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乱晋第33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rouwenwu
宫,便就是宫里的人。敬安太后就是我的母亲,自是要孝顺的。国君与公主。倒是过奖了。”说完,又携起司马蘅的手朝前走去:“公主自也是我的妹妹,日后也不必如此客气。多来我殿里说话才是呢。”
看郑王后如此,司马蘅也是会心一笑:“日后烦劳娘娘的事情还有许多呢,到时娘娘可不能介意。”
郑王后便道:“公主只管来烦便是了。”然后又问道:“公主八月也要大婚,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司马蘅一听,却是微垂下目:“娘娘如此说,倒真有一事。我先嫁去。始平再过两三年也是要出嫁的,到时母亲身边自是枯寂许多。却是望娘娘。能替我们姐妹多多照看母亲。”
郑王后听了,便郑重的拍了拍司马蘅的手:“公主说哪里话,太后我自是要孝顺的,方才便说过了。公主放心吧,定不会让你失望。”说着又是一叹:“我母亲在我进宫时,也是十分不舍,太后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到时,自当会陪她解忧。”
司马蘅听了这话,心就便放下了一半。郑王后如此宽厚,倒真是晋室的福气。虽人长得没有那么好看,可这份大气却也弥补了外表的不足。
司马蘅便与郑王后的对话与司马睿说了一遍,然后道:“阿兄,你可得对王后好些。”
司马睿听了,却是眉一扬:“王后倒是把你收买了。”然后又问道:“阿蘅,我哪里对王后不好了?”
司马蘅便回道:“听闻阿兄,更多的时间却是呆在淑夫人的殿里。这可不行,母亲便就曾告诉我,若想后宫安宁,却是要雨露均沾的。”淑夫人便是虞仪,司马睿对她倒是真心喜欢,却是表现的很明显。
听了这话,司马睿愣了下,然后无奈的摇头:“你倒是管得宽了,罢了,为兄自有分寸的。”
司马蘅听了这话,也就沉默下来,这事她倒真是不好多说什么。
司马蘅的日子也没有了以前的清静,陈榛如今的娴夫人,却是很常过来找司马蘅说话。后宫里的女人每日里能做的便是等待国君的到来,除此几乎无事可做。这样的日子,却是让人备受煎熬的。
陈榛的神色也是没有了以前的明快,相反,却是一次比一次憔悴。司马蘅见状,心里也是感叹,司马睿并不是很宠爱她,去她殿里的时候并不多。她的苦闷无处排解,只能来找司马蘅。冲着以前的交情,司马蘅倒是经常宽慰她。
可随着八月的临近,陈榛神情越来越黯淡:“若是这宫里没有了公主,我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司马蘅有些无奈:“你倒是可能找些事情来做,如此总是郁郁,对你身子可也不好。”又道:“若我去了洛阳,你也可写些信牍给我,以解烦闷。”
陈榛目露感激:“多亏有了公主。”
陈榛的感怀,让司马蘅想到了自己,却是不知日后自己会不会如她这般。但转念一想,定不会如此的。想着刘曜那人,他并不是国君,她不用拘在后宫里。再说,以刘曜的性子喜爱到处游学,说不定她还会有机会出去走走的。只是不知,汉王会不会让他走远。如今虽没有镇守过关沙场,但他说不定还会让他带军。想着想着,便就自嘲一笑,未来的事情如今想也无用,随遇而安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刘曜却也不是风流之人,家里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姬妾。
司马蘅知道这一嫁去洛阳,回建康之日便遥遥无期,便趁着剩下不多的时日里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最后,却是最放心不下始平公主。
子玉贞人他的求娶,司马睿虽没答应,但也无反对,只道等始平公主及了笄再论。子玉贞人他如今虽离开了建康,但离走时却说等始平公主及笄之时他还会再来。
这一消息对始平公主来说却是高兴的,不论以后,就说如今司马睿并没有将她许配,那么她便还有机会。却是越发的出宫出得勤了,只为去找王子章。但王子章却是有意回避,每次都不见她。这让始平公主伤心失望之余,却很是恼怒,每次出了宫再回宫时便要发好大一顿脾气。
敬安太后自也是知道的,但却是无法阻止她,只是逼得紧了,始平公主却是扬言要是不让她出宫她就撞墙。敬安太后先是不信的,自是把她关在殿里不让她出来。始平公主却是真的往殿中的柱上撞去,还好拉得及时,只是额头撞得有些发青,却还好无大碍。
伤好后,敬安太后不敢再强逼。始平公主便带着侍从,气势冲冲的出了宫。很快,城中便就传出始平公主爱慕王子章的传言,却是连她为了见王子章撞了柱子的事都传得绘声绘色。未及笄的公主,为了一个男子竟要生要死,最后还找上门去。这样传了出来,名声自是不好听的。可始平公主却不在乎,只要心血来潮定就又出了宫去。
敬安太后为此却是气红了双眼,愁白了头发。始平公主自也是见到了的,可她心心念念都是王子章,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马蘅也是劝过的,可就没有办法。最后闹得无法,司马睿出面了,却是把王子章派去了别的州县。这王子章一走,始平公主就是出宫也无法见到他了的。她伤心之余,却是恼上了司马睿。可这也无法,她并不能改变什么。
宫是不出了,但始平公主却是日日坐在院中发呆,不说一话,更是茶饭不思,看着人就是瘦了下去。出宫不行,不出宫也是不行,敬安太后更是心急得不行。可这样的事情,旁人是无法劝解开的,唯有自己想开。
在六月将要过去,七月到来时,敬安太后病倒了。她昏昏沉沉了几日,再醒来时满头华发,却是看着人转眼就老了去。当她睁开眼睛时,几日来守在榻边的司马蘅与始平公主终是松了一气。接着,始平公主便趴在敬安太后身边大哭了起来。一直来的心酸与对敬安太后的担忧,却是尽数发泄了出来。
敬安太后只是虚弱的抬起手,摸着始平公主的头,轻声道:“我儿,莫哭,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一切都会过去的。”
敬安太后的病很是凶险,等她真正好了起来时,却是就到了八月。八月十六,是司马蘅嫁去洛阳之日。
在八月初时,洛阳那边便来了使者,带来了许多聘礼。那抬着聘礼之人,却是占据了建康城里的大半条街道。却是让城里的赞叹不已,都道汉人将军好大气势。在外人看来,这婚事是两朝联姻结盟的成份多些。为了表示友好,可能也会送来聘礼,但绝没想到会如此隆重。
司马蘅心里明白,刘曜是真心的迎娶自己,不关国事。娶她就如普通的男子成婚般,先送来的聘礼,然后把妻子风光迎进门。
敬安太后见此阵势,心里那点要嫁女的忧伤稍去了些,谁会不想看到女儿风光大嫁。刘曜如此的做法,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慰藉。如此便好,刘曜是真心喜欢她的女儿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八月初三,司马蘅在敬安太后,国君司马睿,郑王后与妹妹始平公主,还有一些大臣的相送下出了宫。八月十六是婚期,她与郑王后一样在要婚期前到达洛阳。
宫门外,刘曜正等候在那里。他却是与使者一块来了洛阳,却是亲自来迎接司马蘅。敬安太后牵着司马蘅的手,一脸的不舍:“我儿,去了洛阳定要好好的。有些遗憾,你的成婚,母亲却不能前去矣。”
司马蘅只觉得时间快过,却是一下子便到了八月。到了这时,自也是心生不舍得,听了敬安太后的话,更觉得心痛。到最后一话也说不出,只有频频点头。
敬安太后把司马蘅的手交到刘曜的手上,而后郑重的对他道:“此去洛阳甚远,亲人都不能在阿蘅身边,一切交给刘将军了。”
刘曜握着司马蘅的手,听了敬安太后的话,行了一礼应了声诺,态度恭谨。
司马蘅看着宫门前熟悉的脸庞,感觉着手心中那刘曜手掌中传来的温度,却是鼻子有些发酸。
刘曜这时也走了上前,对刘曜说道:“刘将军,莫要忘了与寡人所说之话,定要好好对待寡人的妹妹。”
刘曜便又点头:“定不负所忘。”
八匹高头骏马拉着的车架,四周垂挂着丝绸幔账,当司马蘅告别了宫门前的亲人,便就由寺者扶着上了车架。只听令官一听叫起。车轮碌碌的就转动了起来。
司马蘅身子一晃,却是忍不住要掀开帐帘去看。身边的妈妈忙阻止了她:“公主,不可。”
司马蘅听了,鼻子间的酸意更浓,一直忍着的泪水却是涌了出来。她的母亲,兄长,妹妹,再见之时不知何年何日。司马蘅想着敬安太后的满头华发,眼泪便流得更是凶了。
身边的妈妈苦劝道:“公主,今日里是大好的日子。莫要再哭泣矣。”
建康到洛阳,却是要大半个月的路程。但如今因是公主出行,又是顺风顺水的水路,若不出意外到洛阳是正好赶得上十六。司马蘅是公主,她的婚礼,王室里的亲人都不可能前去。护送的却还是接司马蘅回来的陈松陈大人。
因与陈榛交好,司马蘅在建康时,却也还见过他几次面的,但却只点头。而未深谈。再上船时,司马蘅再看到他。却备觉亲切。
从洛阳回来时,司马蘅身负重伤,昏迷着不醒人事,错过了一路的风景。这会再坐船时,便就不想再错过两岸的景致。
刘曜似乎也知道司马蘅的所想,在上船后待司马蘅休憩了一会,便就前来。身边的妈妈刚开始还有顾忌,觉得两人并未成婚,这样见面有失体面。但却也不敢过多坚持。转念想着两人早前便也见过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刘曜进了司马蘅住的船室中,笑道:“如今出了渡口,两岸的行人少了许多,要不出来透透气?”他一身绸衣,腰间佩着玉饰,却是司马蘅少见的华贵。
听了他的话,司马蘅便点头。带着小如便就出了船舱,走到了后面的甲板上。迎面吹来还带着些许水气的风,鼻间有些微微的潮。举目看去,两岸散落着一些农田,一些矮小的草屋坐落在田间,有被风吹歪曲的炊烟升了起来。
“时间有些赶,这一路下去倒也太平。便可能晚上也要行走。”刘曜在司马蘅身边开口道:“本想早先过来,却一直无好的日子出行。如此。阿蘅,就是要辛苦些了。”
司马蘅回过头。便看到刘曜被日光照得发亮的侧脸。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以前也曾这样与他站得近,却是第一次这样专注的看着他的脸。被分别弄得有些酸楚的心神,却在这时得到了一些舒缓,这样的人在日后是会给她温暖的吧。
刘曜回过头,迎着司马蘅的目光,却是弯嘴角。然后伸手轻揽住她的肩膀,举动大胆,身后的妈妈一看便就要上前阻止,小如却是一拉,然后把妈妈拉了开去,待妈妈朝她看过来时,便就向她摇头。小如也是脸色有些微红,但觉得这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才好。
妈妈却是脸色有些难看的退了开来,嘴里还有些不甘心的咕嘟着。小如见状,也是无法,松开手来在一抬头间,却是看到身边那随着她们一块退下来的,刘曜的近侍三五。只见他正呆愣着看着她,小如却是朝他一瞪眼。对这个对公主明显无礼的家伙,她只觉得讨厌。
轻靠在刘曜的身上,听着他身上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她只觉得全身僵硬,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半晌,见刘曜无再多的举动,这才慢慢软了下来。这样的亲密,她还是第一次,自是觉得羞赧的。但想着,身边的人便要成为她的夫君,便就也没有挣脱开来。
“你以前对我很是愤恨的吧?”刘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了过来,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司马蘅没有否认:“我当时只想离开,只觉得多呆一刻也是罪过,心里很是矛盾。可又无法对你怎么样,对无能的自己也很是厌恶呢。”
刘曜便就一叹气:“你的苦难的确是我造成的,阿蘅,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司马蘅微一直身子,离开刘曜的怀抱,抬头看着他的神色:“你可要言而有信。”
刘曜便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分外的醒目:“当然,我定不会负你。”
司马蘅虽也笑了起来,但她没有忘记两人的身份,没有忘记这桩婚姻里面暗藏的那些不可言传的目的。只是如今说这些并不能解决问题,能做的便是假装忘记。司马蘅相信刘曜也是知道这些的,但他不说,她又何必提起。两人都是真心,到了这步,说那些家仇国恨,只会煞了风景。
就如刘曜所说的那般,一连几日船都是在水上行走。两岸的景致也从宽阔的田地,变成了丛山,平坦的江水也不见了,偶尔还会遇到急流。这样的情势并不太好,般只到了晚上也只能停靠了下来,不敢继续走,怕一不小心出事。算算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刘曜便也没有催促。
这一路上,刘曜每日里都会来找司马蘅,少了以前的隔阂。两人却是越发的亲厚起来,两岸的景致看得厌了,便会相对坐在船中,或执棋而对,亦或笔墨相谈。
司马蘅自小便也爱这些棋呀,画的,与人比起来也不会落后。而刘曜也厉害,不但能统军打仗,棋艺画艺也是不俗。两人兴致一起来,却也能执棋相对大半日。但最后,司马蘅却是一子也没赢过。虽有些失落,但对刘曜却是佩服得紧的。棋下得好之人,心思自是细密,倒也难怪打起仗来也节节取胜。
一次司马蘅见陈松在船仓口一晃而过,便就忙把他叫了进来,让他与刘曜对奕一盘。最后也还是刘曜取胜,但刘曜似乎对陈松的棋艺却是颇有赏识:“陈大人看似文弱,一手棋却走得锋芒四射,倒真是佩服。”
陈松道:“如此,却还是被将军杀得丢盔卸甲,如此看来将军却更是胜小人一筹。着实惭愧呀,日后却还是要再好好磨练,免得再遇将军还是惨败。”
刘曜却是无所谓的一笑:“陈大人好气势。”
虽是平常的话语,但司马蘅只觉得两人之间却是有着股火气在烧,只叫人听着心紧紧提起。如此一来,再见陈松,却是不敢再让他与刘曜对奕。
八月十三,船停在了伊河。司马蘅走出船的一瞬间,却是仿佛又看到了当日里她拔出匕首刺身胸前的一幕。她停下脚步,只觉得胸中还隐隐的作痛。
刘曜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走吧。”
这样一来,司马蘅才感觉不再那么害怕,在侍人仆从的簇拥下下了船。岸边早已有大批人马在那里等候,见到刘曜与司马蘅下来,便就都跪下来行了大礼。
司马蘅是被同样高大华丽的马车拉进了洛阳,在进城门的一刻,她忍不住还是把车帘拉开一条缝隙,朝外看了去。高大的城楼依然驻立,而她却是又进又出又进出了好几回。心里不免得,就又生了许多感慨。
司马蘅住进了是一处陌生的宅院,她知道她便会在这里出嫁,如同当时的郑王后般。她就又想到自己去看郑王后时的情景,不知这会可有人会来看她。她这般想着的时候,便就看到了她的阿姐河东公主,贞夫人。
一年不见,河东公主并无太多变化,只是看着人似乎柔和了许多。看到司马蘅时难得露出一个笑意:“阿蘅。”语气虽还不是太热络,但听着却有些亲切。
司马蘅没有想到,来得会是她的阿姐。惊喜之外,更是感动,上前便拉住河东公主的手,有些哽咽的叫道:“阿姐。”
河东公主一叹气:“当初那般费力离去,今日里却又到了回来。这都是命,阿蘅,却是不知这命是好还是坏。”
司马蘅心道,既然是命那便有好有坏,逃也逃不了。没有说出来,只觉得太过伤感,于是挤出一笑:“阿姐可好?”说完又朝她身后看去:“怎么不见小公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公主还小,不方便带出门来。”河东公主回道:“日后你便就在洛阳,见到她的机会还有许多的,也不急一时。”
司马蘅想想也是,只是又道:“母亲对小公主却是很挂心的,每日里都要对着阿姐送过去的锦囊看上好几遍。神情忧伤,让人心酸。”
听到这话河东公主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对母亲自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她关切的问道:“母亲,她身子可还好?”
“还好,只是年纪越来越大,却是不比从前矣。”想着不久前刚病了一场的敬安太后,司马蘅却是不敢把实情说了出来。若说了出来,中会平添河东公主心忧而已。
河东公主又再与司马蘅交谈了几句,却是起身打算回宫。最后临出门时,迟疑了下又再叮嘱道:“阿蘅,你还需记得刘曜,他先是汉人将军,然后才是你的夫。我也望你能过得快活,只是这点却还需谨记。”
司马蘅刚站起的身子听了这话,顿时一僵,她知道河东公主话里的意思。但很快她便朝河东公主释然一笑,然后走上前携着河东公主的手出了屋子,却是想要把她送到宅门口去。
刚出了院门,却是看陈松陈大人从前面走了过来,他看到河东公主时,先是怔了下,然后便上前朝两人行了礼。
司马蘅感觉着河东公主的手心有些微凉,但她的神情却是未变,朝陈松说了声免礼,然后回过头对司马蘅道:“就到这里罢,你是新人也不便出门口去。”说完,不待司马蘅回答便带着侍从。从陈松的身边走了过去。
陈松低垂着头,却是眼皮也未抬一下。在众多人面前,这样的礼却是要守的。无论曾与河东公主有过怎么样的过往,如今都已过去。就算心里还有牵连,但表面却也是一丝未露的。
“陈大人。”司马蘅扬声朝他问道:“前来可是有事?”
陈松便恭敬的回道:“我想前来问公主可有什么需要?”
司马蘅想了想,她从建康前来时未带许多宫人。但教礼仪的妈妈却是有的。到了洛阳。刘曜又送来两位老人,看她们行事举动,便知是从宫里出来的。出嫁前所需之事,这些妈妈们都会准备的好好的。倒是不用司马蘅操一点心。听了陈松的话,司马蘅想了这些后,觉得实在无事。才再回道:“陈大人也休息一下吧,这里无事,大人不必如此操劳。”
陈松忙又行了一礼:“不敢。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人来前院找我。来之前国君交待,却是不能让公主出一点事的。”
陈松退下去,司马蘅回了屋子,进了内室盘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映出她那张有些惶恐的脸庞来,再过两日,便要嫁作人妇了。司马蘅却是感觉心里越来越慌乱。坐立都有些不安。
“公主。”小如在她身边跪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木梳帮司马蘅梳着随意绑在背上的长发:“不必担忧。一切事务国君都安排妥当。再说刘将军对公主也是上心,这嫁过去却是顺顺当当的,不必如此忧虑。”
司马蘅苦笑了下,这待嫁之心却不是安慰便能好的。听了小如的话,弯弯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两日很快过去,八月十六这天起得很是早。因司马蘅昨日夜里几乎一夜没睡,因此早时起来时便感觉双眼有些刺痛。随身侍候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司马蘅神色的憔悴,便忙用凉水绞了帕子,给司马蘅擦了好几遍的脸。待看上去神色好些后,这才忙着梳妆打扮,给她穿上厚重的礼服。
司马蘅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只听到门口有礼官高喊了一声吉时到,然后又听到哄的一声敲锣声。这一阵响闹,司马蘅打了个激灵,人才有些清醒过来。待想看清些眼前的景物时,才感觉头被凤冠压得抬不起来。
于是,司马蘅便一路垂着目出了宅门,然后便看到宅门外的刘曜。他同样一身礼服,头上戴着冠,看到司马蘅时,双目示意让她不必紧张。在门口并没有多加停留,周围的侍从脸上都带着笑,但并不嬉闹。只是庄重的把司马蘅扶上了车架,待礼官再一声喝令之后,车架便碌碌的转动了起来。
刘曜骑着马,走在前面。车架后面便是长长一队人马,他们手上都托着木案,木案上面放着的都是珠宝玉石,锦绸布匹之类的嫁妆。
司马蘅忍住脖颈间的不适,微抬起目朝前面高马上的刘曜看去。只见他身姿挺直,与她以前看到的无异。却是感叹世事难料,以前看他背影时,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坐他身后的车架上,嫁给他。
私宅到刘曜府上,要穿过大半条街才到。平日里可能一柱香时间便能到,只因今日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步伐便慢了许多,待到府前时,虽用时久了些,但却还好未错过时辰。
进了府,自有侍人把刘曜与司马蘅迎入了新房,然后两人并排坐在了帐中,接着便有侍人端来合卺酒,待两人端起各喝了一口后,又有寺人妈妈朝两人撒花果,意义得果多,得子多。待一切都完成后,便又有礼官叫喊了一声礼成。这一喊之下,司马蘅真正成了刘家之妇。
礼成后,刘曜低声在司马蘅耳边说了一声:“我出去与客人应酬下。”
司马蘅自也是知道这些礼节必不可少,便就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刘曜便就起身,出了门。待刘曜一走,便有寺人上前来把司马蘅的凤冠摘下。待摘下时,司马蘅这才松了一气,微微扭动了下脖子。身子却是不能动的,只能一直盘坐在帐中,直到黑夜的到来。
婚后第二日,司马蘅忍着身上的不适,与刘曜前去祭祀了祖庙,然后又进了宫拜见了汉王与王后。汉王自是欢喜的,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只是王后虽笑着,但神情之间多少还有些淡淡的。司马蘅知道王后对她一直都是不喜的,便也不觉得见怪了。
汉王甚至还格外的开恩,让司马蘅去见了河东公主。
司马蘅便就见到了小公主,身子小小的包裹的严实被宫人抱在怀里。她正在睡着觉,双目紧闭着,小嘴却是微张,看上去很是讨人喜爱。而抱着小公主的宫人,却是在司马蘅进来后朝她行了一礼。
“寺人妈妈。”司马蘅有些惊喜的看着抱着小公主的妈妈:“你怎么会在了这里?”
“是我让她前来的,难得见到一位故人。”河东公主淡淡说道:“老人照顾小孩多少有些经验,倒是不错的。“
宫里要多少老人没有?只选了寺人妈妈前来,司马蘅自是明白河东公主的意思。在这宫里无一人可以信任,有了寺人妈妈,却是可能安心不少。
出得宫来,刘曜却是没有骑马,与司马蘅共乘坐在马车上。感受着刘曜身上那传来熟悉的气息,再想着昨晚两人的同榻共枕,免不得又是一阵耳红心跳。正当司马蘅垂着头,胡思乱想时,她的一只便被刘曜握在了手心:“手却是凉的,怎么看上去脸色却热得红红的?”
听了这话,司马蘅更是燥得慌,想把手挣脱开来却是不得,只得轻声回道:“我并不热。”
刘曜听了,又是奇怪一问:“那怎么脸这般红?”
司马蘅一听,女子地矜持让她故作镇定的抬起头,刚想示意自己无事便就看到刘曜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顿时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心里不由得就一阵羞恼,用力挣脱手,然后转身不再理会他。
刘曜却是向前一步,揽住司马蘅的肩膀。收住了笑:“让你受委屈了。”
司马蘅一听,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王后娘娘对她的态度。然后又听到刘曜说道:“日后,你却是要经常进宫去的,王后娘娘少不了还会对你有所冷待,你却是要好好忍耐。”又道:“贞夫人的小公主,很是受国君的爱宠,王后心里自是有些不舒服的。以此拿你来出气,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国君看在贞夫人的份上,对你是很喜爱的。”
是看在晋朝的份上吧,司马蘅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以两朝的关系,就算没有贞夫人,汉王对她也是要客气的。这念头一起,司马蘅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却还是有着小心思的,心里的芥蒂却是到如今还没有放下。
“我知道该如何做。”司马蘅心神急转间,柔声回了刘曜的话。
两人抛开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却都是拿真心来相待的,自是过得甜蜜舒服。每日里,却是如在船上般,不是执棋相对,就是聊些闲话。心情好时,还会出城去游玩一番。再加上,刘曜府上并无姬妾之类的女子,司马蘅自又不用操心后院之事,却是过得很是舒心。
“怎么不见刘瑗姝女?”司马蘅一日,对着正在翻着书轴的刘曜轻声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刘曜手一顿,然后抬起头朝司马蘅一弯嘴角:“难得你还记挂着她?”又道:“你离开洛阳不久后,王后娘娘帮她指了一门婚事,却是把她远嫁了出去。”
“啊?!”这让司马蘅很是意外:“是何人家,怎么就嫁了去?”
“阆中那边的一户书香世家,虽离洛阳远了些,但却是好人家。国君对她仁慈,可也不好总留在洛阳,于是就让王后指了婚事,也算对得起刘宣王公矣。”刘曜淡淡的说来。
司马蘅只觉得这其中定是有发生了其他事情的,并不像刘曜说来那般简单,只是看样子刘曜明显不想深说,她倒也不好多问。只是回了句:“如此也好。”便也住口不再多说话。
成了婚,司马蘅才发现刘曜也并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般悠闲。每日里除了要进宫与国君议事外,他私下还会见一些人,有时进了书房就是大半日。商议的是什么事,司马蘅不得而知,也不会去过问。她知道刘曜身为将军,既然留在洛阳城里,有事商议也正常。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陪着她。有空的时候会带她去酒楼尝些好吃的食物,有时也会出城去游玩下,一时之间洛阳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刘曜和临海公主,感情很是甜蜜融洽。
进宫去见河东公主时,她应是听到了传闻,却是好好的打量了司马蘅几眼,然后难得笑道:“的确比刚来洛阳时,好看了许多。”
司马蘅听罢便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笑着垂首逗弄着小公主。
河东公主又说道:“如此,母亲也能放心不少。只是。”说着还是有些担忧的神色。但当司马蘅抬头看她时,她却是不再说下去,只是摇头:“无事矣。”
司马蘅知道她的担心,总觉得刘曜到最后还是会伤害到她,如今的安稳甜蜜也许并不能长久。司马蘅便放开小公主,只是上前伸手握住河东公主的手:“阿姐在这宫里定也是如此担惊受怕的。怕会一不小心这安稳的日子就不见。我只是想问。阿姐是如何渡过这么多漫长的日夜?”
河东公主一怔,然后慢声回道:“让自己不必想太多,如此才能过好,不然。只会让自己难受。”说完又看向小公主:“如今有了女儿,满满的心思便在了她身上,倒也不算太难过矣。阿蘅。你也要快点有自己的骨肉才好。”
司马蘅脸色一红,她前几日有收到敬安太后托过的信牍,上面也是这样叮嘱于她。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并不能做主。倒也是请了医者前来把脉养体,但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阿姐。你可知道刘媛姝女,是何原因远嫁?”司马蘅话了一个话峰,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河东公主眉头微皱:“为何问这个?其实她远嫁对你可是好事,不然,如今她住在宅子里,又对刘曜有那样的心思。你可却要防着她的。”
司马蘅道:“先前在洛阳里,她有助过我出城。不然我回到建康不会如此顺利。我只想着,她的远嫁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这倒也不奇怪,国君怎么会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在眼皮子底下生活。没有治罪已是恩泽,阿蘅,这事你便就不要追究了吧。不要问,只当无事发生。”河东公主告诫道。
司马蘅听了这话,便知道河东公主也是不清楚这事的真相的,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她又突然想到了采采,当时那么尽心侍候她的人,在她回到洛阳却再无见过她。怕也是受了惩罚的,想着心里便有些愧疚。采采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瞒着她的。
待出了宫,回到半路时,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小如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司马蘅道:“公主,是鲜卑王子。”
竟然是子玉贞人,他竟还在洛阳。虽有些顾忌,但司马蘅还是下了马车进了旁边的酒楼里的厢房,与他相谈。
“你在洛阳,难道不危?毕竟你可是鲜卑的王子,汉王对你可不比我兄长,难道不怕他对你不利?”司马蘅有些奇怪的问道。
姬叔齐只是笑:“你的婚宴我是去了的,那样我都无事,可见我是安全的。”又道:“汉王并不愚昧,如今这样三朝各自平衡的局面,轻易打破对谁都是不利的。因此,我在哪里可都是安全。”
司马蘅这才松了一气:“那怎么这回却是想要见我?”
“我出来已大半年,是该回去了,你可能还不知,我的父亲身子如今有恙。”姬叔齐叹了一气:“这样逍遥的日子怕是日后都不会再有,公主,我们这次见面说不定就是真的最后一见。”
身子有恙,虽没有说得太过清楚,但也明白这其中所包涵的意思。司马蘅点点头:“那你一路要保重。”
姬叔齐点头,看着司马蘅笑道:“公主也要保重。还有,不要忘了你就算嫁了人,可你还是晋朝的公主。”
司马蘅苦笑一声,方才河东公主才告诫她不要忘记了本份,如今子玉贞人又是这般说。却是让她,着实高兴不起来。
见司马蘅不语,姬叔齐似看了她的心思,缓了缓语气:“当然,你与刘将军感情好,也是可以的。只是,你看我如今还孤身一人,始平公主之事还望公主能多劝劝。”
司马蘅听到这话,这才开了口:“我知道的。只是始平的事,怕贞人也是有所耳闻。”
“没有关系。”姬叔齐打断司马蘅的话,开口说道:“哪个女子不怀春,只要始平公主最后嫁的人是我便可以了。”
司马蘅再次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知道子玉贞人娶始平的意图,可她无法拒绝。理由还在建康时,子玉贞人便给的很是充沛了。
“不说其他,王子章可也不是好人选。”姬叔齐道:“公主不会忘了。你曾对他的怀疑吧。只是如今你不在了建康,只怕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司马蘅听到这话,却是一笑:“子玉贞人如此聪明之人,难道还看不出我在走前对他已有了防备吗?”
这次,却是换姬叔齐一愣:“此话怎解?”
“我不在了建康,就是料到了贞人所说的情况。再说。国君对他也是信任的。要他防备却是有些困难。所以,用始平公主的事,我让国君把他派遣到了另外的州县。”司马蘅却是说出了实话:“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但离始平公主嫁与贞人还需几年时日。就是这段时间,我会让国君渐渐把他看得并不那么重起来。”
子玉贞人怔了半晌,然后双眼有些发亮的看着司马蘅:“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却是做得不动声色。看来,始平公主还帮了你呀。只是,王家在国君的心中却是重的。你又如何把他撇开?再说,若王子章真是有心,那他却是会想法子再回来的。”
“我知道,但国君身边自有我放的耳目,王子章对国君有什么异动,我却是能知道的。”司马蘅笑了笑,神情却是自信的。如今只要被她知道。她却是不放过任何对晋朝有图谋之人。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司马睿做的事情。
姬叔齐也并不追问其中的细节。听完后只是释然一笑:“如此便好,晋朝能安,才有我们鲜卑立足之处矣。”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被公主所看重之人,我实在想不出会是有谁?”
司马蘅脑海中便出现了在船,陈松与刘曜对奕时的情景。他走得每一步小心谨慎,深思熟虑。面对刘曜的咄咄逼人,一点也不畏惧,就算最后败北,也并不气绥。却是吸起经验,想着日后再来。这样的人,却是值得信任的。
司马蘅最后并没有回答姬叔齐的话,只是淡笑着道:“贞人多少让我留些秘密吧。”
姬叔齐听了,也并不为意,只是颔了颔首。
两人并没有相谈太久,司马蘅先起了身,待走到门口,她忽然想到一事,便就回过头问道:“燕燕她可好?”
子玉贞人抬头朝她看去,点头道:“一切安好。”
司马蘅听了这话,这才颔首离去。
待她走后,子玉贞人身边的侍从却是走了进来,待走进子玉身边时,却是看到他一脸的凝重,嘴里轻喃道:“如今才知她如此聪慧,只是,耳目会是谁?”
“王子。”侍从轻唤了一声,待子玉贞人朝他看过来时,便垂首回道:“时间不早矣,我们该出城了。”
司马蘅回到宅子里时,刘曜早已在了房中,只见他轻挽起袖子正在书案前俯身写着字。司马蘅轻步走了前去,刘曜也不抬头,只是温言问道:“回来了?”
司马蘅却是伸出手,握住他正提着笔的手。这一举动让刘曜惊了一下,忙抬头朝她看来,神情关切:“出了何事?”
司马蘅感觉着手心中传来的温度,看着刘曜那幽黑的双眸中传来的浓浓的关怀。不管以后,如今这一刻如此美好便足矣。
“阿蘅?”司马蘅的失态,让刘曜很是疑惑,他轻声又唤了一声。
“无事矣。”司马蘅感慨够了,便放开握着刘曜的手,朝他一笑,表示无碍:“我今日里见了子玉贞人。”
刘曜见她如此,倒也不多问,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道:“他是应该回去了,听闻鲜卑的王身子并不太好。你与他交好,他来道别倒也正常。”
“你不误会便好。”司马蘅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感动的。
刘曜放下手中的笔,伸过手把司马蘅揽进怀里:“我们乃是夫妻,自当信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