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北的江湖第22部分阅读
莫西北的江湖 作者:rouwenwu
几只酒坛子,其中有空的已经倒地,平时各司其职地丫鬟、婆子、仆妇和家丁,都端了大碗就着烤肉喝酒,高声谈笑,人人面上,都蒙了一层油光,弥散着笑意,就好像,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慕容连云觉得深深的刺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外人,不过是外人。
转身离去时,她并不知道,莫西北已经看见了她。
“连云回来了。”莫西北对被烤鹿肉烫得直揪耳朵地红绿说。
“回来就回来了,怎么没过来吃饭?”红绿把肉从签子上撸下来,厚厚地撒调料,特别是辣椒粉。
“我怎么知道,我去叫她。”莫西北摇头,就想过去。
“你去叫她,鹿肉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都不吃辣,这些要怎么办?”红绿不干,她一直忙活着照顾莫西北这个除了提出创意,什么都不肯干的懒人,这会刚给她弄好,不吃就走可不行。
“那你去叫她,我吃肉。”莫西北用手指拎起一片肉,直接塞到嘴里,含糊地说。
“大小姐,您也好歹让我吃一口吧,她不是小孩子,吃饭还要人八抬大轿的去请。”红绿哼了一声,一边又转身对喝酒的人说,“先别忙着喝酒,再片点肉片来烤是真的。”
“在说什么?”慕非难凑合到莫西北身边,也伸出手,但是对莫西北盘中烤鹿肉上红红的一层辣椒粉望而生畏,停滞不前。
“好吃的,你尝尝。”莫西北嬉笑,抓了一块,就往慕非难嘴里塞。
“不要,辣!”慕非难飞快的闪人,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辣,你尝尝。”莫西北追上两步,把肉举得更高,见慕非难一味退缩,才语带威胁的说:“吃不吃,你!”
“吃!”慕非难认命,凑过来,张口接下烤肉,舌头捎带不安分的在莫西北的手指上一舔,只是还没等莫西北骂他非礼,他已经飞快的冲向一旁的桌子,倒了大大一杯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好吃吧?”莫西北大笑。
“好吃!”慕非难咬牙切齿,说完这两个字,只觉得嘴里又痛又发麻,连忙转身喝了一大杯水。
“看见他们的日子过得这样舒服,你不高兴了?”烤肉吃到后来,院里一片乱哄哄的,已经没有人注意到,是什么时候,一道黑影悄然潜入慕容连云的院落,出现在慕容连云身边。“我高不高兴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到底是什么人,挑拨我和他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慕容连云回头,黑影仍旧隐身在黑暗中,只是他的说话声音总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偏偏就想不起来。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不想让他们过得这么开心,你明白这个就足够了。”黑影冷冷的说,“至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也不关你的事。”
呜呜,又有点发烧,这天太冷了!!!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七章认亲(五)
“哼,怕是有的人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凭什么让他们过得不开心?就凭你骗我去和什么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在一起?”慕容连云冷笑连连,忽然转身,指着黑影道,“你和莫西北他们又有什么不同,都是骗我、利用我,可笑我居然被恨冲昏了头,竟然做出这么多傻事来,我看,最该死的人,是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慕容连云猝然抽出刚刚藏在袖中的水果刀,猛然刺向黑影。她幼年习武,功夫本也不弱,只是挥刀而出时,不知为何,却瞧见眼前的黑影摇晃间一分为二,刀骤然失了准头,脚步踉跄,人竟然绵软的跌在地上。
“你……”慕容连云用力咬住嘴唇,口中已经尝到腥甜的滋味,力气却没有恢复半分,她想大声的喊叫,只是声音出口,却细若呻吟。
“想问我,我要做什么?”黑影冷笑,上前一步,弯下腰,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将慕容连云手中已然握不住的水果刀拔出来,随手丢出窗外。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将慕容连云的下颌抬起,“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更加的顺畅并且目标一致,不会再出现今天晚上这样的误会慕容连云没有再出声,她只觉得,绵软无力的四肢,被从心底弥漫升起的热流一阵强似一阵的充斥着,进而,整个身心都起了一种痒痒的渴望,只是自己却说不清楚究竟渴望什么。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却无力阻止任何事。
黑影不再出声,只是将她抱起,丢到床上。衣衫一件一件被人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剥离,慕容连云想大喊。结果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有一瞬,她想到莫西北,这世上,除了莫西北,还有谁能够救她?还有谁肯救她?可是。莫西北在哪里?她就在距离这里并不远地地方,静到极处的屋子里,甚至能听到花园里许多人的笑声,只是,莫西北不会来,莫西北根本已经将她遗忘了……当衣衫彻底而全部地被剥去后,慕容连云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黑影用什么蒙死了她的眼,然后。冰冷地嘴唇和同样冰冷而粗糙的手一点点的在她胸口的肌肤上滑过,与她火热的肌肤相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瞬间涌起地战栗和渴望。然而,更多的眼泪却无穷无尽的自眼中涌出。
“记住这一切。你之所以承受这一切。都是因为莫西北,记住。你要报复她,不择手段的让她觉得痛苦。”当黑影终于进入她时,那火热的痛让她疯狂的摇晃着身子,然而,一切无可躲避,后来,有多久她已经渐渐忘记,那身上的痛一浪压过一浪,而心底,只留下了一句话,要报复,报复。
第二天莫西北难得起了个早,梅花山庄的事,她思量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有些事不是躲就能了结的,那就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如何,大不了就是什么都不要去逃命,钱财这东西,想赚就还会有,好在自己这些年学了武艺,逃跑绰绰有余了。
经过连云地院子时,莫西北听到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啊”了一声,就退回两步,推开了虚掩的院门,见小丫头正在地上捡起什么,阳光下,雪亮亮的。
“怎么了?”莫西北问。
“不知道谁把水果刀扔在院子里。”小丫头拿起刀左右瞧了瞧,“还是新地呢,好像前天我刚拿过来给慕容姑娘用的那把。”
“是吗?”莫西北也奇怪,走近两步,把小刀接到手中,她眼厉,四下一看,就发现慕容连云房间地窗口,破了一个不大不小地洞,这刀,倒像从洞里扔出来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赶紧过去敲门。
片刻,慕容连云自内,唰地拉开了房门,见到莫西北倒很吃惊,“莫姐姐,这么早,有事吗?”
莫西北上下打量慕容连云,只见她脸色略有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其他却一切如常,也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只得笑笑说,“刚才丫头在你窗下捡到了你的水果刀,我看窗上有洞,还怕你出了什么事情呢,你没事就好。”
“哈哈……”慕容连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几乎透不过气,好半天才说,“莫姐姐,你太有心了,不过我没事。”
莫西北微微皱眉,继而也笑了笑说:“既然没事,到前面一起吃早饭吧。”
“好呀,一起走吧。”慕容连没有推辞,随手带上房门,走在前面,房门关闭的刹那,莫西北脚步一滞。
梅花山庄内,等候莫西北的仍旧是前次见到的美妇。
“我以为,夫人已经将这里送给我了。”莫西北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并不乐于在这里和美妇见面的态度,顺便透露出,这里已经是自己的地方,既然是自己的地方,美妇就不该约自己来这里见面。
“因为你一直不再来,我只能在这里等你,这里说话,比外面方便。”夫人微笑,伸手亲热的去拉莫西北的手,只是,明明已经碰到了莫西北的一袖,但是却抓了个空。
“还是很讨厌娘,也不愿意认娘?”夫人微微叹息,见莫西北面无表情,只得停了会才说,“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就听我说说吧,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可以和什么人随便说说话,行吗?”语气已近哀求。
“我既然来了,就听听吧。”莫西北想转身就走,只是脚却不十分听使唤,她明白,美妇的哀求,终究还是小小的打动了她。
“说点什么呢?”夫人听莫西北愿意听她说话,倒是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四下看了看,才对莫西北说:“我叫人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我们坐在那边说行吗?”
莫西北不出声,自己走到小茶几旁,坐在一只摇椅上,看着美妇跟在身后过来,也坐在一旁。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七章认亲(六)
“说你叫我来,最想说的。”莫西北见美妇迟迟不开口,只得出言提醒,同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表示自己时间有限。
“好,我想起来了,我要给你讲个故事。”夫人似乎如梦初醒,“一个故事。”
“从前,嗯,很多年前吧,”夫人慢慢的说,“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孩子,同所有的人家一样,这户人家更希望生的是男孩,因为他家家境不错,男人在朝廷当了个小官,但是,家里却始终没有男丁,而他的结发妻子,却是多年不孕,好容易怀了孩子,生的还是个女孩,而且,当时生产时是难产,大夫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男人很盼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这时正好有一个比他职位高的官员看中了他,有心提拔他,惟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娶自己的女儿作正室夫人。男人考虑了几天,终于答应了,因为在他的眼中,虽然夫妻结发情深,但是这个妻子已经不能给他生儿子了,也对他的仕途毫无帮助,只要每年多给一些钱,不休离她,让她以后能够维持生活,即使少了名分,也不算亏欠了。”
“结果他平时温婉柔顺的妻子却出乎意料的倔强,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求一纸修书,然后就默默的抱起他们还不满周岁的女儿,在那个风雪之夜出了家门,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丈夫休离,自然没有颜面回家,而外面天地茫茫,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安身,后来,她想到了死。只是怀里的女儿软软的身子依偎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
“她就这么走呀走的。后来在山里迷了路,结果又遇到了狼,为了保护孩子,她的手被狼咬得骨断筋折,没有人知道。那样一个被休离后除了想到死,再也想不到别地事情的柔弱女子,是怎么和一只大灰狼搏斗了那么久,直到声音惊动了附近住的一位世外高人,才被救了下来。”
“女人后来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整条右臂都废了,她越发自惭形秽,只有女儿地笑脸,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那位收留她的世外高人。后来就收了她地女儿做徒弟,而她的女儿,也渐渐长大。出落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其实,世外高人在收这个女徒弟之前。还收过一个男孩作徒弟。这两个孩子一起学习武艺,一起长大成|人。男孩一直很爱慕女孩,他们的师傅也想成全他们,只是女孩却一直不表态,原来,她心里更爱慕权贵。”莫西北在摇椅上半闭着眼,突然接过了话头,“这个女孩很美,所以她引起了一位王爷的注意,并且后来也嫁如了王府。”
“嘉儿,你师傅和你说起过当年地事情?”夫人一愣,只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我说的,就是我自己的故事,只是,嘉儿,你所知道的,只是这故事的一个侧面。”
“这个故事不用听我也能猜到结局,”莫西北仍旧不睁眼,“女孩长大了,但是看到她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再看到母亲废了的右臂,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负心薄幸的父亲造成的。父亲喜欢男孩,轻视女孩,她就偏偏要向父亲证明,女孩未必不如男孩,甚至比男孩更能光宗耀祖,于是,即便她喜欢她地师兄,她也装作不知道师兄的想法,到了武艺学成,毫不犹豫的下了山。结果,她很幸运,遇到了当时地帝子兴王,后来成了兴王妃,再后来,她的儿子继承了兴王地爵位。”
“或者,我该称呼您太后娘娘,”说到这里,莫西北坐直身子,睁开眼睛,“太后娘娘,您已经成功地证明了,女儿比儿子强,我比较好奇,您是怎么对待您的父亲呢?”
“嘉儿,你果然是我地嘉儿,孩子……”蒋太后双眸嗪泪,半天才止住哽咽,继续自己的故事,“你只道,娘这些年真的如你说的,过得这么幸运而简单吗?傻孩子,娘有今天,是踏着无数人的血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父皇是个好人,我遇到他是这一声最大的幸运,可是他走得太早了,丢下我和你哥哥,在京城无数探子的眼皮底下,唯唯诺诺,苦苦支撑。藩王的日子,一句话说错,一步路走错,弄不好都会丢了性命,即便是你哥哥被选中继承大统,这京城,又有几个人把我们孤儿寡妇放在眼里,嘉儿,这些年的明枪暗箭,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幸好你哥哥争气,终于控制了朝堂的局面,终于抓住了这个天下。”
“嘉儿,你知道吗?等到我终于当了太后,从此万人之上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我想像中那样恨我的父亲了,只是他却很后悔,而你外祖母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他无处忏悔,竟然生了一场重病。”蒋太后声音变得非常沧桑,“嘉儿,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恨他,还是因为我爱他,或者,我一直期望他爱我,像别人的父亲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我,相通了这一点,我就释然了,并没有为难他们一家人,反而让你哥哥封了他们做官,更大的官。”
莫西北默然不语,她一直都不知道,山中学艺时,那位会把她抱在怀中,给她蒸桂花糕的独臂老奶奶,居然……居然和自己还有这样的渊源。想到老人家西去时,已经浑浊的双眼一直看着房门的情形,心里一阵怆然。当时师傅也在一旁,他后来告诉她,奶奶是在等一个人,她等了那个人还多年。当时她追问奶奶在等谁,师傅却说不知道,原来,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嘉儿,娘知道娘这些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是对不起你,也希望你能给娘一个机会补偿,好不好?”蒋太后问,言辞恳切,有一瞬间,莫西北冲动的想说:你的嘉儿已经死了,你欠她的,永远也无法补偿。只是,话到嘴边,眼见蒋太后眼中的泪珠和鬓角冒出的星星点点的白发,终究没有出口。一个人的风光无限是别人看得见的,但是这风光无限背后的苦涩,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每个人都在付出代价,眼前的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失去了母亲、丈夫和女儿,活着的父亲和兄弟对她又敬又畏,是真正的“哀家“,自己又何必在她的心口,再添上一刀呢?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八章前路(一)
到了嘉靖四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莫西北已经将京城的事情完全处理清楚,蒋太后在那次之后,又相约她见了几次面,每次都是小心的陪着笑脸,莫西北虽然不为所动,但是,也没有十分拒绝,她保持比较暧昧的姿态,等待最佳的时机,准备远走高
而蒋太后这边,要让一个已经不在了的公主重新出现在宫廷里,同时缩小由此带来的不良影响,也并不是一个小工程。一般来说,掩饰的最好方法是,宣称收养莫西北为义女,赐予公主的名号,但是她很侧面的提了提,却瞧见莫西北不屑一顾的眼神,师兄对她说起过这个孩子的脾气,蒋太后知道,这样的委屈,莫西北是决不肯受的,一个不好,莫西北就会在她眼前消失不见,毕竟,如今她不是小孩子了,五湖四海,她来去自由,没什么能阻挡她。
如果不能用收养,那么,还要从皇帝这里入手,蒋太后正想着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些,结果,却让她发现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开春之后,换下穿了一冬的厚棉衣,莫西北第一件事就是给府里众人裁春装,红绿请了裁缝回来,府里大厅之上,五颜六色的布料、锦缎,堆了好大一片。
年轻的姑娘们没有不爱这些鲜亮的颜色的,莫西北也不免俗,她的女装不多,想想自己也觉得亏了,准备大规模添置。
“莫少,我刚刚带人去给慕容姑娘量身做新衣裳,你说,我怎么觉得她胖了不少?”料子挑好,莫西北饶有兴趣的充当色彩顾问,教众人如何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色彩,红绿忽然走过来,将她拉到一旁。
“人过冬总会吃得多一点,开春觉得胖些有什么奇怪,过几天还会瘦的。”莫西北张口就答,只是话说完,心里才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说……”
“嗯!”红绿点头,脸上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这种话不能乱说,你能肯定吗?”莫西北皱眉,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我看肯定是,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这段时间总不出门,我刚才一看她就觉得她不仅胖了,而且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太一样了。”红绿凑近莫西北低低的说,“我还问了服侍她的丫头,听说她最近早晨吃东西总是干呕。”
莫西北见到慕容连云,是两天后,她听了红绿的话,却没有马上去查证,心里不是没有存着侥幸的,未婚生子,对莫西北来说,也不是很难以接受的情况,但是时代毕竟不同,隔着几百年的代沟,如果慕容连云真的未婚产子,以后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等到真正见到慕容连云,莫西北就知道,这天下,没有如此多的侥幸能够让人遇到。慕容连云小腹已然微微突起,腰身也变得宽了起来,两个人相对而坐,话没说上三句,红绿端来的一道熏肉脯的小零食,就让慕容连云掩面奔到一旁,大吐特吐。
“你这样有多久了?”等到慕容连云红着眼睛颓废的坐到椅中,莫西北才问。
“我就知道,红绿好好的带人给我裁什么新衣,这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你呢?”慕容连云高高的抬起头,眉眼间全是讥讽的笑意,“你又何必再来拿东西试探我,你直接问我,我也会回答,我是怀孕了。”
“你打算怎么做?”莫西北微微闭了闭眼,太阳|岤突突的跳着,这一刻,她只觉得慕容连云的笑如此的刺眼,让人心痛。
“我打算怎么做?”慕容连云却忽然大笑起来,一直笑到眼泪簌簌的从眼角滚落,才轻浮的说:“如果你担心我影响了你的好名声,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至于孩子是谁的,我不认为需要告诉你。”事实上,她想说的不止这些,她最想说的是: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回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只是这后半句,她咽回到了肚子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慕容连云了,报复的第一步是忍耐,她现在要忍耐,忍耐。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八章前路(二)
“连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的情况,要走去哪里呢?”莫西北皱眉,按住慕容连云的手,“我问你如何打算,只是想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吗?”
“莫姐姐,我知道,我只是……”慕容连云的态度几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骤然就落下了泪水,“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就很烦躁,好像看什么人、什么事情都不顺眼。”
“哦……大概怀孕是这样的,”莫西北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要求,想吃点什么,直接吩咐厨房给你准备。”说完,莫西北起身离开,慕容连云的屋子朝向很好,上午的时候一室的阳光,室外春暖花开,温度也很高,可是不知怎么,由她的屋子走出,莫西北却连连打了几个冷战。
“听说你养的那个麻烦美人怀孕了?”莫西北心事重重的走回自己的院子,手还没有碰到房门,两扇门就自己开了,慕非难似笑非笑的倚在门口,“你有什么打算?”
“她怀孕又不是我怀孕,好像还轮不到我打算。”莫西北上前两步靠在另一侧的门口,歪头笑道,“想不到你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也不过是刚刚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也知道了。”
“这宅子能有多大,什么风吹草动能瞒住人,不仅我,现在恐怕连前面的春风如意楼,人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慕非难摇头,“这里你是当家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躲不掉。”
“我也没想躲掉,问题是。她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只能看着干着急不是?”莫西北叹气。本来以为手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随时可以抬腿走人,结果,慕容连云又闹出一场好戏,不知该如何收场。
“你不是亲眼看见过她去找楚俊风。我看,我陪你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承认,然后你贴点嫁妆也是有数地,赶紧把慕容连云送过去,你不是要四处去玩、去吃好东西,我们马上启程。”慕非难说得飞快,伸手拉了莫西北就要往外走。
“等等。咱们是看见慕容连云进了楚兄住的客栈,可是擒贼要脏,捉j要双。咱们也没堵到他们上床,这么去多冒失?”莫西北一手抱住门框。好容易才在慕非难的大力拉扯下。站住脚。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慕非难忽然很坚持,死拉着莫西北走到院门口。
“这种话。没有确凿地证据,怎么问出口?”莫西北赶紧抱住院门,死活不肯再走一步。
“我看,不是你问不出口,而是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吧?”慕非难忽然转身,盯住莫西北,“西北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楚俊风,你要是喜欢他,就去找他,我不会拦阻你。”
“你怎么了,在这里胡说什么?”莫西北一愣,她今天被慕容连云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慕非难居然又在这里吃没有影的干醋。
“我怎么了?我好得很,我就是觉得自己傻。”慕非难喃喃地自语,猛然甩开莫西北的手,向外走了两步,才说,“我要出去办点事,这几天先不回来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给我站住!”眼见慕非难从怀里掏出面具往脸上一扣,就准备走,莫西北回过神来,嗓门提高了几度,“话给我说清楚再走。”
“我的事情很急,等我回来再说吧。”慕非难不回头,又走了两步,他的轻功自然是极高,这几步已经走到了花园的前面,居然准备翻墙而出。慕非难!你走,你要是敢这么走,我保证……”莫西北咬牙跺脚,火腾地上来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慕非难今天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么气人,简直岂有此理。
“你保证什么?”听了莫西北的话,慕非难猛然收住身形,只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莫西北恐吓自己的话,终究忍不住回头,这一回头,就是一惊,只见莫西北手按住胸口,人居然软绵绵的背靠院门,滑了下去。
“西北!”慕非难纵身一跃,回到莫西北身边,手臂一伸,把她将倒的身子扶住。
此时的莫西北双眼紧闭,额头隐隐的冒出汗珠,身子轻轻的颤抖,他不假思索的去按莫西北地脉门。
“我保证,打折你的腿。”慕非难的手指还没有碰到莫西北地手,就觉得眼前一花,莫西北的身子居然在他怀中如游鱼般地滑出,而他居然被点住了|岤道,维持着半蹲地姿势,张开手臂,一动不能动。
“你没事?”慕非难问,刚刚莫西北的神情非常痛苦,不像假装。
“你就有事了。”莫西北冷哼,故意卸下门上地木质大木栓,抱着绕到慕非难的身后,“说好不许欺负我,还故意气我,我要把你的腿打折,看你还往哪里跑。”
木栓支地,莫西北似乎在寻找最佳的下手角度,慕非难等了一会才说,“西北,你怎么了,你要打我就在我前面动手,你别站在我看不到你的地方。”
“我很好,但是你很可恨。”木栓忽然“哐当”一声躺倒在地上,慕非难惊得一口气冲开了受制的|岤道。尚未回头,一股淡淡的香味已经环绕住了他,他也知道,莫西北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软软的趴在了他的背上。这句话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朵上说的,莫西北柔软的发也调皮的贴在他的脖子里,痒痒的,想笑,但是却更想看看她怎么了。
“我今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打我吧,我不该乱说话。”慕非难终于没有回头,只是背起莫西北,向屋子走去。
“我最近去找过楚俊风几次,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找他。”莫西北一口咬在慕非难的肩上。
“我以为,你更喜欢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慕非难身子一僵,莫西北这一口,是下了狠力气的。
“我找他,是因为红绿喜欢他的书童田心,但是却不知道田心是什么意思。红绿是我的好姐姐,我这次要走,五湖四海,再安定下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有了你,但是红绿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跟着我乱走,我探探他的口风,也顺便问问田心的情况,希望红绿能嫁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终身有靠。”莫西北说完这句话,慕非难也刚好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转身来看她。“我知道你没事不会去找他,但是这几天你已经去了三次,还经常到城外去,一去就是一整个下午,回来后心事重重,也不爱搭理我,这些天我心里空落落的,如果我不难受,那就是我不够在乎你了。”慕非难捧起莫西北的脸看了又看,莫西北的脸色已经不复方才的雪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小气鬼,心里明明在乎,还要和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你想知道我去做什么,就不能问问我。”莫西北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慕非难一下,“我出城,是见一个人,但是却不是楚俊风,这个人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是谁,等过阵子,我自然告诉你。”
“西北,你说我明明在乎,却从来不问你,那么你呢,你在乎我吗?如果你在乎,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是谁,我的家在什么地方,我靠什么为业呢?”慕非难苦笑,“你什么都不问,我总觉得,你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我之所以什么都不问,是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问你的太多,你会走得更快。”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八章前路(三)
“看来我们的沟通确实存在问题。”莫西北用手拍拍自己的前额,忍不住又拍了拍慕非难的,“我不问你这些,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你是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和你在一起,既然我们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那么,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此就好了。”
“这么简单?”慕非难一愣,“我要是杀人放火、抢劫越货呢,你也和我在一起,不嫌弃我?”
“你杀些贪官污吏,抢劫些不义之财,我不反对,事实上,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莫西北耸耸肩,“如果你要杀好人呢,那我就和你捣捣乱,把他们放走,这样预期,以后的生活,肯定每天都很新鲜有趣,你知道,我是喜欢每天都能过得新鲜有趣的。”
“西北,我该去酬神的。”慕非难盯住莫西北看了很久,寻思了半天该如何表达自己这一刻的激动,然而,最终,他只是伸出双臂,将眼前笑语嫣然的女子紧紧的拥抱在自己的怀中,紧紧的,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通过这拥抱能就此将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血肉中,从此不在拆分,哪怕是一刻。
“你在神前许过愿吗?”莫西北在他怀里闷闷的问,慕非难抱得太紧了,紧到已经影响了她的正常呼吸,不过她没什么力气挣扎,也不想挣扎。
“这辈子没有,但是上辈子肯定许过。”慕非难将头埋在莫西北的肩上,隔着衣衫,轻轻的亲吻。“西北,从前我做什么。都是我没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我只能说,以后。我不做你会不喜欢的事情,无论是谁也不能再让我做你不喜欢地事情。我发誓……”
“不要随便赌咒发誓,”莫西北摇头,“这就是我不喜欢你做的事情。”
“你怕我做不到?”慕非难闷闷的问。
“相信你就是相信我自己,如果自己也不可信,赌咒发誓又能有什么用处。非难。我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地有天长地久,但是我愿意试试。我不要你发誓一辈子爱我,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爱我一个人,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咱们也好聚好散,我不勉强你,你也不必勉强对着我。”莫西北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幸福得应该流泪的时候。但是,她却觉得这幸福来得实在太容易了,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并不长久。开你,这世上。我爱的人唯你而已。西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除了死,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不知是不是因为莫西北的话有些奇异地伤感,慕非难心里也隐隐的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不祥。
只是,不等他去仔细思索,更快的,莫西北吻住了他,双唇轻触,一种近乎战栗的喜悦迅速弥漫四肢百骸,将两人所有的愁绪和疑虑,统统远远的赶走。
唇齿相依,缠绵难舍,那是一种两人过去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急切的想要相互依偎,不再分离。慕非难地手自莫西北红红的脸颊抚过,渐渐下移……
“莫少!”房门却在此时被人“咚”的推开,随即是一声尖叫传来。早点嫁人了。”慕非难咬牙切齿,将头埋在莫西北散乱下来地发丝中,喘息粗重。
“呵呵……”莫西北只觉得双颊火烫,但是看见身边的人垂头丧气,不知怎么,就觉得很好笑,她不喜欢演示自己地心情,特别是在他地面前,于是她大笑起来。
“笑什么?也只有你受得了她,一点规矩也没有,每次都不敲门。”慕非难在莫西北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表示自己地不满。
“哈哈……”莫西北看到慕非难的幽怨,仍旧忍不住要笑,直笑了好一阵,才推开慕非难压在身上的手臂,翻身坐起。
衣衫有点微微的皱,不过并不凌乱,莫西北跳下床随便抻了抻,走到屋外。红绿捂着眼睛,正在院子当中转来转去,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这回要长针眼了,这回要长针眼了。”
“好好的长什么针眼?”莫西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
“你们在屋子里那……那个,为什么不栓门?”红绿将手指微微分开,漏出一道细缝,圆溜溜的眼睛在莫西北身上溜过,半天才放下双手,娇嗔抱怨。“你进门为什么不敲门?”莫西北好气又好笑,也瞪大眼睛。
“我敲了!”红绿嗓门开始很大,但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却又徒然低了下去。
“不会和我说,敲了门,但是我没听见吧?”莫西北微微眯眼,有些威胁的意味。
“那……没敲又怎么样,我出去你的房间,从来就没敲过门。”红绿气势只弱了一下,就重整旗鼓,“你还没和他成亲,这样是不对的,我要看住你。”
“红绿姐,你这么凶,也不知道什么人敢要你,天呀,我是不是得养你一辈子?”莫西北皱眉,做思索状,“我养你一辈子,虽然吃了些亏,不过也省下了一份好嫁妆,你又能帮我打理生意,不算太亏本。”
“谁要你养一辈子!”红绿不满,“我能嫁出去的。”
“红绿姐,你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莫西北自然看到了红绿脸上说到能嫁出去时,浮现的红色,“出了什么事情了?有人来提亲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红绿跺脚,转身就往外走,走出几步,见到莫西北站在原地不动,只得回头,脸红红的问,“你怎么不出去看看?”
后宅的大厅里,此时正坐着一个衣着鲜艳的中年妇人,脸上厚厚的擦着白粉,双颊打了胭脂,大嘴却偏偏只在唇心涂了浓重的红,仿佛嵌了颗大红樱桃上去,说不出的搞笑。一见莫西北出来,就放下手里的果脯,福了福,道声:“奴家给您道喜了。”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十八章前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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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什么喜?”莫西北笑笑,在大厅的主位上坐了,一边吩咐人献茶,一边说,“还没请教,大娘怎么称呼?”
“不要茶、不要茶,喝了茶,喜事可就冲淡了。”中年夫人连忙阻止丫鬟,上前几步站到莫西北身前才说,“小妇人夫家姓刘,人人都叫我刘大娘。”
“那要请教,刘大娘今天来,口口声声说的喜事又是什么呢?”莫西北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眼睛飞快的瞄了大厅各处,只见刘大娘方才坐的地方,放着一只系着红布条的大盒子,里面居然绑着一只大雁。
“大娘我呢,是个冰人,这俗话说,男女的婚姻,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大娘就是受了人家的托付,来府上提亲的。”刘大娘喜滋滋的上下打量莫西北,好一会才说,“瞧姑娘的长相,额头饱满,眉清目秀,我这些年相人无数,像姑娘这么一副大富大贵面相的,可实在是不多见。若不是托我来的公子也是气度非凡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刘大娘我一见姑娘的金面,这提亲二字,可是万万的说不出口来呢。”
“给我提亲?”莫西北张口结舌,下意识的就往门口看,心里盘算,若是慕非难听了刘媒婆的话,会不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扔出去了事。
“那是当然,大娘知道,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听了这事自然是不好意思的,不如,请令尊和令堂出来,不然,就请此间的主人来,我同他们说去。”刘媒婆用手绢遮住嘴,想笑得含蓄些,只是嘴角一动,牵着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让莫西北想到了三仙姑擦了粉的脸,仿佛驴粪蛋子上下了霜,顿时忍俊不住。
“这家里我就是主人,有事你还真的就得同我说。”莫西北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小意,正色说道,“不知提亲的是哪家的公子?”
“你是这里的主人?”这回轮到刘媒婆惊讶了,好半天才瞪大眼睛上下看了看莫西北道,“前面那座京城最富丽堂皇的春风如意楼,是小姐您开的?”
“是呀,你来提亲,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莫西北点点头,想到,这媒婆许是走错了人家,或者是把自己误当做谁了。
“我的天呀,难怪冷眼一看小姐您,就觉得您气度非凡,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呢,这小小的年纪,这样细皮嫩肉娇滴滴的模样,做起事情来,竟把这全天下大半的男人全比下去了,可真叫人看着心里喜欢。”刘媒婆在地上来回踱步,上上下下的看着莫西北,好一会才说:“小姐今年贵庚了,可许了人家没有,要是姑娘还没许人家,这婚事不如就包在大娘身上,,不是我刘大娘夸海口,这京城的富贵公子,可是全凭姑娘您挑选。”
“大娘真会说笑话,还是说说,您今天来,是要给我府里哪位姑娘说亲吧?”莫西北摆手,止住了刘媒婆的口若悬河。
“瞧瞧我这记性,一见了小姐这样的绝代人物,心里喜欢得把什么都忘记了,”刘媒婆重重的拍了拍脑袋,“小姐府上有一位芳名叫红绿的姑娘吧,是这样的,对面客栈里住的一位楚公子托了我,来替他的兄弟田心,向这位红绿姑娘求亲。”
“给红绿提亲?”莫西北心里倒是欢喜,“田心,大娘见到了吗?他也乐意吗?”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敢来的。”刘媒婆喜气洋洋,心想,这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