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辞第23部分阅读
捻花辞 作者:rouwenwu
。耿于怀防备的又退了一步,足跟抵在墙角,慢慢凝聚力气。
花语不会攻击自己,花语宁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会出手伤害自己。这幕后的筹划者只怕要失望了。找几个体型相似的女子,放了一点迷烟就想轻巧的取了自己的性命吗?他心肠虽然歹毒,却实在是幼稚。
他是“东靖盟”的朱雀,也是经历了血色和杀戮成长起的主事者。一点心理战就想要他的命,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
努力的甩了一下头,虽然药力在四肢里不断的扩散,可是一旦拿定了主意要撂倒面前这几个女子,亦就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不是自己种了迷|药,摆平她们只怕刚才一瞬已足够。
主意打定,全身的杀意冰冷凝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面前的黑影还未出手,他的攻击却已到面前。迅如闪电的拳头所到之处都是闷哼和骨折断裂之声。
几把匕首、几个女人就想要他的命?
不屑的冷哼,手指钳住一把攻来的寒芒,顺势往身后袭来的拳头带去,“刺啦”一声,黑色的束袖已割断一截,白皙的手腕险险避过锋芒,没被齐腕削断,却已留下狰狞血痕在一串缠绵纠结的茉莉花藤上。
第三卷 忆殇 第十九章
第三卷 忆殇 第十九章 捏握的手掌重重的一震,心头那仿若被生剜去的伤口如洒了盐一般,开始烧灼疼痛。拳头上的十分力已立时减了几分。心头万千念头转过,冷眸依旧冰寒,却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汹涌波澜。
心已乱,脚下的步子更显凌乱虚浮。寒光乍露,伏低腰身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锋利刀刃,青芒一闪带过发梢,已撩断束发的皮筋,割断了一缕发丝。原本服帖的过肩发立时飞扬,飘散开去。
身未直起,左侧一晃两抹黑影已揉身攻上,一取左肩,一取右下盘,背后是刚才袭击受伤的“茉莉花藤手腕”,前方是手握匕首削断他束发皮筋的女子。一时之间已是四面楚歌,避无可避。
情形已是凶险万分,攻来的黑影都手握致命青锋,而耿于怀却手无寸刃。只有后退以身后的“茉莉花藤手腕”作肉盾才有希望能全身而退,可是要他回身去拉身后的女子,他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虽然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只是对手的心理战术!
可是手指是僵硬的,身体是僵硬的。
一失神间,攻击已到面前。提腿屈膝,挡住右下盘的攻击,反脚一扭踢在攻者的肩窝,双手交错,架住了正面回旋的直刺,却再也躲不开刺向左肩的锋芒。左肩一痛,一把青光匕首已深入肩胛。闷哼一声,一手架开正面的刀刃,另一手回拍一掌,手指用力想捏住握着匕首的手掌关节,对方却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居然手如滑鱼,匕首一刺中,手腕一翻,就想抽回。她快,耿于怀更快,可是肩胛受伤,力有未逮,捏住了关节却还是被对方猛抽了回去,手指一抓,束袖居然也给抓了开去,一串茉莉花藤月下又显。
耿于怀一呆,人已惨然笑出了声。
看来今日要全身而退已是不能,花语!心里疼痛着,却也有了解脱,与其这样活着煎熬,让他此时有个机会能去找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开了,钢牙一咬,伸手拔出了深入肩胛的匕首,立时血色迷蒙,飞溅了大半个身子。身体的剧痛和心上的相比已是微不足道。
要杀他吗?
不是不可以,不过亦要用命来偿。
右手握着匕首,耿于怀浑身是血的向其他几名黑衣女子冲去。寒光如流水,似星芒急泄。他死亦要拉着这些伪装者陪葬。心里恨着,身体完全不再防备,扑来的攻击他不闪躲,锋芒滟潋,敌人给他一刀,他就受着,可是他亦给对手一刀,而他的刀狠、准、刁钻,中者均在心扉,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已断气。
屋子里原本站立的六名女子,此刻已倒地3名。剩下的三人,一人依旧守在窗口,另两名侧身在她身旁。看见耿于怀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心下已起了惧意。两侧的女子相互打了一个眼色,转身想从窗口逃离,可是此时的耿于怀怎会让她们如愿。右手的匕首准确的朝左侧的女子掷出,自己已扑向右侧的女子。
身形如鬼魅一般,转眼已到面前,右手一错,已捏住女子的喉咙,骤然收紧。这边守在窗口的女子已出手。光华流转间,一抹寒芒居然泛着青灰。
耿于怀眉头一皱,右掌里握着的女子已朝她抛了过去。
轻盈的旋转,人已侧身让过。抛出的身体“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居然瘫软不动。想必在抛出前就已被耿于怀捏断了喉咙。
耿于怀揉身而上攻出一拳,对手后翻折腰,堪堪避过。耿于怀化拳为爪,翻手向下。一抓,正中腰眼。微一使力,手下的身子一声闷哼。弓起的腰腹已软倒,手中的寒芒青灰斜斜刺出。
耿于怀淡然浅笑,深邃的眸底此刻清澈如山中清泉,划过一丝释然,一抹解脱。唇角的弧度居然美的如苍穹明月。
~花语!要等我!
手下抓握的力度更重了几分,却是让那软倒的身子可以借力把匕首送进他的心窝。
刀光寒芒,释然浅笑,往事流云,她的一颦一笑,一愁一怒。
“你想我对你说什么?”
“说我爱你啊。”她吼。
“是吗?我听到了。”顺手挡住了随之攻击到面门的小拳头。轻轻一拉已把她挣扎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里。“我爱你!”
窗外的茉莉花淡淡的香,窗外的夜色有月色为伴,“花语!”他轻轻的喊出她的名字,心口的疼痛终于被血色湮没,眼睛慢慢阖起:“你走的慢些,要等等我……”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章 青灰色的天,沉沉的渐渐发白。云蔼深茫,晨雾厚重。远眺是阴郁的令人窒息的压抑,近处是身影难辨的的晨雾重重叠叠。
简风亦痴痴的看着落地窗外那已冒了花苞的茉莉花,身子僵硬的姿势象石雕一般。
这一夜,他一直这样守着,如果涟漪回来,他应该能最先看到。可是一夜!多漫长的一夜,他等着,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却始终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心一直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象下坠在一个无底的深渊,没有了尽头。
身后,身着红衣白裙的幽晚惬意的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慢的啜饮着。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煮咖啡的一系列用具,咖啡壶甚至还冒着袅袅的轻烟。
“风亦,要来一杯吗?”她笑着邀请,脸上的笑意明明是暖若朝阳,看到简风亦眼里,却仿佛恶魔的嘲弄。简风亦不语,只是瞪着她的眼神渐渐化作犀利的寒芒。
“不要这样看着我,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人可是你心甘情愿交给我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裙摆,粉色透明的指甲轻轻的刮着裙摆上的暗花纹路,似有意似无意的瞟着窗外的茉莉花,淡淡的道:“你这样的男子居然会种花,我好奇着呢?”温软的笑着又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脸上的笑意更温暖了,眼底的讥讽却更重。
“她最好没有事,否则我会让你偿命。”
“要报仇?那也应该找姓耿的,是他杀了你的宝贝,又不是我。我可是一夜和你在一起。或者是杀了你自己?”半挑着眉毛,那脸上的戏谑象在开玩笑,可是眼底却满是不屑和挑畔。
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简风亦一步一步的朝幽晚走了过去,脚步平稳而坚定,那条不受力的右腿居然也是轻盈自如的。停在幽晚面前,伸手毫无预兆的捏握住她的脖颈,微一使力,已把幽晚从沙发里拽了起来,手中的咖啡杯“当”的一声摔在地板上,幽晚那半透明的脸慢慢开始凝聚窒息的红晕。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耿于怀我要杀,可是你一样脱不了干系,你出的馊主意,如果涟漪不能安全回来,我要让你陪葬。”他冷冷的盯着她,从没有一刻幽晚可以如此明显的感到他身上迸裂的恨意和杀气。他是真的想杀她吗?
呼吸虽然困难,幽晚的嘴角却依然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你应该先杀了你自己,她如果死了,不也是你送她去死的吗?”
“那是你该死的建议。”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幽晚下意识的开始扳捂在自己喉咙处的手指,可是那铁箍一般的钳制已开始不能控制的收拢。
“我……我……能左右你……的决定…… 决定吗?……你……若是……若是……不愿意……我……”剩下的话再也无法继续,白皙的面孔已变成了酱红色,冷汗不可抑止的一滴一滴往外冒,双脚已离地,金属的义肢在裙底挣扎出“咔咔”的响声。
他居然真的想立刻要她的命,伸手使力挥出了一巴掌,全力的打在简风亦的面颊上,他头一歪,脸上立显五个指痕。钳制的手指却没有松开半分。
一丝慌乱这才真正抓住了她,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还没有看到让她恨了半生的男人痛苦的样子,她还没有听到让她痛了半生的男子在她面前忏悔、崩溃。不要!她不能就这样的死去。恐惧象潮水一般涌来,她努力的挣扎,可是胸腔里越来越闷,闷的如千万颗针在心头扎一般。
手掌挥出,每一个巴掌都重重的打在对方的脸颊上,而他不闪不避,只是咬着牙,狠狠的一寸寸收握手指,眼内一片死一般的黯黑和伤痛。幽晚说的对,没有人可以逼他简风亦下任何决定,是他被心底泛起的酸腐湮没了理智,亲手把涟漪送上了不归路,是他亲手挑起了她和耿于怀杀戮的引线。
不为我生,亦为我死!
~可是他怎能接受这个事实!
门扉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李力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帮主,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收紧的手指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理智和清明慢慢的回流。终于手指一松,被钳握着的脖颈从指端滑落,人影一闪,简风亦风一般的开门冲了出去。
幽晚重重的跌落在沙发上,义肢一甩,踢翻了正烧得滚烫的咖啡壶,暗色的咖啡带着苦涩泼洒了一桌一地。一滩一滩的暗色滟潋出一个捂着喉咙艰难呼吸的面孔,苍白的惨笑伴着呛咳声声,透着彻骨的狰狞。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一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一章 幽晚还没有走到楼下,已听到简风亦的嘶吼:“什么叫无一幸免。出去的10个‘袭人’,难道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我们的人一直守在附近,半夜三点左右,刘业勋带着一大队人冲了进去,后来又叫了‘东靖医院’的救护车。五点左右从后门运出了十具尸体,我们的人跟着到了东郊废弃的采石场……”
“然后呢?”
“那十具尸体被丢进了碎石机……”
简风亦听不到后面的话,他只是怔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怔然的看着身旁的李力紧皱着眉头向他靠近,嘴巴一直在开合着,可是听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心底泛起一团浓黑的雾气,在心头萦萦绕绕,慢慢扩散到四肢。半悬的心终于轰然落地,却是碎的连声音都没有的死寂。
“涟漪……”他喃喃的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再也没有人会回头冲他做着鬼脸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再也没有人会笑嗔着来挽他的手:“怎么那么不小心。”
身子骤然一冷,全身的骨节都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一丝痛是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爆裂开去,然后每个细胞里的痛仿若都被点燃了一般,在身体里不停的爆裂。站立的身子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腰腹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脸色一片惨白,找不到一丝血色。可是身体却象一个没有出口只有入口的容器,那炸开的痛全一点一滴汇集在身体中,积累,再积累,成了汪洋,渐渐把他淹没。
幽晚优雅的从楼梯上一步一步缓慢的扶着扶手走了下来,鄙夷的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里的简风亦,径自走到一旁站立的李力身旁,面对着探子问:“你说刘业勋是三点左右进去的?”
“恩。”
“后来出来了吗?”
“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出来?”
幽晚暗暗冷笑,好戏终于要上演了。刘业勋,你亲手毁了你儿子的幸福,再亲手看着你儿子死会是什么样子?会是什么样子?心头控制不住的兴奋着,身体轻轻的发着颤,终于大声笑了出来。
半晌,才收住那歇斯底里的笑声。眼角有泪,却不知是笑出的,还是哭出来的。
“耿于怀死了吗?”她紧紧盯着探子,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温柔如水,居然带着嗜血的冷芒和冰冷的恨意。刘业勋,我整整恨了三十年的男人啊!我当年说过,你让我有多痛,我就让你双倍偿还。你现在会有多痛?我好奇,我真的非常好奇。
“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一直有人送血浆和各种仪器进去。进去的医生没有出来的,屋子已经被‘东靖盟’全面封锁了,里面的消息暂时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幽晚挑起眉头,面如罗刹。
居然让一旁站立的探子,无端端的打了一个冷噤:“刘业勋在今天早上通知了‘东靖盟’其他的五子全部回n市。估计……”
幽晚冷笑连连,“东靖五子”都要回n市吗?很好!她倒是没有想到刘业勋居然会召回所有人,不过这不也是一个彻底摧毁“东靖盟”的最好时机吗?六个接班人全到齐了,这岂不是天助我也。原本想各个击破。原来根本不用如此麻烦。
“你马上去查,3个小时以内,我要知道‘东靖五子’回来的准确时间、班机、还有随行人员的名单。”幽晚冷冷的命令。
转身又看了一眼一旁呆坐着的简风亦,突然灿若春花的笑着走了过去。李力皱眉,下意识的想挡住,却被幽晚轻轻推了开去,挨着简风亦坐了下来:“风亦,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貌若天仙,也不至于如此。你喜欢,我改日捏几个给你就是。现在可是有正事要做。”
简风亦木然的坐着,眼内一片死灰的黯黑。
他不想看,也不想听。
原来失去最不愿意失去的是这般滋味,可是他可以后悔吗?他可以回头吗?手里依稀还有昨夜握着她手的余温,可是现在却再也握不住那香馥的温暖。
~如果他说他错了,涟漪你可以再回到我的身边吗?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二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二章 半夜里刘业勋习惯的靠在书房的摇椅里,今天又是农历四月十一,一个很奇怪的日子,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一记就记了30年的日子。在每年的这个晚上,幽晚都会给他打电话,来告诉他,她有多恨他。他静静的听着,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她的恨,却无法让她停止。他亏欠了她30年,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却依旧给不了她任何不恨的理由。
恨!
如果也是一种强烈的感情,如果能够让她那么深刻的记住自己,那么是不是对他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桌案上的卷宗已看了大半,庞同德的案子在前几天已经over。商业行贿、商业诈骗、破坏金融管理秩序、危害税收征管罪、侵犯财产罪、贩卖妇女、违反商业合约林林种种二十几条罪状轻松的把庞同德送进了牢狱。可是接下来呢?
刘业勋揉了揉眉角,庞同德是这次于怀回国的主要目的,可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偏偏这个女人现在已不在人世。这个女人的逝去又恰巧是他推波助澜的。于怀自花语死后就没有走进过他身旁十步。就是庞同德结案时,他亦只是远远的旁听。他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事,所以他排斥着与他的联系。可是他们难道这一世都如此相处吗?
耿于怀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有时甚至可以用亲如父子来形容。可是现在?刘业勋只能苦笑,他对他的怨恨只怕不比当时自己对父亲的怨恨要少。而他亦如当年的父亲对自己一般无奈。
正想着,桌案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清脆的声响在夜晚总是有些刺耳。从摇椅上立起身子,刘业勋在桌案前的皮椅里坐下,伸手取了话筒。
“刘业勋!”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兴奋,模糊的刘业勋感觉今晚的幽晚心情好像很不错。
“怎么?在等我的电话?”听筒里是她轻浮的调笑声,刘业勋不语,一如既往安静的听着。她从来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每年只是想倾诉而已。
“我今年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个?”今年的她似乎有些不同,她不再一遍一遍的说自己有多恨他,而是愿意和自己一问一答,这算不算是一个进步呢?恨了30年,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做着各种小动作: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让他卷入了一起贿赂法院总检查官的案子,直到今年年初,他才算完全脱身;前年的这个时候,她用他的名义向银行贷款3000万,让他莫名其妙背上巨额债务;五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暗杀了“东靖盟”朱雀堂下的白执事;再早些年,她从医院偷走了自己的儿子,害得才生产的妻子抑郁成疾,终是在29岁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恨她吗?
刘业勋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恨她的立场。要说辜负!要说对不起!从来都是自己。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
苦涩和无奈在这30年里从没有间断过,只是渐渐沉淀了,却也越积越厚,终成了要背负一世的痛和悔恨。
“好、坏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而言呢?”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讥讽的冷笑,似乎不屑他的谨慎:“对你。”
“那坏的好了。”他很好奇她今年又捅了什么篓子要自己去收拾。
“你最宝贝的‘东靖盟’朱雀,能不能活过今晚,就要看你什么时候能赶到‘耿宅’了。”
几乎是立刻的,刘业勋已丢下了电话,冲出了房门,幽晚从来不会开玩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心在这一刻不容许自己再去考虑多余的问题,是不是陷阱?会不会路上有埋伏?今年的她又留了什么样的后手?没有时间了,一边冲下楼,一边大声呼喊着身边的执事去堂里调人。耿于怀身边现在没有什么人,刑离让他派到了国外去执行任务,如果幽晚挑了这个时候对耿于怀下手,那么耿于怀的确是相当的危险,而且以幽晚的个性,她能说出关系生死的事,那么你最好相信。
背脊渐渐窜起了凉意,二十几年前那个雨夜的回忆再次走近了自己。她抱走了他的儿子,让他痛苦,今天她又对亲如他子的于怀下了手。手指不自禁的有些轻颤。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
~他一定不会让历史重演。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三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三章 涟漪冷冷的看着这个如野兽一般嗜血的男子,他是夺了风亦妻子的人;他是杀了风亦孩子,并肢解了孩子还残忍的送到风亦面前,让风亦的妻子成狂发疯,最后自杀的人;亦是现在布局要彻底折磨风亦的人。
他浑身是血,他杀人的手段利落、干脆。就象一部天生的杀人机器,不知道疼痛,不知道躲避,居然可怖到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来诱使敌人投入他布下的嗜血蛛网,然后一击毙命。
可是多么的奇怪,这样的他居然引不起她的恐惧和憎恨。来时的恨,在见面后居然全化作了淡薄寒凉。看着他手起刀落,看着他全身慢慢被血色染红,她居然有些怜悯这条生命。晚姨临行时给了她一把形状独特的匕首,千叮万嘱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划伤自己。因为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青”。
青!
~应该是一种颜色,可是亦是“袭人”常用的十二种剧毒之一!
风亦告诉她,只为了让她小心应对,不要错手伤了自己。
很快攻击就到了眼前,血色的身影在残忍的杀戮后,慢慢朝仅剩的三人靠近。月光下,原本精致俊美的五官在血色下有种摧残的美。他的眼瞳黯黑深邃,似曾相识,仿佛幽柔的月光也照不进那一池深邃的忧伤。
随她同来的最后两名“袭人”已轻巧的从她身旁掠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右侧寒芒一闪,那黑色的人影一声痛呼已翻然倒地,才抽搐了两下已寂然不动。而他身影一晃,已截住了左侧欲跃窗而下的身影。
他仿若一头杀意已起的嗜血孤狼,只是一瞬已锁定目标追逐而至。他的手是死神的刀刃,才见伸出,已听到颈骨断折的声响。
不能再犹豫,涟漪迅速拔出匕首亦朝男子攻去。可是直到近身短攻,才发现自己的攻击原来对他来说和小孩子玩泥沙没有多大的区别。攻击的招式还未递出,已被封住攻击的角度。紧接着铁一般的拳头已递到了面前。
拳头来的速度太快,涟漪本能的折腰后弯躲过了他的第一击,虽然躲过了受力点,腰腹仍然被袭来的拳风,引起一阵战栗,她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她手握抹了“青”的匕首,只怕刺中他也是不可能的神话。她是他的最后一个敌人,而他自是不用向前面一对多的生挨自己一刀,已获得直接快速的攻击机会。
容不得多想,腰眼居然已被他的手掌捏住。仿若死神扣住了咽喉,几乎是本能的,手里的匕首斜斜刺出,直朝他捏住自己腰眼的手臂划去。可是只是一瞬,她已发现不对,捏在她腰眼的手指并没有攻击,只是向上拉起了她的身子,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划出的匕首因为拉力的牵引直朝他的心脏刺去。而他居然在月色下璀璨释然的淡淡微笑。那笑~笑的淡然,笑的解脱,笑的令人心醉,令人心酸,仿若她的攻击只是完成了他最后的成全。
~他这是想自杀吗?
心里震惊,手腕的力度减弱,一丝从没有的慌乱和悲伤就这样一把楸住了她的心脏。心好痛,那双月下的眼与梦中的眼是多么的相似,如梦中的一般深邃,如梦中的一般悲伤。 ~那双眼是梦中的追逐。迟来的认知加重了后退的决心。
“不要!”她痛声惊呼。整个身体奋力朝后挣扎,全身不可抑止的开始发抖。他拉扯的力量太大,腰部的衣服下摆居然因为两厢对抗的拉力“刺啦”一声撕扯断裂。她手中的匕首却还是划破了他心脏处的衣物,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
月色下,她一直随身佩戴的玉茉莉腰链毫无遮掩的暴露,他脸上原本释然的微笑如结了冰一般凝在了嘴角。他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一脸的不可思议。黯黑的眸子里全是震惊和不信。
而她亦僵硬的直视着他,无意识的她伸手想去扶他踉跄后退的身子。而他已伸手去拉她裹面的黑纱。
身影交错,黑纱飘移,随着夜风荡开了一朵暗色的怒放之花。夜色里,窗栏外白色的茉莉花随风轻荡。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四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四章 面纱轻然飘落,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小翘鼻,熟悉的红唇。这是他的她,五官可以伪装,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怎样去伪装,茉莉花藤可以伪装,可是那独一无二的玉茉莉腰链如何作假。那是他特意请了知名的玉雕师傅,取材同一和田玉,用内嵌的刀法雕刻的小茉莉花,茉莉花不是并蒂的花种,可是他却注定了一生与她紧紧相依,所以每粒玉中,内嵌的花朵不是独束,而是并蒂纠缠。这份心思如何伪造。
胸阙里血色蔓延,明明只是划伤,不是刺入;明明身体其他位置的伤口并不致命,可是一种陌生的寒凉却让耿于怀高大的身子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入骨的冰寒自胸阙蔓延开去,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血流出身体的声音。双膝一软,人已跪倒。
不能死!他不要死!她才回到他的怀抱,上天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房门“砰!”的一声被直接撞开了,刘业勋领头,一大票人已冲进了屋里。一地的黑衣血腥,一片的打斗狼藉。屈膝半跪的耿于怀,浑身是血的耿于怀,身旁一个半架着他身子背对着门的黑衣女子。
惊恐和狂怒直冲上头,清明的眼睛立时已泛起了红丝。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刘业勋提脚便向黑衣女子踢去。
耿于怀要出声警告已是不及,他拳脚的第一个师傅是刘业勋,他的一拳一脚有多大的威力,他比别人清楚,有多快的速度他比别人明白。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的抱着涟漪的身子,转了一个圈,他用自己的身体去遮挡攻击的角度。
“于怀!”脚已踢出,才发现耿于怀居然在自己攻击的范围里。生生在半空减力,生生的撤腰扭腿,化去了大半的力道,可是冲过去的速度和力度太快太重,三分的力气还是扎实的落在了耿于怀后背上,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黑暗里穿透耳膜般的凄厉。
涟漪直觉得人突然被抱着转了一个身,然后便失去了平衡,面前这男子和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后直跌了出去。然后重重跌落。
她原本可以翻身借力让自己不会跌的那么重,那么扎实,可是面前这男子居然象铁箍一般把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从背后固定了她的腰。落地的刹那又用锁腰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虽然跌得狼狈和疼痛,身体却没有真正受到伤害。
本能的想直起身子推开他,肩头却突然一片湿滑腥热,她侧头,他的头正压在她的肩上,嘴角是狰狞的暗色浓稠,可是他却看着她温软的轻笑。
“不要再离开我。”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头一偏,人居然已昏阕了过去。可是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压在她身上的庞然高大,却颤抖的越发明显。
刘业勋冲到两人面前,在看到涟漪的脸时,脸上已变了颜色。
“是你!”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涟漪。
回转了身子高声命令人打电话到医院调人过来。再回头看看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应。
这时开始清查现场的执事过来报备:“一共10名‘袭人’,死了7个,重伤2个,还有一个……”下意识的用眼神瞟了一眼被耿于怀压在身下的女子。
“袭人?”刘业勋猛的回神,快步走到一具已死的黑衣女子前,揭开黑色面纱,看到面孔,心底已泛起了凉意。不死心的又走到了另一具背后插了匕首的黑衣女子前,翻过尸体,揭开面纱。冰冷的凉意已渗透了全身。
“这次‘袭击’的‘袭人’都是用了同一张面孔。”执事尽责的报备,听在刘业勋耳里却如寒夜降霜。
再扭头看了一眼涟漪,那一脸的不可思议已变成嗜血的寒芒:“把他们分开,医生呢?打电话催!”
站在一旁待命的两名男子领了命令朝涟漪靠过去。俯身先把耿于怀抱了起来,却发现耿于怀的左手死死的握着涟漪的右手腕:“过来帮忙。”男子朝门口守着的另两名男子喊。
一个男子过来帮着扶着耿于怀的身子,另一个男子用手去拉耿于怀握着涟漪的手,拉了几下居然没有扯开。使了一个眼色给原本拖着涟漪另一只手的男子。两人合力用手指去掰,可是耿于怀人虽然昏阕了,却仿佛潜意识的在抗拒着。两个男子如何的使力,在不能伤了耿于怀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成功分离那紧握的手指。
不知不觉的,涟漪的眼突然有些酸楚,心底那纠纠缠缠的葛蔓有了一丝松动。耳畔反反复复是他在她耳边那句:“不要再离开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滑落,心里好痛,那样的酸楚,那般的苦涩,仿佛世间所有的委屈都在这时爆发。
“拉不开就给我剁了那女的手!”刘业勋冷眼旁观,眸底划过一丝狠辣。幽晚你一定要逼我恨你吗?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五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五章 男子已捡起地上一把匕首,青灰色的寒凉,在月色下透着妖异的光芒。刘业勋一眼瞟到,脸色骤变:“等等!匕首给我。”
持匕的男子一楞,收了力气。转身把匕首递给了刘业勋。刘业勋小心的接过,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狠辣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愕然,蹙紧的眉头越发的纠结。
青!
~居然是“袭人”专用来暗杀的“色毒”。
“袭人”是个神秘的帮派组织,近十年来,因为能成功伪装各色人物,而在江湖声名鹊起。原本与“东靖盟”并无瓜葛,可是好几次都莫名的破坏了“东靖盟”的行动。所以刘业勋查了“袭人”的底,竟然发现“袭人”目前的领导者居然是寻找了多年的幽晚。
而他对幽晚,原本就有愧疚,自然亦明白幽晚为何处处与他、与“东靖盟”做对。所以索性放了手让幽晚报复。而“色毒”就是幽晚专门用来暗杀袭击的一种香料。
“青!”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毒药,而是一种香料,它带着很淡的荷香,色呈青色。所以取名“青”,它的作用不是用来毒人,而是见血后迅速破坏人体的凝血因子,让血无法凝固。所以就算只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能让中者缓慢的流血而死。
捏握匕首的手指因为这一认知开始不能控制的颤抖。
青!
~不是毒,所以没有解药。或者说,最少他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东西。
大声吩咐了执事让他通知医院调集所有b型血和o型血来“耿宅”,自己茫然的回首看着牵绊纠缠的耿于怀和涟漪。心底真正泛起了失去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第几次让他面对这样的痛苦了?
幽晚你对我的恨究竟还有多少?
命人把耿于怀安置到了其他的房间,并没有再吩咐人彻底的分开两人。只是命令手下看好涟漪。如果握着这样一个“袭人”的手,可以让于怀安心的话,那么他愿意成全。
让人通知刑离赶回,亦通知在外的“东靖五子”迅速回国。普通的医生没有办法救于怀的命,只能用血浆来拖延时间。真正有希望有能力救于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幽晚,一个是勾陈游破云。
游破云素来对各种奇怪的毒物有研究,,这是他的个人爱好,甚至远赴非洲和澳洲去寻找世界上各种异毒,研究解药。如果世界上除了幽晚,谁还能救于怀,只怕最有可能的就是游破云。可是单招他回来,幽晚日夜盯着“东靖盟”的眼睛,一定会有所觉,那么她的后手呢?只怕连游破云也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回一起回,多几个分散的目标,相对来说只怕更安全一些。
而幽晚,你今晚的这个电话只说了“坏消息”,那么“好消息”呢?表面上吩咐了盟里的人紧守“耿宅”,务必做到滴水不漏。暗里却吩咐执事把召唤医生和寻找血浆的动静搞的大一些。甚至留下一个缺口给暗藏的“袭人”探子可以安然把消息带出去。
幽晚!
不要让我真的找到恨你的立场和借口。我可以忍受你的挑畔和伤害,可是我亦是人,我也有底线,不要逼我不得不放下愧疚与你对立。
这一夜是鲜血淋漓的一夜,尽管看不到颜色,涟漪却非常清楚的明白握住她手的男子身上不断渗出的是血。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迅速的清理了伤口,就打上了止血的点滴。然后有护士过来熟练的上药包扎伤口。
医生说:主要的伤口有七处,一伤在肋骨,还好并不严重,做了处理后期好好恢复并没有大碍。一伤在肩胛,匕首虽然刺的深,可是没有伤及筋骨,所以上了药止住了血,剩下的事也就是休息。还有几处伤虽然都见了血,可是只是皮外伤,更没有什么大碍。真正致命的伤口是心脏处的划痕,只是四、五寸左右的一道血痕,可是因为上了白药打了止血针却依旧不管用,造成持续的流血,所以反而成了身上最致命的伤口。
而这伤~是他拉住她的手划过的!
她与他明明不认识,她甚至是带着仇恨来暗杀他的“袭人”,可是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会心软;为什么最后一刻,看到他那释然、解脱的微笑会抑制不住心的疼痛。为什么他那深邃而忧郁悲伤的双眼让人似曾相识。为什么?
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因为他的一句:“不要再离开我!”她控制不住的悲泣痛哭,迷蒙的黑暗里,她深知自己对他不是单纯的仇恨,可是一想到风亦说过的话,一想到他杀“袭人”时那残忍的手段,却又不自禁的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究竟是谁?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六章
第三卷 忆殇 第二十六章 凌晨6点,耿于怀开始发烧,浑身滚烫。胸口的血一直在往外渗,纱布一条一条的换,这边在输血,那边血流的速度却比输入的速度要快的多。嘴唇渐渐青紫,脸却如火一般的烫手。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大量的失血加上内心郁结挣扎,还有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内外煎熬,血流不止,偏偏又用药物控制不了。
冰袋一袋一袋的拿来,温度却降不下去,退烧的药不敢一直注射,因为血流不止,怕退烧药下的猛了,身体的温度一下降了下去,体温偏低的话,那情况更糟糕。
刘业勋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度步,原本四十岁左右的样貌,仿佛一下老了十多岁。纠结的眉头,眼角和额头深刻的皱纹,微弓的背,仿若苍老一夜之间来临,仿若肩上的重负要将这老人压倒了一般。可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在屋子里兜转着,往往反反,仿佛他的脚步停下了,耿于怀的呼吸也会停下一般。
他在等,等幽晚的电话,他知道她既然叫他来救耿于怀,肯定不单纯,她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个打倒他的机会,无非是要一个可以羞辱自己的机会。
他给她,如果她愿意放过耿于怀,他可以放下多年的尊严,如果她要他忏悔他当年的放弃和背叛,他愿意。可是她不找他,她仿佛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手机每隔十分钟就响一次,可是每次匆匆的接起,又失望的放下。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反复测试体温,换针水,换鲜血渗湿的纱布。有护士用棉签沾了清水滴到耿于怀开裂的嘴唇上。可是耿于怀抓着涟漪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松开。
涟漪安静的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手滚烫的象火炭,可是她却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无助而惶恐,她从不知道死亡可以这样把一个人的生命一寸一寸的抽离。心里翻滚着滔天巨浪,明知道这男人死了,她来的任务就完成了,简风亦的威胁就解除了。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喊:“不要!不要!不要!”挣扎着、疼痛着。渐渐声音变大,如雷声轰鸣,在她的心底呐喊:“她不要他死!她不要看着他死!”
脑袋里仿若有千千万万的针在扎,每次刺中带来的疼痛都让人惊跳。可是她只能这样呆坐着,而无能为力。
猛的手腕上的手指又一次的收紧,力度之大,几乎让涟漪痛的呼出声来:“花语!”他痛呼,声音惨烈,仿佛正经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人一挺竟要从床上坐起,眼睛却是闭着的,一旁的护士急忙伸手按住。
胸口的血流的更猛,原本已止血的肩胛在这一挣扎间又撕裂了伤口,白色的绷带上立刻又染上了一抹血色。旁边的医生和护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制住了挣扎的身体。好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