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娘子,到我怀中来 陌上柳树第7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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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到我怀中来 陌上柳树 作者:rouwenwu

    院子,四下里悄然无声,下人们大概都休息了,将她放在床上之后,裴奕涵也没有去梳洗,就随即躺了上来。然后静静地将她搂在怀中,片刻后,才开口道:“今晚我们去见的那个唐安,是二王府的管家。”

    “二王府的管家?那他的主子就是二王爷?是不是那次我见过的那个二王爷?”枯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对皇权,她其实并无多少敬畏的感觉,尤其是当今皇帝,和七王爷,虽然多少都有些不太正常,但这跟裴家的关系也只是界定在皇家与臣子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让她非要去研究关注的理由,但这个二王爷干吗跟裴家这么过不去?到底在裴奕涵小的时候,有过怎样的纠葛?

    “嗯,在二十多年前,有一段时间,二王爷跟裴家的关系很不错,为夫小的时候,二王爷还抱过我许多次。”裴奕涵在说这些的时候,枯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心中有一抹不愿掩饰的伤感。

    “既然,二王爷曾经对你这么好,那后来又发生什么了,我进门之后也不曾听家里人说过这位王爷。”一个不曾出现在裴家人口中的敌人,要找出他,自然很困难,难怪许多事情都不了了之。还有,如今看来,那个二王爷估计跟最近宫中的事情有关,只是如今看来,裴奕涵和七王爷他们解决了宫中的危机,但却没有抓住那个二王爷。

    “这也算是我们裴家的禁忌吧,还记得我们成亲第二日,经过的那座被封起来的院墙吗?”

    “院墙?”枯蝶开始在脑中回想当日经历的一切,脑子里还有些印象,片刻后,终于想起来了。

    “夫君说的是大姑奶奶,大姑妈?”

    “嗯,二十三年前,二王爷有一段时间,和爹爹的关系很不错,经常到裴家来,那时,二王爷还是个弱冠的少年,当时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虽然生母的出身并不高,但在京城中,还是很多闺阁千金心中的良人。”

    “夫君的意思是,二王爷与大姑妈那时有了纠葛?”枯蝶在脑中很快将信息组织了一下,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结论。

    “嗯,只是,那时,大姑妈已经有了指腹为婚的夫婿,是崔家三房的嫡长子。”

    崔家,也是‘七姓,之一的世家,和裴家一样,这是后来,枯蝶终于知道的。

    “那最后怎样了?”枯蝶脱口而出之后才想到,其实,从大姑奶奶那被封住的院子来看,二王爷与大姑奶奶这段感情一定是个悲剧。

    “后来,二王爷当然也知道大姑妈是有婚约的,甚至想方设法,让崔家情愿解除了婚约,并言明要娶大姑妈当他的王妃。”

    “既然崔家那边的婚约可以解除,那为什么?”为什么两人之间到了最后还成了悲剧呢?

    “但家里的人并不同意解除这门婚约,就算二王爷当时请求先皇赐婚,老太爷,老祖宗,还有祖母他们也不同意解除这门婚事。”

    “这为什么,大姑妈嫁给二王爷才会幸福不是吗,为什么非要将大姑妈嫁到崔家去?而且,皇上都可以赐婚了,难道还要抗旨不成?”枯蝶有时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世家们的思维,就连许多人认为是好姻缘的皇家,他们也可以置之不理,虽然,她成为裴家的媳妇,但由于她的思维多少并不与这个世界接轨,所以才对这些的感受度还是薄弱了一些,难怪,就算叶家老爹现在的官职还算可以,在裴家的一些人眼中,她的出身还是让她们很不屑。

    如果连她这样的出身都遭到鄙视,那些小家碧玉,那些出身平民的恐怕永远都没有资格嫁入裴家这种七姓之家。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世家的骄傲。

    “七姓之家一向都是互相通婚的,就拿我们家来说,只有你和九弟妹,还有几位庶出的长辈出身非七姓,这是七大世家一向形成的默契。这种默契,就算皇家有时也无法打破,更何况,当时,大姑妈的确是有婚约在身的。就算那位崔家的公子愿意解除婚约,但如果崔家的长辈不愿意,那也是不作数的。后来,这件事情就这么拖着了,直到有一天,为夫看到大姑妈病的要死了,然后老太爷,老祖宗,祖母她们阴沉的脸色,只是那时,为夫只有四岁多,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后来,就是大姑妈去世的消息,后来,为夫就很少见到二王爷,直到现在,为夫费尽周折,想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对裴家如此恨之入骨,没想到最后就查到了二王爷身上。”

    “那个,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算二王爷与大姑妈的这段感情不成,可那时,夫君你还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裴家发生的许多事情与二王爷有关,那他为何如此憎恨你们长房呢。特别是你。按理说,那时候,二王爷也是很喜欢你的,不管是处于爱屋及乌,还是什么的,就算,大姑妈去了,那你也算是大姑妈最疼爱的侄儿,也不应该迁怒到你的身上呀,除非你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是你不记得了。”

    “为夫真的不记得了,虽然懂事以后,每当想起二王爷与大姑妈来,心中总是有些遗憾的,但当年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为夫真的想不起来了。”自家娘子的问题,裴奕涵不是没有想过,可他还是找不出答案来,当他查到二王爷身上时,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当年他虽然小小年纪,和现在唐小二一样的年纪,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王爷叔叔的,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一个曾经在他心中很亲近的叔叔却对自己,还有裴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他今天才去找唐安,想得到一个解释,既然唐安不愿意说,那他一定要把这位王爷叔叔找出来,寻求一个最后的答案。

    “就算我们裴家的事情与当年的大姑妈有关,那宫里的事情呢?二王爷为什么要控制皇上,还有,他到底要咱家那幅画做什么,难道他知道这幅画里面的秘密不成?”

    “有些事,为夫也没有答案,二王爷虽然控制了皇上,后来又被我们破解了,但如果他真的要夺宫的话,以前也有机会,而且如果采取更激烈的手段的话,更能达到更好的结果,但他的表现却很矛盾,这点,为夫也是想不明白的,不过,我们家的那幅画,倒是真的到了他的手中,这是皇上亲自告诉为夫的。”

    “也许,二王爷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想得到我手中的火药配方吧!”枯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那个绑架弟弟的孙先生虽然与二王爷的确有关联,但这件绑架案却与二王爷无关,是那位孙先生的私心,现在这位孙先生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由于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并不方便我们去探监。”

    “这个孙先生身份很敏感?”

    “不错,他并不是我们东唐人,还记得那位掳走你的雅珠公主吗?孙先生就是她的舅父,但是在二十多年前,就潜入了东唐,由于他从小就在东唐长大,又有另外的身份,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至于他跟在了二王爷身边,明显是另有所图的,至于火药的配方,最想得到的可能是他,而不是二王爷。在他没有绑架你和弟弟之前,慕容其实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就不管留意他的行踪,直到他绑架弟弟,索要火药配方时,进一步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因为他身边早有了慕容安排的人,为夫才将救你的任务交给了慕容他们夫妻两,只是,却没想到,还是让她中了毒。不过慕容这次的收获也不小,倒是将朝中以前没有觉察到的抓住了几个。如果不是这件事轮不到为夫直接审理,又不想将你牵扯进去,为夫一定会让他尝尝给你下毒的下场。

    “既然是别国的j细,抓住了就好,至于这毒吗,我们再想办法,不过,大姑妈和二王爷当年的事情,我们明日可以问问祖父和祖母,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二王爷恨意难平,裴家深受其害,我们总要找出答案才是。”

    “好。”

    “前几日,祖父与我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是相同的内容,不仅如此,那个孙先生也承认那几封匿名信与二王爷他们有关,信上道,这世上不仅有一个真的你,还有一个假的你,这件事你怎么看?”关于真假裴奕涵的事情,一直是枯蝶心中的一个刺,在今晚这样的气氛下,枯蝶还是决定将这个刺挑出来,想寻求一个答案。

    “那娘子是怎样看待这几封信的呢?是不是也怀疑过为夫的身份?”裴奕涵不答反问,目光灼灼。

    ------题外话------

    这个月月底完结!

    终结局(上)

    “诚实地说,刚接到这样的消息,我不可能一点都不去怀疑,但我实在找不出破绽来,除非从头到尾我嫁给你这个人身份都是假的。”枯蝶没有回避裴奕涵的目光,也直直地看过去,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不错,这世上还有一个另外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替身,可以说是为夫故意让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替身。”

    “我不太明白夫君你的意思。”

    “当为夫从十三弟口中知道了有人用假的替身来蒙蔽家中人时,为夫就动了一个念头,找了几个相貌与为夫相似的人选准备着,果然,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如果一味的防守只能让自己处于劣势的话,那为夫不介意主动出击。”

    裴奕涵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成竹在胸的意味,让枯蝶意识到,一个曾经领兵的主帅,虽然在内宅上投注的心力不多,可作为一个大的家族的继承人,裴奕涵绝不是易于之辈,这件事从头到尾,她这个枕边人竟然没有得到一丝风声,实在是生气也不成,懊恼也不成,沮丧也不成,还心情纠结了一阵子想到这里,她伸手就去掐他:“夫君事先不告诉我,莫非是等着看我的笑话不成?就算有了那几个人选,对方又怎么会轻易上当?”

    “娘子掐错地方了。”裴奕涵伸手将她的手掌包裹在手心中,细细地摩挲,然后又有些得寸进尺,一只手从她的手指蜿蜒而上,那种力道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直到停留才接着道:“就算为夫事先不告诉你,那事后也会告诉你的,反正不管怎样,娘子只能躺在为夫的怀中,生为夫的孩儿。”裴奕涵没有说出口的是,让对方误认为他们的计策有效后,他正在装傻,一个装傻的人怎么能告诉枕边人这件事呢?说起装傻这件事来,他还真有几分心虚。

    “哼,要是万一你的计划有误,将为妻推到了别人的怀中怎办,是不是改日,为妻也能找几个替身,来试探试探夫君你?”枯蝶心中总觉得意不平,她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夫妻二人早已交心,没想到他会瞒着她这样一件事情,实在可恼。

    “为夫知道娘子舍不得用这样的计策,因为为夫只能是你一个人的。”裴奕涵的语气中带了点狡猾与笃定,虽说,这个时代三妻四妾盛行,可他毕竟不是平凡之辈,早就觉察到自家娘子对他独一无二的占有欲,又怎么会弄出几个女人来给自己添堵呢?

    “你,哼,从明晚起,你就睡书房,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房。”虽然已经确定裴奕涵这个古代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可作为一个独立自主惯了的现代人,她还是无法容忍裴奕涵的这种口气,好似将她吃定了一般,确定她整颗心都丢掉了,那她不给他一点惩罚也说不过去。

    “最近无甚大的公事,为夫还是回房陪着娘子你是正道,就算娘子在门口守着,不让为夫进门,为夫也可以抱着娘子进门。”裴奕涵在黑暗中,仍看清了自家娘子表面的娇俏神色,当下心中爱极,反而将她的身子拥的更紧,手上的动作当然更不老实。

    “你你这个无赖。”被他手上的动作撩拨的都有些软了,当然,她并不是真的就要惩罚他,虽然她表面上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任何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都有柔弱的一面,她们的心有时很矛盾,就算心中真的着恼,只要不是第三者,或者关乎亲情,友情,事业的大事,就算生气,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最终还是希望男人疼宠着自己,枯蝶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男人每晚搂着她入睡,所以,裴奕涵现在如此无赖的语气反而取悦了她。

    “娘子,为夫,可以了吗?”孩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按照一般的理论来说,夫妻之间是可以行房事的,但毕竟妻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他并不想放纵他的渴望,伤了爱妻肚子里的孩子,但这样忍着,实在是,实在是,对男人的最大折磨。

    “嗯,你轻点,慢点,大概可以吧!”虽说她确认裴奕涵不像古代的其他男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去走私,用通房什么的代替,但她也知道男人忍着这么长时间的确对身体不太好,她有些不忍心让他继续这么忍着。

    “娘子放心,不会伤了我们的宝宝的。”裴奕涵一旦得到了枯蝶的应允,就像得到了一个通行证,在她的身上做够了柔情蜜意,这才到达渴望的地方,很轻柔,看着身下如此美丽娇俏的女子,心中暗道,如花美眷就是如此这般滋味了。这一生,他大概永远也放不开她离开了,既然如此,那就永远将她锁在他的怀中好了。

    枯蝶的由于怀孕,更加敏感,身边又是心爱的男人,长期悬在裴家人头上的一柄剑终于落下,她多少有些轻松的感觉,不过还要进一步确认那些事与二王爷有关,那些事与二王爷无关,裴家是否还有另外居心叵测的人,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投入地享受着身心交融的甜蜜感觉。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爱人,也许会是她这一生的爱人,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路,希望在生命的末端,她会觉得无怨无悔。

    那极致的感觉到来,她终于忍不住出声,他却蓦地停下了动作,急声道:“不舒服吗?是不是为夫太大力了?”

    “没事。”就算在暗夜中,枯蝶的脸色也不由地泛红,被他收入眼底,随即明白了什么,当下更加柔情蜜意。

    两人折腾了半晚,虽然动作都有些克制,但仍酣畅淋漓,枯蝶本就爱困,稍后,就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裴奕涵却仍精神奕奕,伸手将心爱的娘子揽在怀中,目光却投在天花板上,表情深沉,也只有在自家娘子面前,他才会换上一副表情,在其他事情上,他仍是一个心有沟壑的男人。

    第二日,枯蝶醒来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好像是裴奕涵沐休的日子,但几个丫鬟进来侍候她,并没有看到裴奕涵的身影。

    “大少奶奶,大少爷有事出去了,大概中午时分会回来陪您用饭。”红裳在一边道。

    “哦。”枯蝶知道,二王爷还没有被抓住,不但他与皇室的事情有关,与自家的事情也有关,裴奕涵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没有多加追问。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裴老夫人,裴大夫人她们都不愿让她再去请安问好,所以,每日她用完早饭之后,都是看着女儿在床上玩闹。

    元姐儿现在已经能坐,能爬,再过三个月就周岁了,这丫头的精力显得很充沛,自己在小床上玩个不停,真不知道,日后会成全那个男人,想着,想着,枯蝶突然就笑了,这孩子才一丁点大,怎么都想到日后的成家立业上了,这人呀,一旦有了孩子,这心态果然就不一样了。

    想起二王爷那件事,枯蝶此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人,派人将裴俭叫来,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就算是裴俭,对二王爷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位王爷一向是很低调的,而且有一点很重要,他终生没有娶妻,王府里据说也只有两个侍妾。这位王爷反正不好女色,如果他与裴大姑奶奶当年的确有一段情的话,那么,看起来,他的确是个长情的人,如此不遗余力地报复裴家,说明他也许从来没有从当年那一段情中走出来。

    到了中午吃饭时分,裴奕涵果然从外边回来了,两人用过午饭后,双双一起来到了裴老夫人和裴老国公的住处。

    不知是裴奕涵事先给两位老人家打过招呼的缘故,还是怎的,裴老夫人和裴老国公在房中等着他们,院子里,房里侍候的人都远远退了去。

    进门之后,见礼完毕,枯蝶就发现,裴老国公与裴老夫人的神色看起来都有些黯淡,他们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吧,毕竟,当年的裴大姑奶奶,就是裴奕涵的大姑妈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出了那样的事,当然对裴家的打击极大,也对两人的打击极大,只是到了现在,二十年都过去了,早已人事沧桑,但二王爷既然极力报复,就说明他从来不曾从过去走出来过。

    落座之后,一时之间,都无人开口说话,片刻后,还是裴老国公先开口说话了:“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京中,而在边关,家中后宅的事大多都由老祖宗和你们祖母料理,如果想知道,还是问你们祖母吧!”

    裴老夫人闻言,神情变幻不定,片刻后才道:“当年,我也没有想到大姐儿她竟然如此固执,更不曾想到二王爷他死抓着不放,更没想到,他们事先竟然私相授受,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要不是涵哥儿提醒了我,我阻止了他们,那裴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我就权当没有养过这样一个女儿。”裴老夫人的语气有着恼怒,当然还有些伤感,但惟独没有愧疚。

    “祖母说夫君提醒了你?”裴老夫人的话虽然有些模糊,但枯蝶还是从里面听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是呀,涵哥儿从小就聪明伶俐,要不是他说姑姑要和王爷叔叔走了,我怎么会发现大姐儿竟然胆大包天呀私奔,就算如此,还是太迟了,他们竟然还有了,还有了孽种。都怪我们当年,引狼入室。”虽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裴老夫人语气中仍有掩饰不住的愤恨。

    枯蝶与裴奕涵对望一眼,最后还是裴奕涵开口:“祖母,当年孙儿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确不记得当年大姑妈与二王爷要私奔的事,是他告密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二王爷才不放过他吗?可他当年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大人的事还不懂,也许在话语中真的说了什么,让祖母她们发现了,如此就这样,就从此承受二王爷的迁怒,他这心中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小孩子知道。”裴老夫人仍然没好气地道,就算午夜梦回时,她有时也会梦到女儿幽怨的脸,但很快就被心中的怒气给压制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让自己,让裴家蒙羞的事情来,她甚至都不敢告诉老祖宗,一直偷偷地瞒着,只想处置了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再做打算,谁料到,那孩子气性竟然如此大,哎!这样的孽女,死了则罢,却闹得活着的人不得安宁。

    “那后来怎样了?”其实,枯蝶一直都想不通,这裴家的大姑奶奶和二王爷也算门当户对,既然两人都生米煮成稀饭了,为啥就不能成全两人呢?非要私奔不成,还最后弄出这样一个悲剧,连裴奕涵这样一个小屁孩都给牵连了。

    “他们走的当晚被我们发现了,然后将二王爷狠狠打了一顿,扔了出去。后来,二王爷和我们家再也没有来往过,就算无意中碰面,也是视作路人,只是没想到,他害死了我的女儿,还不放过我们裴家,这些年,恐怕许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地里指使的。”裴老夫人语调仍愤愤不平。

    “祖母,还有家里人当年为何都不愿成全他们呢,事情都到了那一步。”枯蝶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口了,如果当年与裴大姑奶奶相爱,私奔的是一个身份低下,平凡普通的人,还可以理解,可二王爷毕竟是皇室贵胄,这样都不通融吗?

    “放肆,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嫁进裴家,娶我们裴家的女儿吗?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亲家公又对你父亲有救命之恩,你永远都没资格进我们裴家的大门。”裴老夫人怒斥道。

    “祖父,祖母,我也觉得当年如果成全大姑姑跟二王爷,也许后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我们是身份高贵的世家也罢,是身份平凡的普通家族也罢,出身难道真的就代表一切吗?如果除了身份之外,我们一无所有,那么,这个家迟早也会败落的,你们应该看到,我们七姓之家这么多年来,固然出过一些人才,可相反的,每个家族也出了许多败类,而且,在朝中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了。”裴奕涵不愿听到自家祖母继续说出贬低自家娘子身份的话语来,忍不住开口道。

    “是呀,祖父,祖母,也许我们小辈的这样说,你们觉得不顺耳,可除了出身之外,我们每个人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更重要,对夫君而言,七姓之家,也许有许多身份高贵的女子与他匹配,但最高贵的未必就是最合适的,最高贵的未必就能成全一对琴瑟和谐的夫妇,就算蝶儿出身不高贵,但蝶儿自己从来没觉得自己低贱过,如果以出身论贵贱,那未免太肤浅了点。”

    虽然明知这些话可能会激怒裴老夫人,裴老国公,但枯蝶还是将这些话说出口了,在一个宣扬平等,自由社会长大的人,固然,社会地位的不同,会有些差异,可平民也可以当总统,那些自以为高贵的人一向就是让她嗤之以鼻的,如果裴家在这样下去,对将来的子孙后代未必就是好的。

    “你你这在教训我了?”裴老夫人闻言,心中本就对枯蝶有疙瘩,听了她这样的话,不发怒才怪呢?

    “够了,当年那件事也不是不能成全的,偏偏你不愿放下你的固执,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们小夫妻俩说的也没错,如果当年不是先帝恰好驾崩,我们又一直支持当今圣上,当年的事,先帝未必就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同意这门婚事,固然是因为大姐儿事先有婚约,可在先帝和圣上的心中,何尝不觉得我们有蔑视皇室的意思,这些年,我们家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当今圣上会一点都不清楚吗?也许,这就是皇家对我们的警告,我们世家对皇室来说,既是助力,又是需要提防的,相互联姻,抱成一团固然有何处,可害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也许,我们真的要改变一些策略,在与几大世家维持良好关系的同时,也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调整,比如与其他各姓通婚。这要是我当初不反对涵哥儿这门婚事的缘故,如今看来,蝶儿比其他六姓的贵女都出色,你那侄孙女,倒是出身高贵,可到了我们家,惹出了那么多事,既然如此,还需要那么看重一个人的出身吗?还有我们家的那些姑娘,不要以为出身高贵,就比别人高贵了几分,最终要赢得家人的接纳,需要的是脑子,不是出身,不要以为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娘家,就肆无忌惮。”裴老国公毕竟是经历了多少年朝堂风雨的,他看问题不会仅仅限于裴家跟二王爷这一个爱情悲剧,还看的更加深远一些。对裴老夫人的偏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但有时也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地敲打敲打,尤其最后一句,是意有所指的,这几日,他在听到了出嫁的三孙女在婆家所做的一些事情,传的纷纷扬扬的,所以,才有此一说。

    裴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可裴老国公当着两个小辈的面却不给她留情面,让她心中也是极度懊恼,想开口说什么,一时之间,又不知说什么。对自己疼爱的孙子,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但对枯蝶这个孙媳妇,她心中的疙瘩却结的更厉害。

    “那祖父可知道,二王爷为何对我们裴家的那副祖传的画像如此感兴趣?”枯蝶突然想到除了这段悲剧的爱情之外,还有那幅画。

    “那幅画,我们都解不开其中的秘密,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对那画像感兴趣,除非那画像力真的包藏什么藏宝图之类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藏宝图恐怕不可能,近来,我们发现了许多二王爷隐匿起来的财富,这些年来,不仅东唐境内的许多店铺有两成是属于二王爷的产业,他的产业还分布异国境内,就算真的有藏宝图,又有多少财宝呢?”裴奕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既是如此,恐怕只有二王爷自己知道了。”

    “你们没有抓到他,他会不会还对我们裴家不利?”裴老夫人闻言,她最关心的还是裴家人的安危。

    枯蝶闻言,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一时之间没抓住。

    “不管怎样,涵哥儿,蝶儿,这些日子,还是让家中的人多多留心才是。还有你们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祖父请放心,我们会留意的。”

    裴奕涵和枯蝶从裴老国公这里得到的信息有限,就不再久留,两人出了裴老夫人的院子,一路走着走着,枯蝶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裴奕涵见状,停下了步子。

    “夫君,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进这座院子去看看吗?”枯蝶的目光投向前边,从这条路会经过裴大姑奶奶当年住的院子。

    “你说是”裴奕涵从枯蝶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相同的信息,既然在京城中布满了天罗地网,都没发现二王爷的踪迹,就连他最亲近的几人被抓到后,都无法说出他的藏身之处,如果二王爷对裴大姑奶奶一生真的情根深种,那这么多年来,他未必就没有来过裴家,如果他来过裴家,知道有这样一个封闭起来的院子,那么,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躲到这里来呢?一时之间,两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你留在这里,为夫进去看看。”不管到何时,自家娘子的安危还是很重要的,既然有了那个猜测,裴奕涵就想进去查看查看。

    “还是多带几个人我们一起进去,我也想到里面看看。”

    “也好。”

    片刻后,裴奕涵就召集了裴家的一些暗卫们,在这院子的周围布置了一番,又带着几个人跟枯蝶一起翻墙进入了这座小院。

    进入这小院,院子的格局和裴家的其他几位姑奶奶出嫁前住的地方感觉差不多,枯蝶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裴奕涵明显的身子一僵。

    “怎么了?”

    “也许我们真的没有猜错,这里是住了人。”

    “啊?”

    “这院子关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进来过,可你看这院子的地,还有花草树木。现在的样子,跟我小时候常见的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一个二十多年无人关注的院子,应该是极度荒凉的,可进了这座小院,却没有这种感觉。

    裴奕涵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跟在后面的人留心,又将枯蝶的身子推到了身后。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向裴大姑奶奶曾经住过的寝居走去。

    门是开着的,不仅门是开着的,就连窗户也是开着的,窗前还摆了两盆花,裴家的守卫不能不说不严密,但竟让有人住在自己家中,却没有觉察到,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枯蝶也绝对不会认为二王爷就是个愚蠢的人,年轻时,既然惊采绝艳过,就说明绝不是普通人。如果二王爷玉石俱焚的话,恐怕裴家上下都会有一场劫难。

    “既然来了,你们夫妻就进来吧!”房内响起一个陌生而低沉的声音。

    “为夫进去,你守在外边。”二王爷自投罗网,但裴奕涵却不能放松戒备,因此还是决定自己先进去再说。

    “无妨,既然王爷没有打算逃走,那他就绝不会在自己心爱的人曾住过的房间杀人。”虽然枯蝶实在也不清楚二王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她却知道,凭着二王爷的头脑,如果他不想出现,要真的抓到他,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既然他现在自动出现在裴家,也许,是真的想把二十年来的情仇做个了解吧。

    如果真的要他们夫妻的命,二王爷多的是机会,所以,她的本能告诉她,二王爷此时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涵哥儿,还是你家娘子了解本王。进来吧!”

    裴奕涵与枯蝶再次对望一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房中。

    房中并无太多的人,只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立在二王爷身后,二王爷则是坐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

    这是枯蝶第一次真正打量这位二王爷,虽然说起来,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当真正见到这位对裴家和裴奕涵造成许多伤害的中年人时,枯蝶却发现,这人眼眸中的东西让她很难对他抱以极大的仇恨与厌憎。

    他的气质不像,还有,那一段悲剧的感情多少影响了她的心绪。甚至,他的眼神中海通过裴奕涵,似乎看到了什么。

    “坐吧,涵哥儿,有二十几年,本王都没如此称呼过你了,本王还记得,当年小小的你,每躲在你姑姑的怀中的样子。”二王爷面色柔和,目光甚至有些怀念,有些柔情,这样一个人,实在无法想象出他冷血无情时是怎样的面貌来,此时的他,身上没有任何杀气,就像一个长者,一个慈爱的长者

    “王爷,当年我只有四岁,真的记不清说过什么话了,其实,那时的我,还是觉得王爷叔叔跟大姑姑在一起,在一起,感觉,感觉,那时,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可记得你们相对而笑的样子很美好,等我有了娘子之后,回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情景,有些东西想法就不一样了,可我还是想知道,王爷就如此憎恨裴家,憎恨我吗?”裴奕涵开口道。

    “在认识你姑母之前,本王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凭着我的权势,地位,才华,能力,没有得不到的,可上天却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你们裴家如此折辱与我,本王甚至打算放弃身份地位和你姑母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做一对神仙眷侣,可裴家就是没有人成全,那时,本王知道你姑母已经有了身孕,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她那么喜欢你这个侄儿,本王也曾经是多么的喜欢你,也希望自己的孩儿跟你一样的可爱,可你们裴家为何就不愿让一步呢,甚至本王请圣旨赐婚也不能,就算那时,看在你姑母的面子上,本王心中也无太多的怨恨,可是难道因为本王的生母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宫女就不能成为你们裴家的女婿吗?就算你们裴家不愿成全本王,为何连自己亲生的姑娘都要活活逼死,只因为她有了我们的孩子吗?”此时的二王爷面上早没有了先前的慈爱,神情中满是怨毒之色。看得出来,他的心结到了此时也难以解开,对二王爷来说,也许多情就是一把匕首,将他的人生割裂的四分五裂,无法圆满,而痛苦不止。

    “王爷,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在错误的时间用错误的方式爱一个人,结果有时往往难以预料,如果当年您爱慕大姑妈,发乎情,止于礼,也许,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有转圜的可能,可是,你明知女子的名节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重要,你仍放纵了自己的欲望,结果,你们的感情无法修成正果,最后连后路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彻底的占有就是真爱,真心爱一个人,是为了让对方过的幸福。王爷您只学会了得到,却没有学会失去,大姑妈同样如此,在私奔不成,失了名节,失了孩子,失了爱人的情况下,才生无可恋,离开了这个世界,可不管怎样,她绝不希望,她的爱人将来千方百计地伤害她的亲人,也不希望她的爱人一直活在痛苦里,永远无法解脱,能让王爷如此深爱的大姑妈,她必然是个极其美好的女子,王爷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泉下有知,是否是愿意来世与你再聚首呢?”枯蝶摸不准二王爷的心思,但也知道这样的人越是偏执,就越发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二王爷还继续对裴家人不利。不管二王爷最后的结局怎样,她都希望这人能解开心结。

    “她真的不愿与本王来生再聚首吗?不,不会的,你这个女人,狡猾无比,本王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王爷,大姑妈虽然去了,可不管怎样,你们两人都深深地爱过彼此,就算知道王爷做了这么多伤害裴家的事情,但就算她再心痛,也无法遗忘王爷的这片情。”枯蝶当然知道,二王爷此时的心情恐怕是在繁杂不过,她更加知道,以二王爷的执念,绝对不允许,裴大姑奶奶不爱他,所以,只好顺着他的心思来。

    “也许,本王做错了,伤害了她的家人,九泉之下,奈何桥上,她真的不愿等待本王了,好在本王马上就要去见她了,到时再求她原谅吧!”二王爷先前愤恨的神色渐渐淡去,目光又回归平和,枯蝶和裴奕涵对望一眼,难道二王爷报复了十几年,现在打算收手了,而且从他的话中,还露出求死之意,一时之间,两人的心思都很复杂,在没有查出二王爷之前,枯蝶对这位幕后主使的恨意可是深厚无比的,可现在,却因为对方也是一个为情所伤,作茧自缚之人,而心中五味纷杂。

    “怎么,本王搅的你们裴家天翻地覆,更是让涵哥儿你吃了许多苦头,落下一个克妻的名头,就连在边关,数次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本王要自我了断了,你们怎么看起来一点喜色都无?”

    “王爷,你虽然害过我们裴家那么多人,可是,如果是我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也无法彻底宽容,我理解您,但并不代表就原谅您对我们裴家的所作所为,对圣上的所作所为。”

    “王爷您一直活在过去,可对我们来说,仇恨这东西是可怕的,它控制了您二十几年,无法解脱的苦楚您同样承受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王爷为何在这个时候想通了一切,愿意放下,但既然愿意放下,应该内心喜悦的是王爷您才是,了断了这一世的情,来生可以再结情缘。”

    “涵哥儿,对皇兄说一声,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他的皇位,请他原谅我这次的任意妄为。”

    “王爷,这句话您还是亲自对皇上讲比较好。”

    “不了,本王希望就在这个地方离去,然后在九泉之下与她相聚。至于那个换血计划,想必涵哥儿已经知道了一些,那就应该知道,不但你们家本王派了人,其他六姓之家也有,本王原本是要摧毁你们这些自以为身份高贵的世家,可现在本王已经不打算收尾了,也许你们永远也不知道家中那一个人曾经是本王安排的棋子,呵呵,就让他们自己按照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吧,至于控制他们的毒,本王已经帮他们解了,以后的日子就随他们过了。”二王爷说完这段话时,口中突然涌出大量的黑血,一看就知道是中毒了。

    “王爷,你来人,马上去请太医!”裴奕涵转身吩咐。

    “不用麻烦了,他中的毒是无解的。”门外晃进来一个有点熟悉,有点陌生的人影,枯蝶定睛一看,才发现也算是个熟人,风千席,裴奕涵的那位变态师弟。

    “你来了,本王知道你会来的,本王还知道,你心中大概是憎恨本王的,可有一点你错了,就算你娘曾经的确是本王的侍妾,可本王并非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本王这一生只爱一个女子,也只跟这一个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二王爷看向风千席,神色很平静,语调也很平静。

    “你说谎,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谁是我的亲生父亲?”

    “本王都要死了,何必骗你,本王也曾想把你当儿子看待,可惜,你不是她的儿子,本王无法对你动父子之情,倒是你家师兄,固然本王恨他的时候,恨的要死,可在本王的心中,实在希望有这样一个儿子的。本王之所以没有揭穿这一点,只是想要利用你为本王做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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