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鞋弃妃第9部分阅读
破鞋弃妃 作者:rouwenwu
荷和一一三人,总算让他们觉得相对自在一些。
说是相对,自然是因为在马车里颠簸不停的,根本不可能自在地起来,只是因为少了外人不用怎么注意仪态算是一个优点。
马车里的日子无所事事,除了每天停下来吃饭、方便和睡觉以外基本上就是干坐着。岚西无聊就开始教一一读三字经,马车里自然是不适合看书的,因此岚西每天都会在投宿的客栈背一些三字经,然后重复地念给一一听。
就在这单调而规律的生活中,岚西有一天突然灵光一闪地想通了一件事。
起因是不知道凤盺逃婚了的叶荷在那一天偶然提到,不知道能不能在凤族见到那位凤姑娘和另一位凤公子之类的话。
岚西本来也没做什么联想,只是说:“只要凤姑娘回去的话,自然是会有机会的。”
之后叶荷又嘀咕了一番,若是那位凤姑娘在的话多好,她人看来不错,那以后她们到了那里,也可以有个旧识……
就是“旧识”这两个字说得岚西在电光火石间开了窍,想到凤翎一直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从此不要再提过去的事,她一下子明白了:凤盺和凤眆不在,除了凤若仲就没有人知道她过去曾是六王爷龙御风被弃的侧妃。那个凤若仲不必说,一看他平日寡言呆板的样子就看得出他肯定是从小就被严格地培训成了专属于凤翎的暗卫,对凤翎的忠心程度更是半点不必怀疑。可是凤盺和凤眆就不同了,他们是凤翎的堂弟妹,虽然地位显然没有凤翎高,但怎么说也隶属同辈,因此凤翎对他们自然也少了束缚的能力。既然束缚不了,他还能怎么办?貌似怂恿堂妹逃婚就是就是不错的调虎离山之计,顺便还能一箭双雕地让凤眆去追赶凤盺。难怪凤盺出走,他却看来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可以说是老神在在。
这番推想初看似乎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岚西想了又想总觉得还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她又把事情想了一遍,终于明白了:虽然凤眆是如凤翎所愿地去追凤盺了,但是这追总也会有个结果。如果他追到了,他就会带凤盺回来;如果他找不到凤盺,他也不可能永无限制地找下去,那么他还是要回来。无论是哪个结果,对凤翎来说都不是长久之计——而这个男人有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吗?
他不是笨蛋,倘若真的是他怂恿凤盺出逃,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这个计策的漏洞。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是因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又在秘密地进行中……
这么一想,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有好几天没看到凤若仲了,具体说是从她们离开霜城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想到这里,她不禁面容微变。虽然她也想相信,凤翎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也看得出他绝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她对他相识不久,了解不深,很难从主观的臆断去做出理性的判断。
因为这件事,岚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跟凤盺只见是没什么大的交情,但凤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那姑娘是个典型的武侠小说中的侠女,既飒爽又很有几分仁心,像这样一个如鹰一般急欲翱翔而飞的女子嫁给六王爷这样的人确实是可惜了,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岚西一直试图不动声色,但是心之所扰也难免在眉宇神态间露出破绽,于是当晚岚西就迎来了深夜的访客。
他显然是在几天的相处中就抓准了一一入睡的时间,特意挑了这个比较方便谈话的时间前来。
岚西没有矫情什么就请他进来了,然后关上门。
她请凤翎在圆桌边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房中备好的凉开水,这才佯装不知地问:“凤公子,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凤翎有些好笑地看着岚西,慢慢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这么客套?”
呃?岚西愣了一下。
“你想到了凤族后,也这样应对我吗?”凤翎一针见血地刺了过去,“你想以什么身份跟我回去?”
“……”
“有些事情你心里应该有数,何必非要让我捅破?”他看着她,双眼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肌肤在烛光的抚慰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来更添光彩,“第一步,先叫我的名字吧。”
他的名字?岚西又呆了一下,嘴唇一动,想挤出那个字,但又觉得光叫一个“翎”感觉实在太过亲昵暧昧。
凤翎无奈地摇头,那某种含笑的样子仿佛是在取笑她一样,很快又道:“或者叫我令羽吧。”
令羽?令羽不是就等于翎?岚西直觉地脱口而出:“原来你是这个‘翎’啊。”
“那你以为是哪个翎?”他似乎是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凤族篇60梅花烙?
“零散的零,或者凌厉的凌吧。”岚西不一本正经地答道,“令羽是你的字?”把翎拆开就变成了字,还真是有够省力的。
凤翎摇摇头,道:“不算是。是我有个族妹,小时候不怎么识字的时候把我的名字拆开了念,很多人听着有趣,便也开始这么叫我。我爹娘觉得不错,就让我当了别名。不过,现在还这么叫的人也不多了。”他说着,突然把脸凑过去一分,犀利地问道,“岚西,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哈哈。岚西有些尴尬地勾了一下嘴角,反省自己想必是转移得不够高明。
“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就说吧,憋在心里胡乱猜想就能想出个结果吗?”他就事论事地说道,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当然你若真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他说着,站起了身。
岚西知道他很可能是在欲擒故纵,但想着这件事说到底与她己身无关,求个明白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更多地了解凤翎这个人,毕竟他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在一起。思定后,她起身唤住了打算转身离去的凤翎:“等等,……令羽。”
他如愿地转回了身体,看着她,没有催促。
岚西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道:“凤盺姑娘出走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还是看着她,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岚西明白了:九成是有点关系。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凤翎的嘴角挂上了清浅的微笑,看来亲切,却又透着疏离。“我想这与你其实并无什么关系。我以为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岚西没有说话,只是眼底不由地闪过一抹担忧。
显然她的担忧没逃过凤翎的眼睛,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在担心凤盺?难不成你认为我对她做了什么?”
岚西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终于又笑了,总算这次多了一分释怀,道:“你想的还真多。我能对她做什么,她始终是我的堂妹。而且根据凤族的族规,没有族长的命令,同族之间除了自卫不得互相残杀。我还没胆大到随意违背族规。”
岚西承认凤翎说得有理,尤其以凤盺和凤眆的武功,哪怕他凤翎真要做什么,也不太容易做得不留痕迹,只是他到底握了什么筹码在手里才让他一直后枕无忧的样子……
“你还真是固执。”凤翎无奈地又坐了回去。
岚西跟着坐下。
“跟你说个故事。这事在凤族并不算光彩,但是你到那里后迟早会知道的。不如早点知道,也可避免无意间说错话得罪人。”凤翎说完后,略放下眼帘,眼中眸光流动,仿佛正在思考从何说起。
岚西静静的,不敢打扰。
“其实凤盺和六王爷的亲事早在十九年前就订下了。”
岚西吃惊地眨了眨眼,心想: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才提起这桩亲事?在这个国家,十五六岁已是试婚年龄,且不说年龄比凤盺大的六王爷,毕竟他早早就纳了侧妃,凤盺都十岁了,为何婚事会拖到现在呢?
凤翎很快接着道:“凤盺是我三叔母之女,三叔母是西河郡王之后,和先皇也算是有点渊源。当年,先皇大寿,三叔母曾到京城给皇帝拜寿,期间,御医偶然查出三叔母有孕,当时先皇曾戏言,若是得女,就嫁于六皇子为妃。可惜,七个月后,三叔母产下的却是一子,取名凤眆。这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听到这里,岚西眉头一动,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就这么十九年过去,直到三个月前,凤眆主动求见凤族的族长,也就是我的大堂哥凤馗,这才揭开了一个隐藏十九年的秘密。原来凤眆并非三叔母之子,当年三姨母在一农舍产子,当时农舍的妇人一时鬼迷心窍,就把自己出生才几天的儿子和三姨母之女调换了去。这事其实被三叔父的小妾路姨娘看到。那路姨娘明明知道一切,却因嫉妒硬是闷不吭声,还是在事后威胁那名妇人把当时还是婴儿的凤盺给抱了过来。她抱回凤盺之后,假称凤盺是她一名丫鬟的姊姊之后,就这么养了下来。路姨娘自然不会善待凤盺,幸而凤盺的资质不错,从小就被选为明卫队的候选培养,因此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十九年就这么过去,一直到凤眆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禀告了族长。凤盺的身份很快确认,她的名字也登入了凤氏族谱,而她和六王爷的婚事虽是先皇戏言,但当今皇上非常尊重先皇,已亲自下旨,定下了六王爷和凤家大小姐的婚事。”
这时,岚西不由对凤盺同情极了,这么多年与亲生父母相见不相识,已经够痛苦了,好不容易相认了,又要被逼着嫁给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也难怪她要逃婚。只是这事似乎跟凤翎的算盘风马牛不相及。不就是换了一个版本的“梅花烙”吗?他要如何去填补他计划中的那个漏洞……等等,梅花烙,不会是这样吧?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凤盺才不愿意出嫁的吧?
“看来你应该是猜到了。”凤翎低低地笑了起来,喉咙笑得微微颤动着,“凤眆为什么要把他的身世说出来呢,这于他,明显是有百害无一利的事情,他既不是傻瓜,也不是圣人,他为什么要做?”
自然是为了凤盺。岚西在心里答道。难怪凤盺对那个相貌堂堂又手握重权的六王爷没有一丝动心,有时候其实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只是这是皇帝下了旨亲点的婚事,能让她这么说逃婚就逃婚的吗?事情恐怕不会有这么简单吧?岚西一霎不霎地看着凤翎,用眼神无声地说道。
“那便不关我的事了。”凤翎事不关己地勾起了嘴角,那看似笑眯的眼睛透着令人心惊的冷淡。
凤族篇61岚西的声音
岚西被他的眼神寒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心想:他这也太没兄弟爱了。她的粉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她好歹也是你的堂妹。”而凤眆好歹也做了他十九年的堂弟。
“那又如何?”凤翎凉凉地挑眉反问,黑夜一般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一道冷凝之气,仿佛他在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以为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就会来帮我吗?”他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明亮的眼神一瞬间阴郁下来,黯沉得仿佛一潭幽深无底的深水,其下波涛汹涌,仿佛随时就要将人淹没。
这样的他让岚西胸口一紧,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五年前落魄而又丑陋的样子,随即又想到他说过自己从娘胎就带着胎毒……他,并不是一直都像现在这般光鲜亮丽。那么在他身怀胎毒、容颜丑陋的时候,是否曾经受尽了不公平的对待?想到她至今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会那副样子地被柳烟俘虏,以及他到底如何从柳烟手中逃生,岚西的心情不由黯淡了几分。
“在凤家,你最好莫要把亲戚看得太重。这样,你会适应得好一点。”凤翎阖了一下眼,然后眼神恢复正常,但是语调依旧冰冷,与之前眉眼带笑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岚西不由联想到了他们在漓城初遇时,他的表现也是这么冷淡,仿佛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第二次亦然……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就有了一丝转变……难道就为了五年前的那一晚,为了一一?她想着他们在漓城相遇之后的种种,久久后,苦笑着叹道:“你说,如果柳烟知道她费尽千方百计,却成就了这种结果,会有什么想法?”她想到在寺庙的那一晚,柳烟在离开前向她叫嚣着永远不会告诉她一一的父亲到底是谁,但是柳烟不知道是在她离开后事情转眼间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岚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道,“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她?”否则他们便这么错过了。
谁想,凤翎却是波澜不惊地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大可不必。就算她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啊?岚西难掩吃惊地眨眨大眼看着他。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他认出了她的容貌?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凤翎菲薄的嘴唇抿出一个浅浅地弧度,摇了摇头道:“五年前,我深受胎毒的影响,眼力一直不太好。尤其在黑暗的地方更是和一个睁眼瞎子没什么区别。”他凤眼半眯,话中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这么一说,岚西更想不通了:既然他认不出她的脸,那他又是如何如何确认?她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双目灼灼地看着凤翎。
“虽然我记得你的声音,只是没想到五年后,你的声音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所以一开始我根本没想过你和五年前的那一晚有什么关系。”他说着,长长的眼睫闪烁,似乎略有感慨。突然他明亮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圆润的颈项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嗓音是怎么回事?”
岚西想也不想地用照例的说辞应付:“几年前生了一次重病,伤了嗓子。”
“哦。”凤翎应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紧接着下一句又让岚西的心磕蹭了一下,“我娘的医术不错,等到了凤谷,我请她帮你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岚西有些心虚地半垂眼睫,撇开了视线。相较于梦蝶夫人和六王爷没什么诚意的关心,对方真心的善意反而令她不自在极了。毕竟……
她几乎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脖子。她该怎么办?她的心情微乱,但又不想让他看出异状,于是故意问:“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令她更为惊讶的是凤翎居然摇了摇头,语气平平地说道:“我没有认出你。”他顿了顿,看着岚西又瞠大了一分的眼睛,继续道,“只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一一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可体内却残留剧毒,而且还是胎毒。当时我以为一一体内的胎毒传自于你,便对五年前你身上发生的事产生了一丝兴趣。在柳烟掳走一一以前,我已经让若仲去调查五年前六王爷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旦结果出来,很多事情自然就能够对上。”
所以他的意思是在柳烟掳走一一前,他就发现一一身怀胎毒?岚西凝神想道:她还一直以为是在寺庙的那一晚,他探了一一的脉搏后,才探出的结果。可如果是之前,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的一一……等等!岚西这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瞠,脱口而出:“花园?”她记得在那天秋意小筑的花园里,凤翎曾经抱过一一,后来,她让他放下一一的时候,他好像在一一的手腕上停留了很久。
凤翎没有否认,岚西便当他是默认了,心口微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是不是在那之前你就已经……”
她的话没说完,凤翎已经截断了她的话:“无论你相不相信,我还来不及收到若仲的调查结果,就发生了柳烟掳走一一的事,而当我从柳烟那里得到答案以后,就让若仲那边停止调查了。”
岚西松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她还比较能接受。无论他有没有说谎,既然她打算跟他走,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相信他比较好。一切就让时间去证明了……她若有所思地眉眼一动,想到自己刚才已经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如果将来揭穿了,怕是……她思前想后,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气势不足地仰首看着凤翎,嗫嚅一下,艰难地说道:“抱歉,我刚才说了一个谎。”她顿了一顿,干咳了一两声清了清嗓音,然后与之前迥然不同的声音自双唇之间逸出,软软的,绵绵的,糯糯的,嗲嗲的,那是一种连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其实,我的嗓子没有任何问题。”说完后,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再一次心虚地把视线转到了旁边。
62 一一的发现
凤翎久久没有应声,岚西吞了一下口水,终于怯怯地看了过去。只见他的脸往右边微侧,露出侧脸深深的轮廓,宽阏饱满的天庭自发际斜斜地向外而去,又在眉骨的那入高度骤然向内在额头和鼻梁之间形成一个深邃的沟壑。再下去,是把坚挺笔直的鼻梁,菲薄的嘴唇,线备圆润而优美的下巴微微上翘,让他看来比正面柔和了许多。此刻,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双手环住腰部。岚西以为他生气了,正想说此什么,却见他的身体颤动得更厉害了,额前有几缕绊发因此松散下来,轻轻地垂在眉边,画过他的眉毛。他微凸的眉骨衬得那剑眉飞扬,其下狭长的凤眼半眯,长长的眼睫此刻颤动不已,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不可抑制地上扬”,再上扬,最终露出他雪白整齐的牙齿。就算岚西再傻,到这时也明白对方是在笑了。只是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是怒极反笑?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唯恐他随时翻脸。你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已的声音吗?”他转过脸,一脸戏谑地看着岚西不得不承认,岚西真的是吓到了,她以为他多少会有点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一针见血地说中了她的心结。一时间,她尴尬地愣在那里,真是粳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不过,我是真的被你骗到了。”他说着,嘴角飞扬得越发灿烂,仿佛他在说的是什么有起的事,却看得对面的岚西心里有些发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四年多前。那时,她借着怀孕装病,正好不必看大夫。看来你的决心非常坚定。”他如墨般浓烈的眼瞳中带着一丝探究的味道,舍弃自己原本的声音,这需要非常大的毅力。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促使你在那个时段下了那样的决心去做你之前十多年都没有去做的事。”他貌似是意有所指。岚西不敢应战,怯懦地避开了视线。他的眼神太过犀利,犀利到仿佛要看穿这具身体下藏着另一个灵魂,而她不敢承认,只得虚张声势地粗声丢过去一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他显然深谙穷寇莫追的道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岚西僵硬地坐在那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咚咚,的打更声。她双眼一亮,接着借。天色已晚明天还要赶路就把房里的这尊大神给送了走去。他似乎也不想为难她,十分配合地离开了。这一晚,一一因为被点了睡|岤睡得香甜极了,而岚西则辗转反侧地半夜未眠。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平平稳稳地过去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岚西仍是像之前一般窝在马车里没事打打瞌睡,或者教一一读点三字经她和凤翎也没再做过什么特别的交谈,一般都是每天例行的那么几句客套话而已。这种状态真走微妙极了,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但两人之间又无法否认地有了某种连接。岚西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关系,更不会去问凤翎,只是沉默地任这种尴尬持续着,可来马夫好奇的目光。相处了这么此天,岚西自然知道这个马夫大概对他们这几人的关系很是好奇,经常看着他们,但碍于凤翎冷淡的模样每每欲言又止。这种时候,岚西就觉得凤翎那张对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还挺好用的。这一天下千,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午饭的时候饭菜太咸,一一饮了太多的凉水,一路上一一连着好几次叫停了马车要去路边小解。叶诗领他去了一次,凤翎也领他去了一次,到第三次的时候,岚西干脆就自已带他去了。还好这一路上,两边都有罐木丛和村木林立,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小解还是比较方便的。岚西看了看相对安全的环境,满意地笑了。她打发一一到二三丈外的灌木丛去小解,然后自己在左右张望以后,也放心地蹲了下来。哎。这中干那家小铺子的菜真是太咸了一点,但味道确实不坏。害她一不小心也饮了太多水。之前为了避免旅途中遇到像这样尴尬的场面,她一般都会尽量地少喝水,然后每次停马车歇息的时候抓紧时间去一趟茅房。今天幸好是有一一做掩护,否则真是尴尬了。岚西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来系腰带。等她收拾好自己,走出灌木丛的时候,却发现应该在两三丈外的一一却还足没什么动静。难道他还没好?岚西又等了一会,然后发现不时劲了,赶忙小跑着往那边过去。果然,那个地方除了一滩明显的小小的水渍以外,什么也没有。一一那死孩子,居然又给她乱跑!以前跟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个人随便走开口他就是记不住岚西气得眉头一抽一抽的。她四下看了一圈,估计一一应该没有走回马车那边去,也没往她州才在的地方走,很快便决定了寻找的方向。她往村林里面又走了几步,周困看起来很安静,入目的除了树木就是那此长得既不高又不好看的灌木。岚西想叫一一的名字,但又怕把凤翎引过来。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有些不安,就从裙子侧边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捏在手里,然后继续慢慢前进,同时留意左右。突然她右前方有一处灌木飒飒地动了两下”是什么东西?岚西警戒地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灌木上。灌木丛紧接着又动了两下,而且明显比州才又动得厉害了一些。岚西正打算是不是退后一点躲到右后方那颗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后,那灌木丛已经刷地被分开了,露出一张长着麦色肌肤的小脸,细细的眼睛,粉润的嘴唇,不正是那个最爱一个人四处溜达的一一。岚西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看着他之前还干干净净,现在却不知从哪里沾了些尘埃的小脸,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她气得拨高了音调,但同时又不得不杯具,地把音调控制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范围内,低吼道:“一一,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娘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不说一声就一个人走开口一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一一也不知道领会到岚西的怒意没有,呆呆地往他刚才来的方向指了指,说:“我闻到味道。那边有人。”不要找借。”“岚西正想把一一好好地教训一番,却发现他指着方向的食指有点红红的,是血……”她担心地上前一步,随即发现他的嘴唇旁边也有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她一把抓住一一染着血的右手,担心地问道:一一,你流血了?”血?”一一迷茫地侧首,细细的眼睛因为迷惑眯得更细了,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指头,摇了摇头,血,不是一一的。岚西定睛一看,发现他的指头果然没有受伤,只是不知从哪里沾到了血,“诶?对了,一一刚才说那边有人?难道是那个人的血”她该迂去看看吗?她迟疑地看了看略显狼狈的一一,深褐色的夫眼睛里写满了挣扎,最后她决定先退一步,问道:“一一,血多吗?”一一眨了一下眼,乌黑的小细眼睛往上看了看,好像在回想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挣开岚西的手,用他馒头般的小手比了一个盘子大小的因,说:“这么大,“他看着自己的手,挣扎着又往外扩了一点,“不对,应该那么大,“看着,又往回缩了一咪咪,不对,这么大,”眼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试圄再把他比的那个圈圈再放大一点点,岚西彻底的到了,叹息地拍掉了他的右手,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好了,别比了。娘大概知道了。”一一挣扎地看了看他停滞兰空的另一只手,久久终于不太甘愿地将它放了下来。而站在他身边的岚西想着他刚才比的尺寸,更纠结了。如果一一告诉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创口。”她就可以想也不想地离去,可是这么大的伤口,怕是不简单吧。那个人若是死了也就罢了,但他若活着呢?””她挣扎了一下,举了白旗毕竟人命关天。一一,带娘到那个流血的人那里看看,岚西低头对一一说。哦。”一一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表情呆呆的。他牵着岚西的手,往刚才出来的灌木丛方向走去。岚西一边走,一边问他:“一一,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六=月\中文首发一一习惯地静了半响后,才答道:头发白白的,脸皱皱的。”是个老人?崖西放松了一分,又同:是个老公公,还是老婆婆”婆婆。”这一回,一一总算答得比较快。两人交谈间,已经穿过了那片灌木。岚西四下一看,有些懵了。她本以为之后应该一片开阔,谁知这灌木之外,还是灌木,还是一丛丛、一簇麓、一团团毫无规律分布,又看起来差不多的灌木。
63 求助
她正在发怔,一一已经熟门熟路地往右前方走,然后很快又钻进一丛墨绿之中。岚西赶忙跟上。这一进去,岚西才发现这丛灌木围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圈,中间有一方小小的空地。空地的中心是一颗已经枯折掉的树干,而周围的灌木正好绕着树形成一个环形,那布局乍看过去,仿佛那颗枯掉的树干是什么毒物,让周围的灌木不敢接近似的。此时,树干前正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那老妇人看来已近花甲,眼睛浑浊,皮肤暗黄,爬满了深深的皱纹以及星星点点的褐色斑点。她头包青灰的头申,身穿一件同色的布衣,此刻那件衣服已经被鲜血染了半红,而她枯瘦的左手正压在右肩下、胸上方的伤口上。虽然她已经按住了伤口,但鲜血还是不断地透过她的指间溢了出来。她的嘴唇惨白惨白,甚至已经微微泛着青紫,应是失血过多所致。岚西吞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不该接近这位老妇人,因为对方那双警惕得仿佛老虎一般的三角眼正狠狠地落在她的身上。岚西紧紧拽住一一的手,怕这孩子不受指挥地一个人跑上前去。对方一直不说话,岚西想想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挤出一个善意的笑脸,柔声道婆婆,你没事吧?说完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很傻,人家明显是有事,她何必明知故问。亍是她很快又补上,要不要小妇人为婆婆到附近的村子请个大夫过来?那老妇人还是没有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她浑浊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把岚西看透一般土下打量着她。岚西尴尬地抿了一下嘴,心想:既然她的善意不为接受,那她还是走吧。看对方的伤势,以及放在身边的虎头拐杖,对方显然是个江湖人士,而她岚西不过一介弱女子,可没能力掺和这些事。她动了动红润的嘴唇,正想告退,那老妇人却突然看着一一慢慢道:”他是你的儿子。”她的声音虽然还算洪亮,但明显已经中气不足,说完之后胸口连接着起伏了好几下。岚西不懂时方为何有些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把一一又拉过来了一点,道正是犬子。那老妇人闻言面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很多,歉然道:这位夫人,请恕老身刚才失礼,只是老身此刻正被仇家追杀,难免有些莘木皆兵。还请夫人莫要见怪,婆婆客气了。”岚西微微欠身,客气而又疏离,道,“这警惕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婆婆此刻深受重伤,自然是要小心一点。”多谢夫人休谅。老身与夫人萍水相逢,本不该厚颜向夫人求助,只是老身怕是不行了。夫人一看便是宅心仁厚”,咳”,咳咳,“老妇人说着,便激烈地咳了好几声,唇角淌下一道绊红的血瘾。听她这么说,仿佛是要交代遗言似的,岚西有些怕怕的,赶忙道:婆婆千万莫要这么说,待小妇人前去给婆婆找个大夫。相信婆婆一定会没事的。”其实说这些话,连岚西自已都有些不信,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说了。那老妇人好不容易咳完,用没捂着伤口的右手无力地摆了摆,眉宇间露出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太息道老身的身体,老身自己还不知道吗?老身怕是已经时日无多只希望夫人看在老身命不久矣的份上,肯答应帮老身一个忙。那么老身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而老身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铭记夫人的大恩大德。”对方把姿态摇得很低,让岚西越发为难。说实话,她还宁可对方像刚见到时那般高傲点,冷漠点,那她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少管闲事,而不会有一丝良心的不安。不像现在“岚西头痛地抿直了唇线,一想到对方已是人之将死,心中的天使和恶麾便打成了一团,最后天使占了上风:虽然她不想自找麻烦,但想到倘若自已处于这种状况,肯定也会希望有人愿意出手帮帮自己。只希望这一念之善,最后不至于惹祸上身。哎,她在心里长叹了。气,语气一软若是小妇人力所能及。婆婆但说无妨。”老妇人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勾出一抹勉强的,一眼看去甚至有些可怕的笑意,声音有些沙哑:老身在此多谢夫人相助。时间紧迫,老身尽量长话短说。她有些后继无力地顿了顿,歇了一下后,继续说,“老身想请夫人帮老身送一样东西到义县。”义县?岚西眉头一动,凤翎跟她说过,他们的下下站好像就是义县。既然是顺路,倒也不算太麻烦。而且不必特意去求凤翎还多一个人帮忙。她嘴角狡黠地勾了一下,把主意打到了凤翎身上。六+=月+中文首+发这位夫人,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帮老身在三天内将此物送到”,这关系到老身亲孙女的性命,实在耽搁不得。”老妇人说话的同时捂着伤口的左手指间渗出更多的血液,她的嘴唇愈发白了,看来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连额头都是一片男气。就算岚西不是一个医者,也知道对方快要不行了。老妇人肯定是比岚西还要清楚这一点,右手伸指飞快地在胸前的几个|岤道点了一番,然后闭上双眼,很快,她看来似乎就精神了一点。岚西虽然不懂老妇人做了此什么,却也明白对方这个状态不过是回光返照,看来她是真的要交代遗言了。娘。”这时,一一使劲拉了拉岚西的袖子。以为他等不及要走,岚西正想安抚他再等些时候,却见他捏着鼻子说娘,一一好难受,这里好“好,他仰头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最后终于挤出了一个字,‘好臭。有吗”岚西狐疑地吸了一口气。红红的,好臭。”一一很快又说道,小脸皱成一团,连五官都扭曲了他在说血臭!?岚西一下子明白过来,看着他快喘不过起来的样子,赶忙说:“用嘴吸气。”一一愣了一下,然后一个。令一个动作地张开了嘴,大力地吸气。令郎的鼻子真是灵敏得很。”老妇人这时睁开了眼,和蔼地说道,”刚才他就是循着血腥味才找到了老身这里。”岚西看着一一,心里调侃了一句:这孩子上辈子肯定是只狗,鼻子灵,又贪吃。夫人可否上前几步?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玉瓶,这个瓶子看来非常漂亮,做工精致,晶莹刷透。老妇人将玉瓶放在右手掌心,将手伸了出去,“这瓶中装的乃是紫玄果,可以救老身孙女的性命,但是此果再过三天便会失效。还请夫人一定耍在一天内替老身将这个玉瓶送到义县的逍遥山庄,交到庄主云鼎天手里。夫人请切忌千万不能打开玉瓶,此玉瓶乃是特别制来收藏紫玄果之用,若是方法不当,一旦打开玉瓶,紫玄果便会失了效力。”岚西看着她手里的玉瓶,十分专注,却是一动也没有一动。就像那老妇人之前说的,她们不过萍州目逢,因此她也不得不多一分警惕。这个老妇人明显是个江湖人士,虽然她此刻深受重伤,但是哪怕对方临死前的搏命一击也不是她这个普通女子承受得了的。她可以帮她,但就算要帮,也要选择相对安全的做法,更不能危及自已的利益。那老妇人见岚西一动不动,不禁面色一变,语气微冷:“莫非夫人反悔?”,岚西起先没有说话,只是心想:就算她真的拒绝,也称不上反悔,毕竟她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不是一定,而是若是力所能及,。但思及这个时候跟人家耍嘴皮子,也太不厚道了,她没贫嘴什么,只是习惯地用客气而疏离的语气说道还请婆婆把瓶子放在地上便是。”那老妇人冷哼一声,眼中闪现一抹厉芒,硬声道:“你难道还怕老身会害你?这些江湖人能真是太过敏感,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他们脆弱的自尊心口岚西无奈地叹气,道:“婆婆,并非小妇人疑心婆婆,只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是助人为乐,但也要有这个命才行,您说是也不是?老妇人面色一凛,嘴角冷冷地一抽,原本的和蔼顿时都收了起来。她看着岚西,有些疯狂地哈哈大笑,道:“好,很好。只可惜……”她似乎是因为大笑而触动了伤口,又呕出一口血,模样看起来好生狰狞,“你以为老身拿你没撤。老身不怕告诉你,现在的你没的选择,不做也得做。”对方这个样子,岚西抿嘴一笑,觉得多说无益。她低头对一一道:“一一,我们走。”说完,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站住!”那老妇人在她背后冷冷地叫道,“你若是还想活命,就给我站住。岚西懒得理会她地往前走了一步。
64 中毒
那老夫人见威吓无用,干脆单刀直入,连称呼都不再客气,道:“丫头,你可知道旁边的这片荆棘含有剧毒?”剧毒?岚西的身子一倍,敏感地感觉到自已刚才被荆棘之刺划过的手背有一次刺痛,她原来还以为是戎得有些厉害?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对方,怒道:“你居然下毒!?”谁想老妇人又哼了一声后,摇了摇头道:“丫头,你错了。这片荆棘本来就含毒,所以老身才会躲到这里来,并非蓄意针对与你。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偏偏有个鼻子太灵又喜欢乱跑的儿子。”她不冷不热的目光在一一身上停留了一下。这个时候,岚西真有种冲动狠狠地赏一一一顿竹笋炒肉丝,但想着自己从小不喜欢挨打式的教育,想着这时候教。一一只会让看者更为痛快,她十分吃力地忍下了心底的冲动,对自己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解药呢?”岚西从牙齿间挤出这句话,咬牙的同时,终于冷静了一分。“别急。”老夫人大概也觉得自己控制了局势,惨淡的嘴角流出一丝得意,道,“这荆棘之毒不会让人即时毙命,但是快则三天,慢则五天毗”她说着,突然想到了,眼角露出让人心寒的阴狠,咬牙道,“那些小兔崽子,既然敢打老身的主意,那老身就算要去阎王殿,也要拉他们垫背。岚西懒得去听对方泄愤似的怨毒言辞,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说的时限上。快则三天,慢刖五知,“岚西眉头一动,突然明白了。难怪这婆婆让她在三天内将玉瓶送到义县,看来是怕她在半路上丢了性命。这位婆婆果然是心狠手辣。而她难道真的要如对方所愿成了被赶的鸭子,不得不上架?岚西想着,抬起了左手,看着手背上看来有些暗红的伤痕。上面辛辣的感觉告诉她,这个婆婆说的很有可能是真话。她又低头看了看一一,他的小手上也有一两各戈痕,怕是刚才为了拨开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