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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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 作者:rouwenwu

    里风景宜人,明显也看得出经常管理的痕迹,倒不担心会越走越深最后变成tarzan the ape an;她甚至还利用自己浅薄的植物学知识皮毛,在路边的树上摘了一个海棠果吃了。但是尽管如此,走了半个小时后还是开始疲倦。扶着一棵树微微喘息,锦书看见不远处的树梢隐隐露出一角飞檐,只好准备走过去问路。

    可等绕过树丛,她才看见那不过是一处凉亭。亭外是一泓清泉石上流,水池里有将开未开的粉白荷花。淡淡的清香拂来,锦书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倾身想去触碰花苞。但是她不小心把一粒石子踢进了水里。咚!一蓬水花溅起来,锦书吓了一跳。

    “这水很深。”

    直至此刻,锦书才看见凉亭外的树荫下坐着一位半闭目养神的老人。此前她的注意力全被荷花吸引,并未意识到这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为自己的冒昧微微红了脸,锦书歉意地退开一步:“真抱歉,我刚才没看见您,我……”

    “无妨。”老人淡淡说道。锦书觉得他似乎有点疲倦和孤僻,看上去不喜欢被打扰,便轻手轻脚地退后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满池莲花,有点留恋。

    “你可以摘一朵。”

    锦书只好又转回来。“谢谢您……我摘个莲蓬可以么?”

    老先生默认了。他淡淡看向穿着t恤牛仔裙的年轻女孩子。“你是哪里人?”

    锦书怔了怔。老人看向她。“听你的口音,南方?”

    “我妈妈是余杭人。”锦书微笑起来。“我觉得我口音不重啊,您怎么能听出来?”

    老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锦书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个不令人愉快的问题,不免有点尴尬。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老人在这时淡淡说:“坐。”

    虽然眼前的老人穿的只是最简单的老头衫,但只发一句话,锦书还是乖乖坐下了。老人似乎有种久居上位拥而不发的气势,足以把她镇住。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锦书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刚刚在散步,迷路了才走过来的……”

    “你住在哪边?”

    锦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心里骂了某个人几十遍,她只好承认道:“……我不知道。”

    老人不再说话,看向潭水。锦书捧着莲蓬,却莫名地感觉眼前这位老先生十分孤独。看上去在她冒失地闯过来之前,他已经看着一处静谧水面,孤单地独坐了很久。老年人一般都不喜欢孤独;如果有人陪伴,他们大概不会愿意独处——至少她导师约瑟夫教授是如此。她的师母艾伦去世之后,导师的儿子兰迪已经从学校宿舍搬回家去住,他们实验室亦轮流陪着老头。念及此,锦书不由得对眼前的老人有些微微的同情。这样寂寥的暮年……

    “你是哪家的?”

    锦书呆了一下。她没能领会老人的意思。山风微微的凉。见她一片茫然,老人仿佛叹了口气。疲惫之色在他眉宇间堆积,他看上去十分黯然倦怠。

    “我没见过你。”

    “……我以前一直在国外,暑假才回来。”锦书有些茫然地回答。她觉得越发奇怪了。但是老人只是疲惫地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上午的阳光从树荫之间落下来,锦书看见老人鬓边已经是一片灰白。

    觉得长时间打扰不好,她迟疑一下,站起来。“我该走了,没有人和您在一起么?”她觉得所有老年人都不应该单独行动。这么憔悴的老先生,他的子女呢?

    仿佛看出了她所思所想,老人倦然地闭上眼睛。“他们都忙。”

    “——小锦!”

    就在锦书想要出言安慰老人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沈斯晔的呼喊。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趁我睡着了偷跑?你知不知道这山里地方多大?!”因为奔跑或者是气的,他的脸有些发红。“小心有狼把你叼走了我都不知道!——父亲?”

    上一秒还在劈头盖脸训她的男人忽然静下来。他抓住茫然无措的锦书的手,把她向自己身后扯了一步,表情变得清淡无波。眸子里一片清冷,沈斯晔对着皇帝微微一欠身,声音清冷而自制。“父亲早安。”

    锦书低低的惊呼一声,然后不安地仰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下去。皇帝讶然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先是复杂,随即变得微微苦涩。看向那个有些不安的女孩子,皇帝沉默了一刻。“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斯晔握紧了锦书的手,淡淡说:“今天早上。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容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抬了抬手,终于疲惫地放下。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沈斯晔已经扯着锦书走开了。

    直到这一刻,锦书才从巨大的震惊里清醒过来。难怪她总觉得老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是以往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皇帝总是身着一丝不苟的正装,从没有过如此闲散的装束,所以她才未能反应过来;而且……他和沈斯晔并不相像。眉眼里有一丝熟悉感,也能看出是他的儿子,但是沈斯晔的外表明显要更像母亲——她看过谢皇后的照片。

    此前锦书对皇帝的印象完全来自于沈斯晔。她只知道他的父亲是抛弃了他们母子另觅新欢的人。可是今天这个寂寞而苍老的男人,完全打破了她的想象。而很显然,沈斯晔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良好。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锦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见皇帝正久久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回到他们的小院落,沈斯晔这才把紧握着她的手松开。锦书听见他逸出低低的一叹。心里有些难过,锦书主动拉住他的手。她觉得他的指尖有点凉。静默了一会儿,沈斯晔扳过锦书的身子,看向她的眼。“父亲有没有对你≈not;说什么?”

    “没。”锦书摇了摇头。“我也是迷路了才走过去。而且陛下……他似乎……”她看了恋人一眼,犹豫着不确定应当如何措辞。沈斯晔有点嘲讽地扬了扬嘴角,随即嘲讽为淡淡的苦涩取代。“晚年寂寞?”

    他拖着她的手走进房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心绪。“呵……他又不缺人陪。”

    锦书抿了抿嘴唇,不好说什么。这对父子之间的裂痕估计已经深到无法弥补了,但她的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却不知从何而起。不忍看他继续皱眉下去,锦书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柔声说:“阿晔,我去给你做个仙草冻?”她承认自己的思维已经限于用自己和甜品安抚他;但是沈斯晔揉了揉眉心,忽然不怀好意的扬起了嘴角,俯□来。

    ……她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锦书在事后郁闷不已地想。

    不过这里的确很是美好。锦书窝在窗下的贵妃榻上,边看书边吃新鲜荔枝,身边就是山间流云。沈斯晔的藏书似乎到处都有不少,内容五花八门,足够她在此消磨很久的时光。偶尔他会在书页间隙批注“胡扯”“烂”之类的批语,锦书看了付之一笑。

    她的恋人坐在另一面窗下的书桌后看文件,眉头皱的很紧,时而叹一口气。锦书不便去打扰他,想了想,便起身端了一壶茶过去,在他手边轻轻放下。他连头都没抬,接过锦书递到手里的杯子,端起来就喝。锦书抿抿嘴,正要悄无声息的走开,那个人忽然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她吓一跳,回头却见他素来从容的眉宇间竟然浮现出了一丝不知所措。

    紧盯着手里的一张简报,沈斯晔慢慢苦笑起来。

    简报称,工党拟于本月参加内阁改选。他手里的就是名单。出于工作原因,沈斯晔对这些人——他们的立场观点——都相当熟悉,虽然他与他们并无多少交集;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外务大臣那一栏,是他准岳父的名字。何麓衡。

    何麓衡一直担任高级外交官,辞职时沈斯晔还不是皇储,他对准岳父的了解限于他的国际法著作。但是尽管如此,他也知道锦书的父亲对政治兴趣不大,否则大概不会主动辞去大好前程;但是如今何麓衡肯放弃国际法院法官的位置回来参加组阁,倒不令他特别意外……假如何麓衡的女儿不是他女朋友。并且,这段恋情对于她父亲而言,完全是地下的。

    想起五月里大舅子何江天对自己的态度,沈斯晔闭了下眼睛,哭笑不得。

    “……阿晔?”

    他回过神。锦书正担忧地看过来,眼里的关心之意让他心底一暖。犹豫了几秒钟,沈斯晔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锦书微红了脸,“你——”

    “小锦。”他打断她的话,难得严肃正经地问。“最近伯父有没有联系过你?”

    锦书倚在他胳膊上思索了片刻。“前天爸爸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工作怎样。”她微蹙了眉,终于叹了口气,摇头。“你知道我爸爸对我有点保护过度,所以我都不敢带你去见他……”

    很好,拖到现在,形势比人强了。

    “榄城局势不稳。”

    看到匆匆踏进书房的儿子,皇帝开门见山地说。他脸色依旧疲惫,但是精力似乎已经集中到公务上了。沈斯晔怔了怔,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接过皇帝推过来的简报。

    虽然接管了大部分公务,但有些东西他还是无法直接看到,必须从皇帝这里经转,他因此从居处被急召过来,害得锦书满怀不安地目送他离开。点了点头,沈斯晔翻开纸张,没有多说什么。公事与私人感情无关,他想他父亲大概也默认这一点。一时间,书房里只有纸张被翻动的细微声音,世界仿佛静止了。

    良久,沈斯晔抬起头来,眼底有点不可置信:“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皇帝摘下眼镜,疲倦地揉着太阳|岤。“倒阁。”

    他想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手里,是一份指斥自由党内阁在去年榄城事变里收受政治献金的具文。如果这上面所述的事实不假,无疑又给风雨飘摇的政坛狠狠雪上加霜了一笔。政治献金的行贿人,头一条就是祁冈的名字。下周就是自由党内阁关于忻都税制的一项议案表决,如果通不过,那么政府必须全体辞职。

    他之前为稳定局势所做的一切努力,至此全部化为泡影付诸东流。

    沈斯晔沉默下去,心里的沮丧几乎溢于言表。看见儿子难得外露的郁闷神情,皇帝默然了片刻。“……事态至此,已经没有拦着的必要。斯晔,这次不必强求了。”

    沈斯晔显然仍然未从首次调停矛盾就失败的郁闷中走出来,闻言只是勉强一欠身。皇帝低叹一声,也不再多言,起身走向爬满常青藤的窗边。山间的绿意侵入眼帘,他闭上眼睛。

    “——那个女孩子是谁?”

    身后静默了一刹那。

    “吴敬亭的外孙女,何麓衡的女儿。”

    皇帝皱眉。“她是吴家人?”

    “她姓何。”儿子几乎是立即反驳。“锦书和吴家没有半点关系,她连吴家都没有去过!”

    “……朕又不是要找她麻烦。”皇帝苦笑起来。“斯晔,我毕竟还是你父亲,总会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可是你知不知道吴家的立场?她父亲万一入阁,你怎么办?”

    沉默。

    吴家是谢家的追随者或说盟友,无疑立场在保守党一边。沈斯晔对三十几年前的军购弊案的内幕略有所知,仅此一条便让他难以对吴家产生好感。但是锦书流着吴家的血脉是事实,即使是为了锦书未来好,他亦不可能对此全然不顾。出于势力平衡的需要,皇室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居间协调;而锦书之前还对他说过近期要去余杭的外家探亲。他没有理由阻拦,但是却莫名奇妙的觉得不安。吴家并非不好相与,但是要是锦书被卷进去的话……

    直到从皇帝的居处回来,他都没有完全从这种不安里脱离。锦书或许是看出了他眉宇间的忧虑和倦怠,欲言又止了片刻。“阿晔?……”

    沈斯晔笑笑:“没事。”他拿起钢笔,重新把自己埋到文件里去。

    没事才怪。锦书隔着贵妃榻和书桌的距离望着他,连他微微皱起来的眉毛都看得清楚。她知道他最近过的相当辛苦,心里不由的有一丝难过;犹豫了片刻 ,她轻声问:“阿晔,晚上想吃什么?”

    沈斯晔从书桌后抬起头,疲倦地微笑了一下:“随便。我不想吃。”他是真的没胃口。早上的心血来潮亦不过是想逃离最近这种压抑的生活,并非真的对豆腐脑有多大的兴趣。锦书没有说话。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文件之前,他听见她轻轻关了门出去。也许她有一点被忽视的委屈?他模糊地想,但是甚至暂时没有心力追出去哄她了。山间安静到只有声声蝉鸣。

    午后三点本该是下午茶时光,他眼前的文字逐渐变得迷糊混乱。预算案,拨款,军备。沈斯晔晃了一下神,强忍着困倦,伸手去拿咖啡杯。已经变凉的苦涩饮料滑入喉咙,他皱了皱眉,终于推开纸笔,决定小憩片刻。

    又是混乱的发生在那个未知年代的梦境。

    他发现自己已经从天牢里出来了。他已经坐上了含元殿里那个至高的位置,她也从太子妃成了皇后。她生产不久,身体还十分虚弱,只能在他去探望时对他虚弱地笑一笑。但是他不得不把她的家族连根拔起来。那个家族势力已经大到他不能容忍的程度。他严令宫人不准把这件事透露给皇后,但是她还是终于知道了。他看见她一脸泪痕,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无声地在问他为什么。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没有为沦为死囚的家人求情。脸色苍白的她只有抱着新生的婴儿时,才会温柔地笑一笑。他在一边看着,愧疚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看过来,眼睛里汪着泪水,但是唇角含着一丝凄凉的微笑。勉力扶着桌边站起身,她跪下去,孱弱地好像风中飘落的叶子。他想挽住她,如同旧日,抱她在怀里柔声安慰;但是他仿佛被蛊术定住了,动弹不得,只得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跪在他面前,甚至没有抬头。

    “陛下……臣妾但求一个恩典。”

    一滴泪无声地落在金砖地面上。

    乌云青丝上的凤钗颤抖了一下。

    “臣妾原来的家……别拿去充公……”

    心脏猛地抽疼,沈斯晔恍然惊醒。蝉鸣声刺耳的闹心,无边的死寂。冷气开得很足,他近乎惶然地起身冲到窗边,猛然推开了窗扇,喘了几大口气。盛夏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给他重新注入了一丝生命力。梦境的碎片连缀在一起,随着醒来的分分秒秒而飞速淡化,片刻后他已经忘了那些细节;但是他记得她含泪的眼,以及最珍惜的东西要脱手而去的心痛。

    也许真的如母亲所说,一切皆有因果。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

    轻柔而有点奇怪的嗓音:“……阿晔?”

    他无意识地抓紧了窗户,有点茫然地回过头。

    脚步比猫儿还要轻,锦书端着一个白瓷小盖碗站在门口,微微偏着头看他,仿佛对他的行为有些困惑。他这才看见她换了件衣服,是他之前居心叵测预备下的汉装,素色曲裾上隐隐透出白梅花的纹样。沈斯晔一时怔怔无言。锦书走过来,仰面看着他,清浅笑意一如既往的温软柔和:“我去给你做了个布丁,酸的,可以开胃。现在要吃么?”

    沈斯晔沉默着,狠狠抹了一把脸。

    “我去厨房看了一眼,这次没迷路。”锦书把碗轻轻放下,笑了。“山楂牛奶布丁哦。”

    他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把她狠狠抱进怀里。馨香柔软的发丝在他鼻尖拂过。锦书乖巧地靠在他臂弯里,任由他紧紧抱住。良久之后,她轻轻开口。

    “阿晔,我只是想说……我不知道你在烦心什么,可能也帮不了你,可是……”

    她抬起头来看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如果不涉及机密,可以告诉我。我可能帮不上实质性的忙,但是如果你能因此舒服一些的话……”

    她看见她的恋人闭了一下眼睛,终于慢慢微笑。

    “……好。”

    86妹控哥哥的烦恼

    似乎是因为锦书的那句保证的原因,虽然现实仍然一样的恶心,沈斯晔得以逐渐平静下来。这是他未来几十年都要过的日子,适应的越早,痛苦就越少。等到嘉音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能淡定端着茶看内阁集体请辞的新闻了。

    “哥哥~”小女孩虽然已经及笄,在兄长面前还是爱娇的模样。硬是把他手里的报纸抽走,她蹭在沈斯晔身边坐下。“你都不理我,何姐姐也找不到人……”

    “锦书她在忙学术会议。”沈斯晔把报纸又抽回来,淡淡瞥她一眼。“前几天我还帮你修改了作业。别这么选择性遗忘。”

    嘉音悻悻地扭过头,用柔软的舞鞋鞋尖拨弄着桌布的花穗。她不说话,沈斯晔也不发问。

    “……好吧。”半晌之后,女孩儿终于妥协了。“哥哥,苏三最近……会回国么?”

    “没大没小,他比你大八岁。”沈斯晔翻了一页报纸,淡淡说。“他会回国,最近。”

    嘉音的眸子亮了一下,她咬住嘴唇,歪着头默默思索了一小会,显然她没有与哥哥分享心事的打算。沈斯晔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他觉得这不过是小女孩的痴心,倒也不打算如何拦阻,横竖他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苏慕容比嘉音大了整整八岁,而且他觉得他的朋友只不过把小姑娘当妹妹。

    既然如此,就更没必要拦着了。嘉音还小,能多走走看看也是好的,他想。

    燕京的七月底十分炎热,锦书却因为一道通知从悠闲度日重新变得焦头烂额——学校要求她提交自己论文的中文版。听到这个通知时,她猜想自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淡异常,连教学秘书都吓了一大跳,安抚她说不着急十月之前提交就可以;可是那时候她只会更忙。

    魂不守舍地回了绮园,锦书看见正悠闲看书的沈斯晔,实在没忍住郁闷地向他哭诉了很久;沈斯晔的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过来给她捏肩膀:“我帮你?”

    锦书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有些名词怎么翻译连她都不知道,何况沈斯晔乎?她忧郁地吃了几口酸奶,低低叹了口气:“妈妈今天还给我打电话,说爸爸可能会回国……我也想爸爸了,可是……”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震了一下。沈斯晔沉默了一刻。“那个规定其实无所谓。我外祖父还不是做过一任首相。”他试图安慰她,俯身把下颌贴在她脸颊上。“如果能入阁,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你以后想爸爸妈妈了能就近去看望,不用赶十三小时的飞机了——”

    “你在说什么?”锦书微微睁大了眼睛,“爸爸说他想落叶归根了,刚好燕大也在邀请他去当国际法的教授,不过爸爸说他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入阁?”

    “……没什么。”沈斯晔有一丝狼狈地否认。“我搞错了。还要喝么?有冰镇的。”

    “爸爸要回来参加组阁?怎么可能?”锦书把他的手推开,眉梢微微蹙了起来。“他早就要脱离政坛了,不可能再答应搅进来的——阿晔你哪来的消息?”

    她果然不是好蒙骗的。沈斯晔一边感叹一边郁闷于她难得不好骗,只好老实交代了日前看到的简报。锦书听完,怔了片刻,笃定地摇头:“爸爸不可能答应的。”

    “那毕竟是入阁拜相……”沈斯晔还是觉得事实未必如此。但是锦书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要是爸爸真这样,当时就不会辞职。”

    或许与政治评论家相比,女儿会更了解父亲。沈斯晔微微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去年此时,他和锦书还在几天一封邮件每天几条短信的联系。他在燕京,她在榄城。那时候恐怕是锦书少有的柔弱,如果不是榄城暴乱的催化,或许到此时他还不能如愿。

    抬头看着漫天银河,沈斯晔忽然觉得忻都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第二天锦书半死不活地去学校开始翻译她的论文,沈斯晔瞧得满怀同情,可是他要送午餐的建议被锦书严词拒绝;他原本想买个戒指给她戴上以示主权,同样被锦书驳回了。他气得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直到眼看她要炸毛了这才作罢。因为自由党内阁已经宣布辞职,下院大选开始,一切都按照程序运行,他反而轻松下来,想了想,索性跷班去了霖泉宫。

    霖泉宫的夏天永远宁静悠远。偌大的庭院里杳无人迹,碧青的常春藤缠绕在廊柱上,喷泉淙淙里倒映出湛蓝夏天。谢皇后喜欢安静,整个霖泉宫的工作人员还不到长安宫的一成。此刻又是午后,他一路走进来,竟然连半个人都没见。一边发呆一边推开起居室的门,沈斯晔一脚踩进去,在门槛上顿了一下:

    “妈妈?——钟叔叔?”

    他有点尴尬地站在起居室门口,仿佛自己是这一刻安宁的终结者。谢皇后和钟霖本来对坐在相对的沙发上,这时一起回头看过来。起居室里诡谲的安静了一刹那,随即谢皇后微笑着招手让儿子过来坐下:“你怎么来了?热不热?我让厨房做了龟苓膏,这会刚刚好。”

    她的容颜依旧宁静祥和,并无仓促之色。沈斯晔暗暗松了口气,不由为自己的揣测暗道惭愧,也有点无赖的笑:“我想您了就来了啊——多放点蜂蜜。钟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母亲身边坐下,看向但微笑不语的钟霖:“您不是一直在庐州?学校那么忙,还有时间回京?”

    “我休假。”钟霖莞尔。“顺便来看看你妈妈。刚才还说到了你小时候。”

    谢皇后垂头一笑。“他小时候那么胖,谁想到能长这么高。子恒也是,小时候蔫蔫的,现在都能开飞机了。他什么时候回来,让他来我这里吃个饭罢,我也几年没见这孩子了。”

    “他秋天休假。”钟霖笑了。“他还说要跟斯晔比比掰手腕,说历练了几年总能比得过了。到时候我让他带锡兰的红茶回来,斯晔不是爱喝?我记得你也爱喝的。”

    沈斯晔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平和的聊天,不由有点发怔。

    钟霖是谢皇后的初恋情人。这件事估计半个帝国都知道。此后劳燕分飞,谢皇后入宫、钟霖担任了皇宫安保主任一职,也是帝国八卦报纸所津津乐道的故事。很多人猜测他们是否在那时候已经超越了朋友关系,但是沈斯晔知道,母亲与钟霖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小时候觉得钟叔叔强大温和又愿意带他玩,比起对他态度冷淡的皇帝,钟霖反而更像父亲的角色。他美丽的母亲偶尔在一边看着,总会露出淡淡的苦涩笑容——那时的小男孩看不懂的笑容。

    那时候他不懂这是什么情绪,现在他懂了。

    心下微微叹息一声,他笑笑:“妈妈,小锦回国了。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您?”

    “哦?”母亲果然大感兴趣,“我随时都可以,看她方不方便?”

    起居室里的气氛忽然就轻松愉快了。钟霖问:“那是谁?”

    “儿媳妇。”谢皇后含笑微嗔他一眼,“能把这小子迷得找不着北,读书又好人又乖巧——你还记不记得吴霜?那是她女儿。要是长得像她,可是好模样呢。”钟霖此前还在微笑着聆听,到了这时才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露出“小子你行”的表情。沈斯晔讪笑,把剥好的莲蓬推过去:“小锦现在忙,等她忙过这阵我一定带她来……”

    直到他走下楼梯、看见一如二十年前柔软的蓝天白云,才低低叹了口气。

    “哥哥,我想学开车。”

    他一回到东宫,就看见了乖乖巧巧坐在沙发里的妹妹。果然不出他所料没什么好事。沈斯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岤,苦口婆心道:“你学车有什么用?又不是没人给你开车,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开什么车?”

    “人家想学嘛……”嘉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进了书房。“哥哥~好哥哥~”

    沈斯晔面无表情地在书案后坐下,开始端茶杯看文件:“不行,等你再大几岁再说。”

    “我已经十八岁了!这是我的合法权利!”嘉音显然有备而来,顶嘴说:“何姐姐也开车!”

    “锦书都二十五了。”沈斯晔终于拗不过她扭搭,皱着眉叹气道:“你连碰碰车都能开到墙上,让我怎么放心放你上公路去?乖,别闹了,等哥哥忙完这一阵带你去潜水。”

    “那我能找何姐姐教我么?”嘉音犹不死心,软语说:“她可比你耐心多了——”

    沈斯晔开始写字,头也不抬地说:“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天天夜里一点才睡?”

    嘉音有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沈斯晔没理她,等他看完一份财政预算的报告,再抬头时,妹妹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有点头疼地撑住前额,他把钢笔扔回桌面,盯着密密麻麻的字样,恨恨吐了口气。

    苏慕容那混蛋!

    一口气咽了几次还是没咽下去,他索性推开文件,咬牙切齿地翻出了手机。轻快的风笛声过后,他的朋友用明显慵懒的鼻音说:“三胖?”这时候话筒里传来一个同样慵懒的女子语声,“谁啊这么早就来烦人……”。

    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沈斯晔咬着牙怒极反笑:“好,好,你继续花,小心嘉嘉在你饭里下泻药!”他不待苏慕容回答就挂了电话,顿了一秒,又按下了关机键。

    四十分钟后,罗杰举着电话小心翼翼进来:“殿下,苏公子说他已经上飞机了……”

    沈斯晔冷哼一声,金笔尖在纸上重重划了一道坑:“让他滚!”

    苏慕容公子果然很快滚回了帝都,据说灰溜溜到家之后还被他伯母迎头训了一顿,并且勒令他这个夏天哪里都不准去,留在国内好好陪陪怀孕的姐姐;苏娴怀孕四个多月,正是需要亲人多加陪伴的时候。谢朗臻倒是很想陪着妻子,但是他不得不满世界飞来飞去处理各种事务。苏夫人担心侄女,索性以“金陵夏天热”的理由,把苏娴接到帝都来住些日子。

    虽然沈斯晔丝毫不觉得燕京的夏天有多凉爽,但是这件事能把苏慕容拘在帝都寸步难行,他自然乐见其成,还在姨母跟前不动声色地给发小上了一点眼药;但是等他偶然听说苏慕容在几天之内又交到一个女友的时候,顿时怒了。

    罗杰抱着文件在一边,只看见他铁青的脸色;沈斯晔咬牙思索了片刻,偏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说苏慕容欠着自己妹妹什么承诺——的确是没有的,但这么拖着小女孩的一片心事算是什么?那混蛋流连花丛跟他无关,可是如果沾惹到了自家娇嫩嫩的小花朵呢?

    ……打不死他!当哥哥的咬牙切齿的想,全然没想到自己也曾得罪过锦书的哥哥。

    可是没等他把报复计划付诸实施,他却听说苏慕容开始教嘉音学车了。

    “……”

    冷冷地抱着胳膊,站在室内训练场地边,沈斯晔冷眼看着那辆缓缓一圈圈开着的教练车,心里诟病了早就不知道多少次,身边还有苏慕容带来的一条黑眼哈士奇在傻乎乎地摇尾巴;若非手边还有碗装冰激凌可以吃,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冲过去把发小的车轮胎给卸了。

    隔着挡风玻璃,他看见妹妹微微咬着嘴唇,正在小心翼翼地操作;苏慕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时不时的指点她几句,看上去温柔且有耐心。混蛋。沈斯晔嫌恶地看了眼那条淌着口水的傻狗,走开几步。这种泡妞手段,他怎么敢用到自己妹妹身上?

    可是没等他耐心丧失殆尽,车子已在他面前缓缓地停下了。苏慕容下车来,帮嘉音把车门拉开。小女孩双颊粉红眸子亮晶晶的蹦出车门,满眼期待地蹭过来:“哥哥~我开的怎么样?”

    “不错。”沈斯晔拍拍她的脑袋,微笑。“乖,不急,慢慢来,谁都不是一天两天学会的。”

    嘉音嘻嘻一笑,低头玩自己的手机。苏慕容正仰头喝瓶装水,沈斯晔瞥他一眼,淡淡说:“这水好像被你的狗舔过。”

    苏慕容把水噗地喷了。沈斯晔从容地抱胳膊看着正呛咳的朋友,微笑的云淡风轻。“不过谢谢你愿意来辅导嘉嘉。纸巾要不要?”

    “……不客气。”苏慕容狼狈地擦掉水珠,捋了一把额发。“咱俩客气个啥,嘉嘉不也是我妹妹么,你没时间教她,我总有啊。”

    嘉音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但是须臾,她就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模样,仿佛全然未曾有过一重心事,仍然撒娇般地磨着苏慕容带她出去玩;苏慕容犹豫了一下,奈何不得从小一直宠着的女孩儿的闪亮眼神,终于点点头:“我八月里要去澳洲处理点铁矿石的事情,那时候虽然是冬天,可也不会多冷。”他没留意到沈斯晔微眯起来的眼睛,只是单纯地为看见女孩子的开心而觉得高兴。“你不是一直想潜水你哥又不带你去么?带你去大堡礁好不好?”

    嘉音小心地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哥哥,见他没反对才点点头,轻轻说:“嗯……不过我有暑期实践要做,到时候我自己去找你就好啦。”

    苏慕容笑:“那一言为定。等你去了我带你去看剪羊毛。”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摸摸嘉音的头发,却被沈斯晔不动声色地挡开了。

    因为苏慕容还有事要处理,只得先告辞离开。兄妹俩慢慢往回走,嘉音一路上都有一丝心不守舍,看得沈斯晔直皱眉;可是他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这时该如何充当开导的角色。等到把小女孩送回她的寝宫,他终于咳嗽一声,慢慢地说:“嘉嘉,你觉得慕容怎样?”

    女孩子的脸颊微微红了,故作镇定地说:“还好吧……他很会教学……”她以为自己掩饰住了心思,可是却不知道落在哥哥眼里,自己完全是情窦初开的模样。“哥哥不是下午还有公务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小女孩轻盈的背影隐入帘幕后,沈斯晔终于撑住额头,苦恼地叹了口气。

    从本心而言,他并无意干涉好友的个人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流连花丛也是苏慕容自己的选择。他也能确认发小只不过把嘉音当作妹妹,可是小女孩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可他又不想 让妹妹难过伤心。郁闷了片刻之后,沈斯晔只好决定去问问别人都是怎么办的。

    “华音当年?”

    沈斯煜有点奇怪地瞥了一眼弟弟,手势熟练地试着牛奶温度。“文琦当年是直接来见我,直言说了想求娶小华,我觉得他还不错,就应允了。怎么?”

    沈斯晔只好摇摇头。他暂时还不想让兄长知道嘉音的事情。被佑琨亲了一脸口水之后,他哭笑不得地离开,转而去了苏家。

    “小娴啊……老四对她那么不地道,我看的都生气。”苏夫人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端起一盏明前龙井。“要不是小娴也对他有意,朗臻就是死了也娶不到她。不过阿晔你是不是上火了?最近很忙是不是?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还得让你娘替你担心,怎么这么大了都不懂事?……”

    沈斯晔在苏家被迫听了一顿念叨,并且喝了一杯浓洌的苦丁茶。

    “妹夫?什么事?”

    何江天明显在忙于工作,沈斯晔从电话里几乎能听见电脑键盘被打得劈啪作响。他有点尴尬地说明来意,那边静默了几秒,随即冷笑一声:“你说呢?连一声都不吭就勾走了小锦,我没告诉我爸就不错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有个准信?小锦都跟你回国了!”

    沈斯晔被内兄威胁说要把他和锦书的恋情告诉岳父,不得不恳求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经历了一整天的摧残后,晚上他奄奄一息地去绮园,看见灯下依旧沉静温柔的锦书,简直觉得世界上仅此一处福音之地。锦书给他端来一盏樱桃抹茶冰沙,在他身边坐下:“据说最近几天会下雨呢……”

    她刚洗过头发,鬓边带着洗发水的淡淡茉莉花香。沈斯晔满足地呻吟一声,搂住她仰面倒在沙发床里:“下雨正好,哪里都不用去,就在家里看书。你试讲怎么样?”

    “阿晔你……”锦书低低的惊呼一声,随即安静下来,乖顺地依靠在他臂弯里。“还好,但是暂时没结果,他们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刚好可以去外婆家。可是要下雨,不知道机场会不会封闭……”

    “这么早?”沈斯晔怔了一下,转过脸看她。“什么时候?”

    锦书显然很放松,蹭了蹭他的胸口。“我订了后天的机票,不要下大雨就好。”

    他皱起眉来,略微有一丝不悦:“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是妈妈说让我去看看外婆的啊。”锦书对他的态度有点莫名,“我不会去很久的……”

    “没事。”沈斯晔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得深深吸了口气,“早去早回。”

    只是不放心。单纯的不放心。他知道谢家是怎样的,在政治上依附于谢家的吴家如何,他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锦书生长在单纯的环境里,假如有人想对她不利,她连半点防御力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但那毕竟是她的外家,他没有拦阻的理由。

    “余杭好像有不少好吃的,我在旅游手册上查到过……”

    沈斯晔哼笑:“是,除了醋鱼就是莼菜汤,绮园一样能做。不过你外婆家做的说不定更好吃——去吧去吧,到时候记得给我带点新茶叶回来。”他面不改色口是心非地胡扯,“今年春天雨水多,好茶叶都买不到了。你外婆家是余杭世家,看能不能带点茶叶给我。”

    锦书怀疑地看了一眼他的杯子:“……你现在喝的是什么?”

    是母株大红袍。沈斯晔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回去。“特维宁的袋泡红茶。”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小锦,我有点事情咨询你。关于嘉嘉。”

    尽可能简单地把嘉音的事情说了一遍,沈斯晔有点烦恼地摇了摇头:“你十几岁的时候,有没有对小男生动心过?你爸爸是怎么办的?也好给我个参考。”

    锦书眨眨眼,真的想了想。“好像有过……”

    沈斯晔深吸了口气,顿觉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注意力顿时转移,他带着一点威胁地低了低身子,固定住锦书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是谁?”

    “我那时候在维也纳念七年级。”锦书的眉宇间居然露出了浅浅的似水流年的追忆。“有个男生总是和我一组练琴,做实验也是和他一起。后来我转学走了,他还每年给我寄卡片……喂!”她低低的惊呼一声,用力推他。男人慢慢扬起了唇角。

    “我都没听你说过。”他固定住锦书的反抗,追问。“现在还在寄?”

    “没有!”锦书微微恚怒地回答他,更近似于赌气。“他在我sn里挂着呢!你——唔!”

    她的嘴唇被他牢牢封住了。锦书憋着一口气,可也慢慢被软化了。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支起身子来,她这才哼了一声,故意挤兑他:“你是不是嫉妒了……”

    “是。”

    出乎她意料的坦诚回答。锦书呆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自律极严的他口中。沈斯晔捧住她的脸颊,鼻尖对鼻尖,微微叹了口气。

    “小锦,要不是……我早就……”

    他再度俯身含住了她的唇,没有再说下去。

    87江南好(1)

    锦书出发去余杭的头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雨水打在遮阳棚上,竟似千军万马杀来时的擂鼓一般。从窗子里望出去,花园里一片黑漆漆的,时有一道浅蓝闪电划破夜空,是诡谲而奇异的美丽。沈斯晔索性赖在了绮园过夜,借口是怕她害怕;自然他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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