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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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皇妃:仙履心路 作者:rouwenwu

    叹息从心底流淌出来,一时心里竟是百感交集,一时又有些恍然不知所踪。然而她下一秒就打了个寒颤,耳边的音乐和鼎沸人声从模糊重新变回清晰。她握紧了上好质地的披巾。

    家门将倾,已经没有心软的余地了。

    因为宴会结束时已晚,老夫人便没有回城,带着孙辈们住在了山间别墅这边。吴隽本来要连夜回军官宿舍,看了一眼锦书,便也顺从了祖母让他留下的恳求。姜安带着佣人站在山门前与客人依次礼貌道别,直折腾到将近午夜才得消停。

    “姐姐要小心这个人。”吴隽在锦书耳边低声说。“我觉得他不简单。”

    锦书咬住下唇,轻轻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再住几天就要回燕京了……”他能把自己怎样?同样,她亦不认为自己会被吴家操纵。吴隽皱着眉头沉吟了几秒,像是也松了口气。

    “也是。”他说。“姑姑和姑父都在,轮不到他们安排你的事情。不过姐姐还是要小心。”

    锦书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微笑着点点头。

    一夜安眠。山间的空气比城里都要清新,她次日起床,只觉得天地廓然清朗。吴婉的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一些,也许是与顾夫人婆媳相得的缘故。她站在草地边看吴隽和锦书打羽毛球,看了一会觉得羡慕,也要求下场;可是她毕竟是不擅运动,没几下就把球打到了花丛里。她红了脸后退一步,吴隽便笑问锦书:“再来一局?”

    锦书把球拍丢进筐子,笑着摇头。“我也累了。”太阳已经渐渐变高,草尖的露水都逐渐烤干,室外开始升温了。与他们道别,锦书回去冲了个凉,心情是来余杭第一次如此舒畅。——也是,总是待在那样幽深的宅子里,怎么会神清气爽?

    她上楼去餐室时,吴婉姊妹和吴隽都在,吴夫人见她来了,便叫人摆早饭。锦书垂下眼眸,有意不去看吴婷不太友好的目光,自得其乐地掰开司康饼、抹上草莓玫瑰酱和奶油,却听外祖母说:“吃完早饭,婉儿婷儿就回家,没有总是在外面的理。”

    吴婉轻声应是。老夫人半闭了眼,淡淡说。“启官有正事,别耽搁了。小锦跟我去金陵。”

    启官是吴隽的小名,锦书觉得有点想笑;可是看了一圈诸人神情,她微抿住唇,把笑容咽了回去。吴婉有点黯然地半低着头,金镶玉镯子衬得手腕愈发苍白;她表弟瞪大了眼睛,本来切开的半只蛋糕也不吃了,紧紧皱了眉毛。年纪最小的吴婷低低冷笑一声,把银制餐刀丢下:“奶奶,要我陪您去么?”

    “你在家好好待着。”吴夫人近乎冷淡地闭上眼。“有你表姐陪我去就行。”

    小姑娘攥紧了叉子,脸颊绷得紧紧的,愤愤地瞪了锦书一眼,气鼓鼓地狠狠咬了一口饼干,但总算没多说。早饭在诡谲的气氛中结束。小女孩再如何不情愿,还是被堂姐拉走了。

    看着汽车在山间远去不见,吴夫人瞬间疲惫下去,端详了半日锦书,目中愈见复杂,一时又是怜惜又有些歉意,一时又是犹豫不决。待外孙女略显心神不宁地离开,她这才迟疑地看向姜安:“你表妹……这么软和的性子,能行么?”

    姜安为她倒了杯药茶,闻言只一笑。“您说,谢家是想要厉害的还是软和的媳妇呢?”

    “也罢。”吴夫人闻言,面色愈加黯淡。“小霜只怕要恨死我了,可惜婷儿不成器……”

    “要是凤鸣不行了,姑姑也得不了好处的。”姜安成竹在胸,说服起老太太来不费吹灰之力。“表妹嫁进谢家,无论如何都是嫁的极好,姑姑去哪里埋怨您?”他补充道,“凤鸣亏损好些年,姑姑还能年年分大笔红利,虽然是嫁妆,可也是无功受禄。以前还好,这几年股东们早已不满了,转股也是大势所趋。”他没有继续说。但是弦外之音让老夫人沉默下去。

    “再者,咱们家退隐了这些年,要是表妹能……”姜安双手按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恳切地看着老夫人,眼里全是真诚挚切。“总之谢家但凡肯有所助力,对我们大有裨益。您心疼表妹是一码事,也该对得起老爷子一世心血……您为姑姑好,就该长远着想才是。”

    “——罢了。”沉默良久,吴夫人决然说。“小霜那里,也顾不得这么些了。横竖到时我多给小锦添笔嫁妆。你去把那个茶园子的地契找出来,有这个也够了。”

    ——那是一处产贡品龙井的茶园。姜安一震,随即微笑着一欠身,所有的姿态和身体语言都是在无言地说“是”。见老夫人疲倦地阖了眼,他才轻轻掩了门出去。望着窗外开阔的草地,姜安心怀舒畅地舒了口气。

    十几年的谋划,成功尽在眼前!他舒展一下胳臂,步伐轻快地下楼。大厅里空荡荡的,昨日举办宴会的痕迹仿佛过眼云烟。姜安一哂,正要出门叫车回公司,一眼瞥见站在窗前远眺的锦书,心念忽而一顿,走了过去。

    “表妹?在这看什么?”

    锦书像是一惊,立即转身,眼里微微有一丝警惕。“姐夫?”

    女郎的脸颊像个鲜嫩的红苹果,在那样明净的眼眸里,姜安竟而晃了一下神。随即他警醒过来,若有所思地嘴角一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姜安微微眯起眼,一笑。“那就好。表妹房里的被单枕头可都是我亲自挑的,表妹要不喜欢,只管告诉我。你在我心里,和姊妹们都是一样亲近的。”

    身体挨得过于近了,锦书蹙起眉梢,心里有些不悦,淡淡说:“多谢姐夫费心。”她一言不发地转身,方迈出一步,就听见了身后已冷静下来的声音,竟与先前和煦判若两人。

    “锦书。”他说。“你知不知道,当年姑姑出嫁时的陪嫁是什么?”

    锦书没有回头,但是脚步不自主地停滞了。见她沉默不答,姜安笑了一笑。

    “是吴氏集团百分之十点七的可转换优先股。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姑姑,当年家里也不像现在这样窘迫,姑姑才成了奶奶之后的第二位个人大股东。表妹家的财源,只怕有一大部分是股息分红罢?”

    锦书保持着沉默而防御的姿态,纤细的脊背都绷紧了。姜安也不顾锦书听不听得懂,径自说:“现在股权的分布与三十年前又不一样了。集团里争权夺利,奶奶被架空了好些年,可是还牢牢把着董事长的位置不放。凤鸣集团资不抵债,现在吴家已经不是控股股东了,偏偏最近董事会还在商议,把优先股转股成普通股再减持……”

    姜安冷冷一笑,他抓住了锦书的胳膊,目光灼灼,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野望。“姑姑如果肯点头答应转股,虽说眼下的收益会锐减,可是吴家就不会完,将来自然能大赚,奶奶也能安度晚年。表妹要是肯美言几句,惠君身体眼看着要坏,若是表妹不嫌弃,我们——”

    “姜先生!”

    锦书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强自压抑着过急的心跳,淡淡说:“我不懂这些,也不想知道。妈妈的事情我也干涉不了。”她下意识地把手袋抱在胸前,似是要环护住自己的不安。“我要上楼去了!”

    姜安轻笑一声,没有跟上来。“我劝表妹好好想想。——不着急,我等你到今天夜里。”

    拼命压抑着自己想拔腿逃离的冲动,锦书快步头也不回地走开,荷叶般的圆形碧色裙摆被带起一阵风。原来那些一团和气之下,是这样的权力斗争,这样的不堪入目。亲情都被利益关系冲淡了,难怪妈妈不肯回家!此前的欲言又止,或许就是怕她知道了这一切会失望罢?

    锦书忽然站住脚,疑惑感从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她一直坚信着母亲关于下嫁是追随爱情的解释;可是在见识到吴家的复杂之后,这一说辞的可信度不由得大打折扣。那么母亲当年离家去国,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瞬间,锦书几乎心慌脚软到迈不动步。但是她随即想到了自家和睦的气氛——若是结婚只是权宜之计,父母之间就不会那么恩爱。还好还好。她浅浅喘了口气,抬头看见了窗外蓝天。那样幸福的童年少年时光,不可能也不可以是谎言。

    只是过去那单纯的二十五年,原来不是像空气一样的自然得来。她一尘不染纯净美好的琉璃世界,亦是父母为她刻意搭建。

    “……姐姐?你怎么了?”

    她才上了二楼,刚好撞上了吴隽。大男孩被她的脸色唬了一跳,锦书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只温言安抚住他,走开时才觉得自己手心里出了薄汗。落地窗外是连绵的秀丽山色,她微微咬住下唇,在窗边跪坐下,把额头抵在玻璃上,翻出了手机。

    “阿晔?”听见他沉稳平和的声音时,一瞬间,锦书几乎落下泪来。“……你忙不忙?”

    在东宫的书房里挂了电话,沈斯晔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攥成拳的掌心微微刺痛。他向来都很护短,而图谋锦书早就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底线。锦书只有他才能欺负。愤怒之情没有溢于言表就沉淀下去,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冷笑一声。

    他早就知道吴家不易相与,一旦留心之下,各种信息自然源源不绝。吴家情形艰难他是早就知道,也不关心。那家似乎还有个预备选妃的女儿,也无所谓。大厦将倾,自然抓住块浮木都以为是方舟,只可惜把心思用错了地方。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鶵竟未休,也算是笑话了。他的姑娘是何等样人,岂能容人谋算?

    望向洁白窗纱外的夏日午□园,沈斯晔的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殿下?”

    听到按铃声,罗杰推门进来,看见沈斯晔铁青的脸色时吓了一跳。“您……”然后他惊恐地看见沈斯晔一推眼镜,春风过杨柳般的微微一笑。看在熟悉他的罗杰眼里,却比秋风都寒。

    “去为我准备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今年似乎还要代父亲南巡?”

    90暗涌

    汽车开进谢家在金陵的宅邸路口时,锦书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的景色。金陵与帝都一样保留了中心区旧城面貌,几乎见不到四层以上的楼房。谢家的宅邸就位于清凉山和莫愁湖之间,绿树深深掩映着一带青石墙。谢家近年在政坛上无为而治,门庭仿佛也显出一丝山居隐士的萧肃清举来,在连绵一片的宅邸中间并不起眼。若非司机认识路,锦书觉得单凭自己绝对找不过去。

    吴夫人早上就让人来递了拜帖,汽车在前院中庭一停,立刻就有管家出来,恭恭敬敬请两位客人进门,又赔笑道:“我们老太太这几天身体略有不适,没法出来迎候,已经在上房里等着老夫人了,您千万别见怪。”

    “有劳。”吴夫人微微一笑。谢家的礼貌让她很满意;吴家虽然归隐多年,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念及此,老夫人瞥了一眼身边的外孙女。

    锦书微微低着头,侧影清丽动人,女孩子一步步走的十分淑女,连轻柔裙摆都没有摇曳。老夫人略略放了心,开始与恭敬的管家寒暄。

    趁着外祖母没留意自己,锦书抬头环顾了一眼。谢家的宅子外头并不豪华,里面也不奢丽,与她的想象并不相同。她不知道这处大宅修建于何时,却留意到了完备的现代设施;屋脊之间杨柳成荫,隐隐透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味,是婉约动人与清规戒律的融合。在一片的青瓦白墙里,锦书偏却留意到了路边的最新式光电灯具,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叹。

    能把古意与科学利器融合的如此有趣,谢家只怕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森严吧?这里只是前院,离女眷和孩子居住的后院还有一段距离。锦书带着一点好奇悄悄顾盼,不多时,已随着外祖母走到一处客厅。

    客厅很不小,摆设也不俗。厅中一面通向花木成荫的前庭,一面的临水露台以玻璃幕墙相隔,水里看得见摇曳摆尾的锦鲤,十分敞亮别致。谢老夫人正在厅中相侯,见了久不见的客人兼旧友,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陈年旧事里,锦书恪守礼仪地站在外祖母身后,百无聊赖地用目光描摹着地砖图案。耳畔两位老夫人谈得十分愉快,气氛颇为和睦;她正无聊,就听外祖母含笑道:“仪华,来看看我的外孙女。”

    谢老夫人出身洛阳名门崔氏,是位极有风度的清癯老太太,被岁月拂过的面庞依稀还看出年轻时的秀丽容颜。她戴上了老花镜,深深看了锦书几眼方微笑道:“这丫头出落得真是讨人喜欢,可把我家的都比下去了。小小年纪如此文秀敏慧,真不愧是你家的孩子。”一面又格外客气地招呼锦书坐下,让人给她端来茶点。

    吴夫人微笑颔首:“不小了,她今年才读完书。”一面简单说了说锦书的求学经历,又笑着道:“可巧朗昀不也是从国外博士毕业么?说不定这两个孩子能投缘呢。”

    “朗昀是个书呆子罢了,配不上何小姐这样人才的。何况他也不在。”谢老夫人不动声色地一笑,“朗臻倒是也在家,前几日才把孙子媳妇从帝都接回来,梓英见过小娴那孩子没有?”

    听见正主不在家,吴夫人眼里的失望一瞬即逝:“苏家大小姐?只听说模样品行都极好。”

    说到令谢家上下都十分满意的孙媳妇,谢老夫人的微笑也深了几分,摇着扇子道:“小娴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前些日子还在犯恶心,把朗臻心疼的不浅。我让他过来陪着说说话的,这会儿他大概还在后头,一时就能过来了。小夫妻就是这样黏糊,梓英别怪。”

    吴夫人忙微笑说无碍。锦书仍然端坐着,闻言微微扬眉,悄悄眨了眨眼睛,低头微笑。那就是苏慕容的姐姐了?她见过那桩举世瞩目退婚事件的另两个当事人;可是让沈斯晔充满眷顾的“姐姐”,她至今没有得见。一年多来,她从不同的人口中听说了各种有关苏娴的消息。最近一次,好像是在黄石公园……的夜里……

    坐在谢家清凉雅致的客厅里,锦书脸红了。

    早上临行前,她趁外祖母没注意,悄悄给沈斯晔打了个电话。他亦没想到吴夫人会比预定的行程更早一天带她去金陵,怔了怔才微笑着安慰她不必担心,又笑说让她放心看看谢家,免得以后生分。锦书对谢家挺有好感——那毕竟是他的外家,她还住着人家的宅子,而且那里的饭菜非常好吃。听他说的笃定,也就安下了心。

    不提锦书如何,那边吴夫人却在暗暗焦急。来谢家的本意就是谋求外孙女与谢家子弟的联姻,提到几次都被谢崔仪华不动声色地给岔开,偏偏主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说些无关的话;奈何此行是求人相助,实在也无他法,只得看了一眼锦书,笑道:“小锦在外国长大的,国文都差强人意。朗昀不是专研敦煌学?要是小锦能跟着进益一番也是好的。”

    谢崔仪华只是淡笑不语。吴夫人暗暗焦急,未及多言,门帘挑起,谢四公子朗臻来了。

    谢朗臻的眉宇间与沈斯晔有几分相似之处,为人也十分的风趣温和。他进来先向祖母问了安,格外客气地以晚辈礼问候了吴老夫人,行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翩翩风度。听到老夫人的含笑介绍,谢朗臻漆黑的眸子在锦书脸上一驻,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何小姐,幸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锦书含笑回握。“幸会。”眼前的年轻男子比起沈斯煜并不差,苏娴嫁给他,也未必就不如入东宫。心里有了感情倾向,再看向他时又多了一份佩服——能十年如一日的等着心爱的女人,这份深情可不多见;何况他又是恋人的表兄。有了这些渊源,神色间就带了一分亲近。

    吴夫人一直留意着他们的神色,见谢朗臻待锦书温文有礼,心底又燃起希望来。谢四公子就是谢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个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言语间不免对他多有夸赞;谢朗臻却是不骄不躁的人,直看得吴夫人心中暗叹。

    陪着客人说了会话,谢老夫人揉了揉两太阳|岤,微笑着叹了口气,起身歉意道:“我这把年纪精神实在不支,得回去服药了,梓英恕罪。朗臻是晚辈,有什么就尽管吩咐他去做罢。”一壁又嘱咐孙子好好陪着客人,又笑言让锦书别拘束。

    吴夫人少不得又寒暄几句,说些保重身体的话。谢朗臻把祖母送出门去才折返回来,微笑道:“奶奶每天都要吃药的,老夫人不必挂念了。”他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锦书,亲手端了一盏茶给她:“何小姐请。这是去年冬天我让人炮制的梅花茶,不妨试试。”

    “谢谢。”锦书展颜一笑,抬起头却看见男人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有一丝若有所思;见她露出诧异,他一扬眉头,须臾间就收起了多余神色。“何小姐是——学医?”

    不待锦书回答,吴夫人忙笑道:“小锦读了八年的医学院,今年才毕业。”

    “是么?那可真不容易。”谢朗臻坐回去,懒洋洋笑道,“这么说,倒和昀弟是同年呢。”

    吴夫人心里一喜,连忙附和。谢朗臻的意态里虽然有些闲散,但是礼貌是一点不缺的;听到老夫人话里暗暗的联姻意图,也能笑着颔首。他虽然才不过而立之年,身上竟已经隐隐有谢氏族长的气度了。难怪他能娶到苏家小姐!吴夫人心里半含酸意地想。

    苏谢两家的联盟总是能让其它世家眼红垂涎,苏家现任族长之妻就是谢家老太太的长女;小女儿嫁进皇宫母仪天下;谢家未来的族长,恐怕八九不离十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妻子可是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受尽了苏家上下宠爱娇惯的……

    “昀弟现在不在国内。”吴夫人回过神时,恰巧听到谢朗臻正这样说。“不过快要回来了。”

    “……他不是搞敦煌学的?”

    谢朗臻笑着摇头,端起素净的茶杯浅酌一口方悠然道:“他接受了一个荣誉学位,受邀出去讲学。”

    锦书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他才这么年轻!”

    谢朗臻笑起来,傲然说道:“我谢家从不出庸才。”看了一眼腕表,他唇角的笑容隐隐加深,将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住锦书:“昀弟也是燕大毕业,不久就和你是同事了。”

    “那敢情好。”吴夫人连忙插话道,“待朗昀回国来,和锦书肯定能聊到一起的。”

    “或许吧。”谢朗臻意味深长地笑了。“来,喝茶。”

    锦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约在对面英俊男人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邪恶。虽然他和沈斯晔长的有几分神似,但是两个人气质绝不相同。在沈斯晔身边时她只觉得安心,即使她与他并不熟悉时就已如此;虽然眼前的谢四公子平易近人,那种慵懒笑容里却仿佛隐隐透出危险气息,陌生人别想接近,接近了只怕只有粉身碎骨一种下场——

    “公子!”

    还没等她说话,刚才进来通报的佣人忽然气喘吁吁跑进来,一脸的惶然。“公子……皇储和苏三公子来了……已经到前院了……”

    落地钟声恰在此刻悠悠敲响了十二响。

    “哦?那就请他们进来。”谢朗臻扬了扬眉,目光不经意在略显茫然的锦书脸上一掠,笑容愈发懒散,拂袖起身。“——罢了,既然他亲自来,还是我出去迎迎吧,总得装个样子。”

    佣人怔了怔,鞠躬退下。“……是。”

    谢老夫人本来就在楼上歇息,这时听到了消息,也在女佣搀扶下走了出来。老夫人神态轻松地微笑道:“阿晔那孩子,可是没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还把小娴的弟弟带了来?也好,免得小娴想家。”看见有些不安的吴夫人,只摆摆手:“梓英不用在意,一起见见罢。”

    吴夫人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外孙女。锦书在外祖母面前难得没有半低着头,她凝望着门口的方向,竟是双眸盈盈、粉腮如染,耳畔润泽的珍珠坠子亦在微微颤动。谢朗臻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心底暗笑,不动声色地转身,看向花木掩映的院门。

    片刻间,在佣人毕恭毕敬的引领下,那两道英挺身影已经一前一后走近了。

    谢家是沈斯晔的外家,不需要如何讲究礼仪;苏慕容算是亲戚。是以谢老夫人和她孙子只是下了一级台阶相迎而已。沈斯晔大概也不敢托大,快步走过来,微微欠身行了晚辈礼:“外祖母。”

    吴夫人毕竟见多识广,立即在皇储眉宇间看出了一丝焦灼。谢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含笑介绍;沈斯晔的目光随着落过来,彬彬有礼地伸手:“夫人。”

    一瞬间,吴夫人竟在那双眸子里看出了一丝冰冷。她打了个寒颤,心里突地一跳。但沈斯晔已转过身去了。苏慕容向来是自来熟,寥寥几句话就把谢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待孙子媳妇的弟弟比亲孙子还亲。

    谢朗臻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含笑旁观,似乎不经意地随手拦住了要越过他的沈斯晔:“三表弟,好久不见啊。近来怎样?我看你似乎比以前瘦了些?”

    沈斯晔耐着性子点点头:“表哥。”他推开还要说话的谢朗臻的手,已径直走向站在最后正在浅浅微笑的锦书。不待她含笑的眸子眨一眨,他已将锦书一把搂在了怀里,俯脸吻了下去。

    刹那的静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桂花树下一笼画眉的歌声。

    谢朗臻负手而立,轻轻一咳,脸上全无意外神情。苏慕容兴致勃勃地积极围观;谢老夫人唇边含笑,金丝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唯一最为惊讶的吴夫人却目瞪口呆地已说不出话,头一阵一阵的晕眩。

    谢老夫人微微瞥了她一眼,面上的微笑连一丝都没变。花木成荫的庭院里众人各怀心思,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只听那一笼红嘴相思鸟嘀嘀咕咕的叫。

    这是一个并不浅尝辄止却又颇为克制的吻。众目睽睽之下,锦书的两颊直烧起来,羞涩却被淡淡的酸楚与甜蜜掩盖住了。呖呖鸟鸣里,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竟然有一丝微微的颤抖,腰身和肩膀被紧紧揽住,此情此景和去年的某天竟然诡异的重合。

    终于沈斯晔放松开拥抱。紧紧抓着她的右手,他坦然看向神态各异的众人,淡淡道:“我女朋友,何锦书。”

    锦书双颊通红,柔顺地站在他身边,难得乖巧地半低着头。谢朗臻摸了摸鼻尖,咳了一声笑道:“外面太热,诸位都请进去吧,奶奶小心台阶。”

    “小锦……这……你和……”

    目光又狐疑又不可置信地落在锦书被握住的手上,直至此时,吴夫人才从巨大的震惊里清醒过来一点。但她的外孙女已经被皇储牵着手带进房间去了。

    阳光从屋檐上洒下来,巨大的惊喜竟让老太太有一丝晕眩。回到客厅,佣人重新端上了茶水,众人又为座次谦让了一番,沈斯晔紧抓着锦书的手没有放松,坐在了谢老夫人下首,又少不得简单地回答了外祖母关于他和锦书如何相识的问题。平心而论,他不认为自己撒了谎;不过去年此时锦书也在榄城的事情,他觉得暂时隐瞒为好。

    锦书红着脸乖巧地靠在他身边,为这种骤然的关系公开而略有拘谨。她的眸光始终落在脚尖的位置,然而享受恋人温柔照顾时却无比自然。沈斯晔熟练地剪开一枚菱角,把洁白果肉放回锦书手里,温声说:“这个不好剥,别伤到手。”

    自然这番景象落在别人眼里又是不同滋味。谢老夫人冷眼看了片刻,瞥了一眼既惊且喜的吴夫人,这才温和微笑道:“阿晔,打算何时结婚?何小姐这等好人才,可别耽搁人家。”

    沈斯晔正为锦书剥菱角的手停顿了一秒,推了推眼镜,抬首莞尔。“不着急。”

    “怎么能不急?”吴夫人闻言慌忙说道,“小锦年纪也不小了,殿下别嫌弃才是。”

    她的一句话竟噎住了。眼前的年轻人抬起眼来,清冽冷静的眸光有如剑光一般。

    “有劳夫人多挂念了。”他淡淡说。“这是我与小锦自己的事情,不必老夫人挂心。”

    客厅里一时是刹那的静谧。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没有人说话 打破这尴尬。谢朗臻凝视着手机屏幕,面上若有所思。谢老夫人一笑起身,拍了拍沈斯晔的肩膀。“我得回去继续吃药了,你们自便,好好陪着客人。”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谢朗臻说的。“——梓英,失陪了。”

    主人一走,刚才还一直端坐的苏慕容就伸了个大懒腰。沈斯晔微微一笑,摸了摸锦书的头发。“你不是一直对江南园林好奇么?让慕容带你出去走走看看?乖,我们有事要谈。”

    锦书抿住嘴唇,微笑着轻轻点头。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放手,让苏慕容带着她出门去了。目送着锦书的背影直至隔扇门再次关上,沈斯晔抬头瞥了表兄一眼。

    “你们聊。”谢朗臻倚在沙发里凝视他的手机屏幕,只温文无害地一笑。“别管我。”

    沈斯晔眯了眯眼,不再理他,转而看向面上且惊且喜的吴老夫人,淡淡道:

    “老夫人带小锦来金陵,是想着怎么把她待价而沽卖给谢家罢?”

    一句直击要害。

    吴夫人这才惶然想到,素有护短之名的皇储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谋算他的人?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她惴惴地还没解释,谢朗臻已摆手骇笑,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别别,我们谢家可不想谋反,觊觎皇太子妃的罪名不敢当,殿下多心了多心了。”

    沈斯晔轻哼了一声,倚坐回宽大的沙发里,神色平淡,一双眸子里却冷的能结冰。吴夫人只觉得心突突地跳,勉强道:“锦书生长在国外,我带她来见一见亲戚们……”

    “那么,”沈斯晔把一张纸丢到桌子上,淡淡说,“这个,老夫人怎么解释?”

    吴老夫人不明所以地拿起那张纸,看清楚内容时,她的额上顿时沁出了细汗。

    那是一份电话记录。内容,则是姜安与她商议如何利用锦书说服谢家助凤鸣一臂之力。可是……这个不是当面谈的么?怎么会有电话记录?吴夫人并不清楚待机的手机一样有监听功能,瞬间下了弃卒保车的决心,强笑道:“姜安并不是我家人,可能也受了蒙骗……”

    沈斯晔不动声色的把另一张纸抛到桌上,冷眼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是姜安与董事会密谈商议如何推翻吴夫人董事长地位的记录。

    “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要告诉老夫人。”

    沈斯晔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背对着客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不过是午餐有什么菜色一般寻常。

    “姜安涉嫌操纵股价、非法买卖内幕信息,已经被地方检察官批准逮捕了。”

    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喘息声。一只黄鹂鸟从玻璃墙外飞过,落在了柳枝上。

    “我不能干预政治,不过来之前有所耳闻。”沈斯晔淡淡说,“凤鸣集团的会计核算部已经暂时被审计公署封锁,他们要核查资金来源是否合法。另外据传还有非法募资的指控。”

    “殿下……殿下!”身后沉寂良久,终于有了一声响动,吴夫人惶然地站起身,脸色惨白。“还求殿下看在吴家是小锦娘家份上……毕竟将来……”

    她忽然心里一动,凄然说道:“太子妃娘家要是出了这种事,对殿下声誉也不好……”看皇储如此在意自家外孙女,未尝不会无情罢?仿佛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她一厢情愿地把自己说服了。“小锦总是需要娘家助力,殿下……”

    “吴夫人。有两件事,希望您记住。”

    站在窗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来,他逆光而立,看不见脸上的任何表情。

    “第一,锦书是我的人,她有我就够了。她也不姓吴。不需要吴家多‘关心’。”

    “第二,老夫人把三十年前的五二六之变都忘了不成?”他淡淡说,“余生也晚,不过外祖父是如何辞职、苏家老爷子又如何郁郁而逝,我想,老夫人当比我清楚才是。”

    闻言,谢朗臻微扬眉头,随即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吴夫人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变得脸色灰败惨然。

    能够把这件事翻出来当筹码,就意味着皇储已经亮出了底牌,可她和身后的吴家连半点对抗力都不剩。

    ——帝国自立国起就有门阀之风,尤以苏谢两族为巅峰。到二战后的七十年代,经济高速恢复的同时,腐败也在官场和军方盛行。当时首相是沈斯晔的外祖父,军事联席主席则是苏慕容的祖父。或许上位者尚能保持清廉,但如何控制忠心却贪婪的下属?不满苏谢两家的某些贵族在上院串联,一夕之间几乎控制了帝国上下所有媒体,舆论矛头直指谢尔恕和苏江。

    彼时正是民主政治谋求出路的前夜,自然,可想而知地,被揭发出的事实引发了帝国长达几个月的政治动荡。就在政治危机向社会危机蔓延的关键时刻,在五月下旬的同一个清晨,谢尔恕率领内阁宣布集体辞职,军方则大换血到下马了所有掌握实权的将领。近乎疯狂的休克疗法之后,动荡结束了。这件事在帝国政治史上,被隐晦地记载为五二六事件。

    不可否认的是,自那之后,工党顺利当选并促成了政治改革。门阀政治被渐渐削弱了。如今谢家虽然还在政局中有不可否认的影响力,直系子弟却已无人居于高位;一腔肝胆却被无辜牵连的苏江辞职后赋闲在家,只能偶尔教导孙辈,在不到八十岁就郁郁而逝。苏家如今的族长苏韫虽有将衔,但苏家的重心已移向了忻都;苏娴姐弟父母的殉国,于此也不无关系。在本土,苏家的影响力已远远不如战后十年的如日中天了。

    这件事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掺和进来的人已经有不少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里,包括曾经赫赫扬扬的某世家。谢家用了大概六到八年才将此事的后遗症完全消除,但是历史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完全回到原来的轨迹了。

    而那时候,吴家也是狠踩了苏谢两家一脚的。这件事,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

    始终一言不发的谢朗臻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揉了揉眉心。

    “殿下,吴夫人。”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并不能代表谢家,但我可以代表奶奶和父亲。”

    谢四公子站起身来,拂袖走向通向二楼的楼梯。“奶奶这两年身体不好,我不希望她再想起让她难过的某些事情。失陪。”

    沈斯晔目送着他表哥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一侧,嘲讽地挑了挑唇角。随即收回了目光。看向脸色惨淡的吴夫人,他甚至笑了笑。“您毕竟是小锦的外祖母,我尊重您和吴家的选择。”

    他走向门口,却又驻足回首。“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如果小锦哪天知道了这些,我就不得不怀疑是您还想利用她了。”

    吴夫人脸色黯淡,一言不发,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为了小锦的声誉,我也不会完全袖手旁观。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沈斯晔淡淡说道。“吴家绝不能再给小锦添哪怕一点麻烦,即使她未来当上皇后。在我发布订婚消息之前,请您对所有人保守秘密。”

    后族的荣耀不属于吴家,重点是锦书又不姓吴,吴家哪来的这种愚蠢信心?他近乎好笑地想着,放缓了一点语气,语气温和到可怕。

    “吴家也是几百年的世家了,我想,您也不希望让家声就此终结罢?”

    作者有话要说:back~

    先给大家拜个早年嗯……过去的十二月和一月各种忙乱,但无论如何,一切都是要继续下去的。今天就是开始连载这篇文章的半年纪念日了,这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和变化,但我得到了很多,比如友情和支持,温暖和鼓励,谢谢你们。(忽然煽情了……

    91佳偶(1)

    锦书自然不知道,在自己随着苏慕容出去逛花园的时候,房间里有过这样的暗流汹涌。苏慕容是个好导游,谢家的花园也收拾的极好,他一路走一路娓娓道来,只言片语都能让锦书学到了不少建筑学的常识。不过天气实在有些热,他们只好早早的回去了。

    见房门还关着,苏慕容笑起来:“里面还聊着呢,我们等着好了。”他抬手叫佣人,回头笑问,“渴了吧?你喝什么?”

    雅致的客厅里清凉宜人,锦书回以微微一笑:“谢谢,苏打水加冰。”

    “跟我别客气,你家那位可从来都不客套。”苏慕容扬了扬好看的眉头,伸出两根手指托住下颌,露出无辜笑容。“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像他一样爱吃糖,夫唱妇随嘛~”

    因为佣人还在,锦书只得微红着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水很快送了来。手里冰凉的玻璃杯外沁出蒸气凝成的水珠,望向窗外绿树深深,她沉静下去,良久轻轻吁了一口气。

    早上打电话给他时,她知道他还在燕京长安宫他的书房里。她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就能觉得安心;却没想到,他会千里迢迢赶过来。看见他的一瞬间,她几乎要落下泪,但是多少天的压抑仿佛都因为那个吻而消散了。恋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这让她分外安心。

    直到现在,对掌上明珠爱如性命的何麓衡吴霜夫妇对于女儿的际遇都还不知情。父母远在千里之外,何必让他们焦虑挂心?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并非没有保护人,锦书对父母保持了沉默。即使在母亲打电话来询问时,她也安慰他们自己在这里一切都好。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完全属于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外拐了。

    客厅里清凉宜人,窗外一笼画眉鸟仿佛也在这夏日的午后疲倦了,鸟儿把喙埋在翅膀里,安静下去。一门之隔的内室静寂无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说弟妹啊。”

    苏慕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险些把锦书手里的杯子惊掉了。“你见过我淑姨你婆婆没有?”

    锦书瞪着他英俊的脸,刹那间有种把杯子丢到他头上的冲动;可是她只能红着脸摇头。苏慕容惋惜地叹了口气。“淑姨人非常好,你不用担心。”

    锦书闷头喝水不理他。苏慕容自得其乐地逗着溜到他脚边的的波斯猫。“我记得去年这时候你们在忻都不是就好上了?拖到现在,到底是你没想通还是他有毛病啊?”

    有一瞬间,锦书几乎要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了。可是在她看见他狡猾的笑容时,便明白他不过是在打趣看自己的热闹而已。她下定决心不理会他,但苏慕容公子的无耻程度已经超越了她的想象。他大咧咧地盘膝坐在昂贵的沙发上,黑亮的漂亮眼睛弯成新月:“弟妹啊,你知道我为啥和他一起来么?”

    锦书怔了怔。“……为什么?”

    “我早上正在享受回笼觉呢,他一通电话就狂轰滥炸的打进来,害得我还以为榄城又出了什么事。”苏慕容痛心疾首地扶额,为自己被硬生生拖离温柔乡而哀叹不已。“他这清教徒哪里懂得人生乐趣!大早晨的硬生生把我从美人床上挖起来,压着我的头去开飞机……还威胁我说——”

    苏慕容猛地顿住了话头,把半句话咽了回来,换回了调侃的语气。“我说他怎么就火烧屁股的要飞金陵,原来是怕别人抢他媳妇啊~”

    锦书脸红了,别过脸去不吭声。苏慕容眼睛弯弯地坏笑,“你和那个清教徒在一起久了,连人生基本乐趣都不知道。弟妹适当的时候也主动积极一些,省的让他天天挂着一张死人脸出来吓人。咱们都是学医的,你可别把他憋出相火亢盛来,我淑姨还等着抱孙子呢……”

    他对面安安静静的女孩子脸通红了,半低着头一言不发,羞涩之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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