    这两仗从建文十七年初一直打到建文十八年底才告一段落,蒙古人远窜极北之地,明朝尽复元代的辽阳行省和岭北行省等地,北方辖境最北至北冰洋,最东到白令海——当然,这么大块的土地,也是用来封赏有功人士的。

    本来在正史中,永乐帝朱棣从1410年到1421年这十年间三次大举北伐,把蒙古打得数十年间无力南下。现在的建文帝却反其道而行之,用擅长防守的耿炳文苦守北方十几年,从不向北方用兵,麻痹了蒙古人,然后毕其功于一役,作出与建州女真自相残杀的假像,引诱蒙古兵南下,然后大破蒙古主力。

    现在蒙古人北窜,去和俄罗斯人争夺生存空间了,建文帝也就放过了他们,转而在北方大兴堡垒和城镇,准备巩固取得的土地——草原上也的确可以建城,关键在于选址的迁百姓以充实人口。

    而更为关键的是,由于建文十八年的大捷,建文帝在建文十九年开了恩科,再次取士,意欲选拔人才,去治理新得到的土地。

    北方虽然严寒,但是中国人历来信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的说法,所以也没人表示明确的异议。

    况且太子和太子妃还在北方平定零星的战事,去了北方,能巴结到未来的皇帝,有从龙之功,更是很多人的梦想。

    而盱眙的齐家二少爷齐升,正好在建文十八年孝期已满,就参加了第二年恩科的乡试。这几匹从凤阳的快马,是到各地去报喜的,大概是先去的北边的几个地方,这才转而南下,往凤阳以东的盱眙而来。

    这几匹报喜的快马,正是往齐家而去的。

    这一年齐升不过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也算是破天荒了。

    快马送到时,齐升并不在家里,而是在自家的当铺里办交割手续——现在国家把当铺也收归了国有,不许民间私营当铺业,齐升作为齐家现在台面上主事的人,自然要到场的。

    现在齐家的当家人,是养女齐敏,日常打理店铺生意的,是齐升的三叔齐连春。齐连春不但替齐敏和齐升打理生意,自己也开了不少店铺,把整个直隶地区的的生意都做得很火红,齐家的商队,已经做到很多外省去了。

    齐连春曾在海外做生意,陆上的生意,他也同样做得得心应手。

    而齐敏的养父齐长春,已于四年前去世了,养母文氏因为丈夫去世,儿子离家而去,变得整日忧郁,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才四十岁出头的人,就整日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让人担心。

    齐敏的爱人,也是齐家的长子齐宝,在三年前应了朝廷的募兵,参军去了。

    当时齐家的二少爷齐升也未成年,文氏的身体却已经不行了,齐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事务都交给了齐敏打理。

    整个齐家也被齐敏打理得井井有条,文氏也算欣慰——虽然她本来不愿意让齐敏嫁给自己的儿子,但是这几年下来,也看出齐敏是个理家的能手,不但在四年前发明的“味精”,两年前又用“黄泥水淋脱色法”做出了更洁白,味道也更淳的白糖来。

    本来这“黄泥水淋脱色法”就是明朝中前期发明的,齐敏却是正好抢先一步,又做了出来,同样大赚了一笔。

    齐敏同样把这新做出来的糖给三叔齐连春打理,又是足足地赚了一大票——这两样东西都是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销路很快就遍布了天下,齐家立即成了凤阳有名的富户。

    今年五月时朝廷派人来与齐家商量,想要把这两样东西都收归国有,由国家来专卖,同时给齐家一笔钱。但是齐敏却通过齐连春,回复说齐家并不想再得多少钱,只想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的途径最直接的只有一条——于是,这一科的恩科,齐升自然高中举人。甚至可以说,来年的进士,也定然不会落榜。

    这个交易其实只是很小的一笔交易——齐家只要进士,并不是要授官。而且齐升的文章也并不差,所需的只是时间和进一步的进修。中了进士,在国子监里念书,等他长大了,也能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才。毕竟他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且因为现在年纪小,也不会实授官职,不会去北方苦寒之地历练。

    而且,齐家现在已经是直隶第一富户,齐敏就是再想低调,皇帝也会听说齐家的名声。现在皇帝给齐家这个面子,也是笼络这个富户——这一点这个建文帝比朱元璋好,朱元璋可是把明初富户沈万三给抄家了的——即使是在封建社会,大商人也不是说动就动的。

    当然,这种交易,齐敏和齐连春是瞒着齐升的——他年纪小,气盛得很,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好意。

    至于大少爷齐宝,自从参军去后,只在讨灭女真族后来过一封信,然后就一直杳无音信。信上说了他参加讨灭女真族的几次战役的情况,虽然没有直斥这样残忍的种族大屠杀,但是在字里行间里也体现出了对女真族平民的同情。

    “我能够做到的,只是保证自己手上不沾平民的血。”

    这是齐宝在信里对齐敏所说的,也算是让齐敏放心了——在战争中,人性的丑陋往往会体现出来,特别是在别人的疯狂屠杀或□掳掠的情况下,心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沉沦堕落。齐宝能保持一颗真心,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战争总是残酷的,如果有国际法,这个建文帝应该是犯了反人类罪的吧!

    可惜在古代,不但皇帝的权力是没有制衡而至高无上的,就是很多平民,也对女真这种蛮夷之辈没有好感,让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怜的,甚至认为这种野蛮人本就没有生存的权利。

    齐敏作为一个穿越者,也没法让身边的人都承认众生平等和人权什么的,就算说了,也会被人笑是妇人之见,或者是类似于出家人的慈悲心。

    为了不让人说她一个小女子妄议国家大事,她也就不再对这件事发表看法,只是私下对齐升说,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取的——事实上如果明朝一直强大,女真也不会有什么机会。

    女真不是日本,如果中央政府政策得当,是有可能化解这未来的危机的。而日本,于建文十七年在郑和的庞大船队的软硬兼施下,不但派兵协助明朝剿灭倭寇,而且还派出天皇之子和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之子足利义嗣以“遣明使”的名义入明朝学习,变相成为人质,然后开放了北海道和江户、大阪三个地方的港口,以让明朝舰队无偿停靠。

    在建文十八年,日本爆发了上杉禅秀之乱,将军义持之叔足利满隆联合上杉氏宪叛乱,一时间声势浩大。明朝于是分北方之兵与刚刚回国的郑和的水军一起往救——只是现在也不知当今的建文帝是什么打算,到底结果如何,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而在北方的募兵逐步瓜代,复员回原籍之后,齐家仍然没有接到齐宝的消息,这让齐敏和文氏等人都是更加忧心。

    可是如果真的阵亡了,也得有阵亡通知书不是!如今的朝廷还算是清明,对阵亡将士后抚恤也很到位,虽然齐家不在乎这点钱,可也总该有个信回来吧!

    还是说齐宝跟着郑和去了美洲了?

    这倒是有可能,航海在外的人,是很难捎信回来的。

    “后世”的哥伦布从西班牙到达美洲,也不过用了七十天,明代的航海技术要远超过西班牙,郑和于建文十七年下半年离开日本东进,到建文十八年回国,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家人,齐宝也应该在回国后第一时间写封信回来才对啊。

    难道他在美洲与当地土著人的战斗中阵亡了,而郑和回国后立即奉命去了日本,所以在美洲阵亡将士后名单还没有上呈朝廷?还是说他也随军一起去了日本?或者他奉命驻守的美洲,没有回国?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齐家来说都算不上好消息。当然,阵亡是最差的消息,而随军去了日本,则齐家人仍然要为此而整日担惊受怕地煎熬着,至于奉命驻守美洲,那更是不知要几年才能回来,岂不是要齐敏和文氏变成望夫(子)崖?

    于是齐敏也不免在心里怨恨一下齐宝——如果你还活着,你就不能先写封信回来?听说郑和的舰队,可是在威海停留了好几天呢!

    文氏也是因为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整日忧郁,也还自责——自责不该逼儿子一定要取得一个功名回来。哪怕齐敏把这事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齐宝是因为苏睿到自己府上来显威风受了刺激才走的,文氏也不听,只是每日自怨自艾,说没有管好这个家,愧对亡夫齐长春。

    其实齐宝的想法也没错,随着郑和出海立功的人封的官,并不比真正立战功的人差。比如齐连春不过因为给郑和提供了一些当地的药材和粮食、矿藏的分布情况,又送了点物资,后来就得了个百户的衔。而在建文九年这一年扫平安南的陆军中,杀敌过百的人,也才得到百户的封赏。

    但是在文氏看来,越大的功劳,就是要冒更大的风险的。当兵打仗,刀头舐血,怎比得在家中平安渡日。一直没有儿子消息的文氏,初时终日里以泪洗面,现在也渐渐麻木木了——只是这种麻木是建立在心死上的,并不是看得开了。

    幸亏齐升这几年成长得很快——这不是身体上的成长,身体的成长必需要时间,而心智上的成长,会因为环境和性格而加快成长的速度——这才让文氏稍感欣慰。

    齐升本来就是少年老成的人,只是脾气有些急躁。这几年内有姐姐齐敏,外有三叔齐连春,里外都有人教他该怎么待人处事,他自己也感到大哥走后自己重任在肩,也是处处留心时时留意,学习各种知识。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齐升有两个好老师,自己悟性又高,又肯学,自然成长很快,年仅十六岁的他,已经成熟得像一个成年人了。

    这天他正在铺子里把帐册和存银、当票存根等物品交给县丞查验,忽地听到外面鞭炮齐鸣,锣响喧天,正回头时,外面跑进来一个闲汉,对着齐升就磕头:“齐二少爷,恭喜高中了,如今你也是老爷了!”

    齐升一愣,正在想莫不是开我的玩笑,那闲汉过来拉着他便林走:“二老爷快回家看看罢!头报已然到了,二报只怕片刻也到!”

    齐升道:“我这边还有事忙……”

    这时门外又跑进一个小厮来,齐升认得是自家前门外的尤二。只见尤二也是先对着齐升磕了一个头,然后道:“二少爷大喜,如今中了举了,大小姐命小人来请你回去呢!”

    齐升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中了——他虽然一直表现得自信满满,但是也知道举人并不好考,苏睿当年考个秀才也考了两次,举人也是同样考了两次。他第一次就考了个秀才,之后因为守孝而没有参加乡试,所以这一次若是中了,等于都是一考便中,也是很了不得了!

    这是那县丞见了,便道:“既是齐二老爷高中了,便请先回,这边的事,我自与掌柜的核对,少时我再来府上相贺!”

    齐升也顾不得多,便与他点头为礼,赶紧向家里跑去。

    刚跑到路上,又有闲汉来贺喜,齐升也懒得多说,只是挥手让身后的尤二带他们去府里领赏钱。

    齐升只顾一路急奔,回到家里时,二报已经到过了,正好遇上三报,齐升进去与报录的行了一礼,然后便去后面找姐姐齐敏。

    第二章 齐家复兴

    齐升快步来到齐敏房外,只见齐敏的帖身丫环琉璃正坐在廊下嗑瓜子,便上前问道:“琉璃,敏姐呢?”

    齐升近来年纪渐长,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叫齐敏姐姐,而是改口叫她“敏姐”了。

    这种称呼的改变,大概也有齐敏其实和他哥哥齐宝是一对恋人的关系吧。而且这种少男的心理变化,其实是很微妙的。

    琉璃这时对齐升道:“姐姐去把少爷高中的事告诉夫人了。”

    齐升点了点头,赶紧去后面母亲的房里找母亲和齐敏去了。

    来到后院母亲的房里,却见不但齐敏在母亲房里,双胞胎妹妹齐芸也在。

    文氏坐在床上,脸上泛着些红晕,想是听到儿子中了举,心情高兴吧。

    有关于暗地里通关系的事,只有齐敏和齐连春两个人知道——当然,这个事估计吏部、户部和皇帝也有可能知道吧,只是这样的小事,人家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罢了。

    齐升进去道:“娘,敏姐,我回来了。”

    齐敏对他笑道:“怎么只叫我们两个,难道看不见芸儿也在这里?”

    齐升平时对自己的这个双胞胎姐姐其实也是很亲密的,由于是朋生子,两个人之间也更相得一些,平日里更是不拘小节,见了面不打招呼也不算一回事。

    对此齐敏也是知道的,这时不过故意拿来跟齐升开个玩笑罢了。

    齐芸道:“姐姐不要顽笑了。”说着对齐升道,“你怎么就回来了?外面那些报录的和报喜的都打发了么?”

    齐升道:“已经着刘恭打发掉了。”

    话音未落,珊瑚过来道:“二少爷,李恪李二爷和兰少爷来了。”

    齐敏对齐升道:“你快去吧,你现在也是有功名的人,有身份有体面的,要和这些人一起来往周旋,不能再躲在后院儿里了。”

    齐升笑道:“敏姐说什么呢,这段时间我不都在打理生意么。”

    齐敏道:“这就好,你且先去吧,我和芸儿在这里陪着娘,我已经安排了筵席了,你留人家一起吃饭吧。”

    齐升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齐敏见齐升去了,又对文氏道:“升弟今年也十六了,如今又中了举了,下个月便为他举行冠礼吧,娘也高兴高兴。”

    文氏略笑了笑:“是啊,咱家里很久都没有什么喜事了。”

    齐芸道:“娘,你别担心,我听说北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海外的船队也快回来了,我想大哥也快回家了,到时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该多好啊!”

    文氏叹息道:“可谁知道到底能怎么样呢!这都几年了,宝儿连封信都不回来,真不知他……”

    说着说着,文氏便哽咽起来,慌得齐敏和齐芸又上前好一阵劝慰。

    到了晚间,不但李家父子留了下来,张永宁也留了下来。

    张永宁去年得了一个儿子,在古代也算是晚年得子了,张家和李家是与齐家走得最近的,不像其余几家,只在齐家成为当地的富户之后才重又恢复了来往。

    李家本想与齐宝结亲,但是被齐宝拒绝,后来经过周旋,两家又恢复了交情。这次齐升中了举人,前来贺喜和道贺的人比当年齐长春时更多,只是齐家也只留了李家和张家,以及生意上常有往来的几家,晚间一起在家里用了饭。

    齐敏和齐芸在后院摆了一桌,与一些前来道贺的女眷一起用饭,席间有两家女眷都为自家的女儿向齐升求亲,李恪的继妻商氏,也为自己的大伯李恒的小女儿李瑶提亲。

    别的都还好,现在李举人已经放了实缺,在礼部任了一个从事,不好得罪——更何况上一次人家为齐宝求亲,被齐宝驳了后两家差点反目,如今再提,还真不好再回了。

    只是文氏知道这个小儿子表面上沉默寡言,但实际上很有主见。之前自己总是劝大儿子考功名,不要娶齐敏,最后搞得儿子离家出走(虽然齐敏百般劝解,又把这事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文氏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她早就下了决心,在这种事上决不替儿子拿主意。

    虽然说这个时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文氏经过了这么多事,也都看得开了——在她心中,也许还认为自己看开得晚了,应该早一点看开,那就不会让儿子离家了。

    于是文氏的面上就有些为难,这时齐敏道:“婶子的好意我们怎么敢怫了,只是升儿年纪还小,尚未冠礼,等他行了冠礼再说吧。”

    商氏道:“敏儿说的也是,但总是先下了聘,订了亲才是,也好让我们两家都再亲近亲近。”

    齐敏道:“这事儿也好,不过现在我爹不在了,而且我升弟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这事可不好就凭咱们几个就定下了,等到转天,跟我大伯和三叔,还有李二叔一起商量一下才是。”

    商氏听了,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待得散了筵,齐升也喝了几杯,醉得不行,便由小茱伺候着去睡了。

    文氏也是心中高兴,略喝了两杯,也由小茪伺候着去睡了,齐敏却与齐芸一起去前院见齐连春。

    齐连春见到二人,也不避讳,直接便道:“怎么,你们两个还不去睡么?”

    二人向他见了礼,齐敏道:“三叔,今儿有不少人向升弟求亲呢,你这边怎么样?”

    齐连春笑道:“还能怎么样,我们这边可没人提这个,只是说些奉承话,扯些闲话罢了。”

    齐敏道:“我想也是,那几个女眷只是来探口风的,明日我去问问升弟,看他怎么说。”

    齐连春笑道:“这事本也不急,这几天我会放出风去,说是升儿不考中进士就不成婚。”

    齐敏也笑道:“三叔这话可说得重了,别把升弟给吓倒了。”

    齐连春看看一旁的齐芸,然后对齐敏道:“你可不知道,升儿跟我说得还要绝,说是宝儿不回来,他就不结婚,断没有弟弟在哥哥之前成婚的道理。”

    齐敏一时无语,齐芸忙道:“如今天下也太平了,大哥也快回来了吧。”

    齐连春道:“就是就是,虽说没有消息,但也同样没有坏消息嘛。什么事都要往好了想,不要太悲观。看你娘,整日瞎想!”

    齐敏道:“如今升儿也高中了,若是宝儿再回来,升儿与他都成了婚,倒也是三喜临门,娘的心病也会好吧。“

    说着自己倒脸红起来,这时齐连春已经在盱眙住了几年了,也早知道齐敏和齐宝的关系了,便道:“那是那是。不过李家的事你们也不用急,我看李兰和芸儿倒是一对,就算宝儿不愿娶李家的姑娘,把芸儿给了李兰,也算是一桩美事。”

    齐芸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跺了一下脚道:“三叔和姐姐都来捉弄我!”

    说着便转头离去,齐敏与齐连春相视一笑,便转身去追她,只留齐长春一人继续在前院让下人们收拾残筵。

    齐敏和齐芸关系也是很好,她和李兰互有情意的事,齐敏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年齐芸也已经十六岁了,李兰却才十四,还不到依礼可以成婚的年龄,所以齐敏平时也会跟齐芸开开玩笑。

    追上了齐芸后,姐妹两个又顽笑了一阵,这才各自去睡。

    第二天齐升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来,然后又有别处的闲汉和仆妇来投效的,齐升和齐敏分前后院看了,留下了几个看上去老实合用的。

    等忙完了,一家人又在一起吃午饭,齐敏便又向齐升提起昨晚有人求亲的事。

    齐升道:“我不要,我等大哥回来!”

    齐敏道:“按说呢,自然是要在哥哥之后成婚才好,但是万事都有个变通,兄先弟后,也不是什么定下的规矩,不过是常礼罢了。你今日若不在这里订下,日后进了进士,去了京城,那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要看上你!”

    齐升道:“敏姐不要顽笑,哪里就这么容易中进士。就算中了,我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哪里就会有京城的那些人看上我——那些家伙都是眼高于顶,看不上咱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的人的。”

    齐敏道:“你这样小的年纪,若是进了国子监,那还不是前程似锦,那提亲的人,还不把门槛都踩烂了。”

    齐升红了一下脸,道:“那我宁愿不要中。”

    齐敏道:“尽胡说,中进士不是你一直想的么?”

    的确,齐升一直就希望中个进士,要跟苏睿别别苗头。

    不过现在听了齐敏这话,他却道:“是一直想来着,但也没想到中了进士就会被逼着娶媳妇啊!”

    文氏道:“男大当婚,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齐升道:“还说我呢,福大哥到现在也还没娶妻呢!”

    齐福在临朐做县令,一直不过不失,官声也算不错,齐永春和高氏也一直住在临朐,乡下的房田都交给齐敏和齐连春代管——反正现在她们夫妇在临朐和其他地方都开了两三家“四季楼”了,赚了不少钱,也不在乎这些了。

    至于粮长的事,高氏似乎也终于放弃了——这些年粮长之职已经不像洪武时那么吃香了,有钱赚也算不错了,反正齐福已经做了官,哪怕是清官,孝敬供奉的人还是不少的。

    只是齐福只娶了一房妾,就是同村的魏灵梓。他和魏灵梓从小就认识,两个人感情也很好,所以齐福一直不肯娶妻,齐永春和高氏这几年也一直催他娶妻,但都被他拒绝了。

    有道是儿大不由娘,齐福好歹也是七品命官,齐永春和高氏也不好怎么逼他。

    不过齐连春倒是在去年娶了一房妻氏,芳龄只有二十岁,却并不是高氏的那个亲戚,而是凤阳的一个富商的小妹,也算门当户对。婚后生活怎么样,齐敏并不知道,反正也没传出什么不和谐的消息来,齐连春原先的那个小妾,也一直很低调,没有什么传闻可以当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过了几天,齐敏这日正在房里看书,齐升又气急败坏地跑进来,摇着头道:“真是的,人人都来拿我打趣,以后我再也不去县学里了。”

    齐敏放下书,让琉璃去沏茶来,然后对齐升道:“我早让你不要去,你现在是举人了,人家只是秀才,有些还是老秀才,见了你自有那眼红嫉妒的,自然对你有各种的嘲讽。”

    齐升坐在齐敏身旁道:“哪里是这个!有宋举人和刘举人都来了,还是高进士,都来县学里看我,说要给我提亲!真没见过这样的!”

    齐敏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若中了进士,一定有更多的人来提亲!”

    这时琉璃端了茶上来,齐升端了起来,觉得不太烫,就一口气全喝了,然后道:“真是气死我了,我又不认识那些人,干嘛要娶她们!”

    齐敏听了差点把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出来——齐宝一去三年,杳无音信,齐敏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她和齐宝之间的情事,外人自然不知。如今齐家俨然盱眙首富,就是在整个凤阳府,乃至直隶,都是数得着的富户,上门向齐敏提亲的,自然也同样不在少数。

    齐敏当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可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当然,这是台面上的话,暗地里自然是还要等齐宝回来的。

    现在齐宝一直不归,齐敏在黄册上仍然是齐家的女儿。不过话也说回来,十九岁在现代还是个青春盎然的年纪,在古代就已经是步入剩女阶段的了,如果齐宝再不回来,还真挺难为齐敏的。

    这年头,小道消息的泛滥并不亚于网络时代,只是波及面不够广,只限于盱眙以及直隶一带罢了——如今外面已经有人在说齐敏身有隐疾了,还说当年苏家拒婚,其实就是知道她有隐疾,所以找了个借口。不然不会因为她救了齐宝就与齐家翻脸的。

    事实上苏家现在也挺后悔的,苏睿现在在朝里虽然很得上司和皇帝的赏识,但是他不过是个翰林院侍读,虽然有庶吉士的名头,但之前的巡按只是一个资历不够,只因受皇帝赏识而暂时所“行”的一个职位,并不是一直在外巡视的。如今翰林院那地方如今等于是个清水衙门,苏睿当初巡查时的风光也不再了,他的手头也并不怎么宽裕。

    再加上苏睿的妻子樊氏的父亲,时任文渊阁编修的樊成儒,以及任吏部右侍郎的樊成儒的哥哥樊成仁,并没有使得苏睿在这几年里的官场上青云直上,苏睿的父亲苏重德不免也有些思量——当初若是让儿子娶了齐敏,那自己有这么大的一笔钱,上下活动,得一个比较重要的官位,还是有可能的。至于名节什么的,在官场上的作用其实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大——苏家还是挺重实效,清誉什么的也都只是为了在官场上的投资罢了!

    但苏重德的心思如何,别人也不得而知。反正齐升现在是受到齐敏的影响了,居然也对人家这样说。齐敏看了看齐升,然后道:“那你想怎么样?找个闺女跟你先相处一段时间?”

    齐升想了想:“若真有哪家的闺女愿意,那倒也行。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会娶她!”

    齐敏“呸”了一声:“你现在也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怎么也弄得这副嘴脸!”

    齐升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有在齐敏和齐芸的面前,才会话多一些,但也难得见他这样油嘴滑舌,看来也是刚才在县学那边刺激不小,所以才会失态。

    齐升听了齐敏的话笑道:“我成天跟敏姐你在一起,哪里还看得上别人家的女孩子。”

    齐敏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太好说话了,所以才敢这样跟我胡说。”

    齐升吐了吐舌头,道:“这些人见我中了举,便都来了。咱爹去世后这些人怎么不见来?咱家和苏家闹翻了,这些人对咱们避之唯恐不及,这时却又来厚着面皮求亲,真不要脸!”

    齐敏道:“我对你说过多次,作人要厚道。咱家走背运的时候,人家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没有恩义人情,也可以当作朋友来看待。”

    齐升沉默了一会儿,道:“反正大哥回来之前,我是不结婚的。”

    齐敏笑着摇了摇头,道:“随便你!反正也就这一两年间的事了!”

    齐敏知道,日本的上杉禅秀之乱也不过一年左右,明年等日本之乱平了,郑和的大军也该从日本回来了,到时齐宝是生是死,也该有个了局了。

    齐敏不是不能等,再等他个两三年也不在乎——在内心深处,齐敏仍然保持着现代人的思维,二十岁以后再嫁人也不算什么。

    第三章 知府苏睿

    虽然齐敏坚信齐宝应该没有死,但是这事也是说不准的,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齐宝真有个三长两短,齐敏自然也没有为齐宝守一辈子的意思。

    只是没了齐宝,大概齐敏这一生都不会再产生爱情了吧。

    由苏睿到齐宝,其中的纠缠也是挺复杂的,在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后,齐敏就从原本想要平稳地过一辈子的想法出惊醒,想要那样地为自己争取一下。

    只是却没想到这一争取,却使得苏睿与自己家里反目成仇,最后闹得这副田地,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经过了这些个折腾,包括齐宝的离开,齐敏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中也是柔肠百结的!

    所以如果齐宝真的有什么意外,那她真的是再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一次了——这也算是爱无能吧!

    齐升见齐敏面色沉了下来,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便转了话题道:“敏姐,我其实还不想中进士呢。”

    齐敏一怔:“怎么?”

    齐升道:“我若中了进士,就得进翰林院,就不能再在盱眙了。”

    齐敏一怔,随即笑道:“你怎么恋家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天窝在家里可不行!”

    齐升道:“这几年我刚刚帮了你和三叔一点忙,却又要离开你们,我怎么忍心!再说咱娘,也是身子一直不好,我怎么能就这样去京师。”

    齐敏道:“这个你不用再想了,有没有你,我和三叔都一样打理这个家的,娘的身子也有我和芸儿照料,你只管好好地考试,然后及了第去国子监,为国为民去。”

    齐升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外面润儿进来道:“小姐,三老爷在前厅,说是有事要找小姐商量。”

    齐敏愣了一下:“有说是什么事么?”

    润儿道:“没说,就打发了珊瑚姐过来的。”

    齐敏点了点头,便起身过去。齐升跟在身后,齐敏回头对他道:“你不用去了,回来后你还没去见娘吧?去见一见娘吧。”

    齐升略一怔,但随即点了点头,便转身去看望母亲去了。齐敏心想三叔没有大事是不会回找自己的,让齐升跟着似乎有些不妥。

    之前齐敏是做什么事,都希望齐升在边上跟着的,因为齐宝不在的日子里,齐升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齐连春只是过来帮忙的,或者说只是一个合作者,所以她是特意锻炼齐升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但是刚才听齐升的话,他似乎有点安于现状了,所以齐敏一时也有点迷惑,不知该怎么做,就暂且让他回避了。

    齐升这几年也是听惯了齐敏的发号施号,听齐敏让自己去看望母亲,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仍然去了。

    齐敏到了前厅,只见齐连春背着双手,正在来回踱步,似乎有些什么急事。见到齐敏来了,忙上前道:“敏儿,你娘在后面还好吧?”

    齐敏点了点头:“娘还好,三叔有什么事么?”

    齐连春搓着手叹道:“这真是意料不到的事——苏睿得了个实缺,是凤阳知府,不知会不会对咱家不利。”

    明代设州,有两种:一为直隶州,地位相当于府,隶属于省;一为属州(散州),地位相当于县,隶属于府。但是凤阳府是属于直隶地区的,这个直隶的级别相当于行省,所以凤阳府的级别也比一般的府要高。

    苏睿之前作巡按时,因为与齐敏和齐家的关系,故意轻判了齐宝,所以在回到京城后,盱眙的知县为了巴结他,便在奏章中极力夸赞了苏睿,说他大公无私,秉公办事,以德报怨。于是龙颜大悦,在故意又闲置了他一段时间后,见他没有任何怨言,便给了他凤阳知府这样的一个实缺,让他治理自己的家乡。

    事实上古代派遣地方官,是有一个回避原则的,也就是不当自己家乡的地方官,以免出现对自家人的循私偏袒。

    但是实际上作官的人,谁都想着衣锦归乡。在皇帝看来,苏睿之前既然在牵涉到自家人的事情上以德报怨,那说明他让苏睿衣锦还乡,然后使他更好地处理政事的做法是正确的。

    而且这样一来,苏睿现在在当地的声誉一定很好,人品也一定过得去,所以就派他回乡担任知府,也好继续在“衣锦还乡”的作用下更尽心尽力地为官。

    建文帝是穿越者,用人为政不拘一格,常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只是这一次他让苏睿担任凤阳知府,对齐家却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之前苏睿曾对齐敏说过,下一次相见时,他与齐家之间再无半点情义。如今他来作这凤阳知府,对齐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需知现在齐家的生意遍及整个直隶,总有些不清不楚打擦边球,或者上下活动行贿送礼走人情的事,苏睿就算不故意针对齐家,哪怕就是全部公事公办,对齐家的生意也有打击,更何况他还可以扶植齐家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什么的来打击齐家——官字两张口,他想要做些什么事,甚至都不必他亲自出手。

    齐敏想了一下,道:“他既蒙受皇恩,想来做事也不至于有什么偏差,往后我们自己小心些也就是了。那些打通关节的事,就不要再做了,如果已经做了的,就尽量收手,反正咱们做的也是正当生意,没必要过多地去找人情。”

    齐连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是怕有人把这消息传到你娘的耳朵里,让她平白地担心,所以才回来告诉你一声,在府里先打个招呼。”

    齐敏道:“这个我自知道,另外明年春天的会试,三叔要不要陪升儿一起去?我看升儿好像有些恋家呢。”

    齐连春笑道:“我看他只是舍不得你罢了!”

    齐敏一愣:“三叔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连春面上略显尴尬之色:“啊,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嗯,明年春天,宝儿也该回来了吧,到时把黄册改了,给你们两个圆房。”

    如果改了黄册,那齐敏就是齐家的童养媳,就不举行婚礼了,只叫圆房,所以文氏才会一直说对不起齐敏。

    齐敏道:“也是希望如此呢!”

    齐连春又道:“不过茗婉已经和徐州判官的儿子订了亲了,正好是明年春天出嫁。唉,这也是去年就订的亲,原没料到会有恩科的,如今却有些时间紧了。”

    齐敏道:“哟,既是如此,那也就算了吧,便让刘诚与他走一遭便了。”

    刘诚是管家刘恭的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人如其名,是个实诚人,由他陪着齐升去京师参加会试,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齐连春道:“也是,就在京师道上,料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齐敏道:“妹妹订亲,三叔也不说一声,我都不知呢!我明日过府去看看妹妹,也好备一份贺礼。”

    齐连春笑道:“便是怕你们送礼,才不敢提前告诉你。”

    齐敏道:“三叔这几年帮了我家大忙了,这些人情怎么好省的。”

    二人说了一会儿,齐升却过来了,先见过了齐连春,然后对齐敏道:“娘知道三叔来了,要过来呢,我说娘身子虚,便让三叔去后院吧。反正都是至亲,也不妨事的。”

    小叔子按礼不该去寡嫂的房里,但是现在文氏病着,也没法出来相见,只有齐连春去后堂拜见探望了。

    齐连春道:“正说着要去探望你娘呢!不过你怎么在家里,不去县学么?”

    说着三人都向后室走去,齐升在路上气鼓鼓地把县学里的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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