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翻身记 作者:rouwenwu

    一棵粉红色香水百合，几乎已经被几朵锦葵遮盖的严严实实，正委屈的缩在那里打蔫，也不知道杜如勤是哪只眼睛看着的。不过，最重要的好像不是花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呵呵，我自小跟着茅山道士学习道法，能掐会算，上知三百年下知三百年……好吧，只你家管家宋叔叔告诉我董医生打电话叫你到医院去一趟我害怕你自己回来不安全所以过来接你的。”

    杜如勤是察言观色的行家，见到佟少琪脸上一变立刻招供，当然，接人是重要的，而对付潜情敌也是很要紧的。

    佟少琪心下了然，董医生打电话是宋管家接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去向，不过，杜大少爷什么时候跟她们家里的管家如此密切了？看来防范教育是必不可少，以后还要加大力度给家里下人们培训防火防盗防防小人的安全忧患意识。

    “我知道了，走吧。”

    有人时刻关心自己的滋味，其实也蛮好的。佟少琪低下头，微微挑起唇角，如果真的能保持一辈子，恐怕就是许多人所说的幸福了吧。杜如勤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花束，另外一只手牵着佟少琪的衣角，笑着回道：

    “好。”

    踏着夕阳的余晖，两人走出医院大门，好像天空顿时变得漂亮起来，果然，医院的氛围就是让人压抑，孟少轩同志，如果你以后都选择在医院凉亭里告别，恐怕也很难能成功了——佟少琪心里哀叹，好好的一个外科医生，业务骨干，怎么就在这方面不开窍呢，或者真如同上帝所说，给你开了一扇门，就要关上一扇窗子？

    “少琪，你在想什么？”

    杜如勤危急意识十分浓郁，见佟少琪还在低头沉吟，忙从衣角发展到人家白嫩嫩的小手，凑到跟前悄声问道。佟少琪白了他一眼：

    “想男人呢，怎么找？”

    “少琪，你真是伤了我的心，人家不要活了——除非，你去给我买甜筒，我才能才会原谅你。”

    杜如勤扭了扭身子，把一张俊脸皱成一朵花，然后指着旁边的冷饮店开始撒娇。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佟少琪无奈的走向冷饮店，借此安慰超龄儿童杜大少爷。

    “要草莓味的，还有巧克力！”

    杜如勤愉悦的冲着恋人挥了挥手，喊了句，看到佟少琪顿时一个不稳，身子晃了晃，狠狠摔着冷饮店的大门迈进店里，才笑了笑，把一大把鲜花随手丢到身后的围墙。男人，从来都不是大方的动物，尤其是外表就很不大方的男人，连装一装的缓冲都可以省略。

    拿着两个甜筒，佟少琪从冷饮店走了出来，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应该是男朋友买甜筒来哄女孩子的欢心吧，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反过来了，似乎，似乎有些别扭啊。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晃而过，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安全过马路上了。走到对面，选了一个草莓味的递给杜如勤，自己留下巧克力的，两人接着压马路。

    “嗯，我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佟少琪吃完半个甜筒，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或者是杜如勤身上好像比刚刚少了点东西，

    “那个花……我还想着拿回去用水养着，还能开好一阵子呢。”

    孟少轩送的一大把鲜花在自己出了冷饮店的门好像就踪迹全无了。

    “这个啊，少琪，你知道我是很有爱心的，对待流浪的小朋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他们也是父母心头的宝贝，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怀和爱护……”

    “所以？”

    流浪儿童跟自己的鲜花有什么本质联系？佟少琪没抓到重点，杜如勤无辜的摊开手：

    “所以我就把那些话送给刚才路过的一个卖花的小女孩了，让她拆开了再去卖钱。”

    多好，既能助人又废物利用了——或许那堵墙后面真的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杜如勤认为自己说的也不算是谎言，于是很心安理得的接着转移话题：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佟少琪也不再纠结于为什么医院门口会出现卖花的小女孩这件事可疑事件，毕竟杜大少爷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不多，开口就更少了。

    “这件事可是我们老头子忧虑已久的，咳咳，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子对文化人有一种特别的……看重，所以他十分希望帮会里能引进些读书人，尤其是那些个社会上有名望的大儒之类，可是他们虽然对老头子挺客气，却都是一口拒绝了入会的邀请，你说，怎么才能说动他们？”

    杜如勤刚刚被自家老头子扣住解决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没个法子，他可是专门对付江湖人物的，而江湖人物又没有几个会之乎者也这些虚词，难道要自己绑着几个干瘪干瘪的知识分子到香堂上磕头入会？所以，他今天没能在第一时间赶来歼灭情敌也是有原因的。

    “文人么，金银吃喝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面子，他们可能觉得跟一群，嗯，下层社会人士在一起有些有辱斯文。怎么，你们入会还要交会费么？”

    佟少琪第一次听到杜如勤主动跟自己谈论帮会的事情，其实她倒是对整个上海滩第一大黑帮挺好奇的，不过既然人家不提，她也不会开口问，毕竟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如果了解的多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拔出来。不过在她看来，这帮会也就是一群黑帮分子开会抢人分赃么，杜月笙能想到控制文人，倒是棋高一着。

    “小弟们当然是要交孝敬的，但是这些人我们不仅不收入门钱还会每个月给他们发钱，算是老爷子对他们的敬意，以前他们也是都收下的，可是就死活不肯加入帮会。”

    “也就说是要钱，就是不给名分？”

    佟少琪微微一笑，果然，这就是知识分子的狡黠之处，钱是可以要的，只是涉及到自身名誉的事，就开始耍心眼了，所以说文人是最单纯的，也是最狡猾的，不管哪次朝代更换都要先杀一批。

    “其实如此看来，他们并不是真的不想入，而是要改个样子入，按照我的想，你们那个什么入会仪式已经挺繁琐的吧？”

    “还行，就是磕头敬茶交钱发誓，再熟读帮规，以后就分给各个堂口的大哥带了。”

    杜如勤也知道对待文人不能跟对待小弟一样，可是如果不按照帮里的一贯仪式来，又恐怕大家不服，到时候闹起来可是不好收拾了。

    “这就是他们不肯的原因了，要一个知识分子当众磕头比要他的命还难。其实，你们完全可以用鞠躬代替么，入了帮会以后也不用叫小弟了，可是改个称呼，叫先生，然后开个直属你们老爷子的新堂口，也让文人主持，这样分而治之，两边都不接触，谁也不碍着谁，也不用遇到一起看不顺眼了。当然，帮规还是要遵守的，不过不需要当众发誓什么的，只要说一声也就行了，他们一般不屑于违背自己的承诺。”

    对付文人么，只要表面的尊重就行了，他们永远不会跟一个帮会头子一条心，而杜月笙也永远不会真心的去尊重这些死读书的知识分子，总之是各取所需，大家都和谐了。

    杜如勤听了沉默半响，点点头，觉得佟少琪的主意不错：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就是聪明，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详细看看绝对能行的通。对了，你明天有什么事么，我带你去打猎怎么样？”

    “明天？没空，我妈终于开始发威了，明天要去唐映瑶家里收房子，我当然得跟着去帮忙。”

    顺便去看热闹，佟少琪对唐映瑶那一张雪白的脸还是有些怨念的，房子收回来，然后就是唐惟义的债务，听说唐可凡和齐飞私奔了，现在还不知去向，想来唐映瑶也是顾上这边顾不上那边，不过么，以后还有更加精彩的。

    “改银换两有什么消息了？”

    “这个么，据说就快了，听说上层已然批复，只待正式发布了。”

    杜如勤消息灵通，永远是热辣辣一手新鲜出炉。佟少琪偷偷一笑，这就是所谓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唐映瑶，我同情你啊。

    驱逐

    唐映瑶不是没受过惊吓，她自小被卖到舞厅，从端茶倒水伺候琴师歌女的小丫头熬到头牌舞女，经过多少劫难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是，她却从没没有如此频繁的被人堵在自己家里。

    “章玉英，你这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么些个人到我唐家来，怎么，想灭口？”

    摇着扇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一群章家下人，唐映瑶倒是十分镇定，佟振海活着的时候章玉英斗不自己，他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把自己赶出上海滩去，现在自然也绝对没那个能耐。不过，章玉英却是自信满满：

    “唐映瑶，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想通知你一声，这房子我要收回去了，以后你还是另谋出去好了。”

    “什么？！你疯了，这可是我的家，它从头到尾都姓唐，不姓章！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要不你休想把我送这里撵出去一步，我还就住在这里了，你能怎么样？”

    唐映瑶露出笑脸，想抢她的房子，还嫩了点。

    “哦？”

    章玉英环顾四周，笑着在周围走了几步，便打量便回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我老实告诉你，这房子的契约还是章家的，它姓章。对了，镇海死的时候好像把这个房子留给他的儿女了，也就是平川和少琪，所以呢，唐映瑶，你还是赶快给我搬出去，不然我不仅可以找警察把你带走，还能让你去蹲大牢。”

    “章玉英！”

    唐映瑶愤然起身，拍着桌子就要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契约，自从佟振海买了这个房子她就缠着要房契，可是那老不死的却死活不给，说是他的就是自己的，反正到最后一定是唐家的，还好言好语的答应这房子会留给可凡娶媳妇……真是笑话，结果呢，竟然留给了章玉英这个女人！

    不行，绝对不能认输，唐映瑶冷笑一声，摇晃着身子指着章玉英喝道：

    “房契就在我手里，你不用在这里诈我，没用的！章玉英，我跟你斗了二十年，还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重，你还是走吧，我绝对不会搬出去！”

    “呵呵呵，真是好笑。唐映瑶，你真的认为佟振海会把房契给你，是你太天真还是太愚蠢呢，好吧，既然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就让你见识见识真东西。少琪，把房契拿出来。”

    章玉英扶着窗台对佟少琪抬抬手，满脸的得意之色，终于到这一天了，自从佟振海死了之后，她多少次幻想着能看到这一天，却总是劝说自己要忍耐，只有忍耐到最后才能笑得最美——唐映瑶，我看你是怎么死的！

    佟少琪无语，这两个女人其实都有些心里疾病吧，病根就是那个已经化成骨头风流浪子佟振海先生，不过她的理念向来是帮亲不帮理，何况自己还占着理。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开始宣读：

    “房契，兹有上海滩……”

    “不用读了，我不会承认的，就算你拿的是真的，我也绝对不会搬！这里是我住了二十年的地方，是佟振海给我买的，就是我唐映瑶的家！”

    唐映瑶心里明白既然章玉英能拿得出来，百分之九十九是真货，可是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把自己赶出去，出去了她还能到哪里，乡下？绝对不可能，她一辈子也不要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去，可是自己没有儿女，又去找谁扶持——可凡，你到底在哪里，难道就看不到自己亲姑姑正在受苦么，难道我这些年就养了个白眼狼不成！

    想到离家出走的侄子，唐映瑶不禁悲从中来，没有儿女就是没了依靠，唐可凡又不知去处——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自己，唐映瑶狠狠望向章玉英，没有她，自己不会到把年纪连个儿女都没有，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委屈了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落下，还是唐映瑶而不是佟太太，如果没有她……

    “章玉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满意，何况逼我到如此境地！”

    “客气了，唐映瑶，当初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明明白白说过，在我手下是没有好日子的，如果你识趣早就应该知难而退，拿着钱好好的，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兴许到现在也就子孙满堂了。可是你不答应，非要跟我抢佟振海，结果呢，就是这个结局！”

    章玉英也是满目通红，她恨了半辈子，狠唐映瑶勾引自己老公，狠她让佟振海常年不在家让自己守活寡，狠她抢了佟振海对儿女的爱。其实，她也狠佟振海，可是又不得不告诉自己，他是丈夫，以夫为天，就是自己的天；他还是平川和少琪的父亲，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没有父亲，于是她只能来憎恨唐映瑶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如果还想要留住男人的话，女人也只能去为难女人。

    “好了，外人在，咱们也不需要多说，我看这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是佟振海置办的吧，好像你来到我们家里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那也不需要再收拾什么，现在就搬出去吧，把房子腾空了我还有用处。”

    没等着唐映瑶再次开口，章玉英就对带来的人使个眼色，一扬下巴：

    “动手，衣服碗筷都给我丢出去，至于别的，人家用过的东西我们章家是不会再用的，给我砸碎了丢掉！”

    几个下人看了看情势，都窜上楼去行动起来，唐映瑶眼睛一瞪：

    “谁敢！”

    “自家的房子，凭什么不敢。”

    章玉英拍了拍手，厌恶的看着满屋扬起的灰尘和一阵阵尖利噪音，拉起佟少琪就往外走：

    “少琪，我们先出去，舞女就是舞女，给她个好房子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还是像个猪窝一般。”

    “妈，现在收了唐映瑶的房子，不久那个新政就要出台，到时候她就是一无所有，你也出了这口恶气，就不要总是想着这些个前尘往事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对不？”

    佟少琪知道只要一天唐映瑶还在上海滩晃荡，章玉英的心里就不会安静，不一定是还争着那个早就埋在土里的男人，而是争一口气。不过，没了房子，以后还将要没有钱财的唐映瑶或许再也不会是章玉英的对手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我只要守着你们过完下半辈子也就安心了。至于别的，还是不想了，也不能再想了。”

    章玉英苦笑一声，她岂会不晓得某人的心思，可是自己的心已经老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就算那人再好，也不会再起了别样的心思了。佟少琪却是不这么想，章玉英现在刚刚四十岁，难道这辈子就这么槁木死灰一般活着，不过，似乎也不能明着劝。

    “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其实缘分这东西很难说，有时候你觉得它到了却未必是真的，而到了山重水复的地步却又能突然遇到个真心实意的，不过是一念只差而已。对了，既然现在收了唐映瑶的房子，那选美会也就不需要这个评委了吧？”

    如果没有这个评委，那么她带来搅局的齐飞同志也就根本不需要再出现了。

    “自然，我怎么可能真的让唐映瑶出现佟振海的纪念会上，真是笑话了，她算什么东西。”

    两人正看热闹闲聊，里面早已经丢出一大堆废品出来，直接砸到门口，基本把整个大门堵个严实。看着差不多了，佟少琪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喊了几声，几个下人便提着最后几个大件，也就是唐家三人出来，将大门一关，贴上封条，又加了把大锁，才算完事。

    章玉英看着呆愣愣站在那里的唐映瑶，笑着劝道：

    “我说，唐映瑶，看在我们总是斗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让你把自己的行李和佟振海送的金银首饰都拿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可是随时可以让警察抓你，毕竟擅闯民宅这条罪名不轻。”

    “这，这是怎么了？”

    唐映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有人插嘴，原来是唐可凡带着齐飞回来了。

    两人虽然可以典当家具过日子，唐可凡却是心里不安，毕竟自己还住在方天宇租的屋子里，便是晚上缠绵起来也是别扭的，所以这晚跟齐飞亲亲我我完了之后，想来想起还是要回到唐家去，最起码要先去试探一下家里的意思再说。

    齐飞自然事事都依着他，于是两人在吃完用一张红木椅子换来的早点之后，带着典当剩余的钱给唐映瑶买了些廉价点心，牵着手相伴来到唐家门口，却没料想看到如此景象。

    “可凡，可凡，你终于回来了！”

    唐映瑶突然一阵酸楚直冲鼻翼，也顾不得齐飞了，直冲冲过去扑在唐可凡怀里开始大哭起来：

    “你没看到啊，你姑可是让人家给欺负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我都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和解

    和解

    佟少琪看着这幕人间温情伦理剧，觉得脑仁疼，唐可凡不是跟齐飞私奔了么，怎么又带着人回来了，自己还等着过个二十几年之后如果还能见到唐映瑶几人，就喝茶吃瓜子看他带着老婆孩子一大堆回来认亲然后大团圆结局呢。真是没耐心又没毅力的家伙，不过哭的还是还像回事。

    一边吐糟一边对旁边几人使个眼色，让大家撤退，反正房子都给锁上了，唐可凡那小体格估计没能耐在墙上挖个洞或者是砸个锁什么的力气活，最多就是骂几嗓子罢了。

    章家人悄悄走了，佟少琪还细心的留下一个看门的，若是唐可凡真的脑子浆糊了私闯民宅也无需跟他动手，直接报警便可。

    这边唐映瑶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感动中，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边少了人。

    “可凡，你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姑姑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大人的心呢！我可是你亲姑姑，难道你就能一拍屁股走了，把我们都搁在这里不管！”

    “姑，我错了，这不是回来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跟我说说，为什么章家人要把咱们的房子给占了？”

    唐可凡看着唐映瑶不复以往的光鲜亮丽，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是一阵心酸，多少年了，他眼里的唐映瑶从来都是不化妆不出房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雍容贵气，风度翩翩，却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不禁也是悲从中来。

    没等唐映瑶答话，唐家大嫂已然扑了上来哭嚎道：

    “我的儿啊，可不要说了，你爸妈现在可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啊！你这个姑姑说是多么大能耐，却是连房子都让人家收走了，害的我们就被人家赶了出来啊！可凡啊，你还是跟着我们回老家种田去啊，上海滩是没有咱们立足的地方了，谁让咱们连个好亲戚都没有啊！”

    说着，还时不常的瞧上唐映瑶一眼，把刚刚受到的惊吓全部发泄到她一个人身上，就是这个没能耐的东西才让他们落到如此地步，要不自己跟着儿子不还好好的住在大宅子里有使唤丫头么，连个房契都骗不来，还算什么头牌舞女！

    “你倒是好啊，有本事你不要在我面前讨生活，自己去赚钱花去！不要穷的要饭了再来找我好了，真是笑话，我唐映瑶能没钱么，我们没了大宅，我去住大饭店！”

    唐映瑶横了她一眼，随意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往唐可凡手里一塞：

    “走，跟姑姑走，他们愿意来我就付房钱，不愿意来就随便到哪个大宅子里去好了，我也不拦着。”

    对这两个寄生虫唐映瑶早就了了解透骨，只要自己还有一分钱他们就不会轻易离开，何况还有个儿子搭在这里。果然，唐惟义抿抿嘴，收拾好一地的行李杂物，笑着上前和解：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现在是吵架的时候么？还是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为好，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不管是多么糟糕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女人的主心骨，两个女人都住了嘴，唐惟义和唐可凡在后面拿着东西，唐映瑶带着几人找了个不认识的酒店住了下来。

    “我说，你以后打算怎么着啊，我们能跟着你受苦，可是可凡不行，你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他吧，以后他还得娶媳妇生孩子呢。”

    唐惟义吃过饭，收拾好东西，抽着烟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恢复到一脸老神自在的样子。他对面的唐映瑶则是皱了眉头使劲的扇着扇子：

    “我怎么知道，房契让死鬼留给大房了，他们就是能把我们赶出去，现在要么抓住章玉英的把柄好好要挟她一把，要么就到上头找人给她施压，让她把房子让出来——反正这房子就是我的命，我可不会轻易的给了那个姓章的！”

    “姑，我看算了，我和齐飞都有手有脚的，我们能养活你们。”

    唐可凡蹲在旁边，捂着脑袋发愁，本来是带着齐飞回来认错的，结果却闹成这个样子。唐映瑶突然眼睛一转，看着齐飞愣了一会，才笑了起来：

    “我怎么忘了，还有个齐飞呢，齐飞也是佟振海的女儿啊。”

    只要有齐飞在，还怕章玉英么，她可是自己的杀手锏，只是方天宇时不常的给自己捣乱才弄得她不得不先把齐飞给冷藏了，既然章玉英做到这个地步，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了。

    “齐飞，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唐映瑶作出一副笑脸，把齐飞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啜泣道：

    “你也看到了，大房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我本来是打算带着你到选美会去，咱们也争取个冠军，到时候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的身份说出来，让大家给咱们做主。哎，可是现在，恐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了，我看你母亲进入章家墓园的事情也大半要泡汤，所以，我们还是忍着吧，谁让大房有儿有女，又有权势在，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不，我们也有儿有女，我就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小磊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们跟大房的儿女是一样的，也同样有祭奠父亲的权利。如果大房真的不许我妈妈葬到章家墓园去我就是拼死也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齐飞握紧拳头，下了决心，她怎么能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不是还有母亲的遗愿没有完成呢么，怎么可以就如此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和唐可凡长相厮守呢。

    “很好，我就知道佟振海的女儿不会是弱者，我们要跟他们抗争，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姑，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打赢大房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要去利用齐飞和小磊来做你的武器？我不会让齐飞再去纠缠到你们这些上一辈的恩怨，如果你还是如此，我就直接带着她走，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唐可凡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姑姑，他可是为了唐映瑶牺牲自己，因为他就是唐映瑶亲手养大的，可是不能让齐飞跟着陪葬，他以前为了亲情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现在是该作出决断的时候了。定定看着唐映瑶，他一字一句问道：

    “姑姑，你是不是答应我跟齐飞的婚事，能不能不再利用齐飞？”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跟章玉英闹得这么僵是为了谁？佟振海死了五年，她章玉英没有来收房子，怎么齐飞一到了上海之后她就急匆匆过来把咱们赶出来，还不是因为我收留了齐飞姐弟！可凡，你还小，根本看不清情势，不是我要跟章玉英斗，而是她要逼死我，如果我不起来抗争，死的就是你姑姑！”

    唐映瑶说的涕泪横流，暗自对唐惟义使个眼色，唐惟义忙上前将唐可凡拽住，低声劝道：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你姑真是白养你了。”

    “可凡，我觉得你是误会了唐姨，她说的对，如果没有我们大房不会找她的麻烦，所以这件事我必须要跟大房有个了解，而且，还有妈妈的遗愿，我不能一直让她这么飘着，总有一天是要入土为安的。”

    齐飞也是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唐可凡，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唐可凡为自己遮风挡雨去对付大房，可是他也不能如此懦弱啊，难道自己找个男人就是为了拖后腿的？唐可凡被两个女人一抢白，自己也是无话可回，只得继续蹲在墙角郁闷。

    唐映瑶看着齐飞制得住唐可凡，突然觉得其实这两人在一起也好，齐飞是个倔强又好控制的，有了她在身边可凡也能老实安静一会。笑着给齐飞倒了杯茶水，亲热的拉着她嘘寒问暖，商量等到选美纪念会上一起去公开身世，把章玉英大个措手不及的计划。

    章玉英却是没想到唐映瑶的计划，她脑子里现在满是痛快淋漓的酣畅感，出了二十多年的一口恶气，而且很快又能看着唐映瑶彻底从这里消失，她的心情很好，相对的，对佟平川提出要娶一个有过结婚史的儿媳妇也并没有表示出彻底反对。

    “我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可是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咱们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找个名声上有瑕疵的姑娘。就算我不在意，以后你可怎么在上海滩上行走，难道不在乎那些人背后嘲讽？”

    “他们说就去说好了，哪里会死人。再说了，您不是很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么，玉华她是被骗的，而且根本没跟陈天雄洞房，还是清白女子。”

    佟少琪坚决站在自家大哥这边，玉华是个好女人，将来也一定能当个好媳妇，章玉英的脾气自己知道，就是个好强不服输嘴上又厉害的，如果找个刁蛮任性的小姐或者同样的女强人，岂不是要天天婆媳大战了，想想就觉得浑身颤抖。

    章玉英虽然没有跳脚生气，可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

    “我知道归知道，同情也是很同情的，玉华是个好女孩子，可是不一定非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妇么。她要是嫁到别人家去我或许还能说说好话，为她辩白一番，可是到自己家门里，总觉得别扭，反正我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

    “妈……”

    “行了，你们都不要吵了，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你们两个，你，愿意的话就给我准备，妈，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好好想想，我等着你想通了，不过时间太长人被别人抢走了你报不上孙子不要怨我。”

    佟平川大手一挥，结束战斗，自己乐呵呵吃饭去了，让章玉英窝在沙发上生闷气。佟少琪看一眼佟平川，再看一眼章玉英……终于，忍受不住好奇心的折磨，笑着劝了一句：

    “妈，人生不如意识十之八九，您就想开了吧。”

    然后，窜了。

    如云

    佟少琪跑到餐厅的时候，佟平川正跟一块牛排较劲，把人家戳的像个筛子。

    “我说哥哥，我的亲哥哥，您什么时候跟玉华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为什么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佟少琪很是郁闷，八卦水准在直线下降啊这可让她怎办才好。佟平川翻个白眼，理直气壮的回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玉华到那个地步了，不过是告诉妈一声，我要娶的女人是玉华而已。”

    “哦，那你们到哪步了？牵手？还是……”

    “到了还没有正式说话的地步，不过以后总会谈到婚嫁，还是早些让你们都有个准备才好。”

    佟平川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始回忆自己的青葱岁月，

    “想当初你哥哥我也是纨绔子弟一枚，对付女人是十八般能耐样样精通，可惜了我的好年华一去不复返啊。”

    佟少琪一个没站稳靠在椅子上，看着已然五大三粗的哥哥用如此文艺的强调说话，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违和感啊。

    “你们，你们还没有搭话呢你就这么跟妈说了，大哥，我佩服你。”

    “好说，不客气，对了你给我打听打听玉华的爸妈都喜欢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古董首饰字画都行，然后速速告知我。这个追老婆和追女朋友是不同的，我告诉你啊，要是追老婆就得打入敌人内部，以包围之势慢慢瓦解，至于追女朋友么那是单兵作战，抓住一个人就完成战略任务了……”

    “大哥，我是你妹妹，不是弟弟，所以这套理论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你还是等着哪天自己儿子长大了再教育他好了。”

    佟少琪挥挥手，打断自己哥哥的长篇大论，真好，学的兵法全用在这上面了，学以致用的本事也算是一绝。不过该帮忙还是需要帮忙的，谁让自己就这么一个哥哥了。

    “我今天就到赵家去给你打探消息，不过据说那个陈家少爷还是不死心，正努力游说赵家父母把女人再次嫁给他呢，所以危机感还是要有的。”

    不知为什么，陈家得到何秋惜换子之后的消息好像十分平静，外表看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样子，倒是那个陈家少爷似乎还是欢蹦乱跳的在街面上晃悠，有些让人费解。不过既然玉华的事情解决了，自己也懒得管那些个闲事，只要他不再上门找抽，陈家愿意让谁当这个少爷就让谁当好了。

    佟平川在脑子一个小角落处翻出陈天雄的样貌，十分不以为意：

    “他？还不如当初的我呢，好歹我也是欺男霸女敢作敢为的主儿，他不过是个没胆子当土匪的骗子罢了，不足为惧。”

    “随便你，反正我只负责给你传递情报。”

    佟少琪耸耸肩，自大的男人，迟早是要吃亏的。佟平川眼皮一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抓住妹妹问道：

    “那个杜如勤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们两个现在挺熟，连妈都被他收买了？”

    “怎么回事，有人提前贯彻你的战略思想了呗，他不仅把妈买通了，还有宋管家和看门的吴大爷，给我收拾屋子的小翠，嗯，似乎还有厨房吧，好像昨天咱们吃得新鲜螃蟹就是他送过来的……”

    杜如勤大少爷很善于交际运动，把章家打点的十分妥帖，对其诱拐章家大小姐的卑劣行径视而不见还给开后门。佟少琪对此很是恼火，不过好像也乐在其中，女人么，就是要口不对心才算合格。

    “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情，不过那个杜如勤似乎也不是个平常人，你还是小心些吧。男人我见的多了，能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至于能维持多长时间也需要看你的本事了。”

    抓住男人的心，也是一门学问，佟平川心底里并不希望自家妹妹找一个太有能力的丈夫，反正章家有钱，完全可以养活她一辈子，只要她能过得平平安安的就成了，不过，也不会太过干涉。

    两人商量完毕，各自行动，佟少琪到学校上课，放学就拉着杜如月到赵家去蹭吃蹭喝。

    赵玉华办的不是退学而是休学一年，所以佟少琪和杜如月经常把课本笔记给她带过去方便她自学。

    “不过，今天似乎好像是挺安静啊，哪个什么陈家大公子终于罢手了？”

    坐在赵玉华闺房的窗台边，看着一派平静安详的赵家，佟少琪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赵玉华给两人倒了茶水，嘴里笑着回道：

    “进来好多了，似乎是家里有什么事，反正他再闹也什么结果，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倒是，要是我可再也没脸登门的。据说陈家最近也出了许多蹊跷事，好像是陈家少爷其实是奶娘的亲生儿子，当初奶娘为了贪图富贵把自己儿子和陈家少爷调换了。”

    杜如月难得的开始八卦起来，这事全上海滩基本都知道了，只是陈家既没有出面澄清也没有承认，所以大家都是暗地里风传，却没有真敢上门问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赵玉华摇了摇头，苦笑回道：

    “我都好久没出门了，哪里知道这些，他们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真也好假也好与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佟少琪点点头，看来赵玉华总算是想开了，不过还是不敢出门，还是个问题。赵家二老也喜欢有人来陪陪赵玉华，而且又是曾经收留过她的佟少琪和相熟的杜如月过来，更是高兴，亲自下厨准备了许多好菜，留着她们吃了一顿，又塞了几盒阿胶和新鲜的百合才把人放走。

    老规矩，来接人的正是杜如勤大少爷，此人据说暗中陪着自己到唐家看过热闹，后来消失几天，终于凭空冒了出来，脸色有些憔悴，嘴上却是保持着流氓本质：

    “哎，少琪，你知道我出差这几天是多么想念你么，每天入夜，望着满天星辰，我的脑海里满是你的倩影，你要赔偿我的睡眠啊。对了，这几天你想念我了没有？”

    “很好，我给你在医院定个床位，你可以睡到什么时候再也不想睡了再起来。”

    佟少琪心里对他那么一丁点的心痛和怜惜也彻底消散，打死也不会说其实自己还是有点想他的——起床后前想想，睡觉之前再想想，所谓的朝思暮想啊。

    杜如勤受了打击，十分不满，蹭到佟少琪身边转悠：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啦，真是冷血，无情，冷血无情！”

    “闭嘴，再敢肉麻当情趣我把踹河里去。”

    现在不是夏天，她也不需要一个人造冷气机。佟少琪边说边把人推到杜如月那边，大街上孤男寡女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就算自己不在意也不能影响市容么。

    “少琪，你慢点，慢点，哦，真是有趣了，看那边。”

    “啊？”

    佟少琪和杜如月往杜如勤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跪在人家门口，而那个大门上面，则是大字写着“陈府”——陈天雄陈大少爷的家。

    “有好戏看了，这明显就是来讨公道的么，现在陈家就那么几个男人，陈老爷子估计没那个能耐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至于现在的陈家管家，也就是奶娘的儿子么，好像正人君子的很，也没什么可能，所以……”

    “陈天雄。”

    佟少琪瞧了眼杜如勤比自己还八卦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乐还是该气，如果真的是那位陈家公子做的好事，那自己确实估计失误——她一直以为陈家大少爷不过是任性点，自私点，没胆子没责任点，可对玉华却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他要是能一边嘴上说着喊着喜欢赵玉华，一边又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恐怕那点真心实意也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陈家门前已经聚了一堆人，都在那里对着女孩指指点点，不久大门开了，出来的竟然是何秋惜，远远看起来神色倒还挺正常，她几步上前拉起跪着的女孩就要往大门里拽，佟少琪三人也匆匆几步走了过去，在人群外面找个地方看热闹。

    “我要见少爷，不见到少爷我绝对不会到任何地方去的，你让少爷出来跟我说话！”

    那个女孩死死扒着门前的石狮子不动，嘴里凄厉的喊了出来。何秋惜也慌了，忙捂着她的嘴劝道：

    “如云，你不要在这里乱说，到里面去我会给你个结果的。”

    “不，我一定要在这里说清楚！”

    叫做如云的女子猛的推开何秋惜，指着她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跟我一样的奴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就是你指派人把我从陈家赶走的！又不知说了什么坏话，害的少爷不要我了，你也配做个女人，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让自家丈夫给抛弃了，就看不得别人好，非要把我们骨肉拆散才算称了心思对不对！我听说少爷刚娶的新婚妻子也是因为你才跑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拆散你们骨肉了，没错，是我叫管家给你钱然后打发你走了，可那也是为了少爷好，他是大家公子，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要以为你勾引了少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破坏少爷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