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弃:下堂皇妃要出阁未完第40部分阅读
莫相弃:下堂皇妃要出阁未完 作者:rouwenwu
连卿有几分相似,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孩子气,也正是如此,她起初对春水的好感来源于此。
“夫人还是不要出面比较好,虽然之前新帝与你们并没有结怨,可如今太子与卫氏与夫人想交好,被新帝知晓怕是给夫人带来麻烦。”
虢国夫人却不以为然,“我此番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面见新帝,太上皇早已经赦免了春水且招他入西楚帝都,虽然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新帝王不会如此小气,为了一个女人记仇吧。”
“那好,我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过夫人既然决定,姬云裳听从就是。”他想了想又问道,“夫人来西楚可要通知侯爷知晓?”
“暂时不用,我管他有时太紧,这次他那么坚持,我也不出手阻拦,劳烦姬先生一件可否?”她将话题转移,“听闻姬先生有一些过人的本事,我有一位相交多年的手帕交,过世多年,我一直无法亲自拜祭,心中遗憾,近来我打听到另一位故友还在世,想见上一面。”
她说话温婉诚恳,分寸拿捏,倒是很难令人拒绝。
“不知道夫人想见的故友是谁?夫人你也该知道,这西楚帝都想进去虽然不是难事,可能令夫人相见的人,姬云裳真的不敢保证能见到。”
“不需要进帝都,如果我没有记错,过几天我这位故友会从宫中前往城郊的灵谷寺上香,以前年年如此,但愿故友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说起从前,她眼里流露出怀念之意,适时拿出一封信递给姬云裳,不等他是否答应,她慢慢说道,“三天后清晨,灵谷寺,谢成。”
谢成?姬云裳眉梢挑起,西楚宫中能有几个谢成?
虢国夫人……他不由再次打量面前的人一番,“姬云裳一定替夫人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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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清晨,灵谷寺前一顶轿子轻放,有人穿着素衣出来,手中提着香烛,绵绵细雨连伞也不撑,只身一人朝着寺庙走去。
“谢总管。”有僧人专门接待他,在佛前点了香烛,默默的跪拜半个时辰,然后与往年一样添了香油钱,再由僧人送往禅房。
十多年了,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这里祭拜,从没有断过。
禅房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人,谢成有些不高兴瞧着他,“我好像见过你。”
“谢总管好记性,在下姬云裳。”男子生的眉眼比女子还美貌三分,谈笑间有着吸引人的风采,他记起来了,这个是太子府的伶人,有一次皇上头疼犯病,御医也没有办法,他被带入宫中弹奏一曲,缓解了皇上的头痛。
之后,太子兵败,他也不知所踪,如今是三殿下四处寻找未果的人!
“来人!”谢成皱眉高呼。
姬云裳却没有逃跑的意思,“谢总管,有人托我带封信给你。”他说着将手中信封轻轻捏着,然后递给谢成。
正文 谁都不准说[]
谢成的表情一滞,信上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行宫清净,自三殿下登基后,谢成伴随赫连御风身边伺候,昔日帝王久病未愈,再加上几位皇子间帝位争夺,几乎退位后深居不出。肋
“总管大人。”谢成从灵谷寺回去半路有人等候多时。
他看清来的是李申,心下顿时明白是谁要见他。
好些日子没有回来,宫中一草一木虽然没有丝毫的改变,改变的不过是宫中的人而已。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还记得初次来西楚宫中,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
留影宫,从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子过世后,这里几乎成了西楚宫中的禁地,三殿下会偶尔过来缅怀影贵妃外,就只有赫连御风会在深夜前来,这世间负了她的男子。
“皇上。”谢成一时有些改不过来,不过宫中多年的锻炼,他还是不露痕迹的将嘴边称呼改正。
“起来吧。”赫连卿一身素白,站在谢鸿影画像边,手边供奉着香烛与糕点。他微微转过身,瞧着谢成被细雨打湿的衣衫,开口道,“谢总管这些年一直记得母妃的生祭,有心了。”
谢成垂首,“影贵妃生前待奴才恩重,这些不过是奴才的一点心意,本分罢了。”镬
赫连卿听了唇角微微扬起,“朕记得,你也是北燕人。”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北燕人,年少伺候影贵妃,北燕被亡后,随着娘娘入西楚皇宫。”
“你伺候朕的母妃有很多年了。”
“算算快二十年。”他依旧低垂着头平静的回答。
眼前是赫连卿明黄|色的衣角靠近,超出他意料的,天子伸出手扶着他站直,“母妃曾经说过,这宫中如果还有可信赖的人,只有谢总管了。”
“不敢!”谢成有些惶恐。
“今天召见谢总管,是为了一件往事。”赫连卿负手站立。
每年的今日,谢成风雨无阻前往灵谷寺祭拜,母妃临终前比谢陌年还早一步守在母妃身边,也是谢成。
上次谢陌年曾经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母妃怎样过世的,如今成了赫连卿心头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昨夜久未有出现的谢陌年突然回来,上次为安紫薰伤他后,他们兄弟间鲜少见面,谢陌年见他却只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赫连卿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母妃死后没有多久,这个人也被赶出西楚,之后生死不知,当年熟悉她的人,唯剩下谢成了。
谢成心头骤然一怔,“皇上是为了什么往事?”
“朕记得,她是公子瑾的王妃,父皇那时赐她为虢国夫人。”赫连卿话一出,谢成的心猛的提起。他眼神闪过的慌乱,被赫连卿收入眼底。
“奴才记得好像是。”
“谢总管的记性以前最是好,朕小时候背书有时还需要总管大人提醒,虢国夫人那时也常来宫中看望母妃,朕以前还以为她是母妃的姐妹,长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虢国夫人如何能与娘娘相比!”谢成声音急促响起的否定。
她怎样都不及那玲珑心窍的女子!
没有影贵妃,她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只不过好人往往不长寿,而祸害则是活千年!
谢成转而意识到自己稍有失态,“公子瑾被诛杀后,太上皇念在她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命人将她驱赶出西楚,锦衣侯爷也被发配兖州,奴才从那时就没有再听到过她的下落。”
他微微欠身时,怀中那份书信咯在他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压制在那里。
说完这些,他不再言语,只是站着等待赫连卿发问。
看到书信的那一刻,谢成就明白,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死心过!
“朕明白了,只因为母妃生忌,朕想到从前的一些人,又记得总管这些年的习惯,想着请你入宫一趟。对了,父皇近日可好?”赫连卿转了话题,再问谢成他不肯说也问不出什么,他是母妃最为相信的人,说起虢国夫人,他眼神举止都不似平时沉稳,谢成极少会有这般不安过。
“卿儿,小心虢国夫人。”谢陌年对他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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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就这样让谢总管回去?”李申瞅着细雨中逐渐消失的谢成,他深知皇上今天这般突然的召见谢总管,绝对不会单单只叙叙成年往事那般简单。
探子回报,太子近日有所行动,目前还未有探听到详细,不过对现在的皇上来说,太子与卫后一日存在,西楚就必须准备全面应战。
赫连卿正端着一盏茶凑到唇边,气血上涌一抹猩红直接吐在茶盏里,嫣红将茶汤染透。
“皇上!”他慌忙道,“还是请东方国师来瞧瞧吧。”
“瞧什么,朕不过吐了一口血,又死不掉。”他用手抹去唇边血渍,平静的吩咐道,“处理好这些,不得被其他人知晓,尤其是老七,他孩子个性,藏不住话。”
李申面露难色,赫连卿却不以为然,“记住朕说的,泄露出去,你以后也别伺候朕了。”
“奴才明白。”李申急的眼眶都红了,可又不能不听。
皇上是担心七爷藏不住话,更怕的是七爷会告诉她,
正文 花无百日之木棉花开时[]
“三哥今天又不上早朝吗?”赫连孝一早就进宫,拦在正匆忙要出宫的李申,一连几天早朝三哥都推掉,只对外说是风寒入体,需要休养,以前在战场上哪怕是受再重的伤,三哥只要清醒过来就不会让自己休息片刻。
登基以来,朝中那些元老大臣之间因为三哥生母的缘故一直存有非议,加上镇南王安宗柏一事,都认为三哥偏袒安紫薰,几次提出处置安宗柏都被压下,要让他们这般朝廷重臣心服口服,三哥想尽办法,还有各地民情、灾涝之类的每天都有不少折子呈上,更棘手的就是太子琛与卫氏还在外暗中筹备兵马,朝中与朝外的大事压在他一个人肩头。肋
赫连孝只担心一点,莫不是三哥身体堪忧?虽然他有三生蛊护体,可那东西委实厉害,靠着血肉饲养,他早就想劝说三哥拿下。
“七爷不用担心,皇上是风寒,太医已经配了药,按时服用,加上调养就可。”李申回话滴水不露,千万不能让七爷知晓。
他半信半疑,李申个性温吞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主,也是三哥多年的心腹,想从他那里打听到确切的消息真不是容易的事。
“那你早早的不去伺候三哥,你是要去哪里?”赫连孝眯着眼眸追问。
李申很坦然的回答,“是去花夫人那里瞧瞧是否需要东西补给过去,虽然花夫人没有封号,也不住在宫中,可腹中的孩子却是皇室的血脉。李申负责照顾,不敢怠慢。”镬
赫连孝撇撇嘴,突然想到,“三嫂知道三哥病了吗?她有去看望吗?”
“皇上说不用通知娘娘知晓。”
“那就是没有去了!”赫连孝顿时有些不高兴,“皇上风寒,这皇宫里谁人不知,她还真的听完了也不去看望!”
李申正是担心他冲动跑过去,他何尝不想娘娘能去看望皇上,皇上每天处理国事奏折常常到天明,弄的自己无暇,心里却记挂娘娘那里过的如何,他有时会刻意的提起一些说给皇上听,皇上听的很是在意,不过他从不愿意别人看出这点。
“娘娘有身孕,万一她伤了身子,岂不是令皇上更担忧。”
“谁爱管这些,爷累了回府,若是再不早朝,你找人通知,爷才懒得每天跑过来!”
“恭送七王爷。”见他走了李申才舒口气,算准七爷的个性,他才做了刚才那场戏,至少这几天不用担心他回来宫中。
护送李申的侍卫见他想的出神,不得不小声提醒,“李总管,等下卑职要送您去哪里?雅筑小院吗?”他听李申提起花夫人,好些日子皇上没有派总管大人去那里了。
李申摇头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出。”
遣退侍从,李申从西边偏门出去,从那里绕过,朝前的一条路只通向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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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孝气呼呼的出了皇宫,护卫上前,他却挥手让他们退下,“别跟着了,爷心情不好,要出城转转。”
“王爷,木棉姑娘嘱咐”
“行了,爷自有分寸!”他有些不耐烦,拿过马鞭纵身跃上马背,木棉嘱咐他近日不要单独外出,那个丫头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又说不出个原因,平时他也无所谓,留在府中与她说说话,或者甘愿为她试新药都成,可今天
赫连孝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破旧的陀螺,小孩子的玩意,他却看的出神,十多年过去,他如今还记着。
再三考虑,他还是扬鞭策马朝着城外赶去。
城外树林,赫连孝准时出现。
等候他的人见了他出现,不由笑起来,孩子气的笑容,“七皇叔,我以为你不会来。”
赫连孝脸上没有笑容,从马背上跃下望着他,若不是在南海,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春水会骗他。
他扬手将陀螺扔给赫连春水,“你命人送来这个,是想提醒我,当初害你落水的这笔帐是该要还了是吗?”
“你何必非要这么说,七皇叔对我一直很好,那时你不准我接近阿薰,也有你的道理。”赫连春水捏着手中的陀螺,他投掷一注的人正是赫连孝。
赫连孝冷笑,“你个小畜生,连七皇叔都敢动手绑了拿来威胁人,我想欠你的也该还完,你耍了七皇叔这么些年,也够本了!”
“我有我的苦衷,七皇叔不能见谅,春水也没有办法,不过小时候的情分,我并没有忘记。皇叔也没有忘记,不然也不会见了这个陀螺就单独来我。”
“你也懂得情分这两个字?我来见你并没有打算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赫连春水你如今要么赶紧回你的封地,要么等着被我抓去见你三皇叔,南海那一站,你简直太不像话,公然的对付西楚的兵力,你三皇叔迟迟没有碰你的封地,留你性命,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再想从这里搞些什么事,就等着闭眼见你其他几位皇叔去!”
赫连春水默默的听他说完,抬起眸子收敛了最初的那点笑意,“我来这里,只想再见她一面,知道她是否安好。其他的我从没有想过,七皇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帮我一次,哪怕之后你绑着我去三皇叔,春水也没有怨言!”
“若是我说不呢?”赫连孝扬起头,他也是个倔脾气,偏就不吃赫连春水那一套!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二)[]
傍晚的晚霞落下最后一抹亮色,深蓝色天空仿佛被渲染成了墨蓝,圆月悄悄挂在枝头,今晚无星辰,月色泠泠多了点寒凉的味道。
西楚快入秋了
木棉昨夜又翻阅了宫中一些珍贵的医术手札,起来晚了,头正疼着,下人来说王爷还没有回府。肋
这个时辰,赫连孝早就从宫中回来,就是再有要事晚归,他也必然交代下人回来告之一声。
“木棉姑娘。”王府总管见了她焦急的等着,忙不迭过来,“我去问了,说皇上今天没有早朝,七爷早就出宫了,不过今天随着七爷入宫的侍卫说,七爷独自出城,并没有交代他们要去哪里。”
“守城的又去询问吗?”她莫名的觉得不安,起先赫连孝一直笑她总是过于担忧,她的担忧来自于姬云裳再度出现,她这个哥哥并没有想放过她的念头,不过还没有到用上她的时候。
所以,她以赫连孝身体需要每天按时服药医治为理由,令他可以老实呆在府中。
“再去派人出城找!”她眉心都要揪在一起。
到了掌灯时分,派出去的人总算是回来了,当她瞧见他们抬入府中的赫连孝时,木棉身子发抖的厉害。
“在哪里找到的?”她不准任何动赫连孝,接着跪下俯身查看他的伤势,过了好一会,末了她轻轻的一句。镬
“是有人送到府外,还留下一封书信。”管家见气氛不对,自家王爷昏迷只有出气快没有进气,他自己也吓的半死,赶紧将书信交给他们之中看起来最为清醒的木棉。
她打开书信扫了一眼,接着将书信揉成一团攥紧手中。
“不要乱动七爷,我去去就回来。”她说完低头看了眼赫连孝,嘱咐下人,将所有能用上的药丸给他吞下再说,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面色如淡金,呼吸微弱,不见伤痕弄成这样,木棉最怕的就是如此。
秋凉未到,那风依旧带着扑面而来的暖意,她却冷的仿佛坠入冰窖里。
两条路可选,只不过这两条路都是死路,对她而言。
她站在街头好一会,直到有马车疾驰从她身边而过将她惊醒,手中攥紧的信被手汗打湿,墨迹渗透纸背面模模糊糊的,只隐约可见三个字---三生蛊。
紧紧盯着那三个字,她一直犹豫不决的步子突然变的坚定,夜风吹过,卷起那皱巴巴的纸,吹走好远,她擦了擦布满眼泪的脸颊,朝着远处红墙琉璃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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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怎么了?”赫连卿眸子眯起,隐隐的流动妖冶的光芒。
木棉失魂落魄的跪在他面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起源说了一次,尚且还有的一分精气神勉强撑着自己。“七爷中了很奇怪的蛊毒,暂时算活着,没有解药,最多撑过这一个晚上。”
赫连卿猛的捏紧拳头,立刻吩咐道,“李申,让太医院的人都去七王府!派人去云雾山请东方非池来一趟!”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木棉身边,声音冷的令人心颤,“老七用身家性命担保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木棉茫然的眸子动了动,倏的清醒一些,“身家性命?”
赫连卿从她身边走过,“不然,凭你曾经做的那些错事,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她慢慢捂住双唇,脑海中尽是赫连孝那玩世不恭的神情。
------爷说了保你不死,你就死不掉!你的命是爷的,谁敢动你,爷第一个不准!
------若是爷死不掉,木棉你也别做丫头了,做爷的女人可好,就像三嫂与三哥那般?
------三嫂,你生气杀我好了,别对我女人动手,她看起来不怕,其实胆子可小了,吓坏了她我心疼!
“皇上!”她转身仰望不远处的赫连卿。
“朕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老七为你这个人不值得!”赫连卿与李申两人身影急匆匆的离去。
她身子重重跌下,透心的冷,将她撕扯成片片,七爷为她确实不值得,她曾经以为凭借自己能救他,到头来,她却不能为他再做些什么。却用性命来保护总会为他带来灾祸的她。
沉沉的夜寂静,赫连孝躺在那里,无人敢动,东方非池也赶到,他只消看了一眼就对赫连卿摇头,“几个时辰,我配不出解药。”
“东方,你再好好瞧清楚!”赫连卿沉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焦急。
“蛊毒。”他瞧着窗外圆月,“下药的人还加了其他毒物,三生蛊被分成子母蛊,今晚休眠能力大减,即使用它压制蛊毒,可七王爷体内原本就有余毒未清除,就那么巧,这几种加在一起,无药可医。下毒的人算的精妙,只想让他去死。”
赫连卿身子狠狠一震,床榻上赫连孝脸色越发难看。
“阿孝。”他艰难发出声音。
自小就缠着他不休的阿孝,每次都会第一个帮他,还经常被他训斥的弟弟,虽然同父异母,却是赫连卿为数不多最信任的人之一。
又要再这般突然的离开他吗?赫连卿不可相信,久久注视。
东方非池离开时,在屋外转角是木棉蜷缩的身影见了是他,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东方非池想从她身侧绕过去,本就不能办到的,他不会强迫,生死有命。
“我能救七爷,求东方国师帮我一个忙!”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三)[]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这些日子以来,御书房第一次入夜没有亮灯。
安紫薰身子说不出的难受,睡不安稳,肚子里的小东西也折腾的厉害,她干脆不睡在窗边坐下。
“小姐,都快天亮了,你怎么还没睡?”阿端打着哈欠进来,见安紫薰瞧着窗外的方向,“皇上与李总管一起赶往七王府,说是七王爷染病,好像蛮严重的。”肋
“老七病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木棉亲自来宫中禀告的,应该停严重的,不然也不会连夜入宫。”
确实,木棉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亲自来见赫连卿,一定表示赫连孝伤的严重,他连今晚是月圆之夜的禁忌都不顾,也要赶过去。
“备轿,我们去七王爷那里看看。”她没有睡意,听阿端这么一说,没有过多考虑即刻吩咐她道。
“小姐,这么晚了,你的身子”
安紫薰顾不得那么多,今晚是月圆,赫连卿此时根本不能外出。
之前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上一次也是月圆之夜遇见赫连卿,这一次同样如此,三生蛊压制他中的离人泪,难道他的三生蛊与上次那样出了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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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软轿与赫连卿乘坐的马车迎面相遇。
“停轿。”落轿刹那,她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掀起帘子。
帘子掀起,她心里多了一份悸动,瞧着对面马车内。
夜色沉沉,灯笼的光亮只能看到赫连卿不甚清晰的脸庞,他斜靠着,面容疲惫,飞扬入鬓的眉紧紧皱着,幽冷的眸光面对她时,只是淡淡扫过,沉默不语。
冷战,她与他持续的冷战,从放走姬云裳开始,她强行令自己不去在意赫连卿的一切,他说过他不逼她,真的说到做到,他自此不再踏入她的寝宫。
“娘娘。”李申见了安紫薰先是一怔,转而多了一抹喜色。
“我听说七爷病了,想着也过去看看。”她微微一笑,对面的赫连卿在这一刻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娘娘,七王爷现在好转,木棉正在照顾着。”李申随即转身对赫连卿道,“皇上”
赫连卿却阖了眼帘,手撑着额头冷淡的道,“朕头痛的厉害,有什么过些时候再说不迟。”
安紫薰见他无恙,心里没来由舒口气,又听他这般冷淡的话语,她只抿了抿唇侧身让开,“那臣妾恭送皇上。”
她客气,他疏离,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最初的依偎依赖,到今时今日连多说一个字的气力都没有。
却是也该厌倦了,这不是她最想看见的结果吗?
等她离开的那天,赫连卿开始会很记恨她,之后就随着岁月流逝,有找一天,会淡的记不住她这个人。
“阿端,我们回去。”她轻声一句,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马车缓缓而动离去,安紫薰身影越来越远,他从没有告诉她,黑夜里他看的如白昼清晰,方才遇见,他早已将她眉眼看的仔细,她还是很瘦很瘦,纤长的手臂,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覆在圆滚滚的肚腹上。
很不协调的感觉,他见了心生疼惜,她不会照顾自己,宫婢来回报时,总说她的脚肿的厉害,他命太医在她汤药与膳食里都加调理的药,这样即使她不喝药,多少再吃完膳食后,调理的药能对她有些用处。
马车里传来闷闷的咳嗽声,李申满是担忧,在七爷府中皇上又咳血,他与娘娘能在途中遇见,原想着皇上借此心情好转,情况却相反,冷漠相对。
赫连卿手中帕子染的半幅都红了,他卷起另外干净的半幅将唇角擦干净。
“我告诉过你,你活不过三十岁,却不是说你一定能活到三十岁,也许,你所剩下的时间没有五年那么长。”东方非池对他身体提早衰败做出了解释,“你为了安紫薰剜下心头的三生蛊,你身体收到损伤,离人泪毒素流转加速,咳血是正常的。”
“还有多少日子?”他却不惊讶,从中毒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会有最后一天到来。
“看状况,我会尽量拖着你多活几天。”
“东方,我问的是解开她身上邪大法的日子。姬云裳就在西楚城外,你想要凑齐三生蛊就要尽快,万一她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毁掉它。”
原来连五年也许都没有,赫连卿揶揄笑着,他们寻找彼此三年,错过一年时光,接下来他的日子几乎是数着天数过。
如今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对她说一句,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一辈子,对他而言太过于奢侈,唯一所幸的,他错过之后,又一次遇见她。
他凭空将拳头握住,然后缓缓张开,空空如也。
他今夜月圆,他不会再忍受三生蛊曾经给予他的痛苦,却同时失去了可以拥抱她的温暖,有她在身边依偎,赫连卿只觉得心都暖暖,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一低头瞬间,他眼角闪过一点晶莹。
他心中反复的说着,宝宝,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东方非池自镜青鸾中看到一切,碧落,你是否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对于凡人来说你这一世实在太短。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四)[]
木棉花开的日子,如热烈的火焰,炙热炫目。
“这些都是什么人?”
“小主子,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养不活了就卖去做官家奴婢的。”
“这么小做奴婢,能做什么?”
“自然是比不得小主子家里的……”肋
木棉记得那时她被辗转反复的卖了几次,她和娘掉落海中,娘死了,她受伤没有得到大夫医治,靠着求生的本能活过来,又瘦又小,老爷说了,不是看在她脸蛋还成,也许能买上好价钱,早就被丢入大海喂鱼,省的一碗米饭。
可奇怪的是,只有她剩下到最后卖不出手,被打了好几次,浑身是伤,她昨天偷偷听到老爷说,今天她再卖不出去,就干脆就地卖到勾栏做使唤丫头,是生是死的不亏养活她这些天的老本就成。
小主子?
她缩在一边听着有人谄媚的称呼,她慢慢抬头偷偷的望上去,明明是公子的打扮,却偏偏生了一张比女孩子还娇柔的脸。
尤其在他发现她偷瞄着他时,漂亮的凤眼顿时瞪起来。
“你偷看小爷!”他倒是火爆脾气的嚷出声,身边的人立刻朝前将她拎起来,瘦弱的身子被提在半空。
“我没有。”她声音小的像猫咪叫,枯瘦的四肢乱扑腾却使不出力气,被那人晃的眼冒金星快吐出来,她实在难受忍不住张口咬去。镬
未曾想到,他正巧伸手准备捏她脸颊,冷不丁的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她被晃的快散架,下口更是重,等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明明是疼的眼泪汪汪,却硬是忍着不哭出来。
“小、小主子!”随行的人眼见他受伤急了,上去挥手就要打她。
他手里的小鞭子却很快甩过去打在随从手臂上呵退他,然后上前瞅着被摔在地上爬不起的她看了半天。
“你可真凶”他蹲下身子也不嫌弃她浑身脏兮兮的,拿手指戳着她脸颊,“看起来也挺像似。”他冲着她笑,长长睫毛宛若蝶翼般扑闪,那幽黑的眸子出奇的温柔醉人,笑起来更是好看。
她眨着眼睛呆住不动,他伸手擦去她唇边的血。
“小爷买下你了。”他扬着眉,负手站立俯视和她呆着的脸,“从现在起你是小爷的,就叫木棉!”
火红的木棉随风飘落,绚丽明媚的颜色似乎要灼伤了她的眼睛。
花浅溟坠海死了,她是木棉。
她被不断贩卖的日子终于结束,也不用担心卖不掉后,会被卖到勾栏,她甚至乖乖爬起来跟着他就走。
后来,她才知道,他说她像,是他豢养的一只山猫,看似病恹恹的还满温和,却总是不经意的对人出手,不见血不放过的!
唯独对他最为听话。
那是他过世母妃留下的,异邦没落的公主,作为战利品送来,在西楚并不受宠,生下他没几年就过世,他身体自小不好,更被其他的皇子欺负,这山猫是当时赫连孝唯一的玩伴,最为喜欢,后来年岁大,终究还是老死去了。
木棉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没心没肺的赫连孝哭,他对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小爷买你吗?”
“不是因为像七殿下的山猫吗?七殿下还说奴婢凶起来也像它。”对于这点她倒是不在意。
他哭了半天,听她这么一说,又嘿嘿笑起来,“有一次我在宫里落水,没有人在身边,眼看就沉底了,三哥却不知道怎么找来这里救了我。原来是我带来的山猫,突然发疯一般的咬着撞着笼子,牙与爪子都血淋淋的,三哥觉得不对劲,放了它出来,才找到快要淹死的我。”
七爷,它都知道谁对自己好,木棉又岂会不明白。
若不是你买下奴婢,给奴婢衣食无忧,还请人教授认字与医术,如今木棉早就不再人世间。
奴婢不想骗你,可当你有一天知道姬云裳与奴婢哥哥时,曾经发生的那些,虽然奴婢迫不得已,可还是做错了,对不起七爷。
她不能阻止姬云裳,可也躲不开他,她此生所想,就是留在七爷身边,她钻研医术,也因为想医治好他的体弱多病的身子。
一切都是赫连孝给予她的,她能做的是不惜一切保护他。
他的正妃,她从不敢奢望,她根本配不上,听他那几次表白,她此生就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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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王爷!”有人再叫他,不是木棉,那声音真难听。
赫连孝嘀咕着,皱紧眉头就手挥过去,“吵死了。”他脑袋疼的厉害,受不得鼓噪声音。
被人扶着坐起来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谢,然后空白脑袋里一点一点记起最后发生的片段。
该死的东西,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拧掉你的脑袋!
“王爷,先喝药。”
他皱了眉瞧着身边一群人里不见那熟悉人影,他记得木棉应该是一直陪着他,她身子很滑很软带着药香,就在他怀里对他说着话,她好像哭了,哭的很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手掌触摸到身边位置,还有余温。
他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赫连孝用力的捶这自己脑袋好几下,记不清楚,他忙问道:“木棉去哪里了?”
“王爷要用点什么,您都睡了好久。”
“木棉去哪里了!?”他提高声音!
正文 花无百日红之木棉花开时(尾声)[]
伺候的下人们一个都没有出声回答,赫连孝翻身下榻,顾不得什么冲去找她。
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找遍了她经常去的地方,不见踪影。
金色晨曦带着温热的光亮,照在赫连孝眼前,他茫然失措,他从来都不曾觉得木棉会离开,也习惯她时常的陪伴左右。肋
突然的一天,她无声无息离开,他顿时觉得心头失落。
以前她伺候他生活起居,照顾他病弱的身体,他欣然接受,海上遇险,那一路都是她在打点,他中毒浑浑噩噩,每每清醒时,她都在身边守着,清澈的眼眸带着浓浓疲倦,却总对他飞扬起一抹轻笑。
起初他以为是习惯,毕竟多年的相伴总会生出熟悉感觉,渐渐的赫连孝觉得不对劲,他喜欢享受木棉在他身边忙碌,他会为了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她而心情不悦。
他以为自己会死,早就放弃能医治好的想法,只有她每天钻研医术,熬制汤药送来,忍受他易怒的脾气。
------七爷,你老说会死,是打算扔下奴婢不管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别买下奴婢,这样就没人逆着你的意思!
她真的很凶,凶起来真的很像母妃送给他的山猫,他不傻,谁对他好,赫连孝心中清楚。
他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反正那帝王迟早是三哥的,他乐的清闲过舒服日子。镬
他对她说,爷死不了,你就做爷的女人吧,就像三哥与三嫂那样。
看似玩笑不正经,却是他考虑很久才提出,木棉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他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出来那刻他还有点担心被拒绝,她却红了脸颊不出声。
他一半开心木棉会对他脸红,一半却是担心自己万一真的死去,会辜负木棉,不对她说出心意吧,赫连孝只觉得不甘心。
之前,他问过三哥,安紫薰哪里好,值得他这番费心的对待?
三哥却说,这世间有千般好,唯独她在他心中最是好,爱上一个人是无法转移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爱上了,认定了她!
三哥此生有心爱的人相伴,他替三哥高兴,如今轮到他自己,他并不是糊涂人,既然清楚了心中感觉,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脚步停在木棉专有的小药房前,熟悉的药香令他想起木棉。
不省人事最后刹那,他脑中忆起的景象,则是她在药房中忙碌的背影。
千娇百媚的人儿,他瞧的多,能记住的唯独是她。
抬手推开,不安失措的眼眸立即被那熟悉的背影吸引。
棉布青衣,纤纤玉立,逆光中她转了身子,低低一声惊呼,“七爷?”
他没有动,只是瞅着她目光紧紧盯着。
“你醒了?”她眨眨眼如往常般轻笑。
“奴婢熬了药,正想着等会给七爷送去。”她察觉到赫连孝神情不对,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亦是沉默,等着她还会说些什么?
“药要凉些再喝。”她低头小声嘱咐,垂落的手放在身前绞着,“七爷没其他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赫连孝突然开口,“怎么没有,爷才醒来,手脚没有劲,你过来扶着爷坐下,爷正好喝了药再走。”
他等着,等她一步步靠近,再木棉伸手的瞬间,赫连孝动作更快,搂着她身子一转,将木棉抵在一侧药柜,他顺势贴过去。
鼻端缭绕药香,软软的身子就在他怀中,与他所记得的感觉完全一样,不是梦,幸好不是梦。赫连孝心中暗喜。
“七爷!”她惊讶后却皱着眉头将脸转过避开不去看他。
赫连孝眉峰挑起,慢慢将脸凑过去在木棉耳边,“瞧,七爷真的是手脚无力,借靠你一会儿,可好?”
“奴婢若是觉得不好,七爷能放开吗?”
赫连孝笑着,“爷喜欢不放开,你若觉得不好,大可推开爷,虽然爷目前身体虚弱是个病人,可爷不强人所难的,木棉你是知道的。”
若是能推开,她早就推开,他那一脸嬉笑的模样,木棉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溢满酸楚。
昨夜她真的怕他就那么睡去不醒,今朝见到安然无恙的他,她已然无所求。
她撇过脸轻轻一声,“爷喜欢就好。”
赫连孝知晓她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低头间瞧见她露出的一段粉颈,被衣领遮住的边缘,有着小块青红痕迹。
“木棉。”他心头不免有些歉意,再是喜欢他也不想对她有丝毫的伤害。
她嗯了一声,慢慢看着赫连孝,他眼里柔情满满,那双细长凤眼带着歉意。
就在她愣神间,赫连孝温热的唇覆在她耳边,“木棉,这世间活着的人中,除去三哥外,你是对爷最真心的。”他顿了顿,平时他说情话哄人他信手拈来,可今日对着木棉他反而觉得词穷无法表达。
木棉呼吸一滞,赫连孝想说什么,她大概猜到,可是……
赫连孝清清嗓音,只觉得脸颊都红的发烫,他哪里是会脸红的人啊……
“我们成亲吧,就现在,虽然急了点,可我等不了!曾经说过,若是死不了你就当爷的女人,爷鬼门关一趟走过,什么都不怕了,这世间能有个真心待我,爱我人,我再不赶紧娶了,那才是天下第一的笨蛋!”
木棉愕然,良久在赫连孝期待目光里,她点点头。
身子被赫连孝抱起连连转圈,他开心的不断说着,“木棉你真好,真好!”
她低垂眸子看着手腕上一道细细的黑线,半晌她用衣袖遮住,紧紧的抱住赫连孝。
七爷,木棉花开似火,却无百日红颜,我活着,只为你绽放,花如此,人亦如此!
对不起……
正文 兖州第一功臣[]
姬云裳听到赫连孝即将成亲时,他手中棋子正有条不紊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