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鞋弃妃第16部分阅读
破鞋弃妃 作者:rouwenwu
手背上,双眼看着她有些压抑的脸庞说道。
“砰
,砰
,砰
,……”岚西感到右掌下传来现律的震动声,她有常识,当然知道那是他的心跳声。“砰
,砰
,……”一声又一声,跳得强劲而有力,显示出他旺盛的生机。
只是他让她感觉他的心跳千什么?岚西才这么想道,就见面前的男子突然有了大的动作,弯下上身,脸部和胸膛随着动作不断地向她靠近。
岚西一看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反射性地往后倒去,可是她的背后是床纱帐,后倾到一定的角度就无法再动了。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接近她的,一直近到离她的脸差不多只剩下半寸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两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好像她只要一个呼吸,鼻翼翁张,就会碰到他。
“你……”,她想说话,但嘴唇动了动后,却发现这样的状态下说哈是在太暧昧了,彼此的气息流转,明明没有做真正的接触,却好像已经做了一种更亲密的接触。她不由地臊红了脸。
“你的心跳加快了。”他突然说道,唇齿微启间,已经不再陌生的气息喷上她的。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胸口上,不是那种滛邪的目光,但还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她按在他左胸上的右手动了一下,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道:“你的心跳也加快了。”说完之后,她突然灵光一闪,眨了眨眼,又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跳变化让你知道我在装睡?”她激动地说着,一不小见鼻尖擦过他的,她一下子尴尬地瞪大了眼,心里像念经一样对自己说:不过是鼻子碰鼻子而已,又不是嘴碰嘴。
这一回,没等岚西推他,凤翎就退了回去,并且放开了压在岚西右手背上的大手。
见此,岚西赶忙把手从他胸口收了回来,身子也再一次地坐直了,若无其事状。
凤翎坐好之后,又道:“你虽然可以调整自已的呼吸和表情,但是却不能假装自己的心跳声,睡着的人心跳是平稳而现律的,可是醒着的人却会因为外界的坏境产生情绪的起伏从而影响了自已的心跳,所以你装睡的本事骗骗一般人是可以,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武林高手,那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岚西眉头一皱,心想:谁说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声的,事在人为,就像他说的,她刚才是因为察觉他的接近,所以心生紧张于是心跳加速,但是倘若她能够让自己进入冥想的状态,放空思绪,也不见得不能稳定自己的心琉
“岚西”,凤翎突然叫她的名字。
岚西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刚才去见了族长,也就是我的大堂哥,把你和一一的存在禀告了族长。很快,大堂哥就派人来把你和一一的名字备案,等下次祭祖的时候记入族谱。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人问起你过去的事,你完全不用回答,推给我就是。”
“嗯。”
“既然大堂哥承认了你和一一的身份,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祖训堂学习族规,一一也要开始去学堂读书。”
“祖训堂?”岚西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挑眉以示疑同。
“所有嫁入凤族的女子和入赘凤族的男子都要先到祖训堂学习族规,以免以不知者无罪为借。犯了族现。所以除了你,应该还有别的即将嫁给凤族子弟的女子一起在祖训堂学习族规。”
岚西抿嘴沉默,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困了。”她掩嘴掩饰自已的表情,没想到这一说,竟真的觉得困得不得了,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瞌睡虫好似爬上了眼皮,重得撑不开眼。
“既然困了,就早点歇息吧。”凤翎伸出右手按在她的左肩上,示意她躺下。
岚西是真的累了,若不是之前先有凤十七妹,后有凤翎打扰,她恐怕是早就睡着了。现在既然凤翎让她睡下,她也乐得顺势躺下,只是想到这房中只有一张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客套地问道:“那你呢?”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他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岚西的脸一下子黑了,自然记得在蔺县的老地方客栈他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睡,要么她自己想办法。
凤翎看着岚西乍变的脸色,道:(我说过,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出手…………你可相信?”
这方面,岚西一直是相信他的,但是让她跟一个不算恋人的男子同床共枕,她本质上就有一种排斥。现在的问题是,她刚刚说了要去相信他,这个时候就不能拿“不相信”当做借口。”……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睡地上,就算她愿意,也怕某一天被人看出蛛丝马迹。她牙一咬,无奈地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凤族篇 89 祖训堂
这是岚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一个成熟的男人同床共枕,就算是五年前两人春风一度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真正地睡在一起过,那一晚不过是药力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地缠绵,直至精疲力尽……那时候不用思考,只需要在药效的催动下忘记所有的羞耻心就可以了,因此岚西反而觉得现在更为难熬,好像只要手脚一个没说得好,就会碰到身边的另一具躯体。
希望她现在的这具身体睡相好,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岚西就在这样的祈祷中很快地睡去了——她是真的累了。
这一夜,岚西好眠到天明。当她第二天早上突然从床上惊醒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反射性地去摸自己的嘴角,干干的,还好,没有流口水。
她松了半口气,往左边看去,略显凌乱但又空旷的床单显示凤翎肯定是已经起身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岚西一边想,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往窗口的方向看去,从那白得有些刺眼的窗纸来看,显然天已经是完全亮了。
她飞快地套上鞋,拿起放在窗边的一张凳子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熟练地穿戴起来。正当她低头给绕在腰上的蓝色腰带打蝴蝶结时,房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柔和又有几分平板的女音传来;“二夫人,您起来了啊。”
岚西抬头看去,只见那个一身青衣的凤如梓正双手捧着一个黄铜的水盆迈过门坎,水盆的边缘上挂了一方折成长条的白巾。
“嗯,”岚西应了一声后,随即问道,“如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凤如梓一边回答,一边已经把水盆放到了床边的红木支架上。
辰时三刻也就是八点半了。她已经睡了那么久了吗?幸好她的公公婆婆不在,否则这过门第二天就要留下坏印象。岚西皱眉想道。
凤如梓大概也看出来岚西的顾虑,在一旁道:“二夫人,二爷临走前吩咐奴婢不要吵夫人,让夫人多睡一会。祖训堂的课要到巳时一刻才开始,夫人不必担心。”
还有一个小时啊。那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岚西终于放下心来,又问道:“一一呢?”
“小少爷去学堂了。”凤如梓答道。
岚西闻言一愣,感觉怪怪的,一一以前一直都在她身边,可从今天起一切便发生变化了。她顿时觉得有些寂寞。
想到呆会还要去什么祖训堂,她定定神不再胡思乱想,走到了那个放水盆的支架前。这时,她才留意到支架上还放了一个比一般茶杯大出很多的魄瓷杯,杯子里插了一只制作有些粗糙的牙刷,说它粗糙,其实有些苛刻,比起她前世那些花样百出、制作精良的牙刷,这只牙刷却是落后了一点,主体是柳枝,打磨得很光滑,刷头大概是猪毛之类的东西,比起她以前在秋意小筑只能用柳枝来刷牙,这里已经好了不知有多少倍。
看来这凤族的人十分会享受呢。岚西若有所思地笑了。她拿起那个杯子和牙刷,用牙刷蘸了点盐就刷了起来。
等她刷完牙后,凤如梓已经将那白色的布巾打湿,拧干了一些后,道:“二夫人,奴婢帮你擦脸。”说道,她已经把那湿湿的布巾敷到岚西脸上,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岚西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虽然她来这个后,起初的一段时间也有这么周到地被叶荷服侍过,但慢慢地她说服叶荷把一切简化了,便从此过上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现在突然又这么周到地被人服侍,感觉委实有些不自在,哎,她可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长大的孩子啊……凤如梓帮岚西擦了两遍脸后,把那白巾再次垂到水盆的边缘,然后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奴婢帮你梳头。”
岚西本来是想说自己来的,但想到自己今天要去祖训堂,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打扮合宜,万一弄不好,丢的便是她自己的脸。想到这一天,她没有逞强地说什么,只是颔首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没有后悔她的决定,凤如梓的手十分的巧,用梳子给她的头发上了油后,三下两下就把她的头发弯了简单大方的髻,然后问了她的意见后,给她戴上了几件淡雅的发饰。随后,凤如梓又给她的脸上了一层||乳|白色的霜,给她的嘴唇抹了胭脂,再给她戴上耳环就大功告成了。
岚西看着水银镜中的自己,大抵是满意的,除了梳头时用了太多的发油,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个国家的人为了保证梳好的头发光滑平整,都喜欢用发油。她不过是弱势群体,还是不要把自己变成特殊群体了,等到以后不用出门的时候,自己就想怎么整爱怎么整了。
岚西无奈地顶着满头腻腻的头发跟着凤如梓去了小花厅用早膳。早膳虽然是很好吃,可是岚西却无法开怀享受,一个人的早饭本来就寂寞了一点,还有两个丫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你吃,真是消化不良啊。
她每样东西都吃了一些,但还是浪费了剩了一桌,便跟凤如梓交代说,以后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不用给她准备那么多的食物。
凤如梓将双手在腹前交叠,俯身称是。
之后,两人上了管家凤若辰安排的马车,由凤如梓做马夫,行装精简地出发了,目的地是那个只闻其名的祖训堂。
祖训堂位于相对偏僻的地方,远离岚西进谷时看到的那些店铺,也远离凤翎的府邸。那个地方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和建筑,方圆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山林树木。而祖训堂十分艰难地建在了半山腰的位置,嗯,也许还要高一点吧。
按照凤如梓介绍不止是祖训堂,学堂也是建在了类似这样的地方,据说,目的是为了防止在学堂上课的孩子在休息的时间段偷偷溜到外面去。
因为通往祖训堂的山路无法供马车行走,因此凤如梓把马儿拴到一颗树杆上后,便如岚西一起步行上山。
上路是有些陡峭,但大多已经被砸成阶梯状,要么就铲成了相对平缓的坡度,跟岚西上辈子爬过的那些所谓名山没有什么差别,难度不高,就是很累。不过岚西连黄山都爬过,又怎么会怕这碟小菜,她沉默地跟在凤如梓身后一格一格地往前走着。碰到难走的地方,凤如梓后停下来,转向拉她一把,岚西也没有矫情地拒绝她的帮助。
这一路上,岚西中途赶上过一个停在半路休息的女子,也被一个看来身手不凡的少女超到了前头。不过这不是竞赛,岚西没有与她们攀比的念头,始终按照自己的节奏匀速地向上爬着。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气喘吁吁地爬完了最后一格阶梯。她气喘吁吁地往前方看去,只见一栋看来有些旧的木造建筑就在前方六七丈外,除了它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这个建筑一眼看去平凡无奇。
建筑前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站了几个女子,其中三两个十分悠闲地站着,四处打量着,显然是游刃有余,而大部分的人是像岚西一样激烈地喘着气,脸上香汗淋漓,连妆都有些化了。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岚西抽出绢帕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心里不由有些庆幸,幸好凤如梓没有在她脸上搞大多的花样。想到凤如梓,岚西突然意识到轻松爬上山腰的她也许武功不错,这样的人却用来做丫鬟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一点。不过岚西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凤翎想必更了解凤如梓的本事,他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想必是有他的考量吧。
祖训堂的门“吱”一声被打开了,几个姑娘依次走了进去。
凤如梓见此,道:“二夫人,你先进去吧。奴婢在此等你。”
“如梓,你知道什么时候下课吗?”岚西跨出半步,但又收了回来,转身问。
“一个时辰后。”
岚西沉吟一下,道:“你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你先回去吧。一个时辰后再来接我。”
凤如梓有些吃惊地看了岚西一眼,习惯地服从道:“是,三夫人。”
岚西对她善意一笑,然后转身往祖训堂走去,跟在前面一个女孩身后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至少有五十坪的房子,空荡荡的,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新一点,墙面刷得很白,四边的墙只有前面的墙贴了一整面的白色丝绸,丝绸已经略略有些发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龙飞凤舞的,再加上部分的墨迹淡了,岚西有好些辨识不出来。
她没在那上头太过执着,视线很快落在坐那面墙前的那个男子身上。
他坐在一张不太新甚至有些磨损的红木书桌后,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桌上的什么。岚西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到他戴关个国家的牟头巾,皮肤是麦色的。
不止是她,周围其他的女子也都在看这屋中唯一的一个男子,还对着他窃窃地交头接耳。岚西昨晚听凤翎说过不止是嫁进来的女子要来祖训堂,连入赘的男子亦然,只是看这个跟前的书桌与她们完全不同,又是面向她们坐的,心里便有了底了。只是她一直以为来规矩的肯定是一个像容嬷嬷或者老学究一样的人物,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青年。
她想着,随便找了一个既不前面,也不后面,既不中间,也不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目的就是低调。她刚坐下,右边一个原来靠墙而坐的少女往她这边挪了两位,坐到了她的身边。
少女冲她腼腆地一笑道:“姊姊,你好。”
岚西转头去看她,只见她大概才十六岁左右的样子,身穿一身橘色的衣裳,容貌虽然只是清秀,但胜在年轻,皮肤上有一种动人的光泽。
岚西羡慕了一下后,目光在对方明显不属于妇人的发型上停下,眨了眨眼,奇怪地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在场的女子不全是妇人的发型,还有几个明显娇嫩可人的少女。
她飞快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身边的橘衣少女上,礼貌地回以一笑,道:“你好。”
“昨天好像没见过姊姊。”少女又道。
“我昨天才到。”
“我姊姊岂不是没学到昨天的课?”少女有些明知故问。
岚西抿嘴笑笑,没说话。
橘衣少女又是腼腆地一笑,道:“人在异乡,应该要互相照顾。姊姊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昨天的课程。”
岚西还是笑笑,对方有些尴尬,幸好这时前卖弄的青年突然抬起了头,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是响彻大堂;“全都给我安静。”
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循声看去,只见那青年比岚西预料地还要年轻,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脸庞清朗俊雅,却是有些清瘦,也是因为清瘦,五官显得更为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比平常人深了一点,嘴唇薄得几乎快看不到上唇,神情之中微微的有些淡漠。
这个凤族,还真是没有丑人。岚西不由地想道,但一想到“丑”字,心头就浮现凤翎以前丑陋的面容,……他以前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前面的青衣男子往厅中看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岚西身上,道:“新来的上来领书。”
岚西无奈地在众人的视线中站起身来,杯具地意识到看来只有她是新人。虽然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更不想坏了自己的风度,硬是落落大方、不快不慢地走到青年的书桌前。
青年看也不去看她,只是指着放在书桌左上角的一叠书说:“自己拿一本。”
岚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转身的时候,眼角突然瞟一青年跟前的那本书的书皮上赫然地写了四个大字——笑傲江湖。
岚西的眼睛不由地眨了眨,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本书她也看过,像那本《神雕侠侣》一样,不是前世金老爷子的的那一本,而是十年前一个叫令狐不败的人写的,这个人跟那个艾过改编《神雕侠侣》一样改编了前世的《笑傲江湖》。记得当初她是从漓城的一家书铺的库房里,在那堆积满灰尘的旧书中找到这本书的,没想一她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同好。若她此刻不是在凤族,她恐怕是很有冲动跟这个男人好好讨论一下他正在看的这本书,如果对方没看过《神雕侠侣》的话,她也很愿意推荐一下,只可惜偏偏她现在是在这里。
岚西一边想,一边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青衣男子仍旧坐在椅子上,道:“现在翻到第二页,今天将十一到二十条。”随即,他呆板地念起族规来,也没有什么解释,就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念了一遍。
岚西觉得很无聊,心想:光是这样,还不如给本书,她直接在家看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干脆翻回了第一页,看看她昨天错过的又是什么内容。待她看清第一条后,忍不住地眨了一下眼,原来第一条她已经听说过了,就是凤翎之前跟她说过的,没有族长的命令,凤族子弟除了自卫绝不允许自相残杀。
接下来第二条,凤族之人绝不能将凤族独门的武功传于外人,否则视作叛徒。
看着这一条,岚西又是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个云敛眉,她就是学了那什么浮影步法,还有什么“凤翔九天”,才让凤翎认定族中出现了叛徒,还是直系。可是云敛眉最终逃脱了,那个叛徒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不过在于岚西的角度,并不觉得这个所谓的叛徒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不就是将武术外传吗?中国的武术之所以衰败至此就是因为那些有私心的师父不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武功传给弟子。
岚西讽刺地勾起了嘴角,正要接着往下看,却听那前面的青年念完了十条族规之后,开始讲述每条族规背后的案例。
岚西眉头一动,心想:听听这个倒是可以了解一下每条族规的轻重,也可以了解一下凤族的历史,说不定还能因此知道族中的人物。
她赶忙抬头向青年看去,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起来。
他第一讲的案例自然是针对第十一条:嫡系的婚事由旅长和长老决定,不从者贬为庶系。他说的故事是发生在快三十年前,一个嫡系的青年凤辇想娶一个游方的女大夫,当时的州长和长老们认为女方一无血统,二无身份,三无势力,便把这门亲给驳了。但那凤坚持要娶那女大夫,最后便从嫡系贬成了庶系。
青年特意强调了说,违反这一条族规其实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不过庶系便意味着你的子孙将永远没有成为旅长和长老的资格。这就像一个贵族一下子贬成了庶人一般。(作者:有人猜到凤的身份没?)青年讲完十个案例后,差不多已经快半个时辰。他大概也讲得口干舌燥了,于是说;“休息一盏茶的时间。”
他这话一说话,岚西就感觉到全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好几个姑娘少妇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实两个往她们进来的那道门走去,另外还有五六个则走向另一边的一道门。
坐在岚西身边的橘衣少女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没站直身体,她突然俯身凑近岚西,低声问:“姊姊,你要去茅房吗?”
呃。岚西呆了一下,基本上呢,她对女生成群结队上厕所的行为是没什么参与感的,但是想到她还不知道茅房在哪里,就觉得很有必要接受一下别人的好意。她点点头,轻声对少女说:“谢谢。我叫岚西,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李湄,水眉的湄。”少女指了指自己形状优美的柳叶眉说,“姊姊你叫我小湄就可以了。”
岚西抿嘴一笑,然后起身。
少女李湄带着岚西往那五六个女子走过的那道门走去,岚西一下子明白原来刚才那几个姑娘也是茅房的。
穿过门,外面是一片空地,周边有花花草草,有一条四尺宽的小径往下通去,小径十丈左右,心头是一栋有两扇门的小屋子,大概就是茅房了。
应该只是有两间的茅房,所以剩下的四个人就上边等候。
因为茅房离得还算有点距离,闻不到臭味,而且这边的景致还算可以,几个姑娘也就乐得在这边等等,顺便看看风景、聊聊天。
其中三个女孩围在一起,时不时又是调笑,又是交头接耳的,于是便显得另一边的青衣少女有些格格不入。岚西不由地多看了对方一眼,认出她就是之前在山路上超到她前面的女孩,颇感兴趣地打量了她的容貌。
她显然比岚西要年轻,十七八岁的感觉,小巧的脸型,光洁的额头下,一对乌黑英气的浓眉,显然没有后天修饰过。眉毛下是一双秋水一般的大眼睛,正闪着晶亮的波光,还有小巧高挺的鼻子,丰润粉嫩的嘴唇,搭配成一张让人觉得十分清俊舒服的俏脸。她的头发梳得非常随意,碎发飘扬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用发油(岚西不由在心里嫉妒了一下),她只是把长发束到脑后用一个精致的镂花紫金发圈梳成了一只马尾,颊边两缕柔发垂到肩上,便她英气之余又多了一分柔和。
好一个帅气的女孩!
这时,两个姑娘从那通往茅房的小径走了上来,其中一个穿戴华丽一些的姑娘一边走一边还在抱怨:“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居然还把什么祖训堂盖到山上来,走得我的脚都快酸死了。”
旁边的那个蓝衣姑娘一脸赔笑地安慰她:“郡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您再忍忍吧。也就一共十一而已。”
“忍忍忍,怎么每个人都叫我忍,我的脚都快酸了。我这辈子还从未没有遭这么大的罪过!”华服少女皱着眉头继续抱怨着。
那边本来在聊天的四个女孩中的两个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蹑手蹑脚地趁她发牢马蚤的时候,越过她走下了那条小径。
剩下的两个女孩没办法,只好也凑到华服少女身边,一起赔着笑脸,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劝道:“郡主,您今天也学了那条族规,嫁入凤族的女子或者入赘凤族的男子如果不来祖训堂学习,就要被逐出凤族。这条族规已存在百年,没有过一个例外,您就忍忍吧。”
华服少女一听,脸一黑,终究是忍下了,没再抱怨。
“郡主,走得脚酸,我们赶紧进去休息吧。”旁边的蓝衣姑娘见她总算静了下来,赶忙道。
“嗯。”华服少女一边应声,一边往祖训堂的方向走去,“玲珑,你知道那个给我们上课的人是什么人吗?成天绷着一张脸的,也不知道在给谁脸色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清朗悦耳的女音冷冷道:“有空在这里说别人闲话,你还不如留着力气爬下山吧。”
在场的姑娘们包括岚西齐齐地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个青衣少女,她还是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细柔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冷睨的眼神配着她高挑的身材分外有气势。
岚西再一次被她萌到了,站在一帝饶有兴味地看好戏。
华服少女怒气冲冲地瞪着那青衣少女,怒道:“刚刚说话的人是你?”
“是我又如何?”青衣少女毫不退缩地看着她,双臂在胸前交叉。
“我又不是说你,你没事何必多管闲事!你可知道我是谁?”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青衣少女无视对方气得快头顶冒烟的脸,转身往小径的方向走了过去,才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道:“对了,谁说我是在多管闲事?”
华服少女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她道:“这么说,你们还有什么j情不成。”
她这话说的羞辱人之极,尤其在这里的姑娘们要么是刚为人妇,要么就是即将为人妇,这种话一旦传扬出去,对女子的名节将会是多大的损伤。
岚西不由皱了一下眉。
谁想那青衣少女居然满不在乎地笑笑,潇洒地抛下一句:“咦,你现在居然变聪明了。”她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个姑娘,与刚从茅房回来的两位姑娘擦身而过,走下了小径。
“简直有病!”那骄傲的郡主气极地跺脚道,然后便被身边的蓝衣姑娘哄着进了祖训堂。
这下总算是清净了。
岚西扬了扬嘴角,见另外两个女孩没一个有跟着下去的意思,于是对那橘衣少女李湄道:“小湄,你要不要先去?”
李湄飞快地摇了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道:“我呆会再去吧。”
岚西见她唯恐被人误会和她青衣少女是一伙的,有些好笑,淡淡道:“那我先去了。”
“……”李湄本想拦住岚西,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神情复杂地动了动嘴唇。
90 青年=凤十
休息时间很快过了,姑娘们都一个个地再次回到了祖训堂。
坐在前面的那个青衣男子明明又在看书,却好像一心两用地知道人已经齐了,合上了手边的书本,看样子是又要开始讲课了。
见此,岚西赶忙再一次翻开了自己桌上的那本《凤氏族规》。那宝蓝色的封皮才翻了一半,她突然觉得怪怪的,往右边看去,这才意识到原来坐在她身边的那个李湄不见了。她好奇地张望了半圈,发现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左前方、与她隔着好几张桌子的地方去了。
岚西看着对方的背影,呆了一下。
而那李湄也不知道是感觉到岚西在看她,还是心有不安,小心翼翼地往岚西这边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好像唯恐岚西会巴上去一样。
岚西自然而然地想到休息时候发生的事情,有些明白那李湄大概是想跟自己保持距离。她不禁觉得哭笑不得:从一开始就是对方跑来跟她套近乎,她可从来没有和对方“勾搭”的意思。
岚西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去翻她手边的那本《凤氏族规》。
很快地,青衣男子清朗的声音再次响彻厅堂:“休息时间已过,现在安静。”
等众女安静下来以后,青衣男子就开门见山地开始介绍一些凤族的基本情况,比方说,凤族所有的非直系都是双名,男者名中带“若”字,女者名中带“如”字。而所有的直系都是单名,直系共分为四支系,其下的族人名字中分别嵌着口、目、羽、爪以识别他所在的支系,比如二公子凤翎的名字中嵌着“羽”,便代表他属于羽系;七公子凤盺的名字中嵌着“目”,便代表他属于目系。直系中唯一的特例便是族长,任何一个族人一旦接任族长之位后,便需要改名,每一任族长的名字中都会嵌着“首”字,所以族长的名字便已代表了他的身份……
他刚说到这里,离他最近的那排中的一个少女突然站了起来,娇声道:“我可以打断一下吗?”这个少女正是那个被人称为郡主的华服少女。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插曲,岚西起先没在意,她还在怀疑这个青年刚才故意拿凤翎和凤盺举例不会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青年将背靠到了椅背上,冷冷地抬头看着她,道:“你已经打断了。”
华服少女被他气得气一哽,但很快便压抑了急欲暴动的情绪,勉强地客气道:“先生,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知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先回去了?”
“知道的不止你一个。”青年淡漠地说道,“你最好赶紧坐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打扰我上课,别怪我不客气。”
“你!”华服少女气得俏脸一青,羞恼得瞪着青年道,“你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青年根本不为所动,斜斜地瞟了她一眼,道:“我已经很客气了,如果你是个男的,你已经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无礼。现在,给我坐下!”
“你居然敢命令我?”华服少女怒极之下有些失去理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青年还是一脸的冷淡,完全无视华服少女怒气冲冲的粉脸,道:“你是谁都无所谓,在这里,不讲身份,就算是族长夫人,也要乖乖地在这里学足十天的族规。哪怕只是漏下一天,便是犯了族规。你若是不在乎被驱逐,可以尽管离开。”
岚西没注意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只琢磨着他说的第一句话,心想:这句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刚才才听某人说过。
她想着,直觉地往刚刚说这句话的青衣姑娘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含笑抿嘴的侧脸,那眼中专注的神采不由地岚西想到了对方曾经承认过的“j情”。难不成这两人还真有“j情”?
岚西有趣地扬起了眉头,继续看前面上演的好戏。
从岚西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华服少女的表情,但从她绷得紧紧的背影来看,她肯定是气得不轻。她僵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转过了身,看了半圈后,视线在岚西的身上停下,纤细的手指跟着指了过来,厉声道:“那她呢?我记得她昨天根本没来,凭什么她现在还在这里!”
岚西的嘴角不由动了一下,心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这既然他们两个之间的战争。她并不打算插一脚。
青年顺着华服的少女的手指也往岚西这边看来,却是镇定很,道:“她昨天下午才到谷中,来不了上午的课自是情有可缘,她缺的课自然会有人给她补上一天。还轮不着你指手画脚。”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少女心中的火苗烧成熊熊大火,只见她怒斥道:“你放肆!我乃堂堂一国的郡主,即将嫁的也是凤家的嫡系,你一介青衣,说好听是非直系,说穿了却不过是凤族的下人,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禀告族长,好好治你的轻怠之罪!”
青年的嘴角一勾,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看似在笑,但眼里却毫无温度,道:“原来姑娘就是马上要嫁给十一弟的颜兰郡主啊,在下凤翔,在兄弟中排行第十,等郡主过门之后,就要叫在下一声十哥。”
“你……”华服少女颜兰有些不敢相信地瞠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的,你明明……”她双目死死地盯着凤翔身上的青衣。
她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凤翔已经领会她的意思,淡淡道:“《凤氏族规》规定非直系在谷内必须穿着青灰之衣,却没有规定直系不可穿青灰之衣。颜郡主,这族规之中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现在颜郡主可以坐下了吗?”
颜兰脸色一白,有些灰头土脑地坐了下来,尴尬地低下头去。
而那凤翔还是不饶人,又道:“看在十一弟的份上,郡主这次耽误上课的过失,为兄就不追究了。”
颜兰这个时候不敢与他再贫嘴,于是这个插曲到此便落幕了,一直到下课的时候再也没出什么事。
正当岚西在祖训堂上裸的时候,凤翎也没有闲下。
一大早,在岚西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先带一一出去跑了一圈,又开始教他学习练气。这中间岚西大概是没什么机会知道,一一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等到从学堂回来再见到岚西的时候早就把上午曾有过的疲累忘得一干二净。
凤翎带着一一做完晨练,又吃了早膳以后,便送一一去了学堂,随行的还有叶荷和管家凤若辰派来的另一个丫鬟凤如晴。
之后,凤翎便去千凤府拜见了族长凤馗,时间正好是千凤府总管凤如笙说的己时。
地点仍旧是上次的那个小花厅,在厅中等待着凤翎的又是两个男子。
只是这一次,坐在主座上仍旧是族长凤馗,但是坐在右边客座上的却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虽然凤馗也是穿黑色的长袍,但是他的衣料为织锦,其上又是镶边,又是绣花,显得十分华贵。而这位客座上的男子却是衣着非常朴素,一身黑色的衣袍没有什么多余的坠饰,甚至连腰带都是黑色。
黑衣男子满身散发着阴沉之气,但年纪却很轻,才二十上下而已,身材十分高大,肩膀宽厚,又黑又粗的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露出刚毅的五官线条。他的脸看来略显粗犷,绝对称不上俊美,古铜色的肌肤,剑眉入鬓,一双鹰眼炯炯有神,鼻梁坚挺,薄唇坚毅,组合在一起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只是他身上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的仿佛寒冰一般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有些望之却步。
凤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地上前,对着主座上的凤馗抱拳道:“凤翎拜见族长。”
“二弟,坐下吧。”凤馗微笑着示意凤翎在左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等凤翎在老位子坐下后,凤馗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这次请他过来的目的:“二弟,关于云敛眉的事,为兄已经考虑过了,一方面,为兄决定继续派人在外面寻找那个云敛眉,而另一方面,为兄更想早日揪出那个违反族规的叛徒,谁知道他到底还泄露了我们凤族多少秘密。”他说着,眉头一皱,“寻找直系叛徒的事,为兄就交给二弟你和十三弟一起处理。二弟,你觉得如何?”
凤翎自然是应承下来。他心里知道既然这件事他一开始就涉入了,无论族长到底怎么想,也不好突然踢他出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多安排一个人手,也好互相监督。
凤馗满意地笑了,转头对黑衣的凤十三道:“十三弟,整件事为兄已经大致给你说过,只是细节之处,你最好还是请你二哥再仔细给你说一遍,免得这口耳相传,之中容易失实。”他顿了顿,又道,“云夫人已经安排在了万药馆,你们两个若是想找她谈谈,尽管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个叛徒。”
“是。”凤翎和凤十三几乎是齐声应道。
91 凤十七的邀请
中午岚西到家的时候,总管凤若辰告诉她,凤翎已经回来了,另外还有客人凤十七也在。
这一上午又是上山又是下山的,岚西的肌肉已经处于严重抗议的阶段,但考虑到有客人在,她还是拖着两条铅做的大腿去小花厅见客,心里只盼望着凤翎和凤十七能识相一点,早点放她去休息。
当岚西抵达小花厅时,里面的两个人貌似聊得非常开心,少女清脆得仿若银铃一般的笑声连绵不断地从厅中传出,伴着她娇嫩柔软的嗓音:“谢谢令羽哥哥,我很喜欢。”
岚西正好是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走近小花厅的,坐在圆桌边的两人几乎同时往她这边看来,笑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的静谧让岚西有几分尴尬,仿佛打扰了什么。
很快,凤十七又笑了,娇艳的笑容如同那怒放的红茶花一般,诱人采撷。她笑着,站起身来,道:“二嫂,你回来了啊。”说着,她已经走到了岚西面前,拉起岚西的手,又道,“二嫂你一定累了吧。”她一脸同情地看着岚西,“这也不知道是谁立的族规,非要人去那里折腾一番。二嫂,你且忍忍,每个嫂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她拉着岚西来到圆桌边,笑眯眯地推着岚西坐下,“二嫂,你赶紧歇歇。”
岚西被动地任由这姑娘摆弄着自己,直到往下坐时,双腿的肌肉中传来熟悉的酸痛,她才对自己的被动有了几分后悔。这后悔还没维持多久,又被一种微妙的眷恋占据,心中感慨道: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感觉了,记得前世在体育课上做了蛙跳之后,再回教室坐下时,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酸痛得仿佛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而且更杯具得是明天还会酸得更要命。
想到这里,岚西的眼底竟带上了微微的笑意,一鼓作气地坐了下去。
凤十七跟着在原本的座位坐了下来。
“十七,既然你已经见过你二嫂了,那为兄就不替你再做介绍了。”凤翎的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并不热络,但是口吻中明显是多了几分随意。
凤十七却皱着小脸,不依道:“令羽哥哥,小妹我昨天虽然是见过嫂嫂一面,但是匆匆的几句话,嫂子只知道我在堂兄妹中排行十七,怕是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行,这回令羽哥哥你可好好地正式地给我们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