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第17部分阅读
孽缘 作者:rouwenwu
云儿暗暗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浮出一丝淡定的笑容,施施然行礼道,“南国齐王府郡主刘云儿拜见单于。”明眸并不垂下,仍直视着呼韩邪。 话音还未落,他细眸已冰冷闪烁,探究审视于她,但片刻间又是一脸寒霜,并不答言。 旁边的大臣瞠目对视。 她心里暗暗鼓劲儿,柔荑在广袖中紧紧攥着,“我有事要与单于单独商议,是否” 盯视良久,森寒未减,语气冷淡,“你说吧。”就像一座前年冰山,寒冷蚀骨。 一点情面也不讲,看来这王八决心已下,念哥的命要休矣。 心跌倒了潭底,脸上却嫣然一笑,“怎么,这塞外之人豪爽无忌,也有我国迂腐风俗,未婚夫妻大婚之前不能单独相处一室吗?” 鼻子酸酸的,双眸添了水雾。此时此刻,她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卖了,心甘情愿地卖了,还怕高高在上的那个沽货之人拂袖而去。 曳地紫色沙罗裙,飘逸出众,明眸如秋愁,肤苍白如雪,绝色容颜在这满是血腥,阴魂森森的殿中淡然,镇定。 对视好久,薄唇终于微微开启,“你们到议事殿等候。”面上仍犹似带了面具,看不出一丝转缓的变化。 “是”大家鱼贯而出。 行到她的身边,轩思带着担忧的眼神射过来,悄悄道,“郡主有话好好说。” 怕我在他盛怒之下,自寻死路吗?不用担心,我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会无比珍惜。 她用冰冷,颤抖的柔荑轻轻拍拍有些僵硬的脸颊,款款向前。 还未到跟前,他身上拒人千里的至寒,就袭了过来,心头一颤,脚步一顿。遂咬牙迈步直行到近前,“单于,不知我哥哥触犯了你什么?云儿求你,饶了他,让他回国,我情愿做你的大阏氏。” 她心烦意乱,无心周旋,开门见山。 一抹嘲笑自嘴边无情展开,“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交易。你以为自己天姿国色吗?匈奴貌美的女人就像草原上的骏马一样多。你以为我会迷恋女人到连命都不要了吗?” 屈辱在心尖漫延,嘴里苦涩至极,泪在眼圈里转,转开了更灿然的笑,“云儿除了自己这个臭皮囊,依仗你的宠爱。还能有什么资本呢。如果你还喜欢,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看着一向宁死不屈的她如此作贱自己,看着她笑弯的眼眸里的泪,发上淡雅香气扑鼻,心里一软,嘴里依然残忍,“连血性都没有了,还这么寡廉鲜耻的,你这残花败柳凭什么和我交易。”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风云突起为哪般(5)
紧紧闭上如水双眸,长睫如蝶翼抖抖,泪挂在睫上慢慢滴落,片刻睁开,淡然如初,“如果羞辱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些,好,你尽管开言。”缓缓把广袖卷起,把中衣窄袖推上。 他一动不动,棕眸升起了怒气。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娇嫩如脂的一节小臂平平举在他的眼前,一点耀目鲜红,与他恼怒的棕眸相对。他愕然注视,手下意识伸出,粗糙食指轻触那点红。 她触电一般,快速收回,迎着他怀疑的眸,淡淡道,“穹庐那天给你看的不是这个小臂。你那天跟疯了一样,并没有发现破绽。现在,你已知道我不是残花败柳,我是不是有资格和你交易了。 ” 脸上的戾气和冰寒未失,语气稍微缓了些,“齐王世子这次和至顿王勾结,要谋害本单于,颠覆匈奴的国政,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放的。如果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你以为这个单于位我还能做得稳吗?” 看他不像敷衍,她心中一阵绝望,头突然眩晕,胸口发闷。 一定要稳住,不能跟着他的思路走,这里面一定有突破口。 念哥一向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怎么会把自己陷于如此被动的境地?还是因为心急失了方寸。 念哥肯定是为救自己设的这个局。 扑通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膝上的剧痛驱除了眩晕,愁云满布的双眼直直祈求地望着他幽邃,至寒的细眸,“单于,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凭我对念哥的了解,他一向以国事为重,对我国皇上忠心耿耿。所以,他决不会做出有悖皇上旨意的行为。皇上现在对与贵国的帮邻和睦甚是重视。这里一定有误会,云儿不敢求单于徇私,但请明察。” 剑眉一挑,冷冷一笑,“这兄妹情深,怕是世子抗旨的原因吧你站起来说话” 仍是倔强跪在那儿不动,“云儿自幼和念哥兄妹情深不假,可是,念哥决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置国事于不顾。单于,也许是随行人员瞒着念哥的所为,请您明察,千万不要殃及无辜。”嘴上强辩着,心里却已认定了是念哥所为。拼死也要让念哥逢凶化吉。 “起来说话。” “不,这样挺好。那晚我趁乱出王廷,确实想逃走。后来听说有南国的使臣来了。我正欲去驿馆,结果在门口就碰上了王廷卫队把念哥抓走了。我们兄妹并未来得及见面,他又怎会因为猜测,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 “哈哈,”抚着下颚,冷笑连连,“刘云儿,我没想到,你还如此强辩。只是你高抬了自己,也小瞧了我。不是要你站起来回话吗?” 一直冰冷如雪的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于她。 她反而越发的沉静下来,捋了捋耳边长发,紫水晶耳坠摇曳着轻拂嫩颊,展颜道,“你是先入为主了。看来,我纵是口吐莲花也枉然了。那好,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如果你能保证念哥平安回南国,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兴趣。我刘云儿心甘情愿做你的大阏氏。” 高大身躯探身,刀刻般的俊脸凑在云儿眼前,明眸对着细眸,一眨不眨。谁也不示弱。 她已是破釜沉舟,犹如强弩上的箭不得不发,反而感觉不到内心的痛了。 惟有让他相信,才能救念哥。书包网
风云突起为哪般(6)
“做我的大阏氏?每天跟我同寝你也愿意吗?”邪气从细眸中溢出,又开始了猫捉老鼠的表情。 脸飞红了,心已成碎片,除了卖了她自己她还能有什么?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淡然道,“闺房之乐,本是天经地义。这是为的本分。” 借着害羞低了头,眼里的痛苦也掩了去。 “刘云儿,你对丫鬟有义,对你哥哥有情,为了他们,你做什么都愿意。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丝真情呢!”凶狠,要吃人的样子。站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躺在墙角的人,游丝般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犹如利剑扎在了她已啼血的心上。没有丝毫犹豫,飞快站起,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里有了哀求,“我已不在像以前那样恨你,那日逃出以后,当听到你可能被刺客刺伤,我当时就心急想回王廷探视于你只是后来想你武功高强,贼人一定奈何你不得,所以” “怕回来,再也逃不出去吧。我武功再高强,着了你哥哥下得蒙汗|药,一样白搭,不是托罕冒死舍身相救,那天晚上就是我明年的祭日。就因为他是你的哥哥,我才会不防备。”长身玉立,头仰得高高的,添了无奈,少了冷漠。 “这里面必定有误会,我求求你,为了你我的将来,千万不可大意行事。如果你执意是非不分,那就让我和念哥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儿。”声音哽咽,不是为了自己。念哥,云儿如果救不了你,就舍命陪你。 缓缓转过身,眼睛里重新有了阳光般的暖意,温柔地抹去云儿眼角的泪花,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她乌黑青丝,贪恋的享受着温香暖玉满怀的温馨,许久方言,“你先回寝宫,这件事情容我和轩思议出一个万全之策,再作打算。确实有蛛丝马迹显示出世子可能被诬陷,只是他的一些做法让他也脱不了嫌疑。” 被紧紧环在怀里,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和他和煦如阳的话语,云儿一颗飘泊不安的心,霎时不分敌友的安静下来。她是没辙了,还是因为别的,竟然相信他真得会饶了念哥。 瞥见地上的血人。 倏然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那好,你快让太医救治念哥。” 看着她眼里的急切,呼韩邪眉头皱了皱,俊脸冷然,“他是你的哥哥,就是该死,我也会让他死的有尊严。怎会如此侮辱!” “真的,他不是念哥。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面黑心慈之人。”她霎时开颜,悬着一天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踮起脚尖在他黝黑的俊脸上,忘乎所以地啄了一口。 两个人都傻了,愕然相望。 片刻,呼韩邪嘴角轻扬,雪白牙齿微露,一双的细眸定定望着云儿,她脸已成了大红色,低头往门外急急走去,“君无戏言。我在寝宫等你的好消息。” 裙角轻扬,紫带飘飘,快速奔了出去。 他默默看着她翩跹而去的背影,脸上的收敛
浓情蜜意风云转(1)
又回到了他的寝殿里,又是心急火燎的等待。 仿佛来到这个世间,就是为了品尝痛苦而来。甜酸苦辣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前世今生只想过平凡的日子,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相亲相爱一生。也许在别人眼中卑微,平常的生活在她则是如甘似贻,有挚爱相陪,有墨香相伴,有稚子环侧,此生足矣。 这也许是命里注定该遭受的劫数,佛法里有言,今生所受的果,是你无始劫种得因。今生投作女身,是因为你上世作了错事,罚你做女人。 不知,自己累世作了什么,此生诸多不顺。 佛经里讲忏悔可以消业,可以转运。 云儿小手微阖,心里默默祈祷,“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错事,云儿在此真心忏悔。但求别迁怒到念哥身上。” 看呼韩邪刚才的样子,应该不会食言。 迎头看见门旁伫立的宫人,忽然记起秋儿来,这丫头不会被他盛怒之下给处置了吧。 “我的丫环呢?” “回禀小姐,她哭了一天一夜,刚睡着了。” 她长舒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好,那点委屈跟念哥的安危比起来,已不足挂齿了。 把念哥的命赌在他对自己的爱恋上,她心里还是忐忑难安的。 只因他舍不得自己,所以自己的安危竟成了要挟他最好的砝码,她突然觉得真滑稽,也有点点感动堵在了心口。 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空间,甭说有罪,即便没罪,捕风捉影就可以杀了你,一个文字狱就株连了多少文士和大臣的命。 如果他明明知道是念哥所为,又赦了念哥。这天大的人情,又怎能负了他。 轩逸,我若为念哥负了你,你能体谅我吗? 她愁肠百结,思虑纷乱,一会儿悲,一会儿忧,一会儿潸然泪下。 只是现在念哥人命关天,别的,走一步是一步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这抗争的心竟有些心灰意冷了。 夜幕降临了,驱走了正欲点烛的宫人。在一片黑暗中,云儿静静地立在窗前。天上的繁星和明月空寂的相对着,清凉如水,也浇不灭她烧灼如火的内心。 王廷的宫殿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不知他在哪幢里。 脑中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快速闪过。围猎场中一厢情愿的誓言;酒肆里的不期而遇;王府墓前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仍舍命相救;穹庐里让她心胆俱裂的疯狂;病榻前不眠不休的守候;对自己忍让的臣服 一味的仇恨,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漠视,如影相随的是甩也甩不掉的霸道,甩也甩不掉的如海情深。 那么再加上这件事情,他对自己就是情深义重了! 敲着越来越闷的胸口,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暂时抛下了所有的烦乱,只一心盼着他高大身躯在殿门闪现。 一等就是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漫长地等待,云儿衣不解带,困了就靠在贵妃榻上眯会儿。不敢深睡,就怕醒来,一切都物事人非了。 失去了娘亲,是她今生的最痛,念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想都不愿意往下想。 时间一分一秒,如白驹过隙,转瞬而过。她却度日如年。每天越来越安静,坐在窗前,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眼眸也是呆呆的。 秋儿轻手轻脚,在云儿周围转磨磨,就是不敢向前。小姐,已经把她当做空气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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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蜜意风云转(2)
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轻微地脚步声踱进来。 秋儿以为是送膳食的宫人,回头一瞥。呼韩邪正缓缓走过来,冲她摆了摆手。秋儿第一次带着欢喜,带着恭敬而退。她知道小姐已神不守舍地等他好几天了。 窄袖紫色棉衣,外罩银狐小褂,足蹬乌皮长靴,长裤束在长靴中。飘散长发有些凌乱。俊美,黝黑的脸上,剑眉紧促,神情甚是疲倦。 踱到云儿身后,停下脚步,看着她柔弱的背影静立不动。 她此时头歪在膝上,乌丝在肩膀倾泻,垂到了地上,柔嫩洁白的颈在墨黑青丝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纤细,柔弱。让他不由得生出了怜惜。 早有宫人禀报,她这几日寝食难安,每日里不言不语。真是兄妹情深,如果把世子杀了,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快乐了。 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秋儿,离我远点。”有气无力,没好气的厌烦。 手随着缎子一样细滑的青丝缓缓移动,触上了纤细的颈,粗糙欣长的手指在上面温柔地摩挲着。 云儿带着欣喜瞬间转望,触上棕眸里的温柔,笑容绽开,跳起来却一下子往边上倒去。每天只喝几口粥,又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他只是长臂一伸,她已被揽在了怀里。往外挣了挣,两只小手使劲抓着他粗壮的手臂,明眸熠熠生辉望定他 。 “怎么样?你和众王爷商议的结果如何?” 抬手把她零散的长发别在耳后,细眸沉思地注视着她,明眸如乌云遮月,暗淡下来,柔颈慢慢低垂,“情况不妙,是吗?” “你说的话当真吗?心甘情愿要和我在一起吗?” “是,云儿虽然不是男子,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眸底是破釜沉舟的坚定。旦夕之间,念哥的命可能就会烟飞灰灭。现在,她的心里已不是委屈,而是认了命。 为了自己的抗争要这么多人付出幸福乃至生命,那就暂时就认了吧。 细眸凛利逼视着她澄清如水,坚韧无比的双眼。须臾启齿一笑,“我信你。只是我不愿意强迫你 ” “不,不,我是心甘情愿。你没有强迫我。你,我本来就是皇上赐婚的。”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焦急地表白着。 本已松懈的表情,又有了受伤的的感觉。松开了环在她肩上的手,背转过身。云儿已顾不上礼节,一把扯过他。呼韩邪没有防备,一个趔趄,身子歪了歪才站住。 挑了挑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这劲儿不小啊!” 她尴尬咧嘴,“我也正经学了七、八年的功夫。” “听宫人说你好几天未好好吃饭,就寝了。我让宫人作了一些南国小菜,荷叶粥。陪我吃点,好不好?” “好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他的样子有缓。 一碟一碟翠绿的小菜,熬的稠稠的,飘着清香的粥。好久未见这么清淡,可口的饭菜了。云儿食欲大盛。 一口气,喝了三碗粥还不过瘾。又冲着小菜不亦乐乎起来。 呼韩邪端着只喝了半碗的粥,惊讶地睁着双眼,继而满脸开心的笑容,“慢点喝,这肚子空了好几日,喝急了,受不了。” 她迅速抬眼,探究地凝视着他。虽然俊脸憔悴,但难掩眉间轻松喜色。 “单于,此事已圆满解决。是吧?”
浓情蜜意风云转(3)
“单于,此事已圆满解决。是吧?” “轻松的吃顿饭,都不行。是,已经解决了。”仰头把粥喝完。 “真的!”她霎时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粗碗,殷勤地盛满,俯身双手讨好地递给他,“请单于用膳。” 细眸目不转睛地环着。真爱她的巧笑嫣然,温柔体贴。 “云儿,你要总是如此,多好。” 她明眸躲了躲,不自然地一笑,小心翼翼问道,“单于是如何处置的,云儿有些好奇。” “哼,你还是不放心我。这中间的曲折,女人没有必要知道。你最亲的念哥毫发未损,明天就启程回南国。” “谢谢你,太好了。”她终于如释重负,早一天离开,就早一天远离危险,省得夜长梦多。紧接着,离愁别绪又浮上眉间,“云儿,有个不情之请,你如果不同意,就全当我什么都没说。” 思虑半天,迎着他突然有些阴郁的双眸,底气不足道,“能否让我见念哥一面,你放心,我决不会跟他走,也决不会因为我留在匈奴起什么纷争,我,我发毒誓。” “刘云儿,你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就是为了给我出难题,添麻烦的。你不能见他,否则,让南国抓了把柄,于我匈奴无益。” 云儿心里腹诽,那也是你自找的,你来到这个世上,才是专门为刘云儿出难题,添麻烦的。我也倒霉,穿越在这个小郡主身上。 脸上还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对不起,不好意思。不会出问题的,只是要好几年见不到家人,心里有些不舍。还有我在你手里,他们不敢怎样。” 看她眼眸流转,机灵可爱,一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你呀,容我考虑,考虑,一旦世子确定你在我的王廷中,我也就无宁日了。” “我是自己愿意的,他不会怎样的。” 此时他大手轻按额头,双眼阖上,黝黑俊朗的脸上泛着青色。 “你是不是几天几夜未曾合眼。” 他微微点头。 这几日他不知费了多少计谋,口舌才能让念哥全身而退。一丝感动伴着柔情涌上,喉头有些发紧。轻移莲步,快速走到榻前,锦被铺好,回头温和唤道,“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他恍惚地望着她,眸里漾起了柔情蜜意。她是关心自己的么 ?经历了上次,他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看来清澈,透明的小郡主,也不敢轻易自以为是。 他听话的,脚步有些散乱的走到榻前。淡淡香气扑鼻,“我几日未曾沐浴,怕是会弄脏了你的锦被。” “你这爽快之人,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她用力推他坐下,遂又蹲下身去脱他的长靴。 坐在榻上的他,低头不敢置信,幸福的暖意在心头横冲直撞。就只为这一幕,为她做任何事情,受多大的磨难,都值得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儿,有你相伴一生,我呼韩邪足矣。 她自自然然脱了靴,犹豫了一下,又把靴袜褪下。立起身,碰上他紧随的温情脉脉,灼人的眼眸。脸一下子绯红了,刚才的做法是有点。发窘地甩甩靴袜,“嗯,都有味道了,一会儿我给你洗了。”说完,更觉不妥,脸更红了,“让宫人给你拿一双新的吧。哎,你赶紧就寝吧,老盯着我干吗呢?”明眸瞪着,脸发烫,有点恼羞成怒。
浓情蜜意风云转(4)
满眼的宠溺相视:这么厉害,将来娶了你,也够我受的,可是,我就是愿意,怎么办? “好,好,我睡了。最多一个时辰,别忘了叫醒我。哦,云儿,你也睡会儿吧,让宫人叫我就行了。” 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幅你要干吗的样子。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还没要你侍寝,就吓成这样了。你在贵妃榻上睡会儿。你我的洞房花烛,就依你南国的习俗,怎么也不会如此草率,是不是?” 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刚缓和了,又提这苟且之事,没得让人讨厌。 云儿一噘嘴,放下纱帐,转身就走。 他并不以为忤,轻轻一笑。实在是困极了,又被云儿温柔体贴地侍候了半天,他心满意足,安心,幸福得很。头靠在绣花枕上,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云儿歪在贵妃榻上,盖了一件大氅,默默地想着心事,不多时困意袭上来,也睡着了 山花烂漫中,蝴蝶翩翩起舞花丛中,一身白衣的云儿快乐地穿梭在其中,不停地跑着,跳着。娘亲就站在远处的栀子花下,慈爱地看着。她灿烂的笑着,叫着,飞快地奔向娘亲。娘亲笑着往后退着,总是差一点点,追不上,娘亲的笑脸慢慢消失了。她急得四处茫然寻找,又恍惚回到了机场,“翰林,妈妈舍不得你。 ” 躺在榻上的云儿,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呢喃,嘶喊,“娘亲,妈妈”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姐,醒醒,醒醒。” 猛然睁开双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心还在剧烈的痛着。刚才是梦了,怎么会如此清晰,真实 “小姐,你刚才做恶梦了,一个劲儿地乱喊乱叫。”秋儿擦拭着她额头的汗。 如果能再做一次选择,她宁愿抛弃爱情,选择亲情,如涓涓细流,浸入心脾,绵绵不绝。 看见搭在身上的锦被,榻上已空空如也,他走了! “秋儿,他什么时候走得?” “秋儿也不知道。来得时候,就看见小姐手乱抓着,做恶梦呢?” 未打招呼就离了寝殿,是因为不忍心惊醒自己的好梦,还是怕自己一再相缠,不依不饶想见念哥最后一面。只要念哥能丝毫未损地离开,不见也罢。明天离开,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不知父亲现在好不好?想起王妃,远去的痛苦又如影相随而来。摇摇头,有那么多人簇绕在他身边,讨他的喜欢,少了自己这一点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把他尘封在记忆里,今生有没有相见的可能都是未知数。 自己呢? 明天还不知怎样?纵是已把自己的自由,幸福卖了,想到要和呼韩邪仍是心里酸涩,难受。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只是这身体的苦可以食之如饴,这精神上的禁锢却让人生不如死。心如死灰的活着,犹如行尸走肉一样,又对得起谁?娘亲用命去换取自己未来的幸福,念哥屡屡为自己涉险,他们对自己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一生过得快乐,幸福。 眼看着夕阳晕染了天边,霞光四射。眼看着分离的时刻越来越近,喜悦已悄悄流失,离别的痛苦悄悄来临。 晚饭端来,又原样端了回去。 人的奢求是没有止境的。 ———————————————————————————————————————— 还有2个小时,2009年就过去了,2010年就来了。 祝各位朋友把所有的缺憾,伤怀都留在2009年。新的一年,如意,幸福! 各位朋友新年快乐,快乐,快乐!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浓情蜜意风云转(5)
红烛之下,她执笔疾书,蝇头小楷已厚厚一沓,滴滴泪滴落,浸染晕开,却只是一封寄不出的家信。 夜已深,不知几更了。坐的久,感觉有些凉了,起身,披了件外衣。 外面银白月辉尽情挥洒,树梢暗影摇动不止。 随手推开殿门,卫士还在寝殿四周游动,远处一人急匆匆走过来,又是阻止来自己的。哎,一点自由也没有。 “云儿,快点换上,我在门口等你。”竟是轩思,递上的是一套卫士服。 “干什么?深更半夜的。” “灿丽娜有急事要见你。” “他知道吗?” “知道,快点。”轩思拧眉急道。 片刻,一个精精神神清俊,黝黑的小卫士就在门口出现了。 两匹高头骏马已在院外等候。轩思一言不发,两人飞身上马。挥马加鞭,一前一后往王廷外奔去。 碰到巡视的卫士,看见轩思手里的腰牌,马上放行,一路上畅通无阻。 马蹄声嗒嗒敲在云儿狐疑的心里。灿丽娜想见自己,深更半夜就能让呼韩邪钦赐腰牌,轩思带自己离宫?就凭右贤王的一个侍妾?!这不像呼韩邪的行事做派。 轩思已往王府别院拐去。云儿心里一亮,一阵激动,“轩思,不是见姐姐,是不是?” 轩思左右看了看,轻轻吁了一声,继续往前赶去再拐过去,驿馆就现在了眼前。 红灯笼在她的眼里模糊,晃动。 轩思在耳边低低道,“云儿,正如你所料。世子在靠北边的这一排屋子里最右边的第二间。他已知你要来。我在驿馆外等你。最多一个时辰。”手里的腰牌一晃,把还愣在那儿的云儿一推,“快去” 身子往前一扑,一个趔趄,方慢慢站稳。片刻,拔腿疯了一样,往驿馆里狂奔。 驿馆里的院子是长方形的南北各一排平房。 云儿顾不上细看,跑到门边,立了半天,擦去滚落的眼泪,长吸口气,缓缓推开门。 窗前负手站立一个男子,长身玉立,湖蓝色长衫,腰束同色丝绦。白玉冠束起长发,清俊飘逸。 闻声回头,猛然看见云儿,剑眉一挑,有些纳闷。迎上泪光莹莹的一双明眸,倏然动容:“云妹妹,是吗?”声音已哽咽。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出,几步扑上去,抱住世子“念哥哥”汹涌而出的泪纷纷扬扬,溅在世子胸前。 刘念怆然涕下,轻轻拍着云儿的后背,“想哭就好好哭吧。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怪念哥无能 ” 一腔委屈无尽头,伤心如潮涌,肝肠寸寸断。 想起相见时间短暂,云儿强忍悲伤。急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四下观看,快速把窗户掩上,拉上厚厚的窗幔。 “念哥哥,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快讲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会事?他真得答应放你回去吗?你身上有伤吗?”两只已肿成红桃的双眸上下打量刘念,又伸手捏捏胳膊。 看她的警觉,刘念心里一阵难受。只半年左右的时间,天真烂漫的云妹妹就长大了。
擦身而过你是谁(1)
看她的警觉,刘念心里一阵难受。只半年左右的时间,天真烂漫的云妹妹就长大了。 “我没事。”刘念扫了一眼云儿,“他可能还是顾及和你的婚约,对我还算是礼遇有加。上官虎事败后,他只是幽禁了我,每日不停的审问,并不曾行刑。” “上官虎?” “这次使团的副使,大司马的人,已被他鞭挞而死。”上次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看来就是上官虎。 “这次王廷事变不是我所为,是上官虎勾结至盾王爷,哦,至盾是呼韩邪的哥哥,一直想篡位。不过,他们提前行动,也坏了我的安排。我已派人去联系其他单于,齐王府的卫士已化为商人,分散在四处,随时策应。如果不是上官虎,再过几天,这里一乱,趁乱就可以把你就出来了。”刘念一脸无奈的遗憾。 “念哥哥,为我冒这么大的险,代价太大了。”云儿急道。 “不全是为了妹妹,这单于雄才大略,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将来也是南国的心腹大患。早除了他,于公于私都有益处。” 云儿的脸色变了变,小声道,“非要除了他吗?他不是已经臣服了吗?” 她此时的变化已尽收刘念的眼里,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云妹妹,我有一事要问于你。”刘念温和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你是不是和他有了什么交易,或者你们已经,否则,依他有仇加倍必还的残暴,我不会这么容易全身而退。大司马以前跟他有过勾结,上官虎还是难免一死。” 不能告诉念哥,以免再横生枝节,他安全回到南国才是当务之急。 “是,我认命了。既然将来终也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何况他对我也是情深意重我就干脆好好呆在他的身边,也许慢慢能影响他,维持边界的和平,让黎民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鼻子一酸,雾气自眸底就要升起。 不敢看刘念怀疑的审视,“渴死我了,有新茶,真好。”转过身,端起凉茶和着泪水品着。 “云妹妹,茶已凉了,别喝了。我已明白你内心所想,不用欺瞒念哥。这次虽然带不走云妹妹,不过已经知道你在匈奴王廷,就好办了。你若不想让他因你而死,没关系,你可以为他而死,换个新身份开始新生活。 ” “什么意思 ?”云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只要在我未采取行动之前,一定要明哲保身。告诉我,你一定可以是不是?” “嗯,他对我还算是谦让。”谁又知道这次之后,他会对她怎样?她信誓旦旦的过后又会怎样? “云妹妹你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 她怎会不知道,念哥永远也不会丢下她不管。 “还有一事,云妹妹,在王廷里你有朋友吗 ?我参加完呼韩邪的欢迎宴后,有人投密信于我,告知有一南国的女子在单于寝宫,还描绘了你的相貌。” 她皱眉纳闷,是轩思吗?他们兄弟厚密,他应该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情谊至呼韩邪于不利之境地。 是谁呢?是想帮她呢,还是想对呼韩邪不利?隐隐有些疑虑,风云瞬息万变,谁知明天是不是艳阳天呢?谁又知明天是谁主沉浮?
擦身而过你是谁(2)
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念哥,要是有关云儿的事情,又对呼韩邪没有什么不好,可以找轩思转告。他为人做事谨慎周全,对我也甚好。” 轩思?那个文雅,长得颇似轩弟的右贤王?在宴会上他几次好似不经意地帮助自己扭转尴尬境地。 “看他们兄弟感情好似不错。不过右贤王为什么长得和呼韩邪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的母亲是南国人,我见过她,长得很美,也很慈爱。还把一直带在身边之物赠送给我。听说她是兄死弟妻之。云儿也奇怪,他怎么一丝匈奴男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眼神突地一黯,在他身上却能找到轩逸的影子。 “爹爹好吗?嫂子好吗?轩逸他好吗?”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重,明眸里又蓄上了泪水。 “云妹妹长大了,能理解爹爹了。爹爹自你失踪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回去知道你的行踪后,爹爹的病也许会好起来。” 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紧咬着嘴唇怕自己哭出声来。 “你嫂子还好。轩逸也来了 ” 两只大眼睛猛然悲痛无助地望着刘念,嘴唇抖动着,涕泪交加,“我不能见他,念哥,我不能见他 ” 刘念紧抿着双唇,手轻轻拍着云儿后背,“别急,他没在,我让他去办事去了。” 寂静的深夜里,响起马的嘶鸣声。 “念哥,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进门之前,一再告诫自己,不可流泪,此时却又泪如雨下,不可止。 “云妹妹,别伤心,忍一忍,念哥很快就把你接回去。”刘念眼里也有了泪光。 “云儿知道,知道 ”只怕再呆下去,就没有走的勇气了。 冲出门外,跌跌撞撞往驿馆门外踉跄而行,在拐角处直撞在对面急行的人身上。云儿迎面跌到在地上。 “干吗呢?眼睛瞎了吗?”她粗着嗓子大声吼着,一腔怨气正没地方撒呢。 “对不起,这位仁兄没事吧。”对方满脸歉意,已俯身相搀。 “摔坏哪了?唉,一个大男人的你别哭呀。你哪儿摔断了?别哭呀,你等着,等着我去叫驿馆大夫。” 正在馆外焦急等待的轩思听见她的怒吼,一惊,寻声急忙赶来。 在走廊拐角的暗处,云儿趴在地上哭得昏天地暗 轩思蹲下,急切问道,“云儿,谁惹你了。” “轩思,快,快抱我走。”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这几个字吐完。 轩思没有迟疑,拦腰抱起云儿飞快掠了出去,把她环在怀里打马飞驰而去。 驿馆里那个翩翩男子带来了大夫,看见拐角处已空无一人,愕然剑眉紧促,刚才那个人分明穿着匈奴王廷卫士的服装,莫非是j细,来刺探使团消息。 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和害怕呢。也许这个j细是个很老练的j细。可惜当时他脸上哭得跟花瓜似的,看不清长相。看来,对陌生面孔一定要小心防范。 “轩逸,”刘念在身后叫道。 “念哥。”男人清俊的脸上露出了顺利完成任务的喜色。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擦身而过你是谁(3)
擦身而过,徒留悲痛。 要知那日王府墓地一别,便是缘分的永别,又怎会舍得放了彼此的手。只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荏苒的时光,也回不去了。 疾驶中,泪水肆意淌着。黑夜释放了所有理智束缚,没有了不好意思,没有了顾忌,云儿在马上嚎啕大哭。 就那么近的,近近的,轩逸温润的双眼,温和的声音,让她所有的理性瞬间处于崩溃边缘。 轩逸,轩逸,像把利剑直透她的心,挥砍着,让她痛得体无完肤。天崩地裂吧,一了百了,就没有这么痛了。 轩思使劲拉住缰绳,骏马前蹄扬起,嘶鸣不已。 把云儿转过面向自己,看她哭得已气息微弱,神情恍惚,有些心慌意乱道,“云儿,发生什么事情?世子出事了吗?快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酸辣的泪眼,愣愣望着他,水雾中,这满脸急切的温润男子不就是轩逸吗?柔荑颤颤抬起搂住了轩思的颈,哽咽无声地靠在了他的怀里,“轩逸,轩逸,别扔下我,我想你。” 她又把他当成故人了。那个故人和自己的外貌很像吗? 轩思紧紧环着她,用手轻轻拍着。 脸上还挂着泪珠,依在怀里的她哭累了,睡着了。 撒开了马,任它溜溜达达的慢慢腾腾地走着,多期盼这路永远没有尽头,永远如此相依,这感觉好像真实,又如此虚幻。 她将来和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叔嫂关系。 这场宫廷之变,多少人被牵连进去。内廷宫人多人涉嫌跟至顿王勾结被赐死,殇书王被杀死,府里男人卖身为奴,女人充为官妓。打狗还要看主人,司马大人的面子也薄,上官虎也给鞭挞而死。 二哥此次盛怒之下,杀戮不止,已红了眼。却偏偏费尽机,让齐王世子全身而退。世子虽然有被嫁祸的嫌疑,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清白。有迹象表明有南国人和私立单于私下接触,这南国人是不是世子派去的,尚且不知。 如果不是为了怀中的这个小郡主,还能有什么理由,让疯狂杀戮的血腥在世子的面前止了步。 更紧地搂住云儿,心里的苦如黄连无边无际。 此情只有对月追忆,心有不甘。二哥给不了她要的生活,他可以为她舍了这荣华富贵,相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她却不属于他。 路总是有头的,现实总是要面对的。 巍峨的王廷就现在了眼前,清冷的月华下,死寂一片。 不管他心潮如何起伏,怀中的小郡主也只有余香慰人,空留寂寞。 她睡得并不安稳,有痛苦的喃喃声。 心酸如夜色铺天盖地而来,轩思双臂收紧,温润的脸上盈满不舍的痛,舍不得放手,只怕这一放,就是咫尺天涯。 清冷月色中,转出高大的身影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身上凛冽的寒气让人不禁想退避三舍。 轩思面上重塑淡然,耳语般道,“二哥,她哭累了,睡着了。” 伸手接过,“四弟辛苦了。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声音有些疏离。看见他对云儿的温柔心里就不舒服。 “是,轩思告退。”本是天边一朵飘缈的云,本就与自己不相干,放不下,也只有此恨绵绵无绝期。
清风雨露相逢时(1)
寝殿里 “别走,别走”蛾眉促成了一个小疙瘩,樱唇一撇一撇的,眼角还有一滴伤心颤颤悠悠。 他俯身把她放在榻上,轻轻抹去滑落鬓边的泪珠。缓缓脱去小蛮靴,把锦被盖上。 “别走,别走,”头在高枕上烦躁地晃着,睫下又涌出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