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穿生活 柳依华 TXT第67部分阅读
平凡的清穿生活 柳依华 TXT 作者:rouwenwu
生气了。”然后又向婉宁陪罪。婉宁慌忙摆了摆手,便坐着低头吃茶。
宝钥生气地走到另一边坐下,不去理她。淑宁与欣然对望一眼,便坐到宝钥身边去,拿了果脯点心哄她,又慢慢问她些新四九的事。宝钥听说她在京城只住了一年左右,自出娘胎就在外地生活,大感同情,便把京中的各家名店介绍给她,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但她对婉宁还是有些怨气,淑宁见状,便只好早早拉着婉宁告别。欣然也不多留,直送她们出了院门。
婉宁一路上都不说话,中途还突然掀起帘子往外看。这回淑宁算是看清楚了,婉宁是在看远处红色的宫墙。她也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心想:“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不要拉我下水就好。”
回了府,婉宁匆匆走了。淑宁走进槐院,却听得二嫫迎上来笑着对她说:“姑娘,蔡先生找到了,如今正在外头花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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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旧师
去年秋天淑宁请求父亲寻回蔡先生教导自己才艺,一来是不熟悉京城,另找不认识的老师,还不如请回熟人;二来,蔡先生虽然偏爱婉宁,但的确是真材实料,脾气也好,是很理想的老师人选。
张保派了两个家人去打听蔡先生的下落,得知他离开宋家后,前后又就了两个馆,但都不到半年便被辞退了,后来就没人再看见他在京中出现过。那两个家人找到蔡家的老房子,却只有一个半聋的老头子在看家,问他家主人的下落,那老头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他家邻居告诉他们说,蔡先生在保安州(顺天府西北方)的一户乡绅家谋了个馆,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过了。
张保知道后,也没告诉女儿,只命人另外寻找合适的先生。年后不久,一个仆人出门办事时,经过蔡家老屋,才发现蔡先生回来了。原来他执教的那户人家,独生女儿冬天里急病死了,老父老母伤心欲绝,把女儿生前的所有东西都烧了。老师烧不得,只好请他走人,眼不见为净。可怜蔡先生,又是不到一年便被人辞退,这名声怕是坏了。
蔡先生一听说是伯爵府重新请他回去执教,真是喜出望外。他如今境况有些窘迫,能得到一份轻闲丰厚的差事,又能教回那个从小天赋就比别的孩子强十倍的小姑娘,想来她如今大了几岁,应该比小时候沉稳了,学东西也会更用心,日后成了气候,说不定还能成就自己一个明师的好名声。他这么一想。立马就答应了,进了伯爵府,看到主事的东家。才知道要教的是三姑娘淑宁。
他很是失望,言谈间难免露出些马脚。又试探着是否只教一位姑娘,不知他过去的学生会不会再来学。张保听了有些不悦,虽然他还是叫了个婆子去后院问侄女地意思,心下却在腹诽:“这人真是没眼光,我家闺女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有礼有节,知所进退,他居然只顾着想那个惯会惹事生非的婉宁,真是没眼光!!!”
张保在生气,也不说什么话,花厅里一时冷了场。蔡先生见状,不禁有些懊悔,如果得罪了东家可怎么办?如今他想要再寻这样好的馆。可不是那么容易地事了。
这时淑宁过来了,恭恭谨谨地向父亲和蔡先生行礼。张保和颜悦色地问她今日出门的情形,淑宁也问候了蔡先生别后地身体安康。场面这才融洽起来。蔡先生见淑宁斯斯文文,想起她昔日虽然资质平庸。人却勤勉。而且又能尊师重道,倒还算是个不错的学生。
过了不久。那婆子回来了,却又领了另一个婆子来,是在那拉氏跟前听用的,传达了那拉氏的话,说多谢三老爷想着,但二姑娘如今正在学习家务女红,只怕是没功夫再学才艺了,蔡先生只需要教三姑娘就好。
蔡先生虽然失望,但已不象方才那样形于言表,听了张保说是要到房山别院去住,也只是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当下便约好,第二天带着行李和仆人搬过来,过两日跟他们一家回房山去。
淑宁回到槐院后,佟氏已经得到了消息,却把她叫到跟前去,嘱咐说:“今儿顺了你的意,请回蔡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但你要记住,那些才艺都只是熏陶性情地玩意儿,不能把它们当作正事。家务与针线才是最要紧的,一样也不能落下,可千万别像你二姐姐那样。”
淑宁连忙应了,心想:“本来就只是学来陶冶性情的,总不会真学成个才女,我可没那个功夫。”其实她在这件事上那么热心,一半是因为在穿越前就很羡慕那些懂得琴棋书画的优雅的女孩子们,一半则是想到自己交好的几位闺蜜,包括周茵兰、真珍和新认识的欣然,都是才艺出众的女儿家,她自然不能差得太远,不然,原本深厚的友情,也会因为爱好、见识地差异而渐渐疏远的。
不过她的丫环冬青却不同意这个想法:“姑娘也太小瞧自己了,不论是管家还是女红,您都比府里其他地姑娘强,人无完人,就算姑娘在才艺上差上半点,也没什么奇怪的。您说地那三位小姐,另两位我不知道,但看今儿那位欣然小姐,就不像是个会过问家中俗事地人,不然哪里有闲功夫去研究那些花啊草啊吃食啊熏香啊之类的。”
素馨踏进门来,刚好听到她说地最后一句,便道:“谁说欣然姑娘不会过问家中俗事?我今儿就亲耳听说她过问了。”
淑宁疑惑地望过去,她便解释道:“今儿我在二门里等姑娘,听见外头有人来闹,那人简直就是个泼皮,那府里的人请那泼皮进门房去坐,只说太太和大奶奶出门上香去了,二奶奶在待客,爷们不在家,不敢请他进去。我听那泼皮说话,似乎是他们府里大娘家兄弟,来要钱的。寻常仆役们压不住他,只好往里边传话,请了欣然姑娘的示下,才给了那泼皮几两银子打发他走了。可见欣然姑娘在家里也有管事,不然那些管家直接去问二奶奶不就行了?”
淑宁想起欣然出花园时,她的丫环银屏的确是来跟她说过什么话的,原来就是那个时候,只不过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她们那样的人家,怎么会有那种亲戚?欣然的大嫂费莫氏,她曾见过两回,是很斯文有礼的一个人,怎会有那样的兄弟?她看到素馨一脸神秘的样子,笑道:“你还有话说是不是?别吊人胃口了,快快说来。”
素馨不好意思地笑笑,便道:“我不好跟他们府的人打听,是我舅舅听来的。听说他们家大少爷和大奶奶,是先头老爷子做主定下的亲事,两家老爷子本是至交。虽然费莫家已经败落了,儿孙也不成器,但他们府里娶了媳妇。还是使了银子让费莫家的儿子当个小兵,有粮饷可吃。可那小子实在不成器。手里一有钱就爱乱花,领回地钱粮,不出五日便花光了,原来还能靠父母养着,父母一去世。便三天两头地来姐姐家要钱。他家大奶奶为了这个兄弟,都操碎了心了。”
淑宁不知道那个看着很平静祥和的府第原来也有这样的事,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地经啊。欣然会出面处置这件事,也是为了替她嫂子留一份脸面吧?
不过这样一来,淑宁对欣然更佩服了:她怎么就能一边很悠然自在地过着精致的小姐生活,一边料理着那些令人讨厌地琐事呢?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那拉氏差了丫环去请佟氏与沈氏去商议事情,说是急事。佟氏先一步到了,却听见那拉氏正在吩咐吴新达说:“……叫人去问他们家街坊邻居,他们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妾室通房之类的是一定要知道的,还有为人品性、家风作派,都要一一打听清楚。我只给你三天时间。第四天我就该给人答复了。记住了?”吴新达应了,那拉氏看到佟氏来了。忙让他退了下去。请佟氏坐下。
佟氏好奇问方才是要打听哪家的事,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老爷在兵部里交好地一位老大人。受托来作媒,想要求芳丫头为妻,可那个人不是京里的,我们不知道底细,只好先虚应着,等打听清楚了再作决定。”
佟氏有些吃惊:“近几个月怎么总有人来向大侄女提亲?咱们可是还在丧中啊,何况大侄女当年的事也闹得……”那拉氏又叹了一声:“可不是吗?上次是那人官职差些,人又太没刚性,这一回看着还行,只是又不知道根底。”
佟氏忙问:“是哪户人家?如果是京外的人,只怕不知情也是有的。”那拉氏摇摇头道:“虽然人是外地来的,却也在京中住了些日子了。姓王名旭,是兵部新晋的一位主事,品级不高,但人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听说是从底下一步步升上来的,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父亲生前曾官至游击将军,家世倒也不算太差。虽然他没有明说是否知道芳丫头的事,可听那老大人地口风,应当是知道的。”
佟氏一听,也不说话了。如果是知情的,还肯来提亲,应当是真有诚意,怕就怕那个王旭有别地盘算。
这时沈氏来了,妯娌三人互相致礼后,再度落座。沈氏问起请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佟氏把方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沈氏冷笑道:“大嫂子可别轻易相信了,这个姓王地多半是图大哥地势,才想来结亲的。如果咱们家能帮到他还好,万一他攀上了别地门路,或是前途有些妨碍,只怕会一脚把大侄女踢开,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只说他原不知道大侄女的事就行了。这种人却也不是没见过。”
那拉氏沉默着,这便是她不肯轻易答应的原因了。虽然芳宁不是她生的,但好歹看着她长大,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一辈子没个好结果。
她低着头沉思,冷不防听到佟氏一阵轻轻的咳嗽,抬起头来,只见佟氏说道:“其实大嫂子的决断,我和四弟妹都是信服的,也知道大嫂子绝不会委屈了大侄女。只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婚姻大事,就不必问我们这些做婶婶的了。”
那拉氏顿了顿,笑了:“可是我的错了,把话岔得这么远。请你们来,其实是有另一件事。”她坐直了些,脸色有些严肃。佟氏与沈氏对望一眼,都正襟危坐。
“其实这是二房那边传来的消息。”那拉氏道,“先前侍候过老太太的翠英,昨夜里没了。”
佟氏吃了一惊:“虽然一直听说她是病着的,但只是疯病而已,怎么会突然死了?”
沈氏不说话,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
那拉氏叹息一声道:“具体详情我是不清楚,侍候翠英的小丫头,如今就在底下人的茶房里休息,她是从城外走了几十里地来报信的。老二夫妻俩实在是太恨心了,竟然叫人用块破席子把人一卷,天一亮就运出城去丢在荒地里。那小丫头无处求助,只好徒手挖了个坑,把翠英草草埋了,再到咱们府里报信,求我们把人好好安葬了。”
佟氏用帕子稍稍掩了嘴角:“这丫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但翠珍那边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她们好歹还一起侍候过老太太呢。”
“如今老太太不在了,二房是二弟妹掌家,翠珍只能陪小心罢了,哪里敢真的触怒她?更何况,她与翠英原本就有不和。”那拉氏喝了口茶,道:“如今请你们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翠英的后事怎么办?如果我们替她办了丧事,只怕二房会多心。再来,就是那个小丫头,她当初是跟着二房出去了的,可她这一回去,只怕性命不保,我实在是不忍心。”
佟氏与沈氏都沉默了,半晌,沈氏先开了口:“后事是不能大办的,只怕连正式的法事都不能有。既是在城外的荒地,索性就地烧了,把那骨灰收好,送到水月庵去超渡一番吧。如果要埋,庵后就有坟地。”
那拉氏不说话,佟氏也开口道:“翠英本就是老太太的丫头,光是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就不能让她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这也算是孝道了。那小丫头的事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法可想。虽说是二房内院里的事,可如果涉及国法家规,身为兄长和一家之主,大哥都有权说话的。二哥一家虽分了家,却还是咱们府里的旁支不是?”
那拉氏稍稍舒了舒眉眼:“三弟妹说得是,那丫头身上都是伤,只怕平日受过不少打骂,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虽说主子打奴才是常有的,但毕竟传出去名声不好,何况那小丫头原也曾在老太太院里做过粗活。我们老爷做大哥的,总不能看着兄弟犯错不是?”
她略想了想,便已定了主意,叫了管家娘子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派了人分别跟小丫头出城寻翠英的遗骸和送信给二房。
她在料理这些事的时候,佟氏只是微微笑着看,而沈氏则面无表情,低着头看手里的帕子。
等管家娘子退了下去,佟氏才说出明天要回房山别院的话。那拉氏留她,她便道:“如今我们有了个庄子,不像从前无事可做,正是春播的时候,我们爷不放心,想要回去盯着。大嫂子也知道,他平日最是看重这些的。因此只好辜负大嫂子的好意了。”那拉氏无法,只好应了。沈氏对着佟氏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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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春闲
暖花开,花园染上了青绿的颜色,山边水边的柳树嫩显得格外可爱。林子里的桃树李树都开花了,红的白的一大片,远远望去,如彩色云霞一般。
淑宁站在观澜亭里,望着那片林子,再一次深深感到自己起的“枕霞阁”之名名副其实。
回过头来看蔡先生,他正在看自己前一天下课后回去写的几幅字。不一会儿,蔡先生轻轻点点头,道:“写得还不错,但有几个字写得不太好。”他指着其中几个笔画繁复的字说:“写得有些紧了。我知道这些字难写一些,但你太心急了,应该从从容容地把一笔一画都写清楚。写字好比做人行事,着急是没用的,面对难处,更应该从容以对。”
淑宁点头受教,然后当着他的面又把那几个字写了十来遍,直到蔡先生点头表示满意了,才放下了笔。
蔡先生到了房山别院后,渐渐觉得日子好过,衣食无忧不说,每日只需下午上两个时辰的课,其余时间都由自己支配。这里青山绿水,又是大好春光,蔡先生便在闲暇时出外走走,无意中发现花园后山的另一面山腰处,有一个小寺院,连两个小沙弥在内通共不到十个人,那主持却是个名不经传的得道高僧,偶尔与之下下棋、谈谈天、听听经文,蔡先生得益甚多,渐渐地也去了些贪恋俗名的心思,整个人平和多了。仿佛又回复到初入伯爵府任教时地蔡芝林,连带地书画琴艺的境界都有所提升。
蔡先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后,便知从前是钻了牛角尖,许多事也看开了,加上淑宁虽然天资比不上他原本一直看重的婉宁,却也不是朽木。人也勤勉,待自己十分尊重,便安心留下来过这悠闲的日子。张保、端宁与苏先生等人也渐渐觉得他是个可以结交的人,闲暇时常请他去喝茶谈天。
闲话少提。话说今日上课地内容本不是书法,而是画艺。蔡先生要教淑宁画鱼。他先是在纸上画了四条不同形态的鱼,然后又一笔一笔地慢慢画了一遍,一边画还一边讲解笔法,这才让淑宁照着画。他道:“这只是基本形态罢了。先学这些,明日再学四种,等你把基础学会了,再谈其他。要画好鱼的灵动之姿,光是临慕是不够的,要去看活鱼,这里四周都是水,水里有鱼,你休息时便去看那鱼的动作,必会有所收益。”
淑宁应了。便开始照着那四条鱼的样子画,蔡先生在一旁不时地指点一二。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闻得“噔噔噔”的脚步声,淑宁抬起头来一看,却是贤宁从凌波台那边冲过来了。他一看到姐姐朝自己瞪眼,连忙道:“我已经写好五十个大字了。姐姐不信问杨先生!”
淑宁望过凌波台,果然那位新请来教导贤宁与小宝的杨先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小宝则是不服气地撇撇嘴,继续埋头写他地那份。
淑宁知道杨先生曾与两个弟弟约好,每写完五十个整齐的大字,就放他们去玩两刻钟,这也是为了督促两个顽皮鬼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而采取的无奈法子。不过就目前看来,收效不错。起码两只皮猴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贤宁见姐姐点头,忙欢呼一声,向前跑两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向蔡先生行了个礼。这才飞奔而去。他穿过临渊阁往树林方向走,丫环雨歌半路跟了上去,又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走到林子边的石头上坐着,以备万一。
贤宁最近迷上了树林子里的小鸟,早有心要叫人帮他抓上十只八只来玩,但父母兄长听了姐姐的话,都不肯答应,只许他在林子里玩,但一定要有人跟着,而且不能爬树。不过除此之外就没别的限制了,所以贤宁很开心地在在每次两刻钟的休息时间内跑到树林里追小鸟、抓蛐蛐、挖虫子,越发滚成了个泥猴。氏本来很有意见,但淑宁却觉得,小孩子应该在保证安全地情况下适当“放养”,既锻炼了身体,又能快快乐乐地享受童年。
淑宁又低头画了几条鱼,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是轮到小宝了,他傻笑着向姐姐与蔡先生行了礼,也跑到树林子里去了,然后淑宁就听到两个男孩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她好笑地望向凌波台,只见那杨先生点起一支计时的香,拎起一本《孟子》,摇头晃脑地背书去了。
这位杨先生,名唤杨墨,字静存,本是附近镇上的秀才,出身寒门,一向是靠教几个小学生糊口的。自从官府出面起了蒙学,他就失业了,为了准备今秋科考,经人介绍来这里教两个孩子汉文。同样是一天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自行支配,虽然报酬不算高,但他本人最看重的,是可以自由进出主人家的书房,而且还有一位同样为科举努力却又比他更博学地苏先生可以请教。他早已有了打算,在未能考上进士前,都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匆匆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位老师几乎是同时下的课。淑宁稍稍舒展了有些僵的右手手指,听蔡先生布置了功课,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她开始收拾案上的文房四宝,听到两个弟弟在自己面前跑过,便叫住了他们:“明儿课间休息时,不要再这样跑动,最起码,在先生们面前,要好好走路。还有,你们走得这样快,可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这也是淑宁给两个弟弟定的规矩。丫头小厮们只负责侍候先生们,而他们姐弟三人必须自己收拾使用过的笔墨纸砚。淑宁怕两个小鬼养成了无法自理的坏毛病,便以身作则教导他们。
贤宁与小宝你瞧我、我瞧你。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淑宁见状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收拾:“我说地话都不记得了?还不快回去收拾!”小宝不好意思地往回挪动着脚步,但贤宁却嬉笑着求道:“好姐姐,你就放我这一回吧,反正有丫环在。”
淑宁不肯松口:“亏你还说长大了要当大将军。难道大将军上战场丫环去么?别笑掉了人地大牙。快去!”贤宁扁扁死了,等收拾完东西,我就没力气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点心,我看见雨歌给你送过去的。”她挑挑眉,“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奶娃,连这一点小事都要别人帮忙?”
贤宁稍稍红了脸,小宝一把拉住他往回跑了。淑宁自己收拾好东西。走到凌波台边上看:很好,虽然东西摆放得不是很整齐,但好歹该洗的洗,该晾的晾,也算是收拾过了。
等到两个孩子再来到她面前时,她大发慈悲地说:“今儿就算了,明天要收拾得整齐些,瞧那一叠歪歪扭扭地书。快回去吧,前头快要开饭了。”
贤宁与小宝一声欢呼,忙忙跑了。淑宁才微笑着,一边欣赏着夕阳下地春光美景,一边慢慢地往回走。
~~~~~~~~~~~=我是吃过晚饭的分割线~~~~~~~~~~~~
张保与氏在正房坐下,端宁与他们略说几句话,便往练武场去了。淑宁望着哥哥的背景,有些担心地道:“刚吃完饭就去练武。恐怕对身体不好吧?”张保道:“没事,他又不是去舞刀弄枪,只不过是绕着场院走几圈,我已经交待过他饭后要过了半个时辰才许练武。”淑宁算了算,觉得这个时间已勉强算可以了,也就不再说话。
张保清清嗓子,道:“今儿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如今地里庄稼都已经种上了,山坡上的树苗也都种好了。只是西边坡底那块空地,村里的老农看过,说是种不了东西的,是块废地。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氏不解道:“怎么会是废地呢?不是说买的时候,那余家已经翻过地,打算种东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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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冷哼一声:“他们不过是做出这样子来诓我罢了,想我多出点钱,其实村里有不少人都知道,那里种什么都不会有产出。那余家真真可恶!偏白敏良还故意帮着他们瞒我!”
氏轻拍他地手背,柔声道:“别生气了,余家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为之。想来他们家把地卖给我们,已是贱价出售,若是按原价,只怕还要涨一倍呢,即便多那十来亩地,我们也是占了便宜的。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张保稍稍消了气:“我也不是计较那几个钱,只是觉得他们故意骗人实在可恶,那白先生也是,实话告诉我就是,难道我还会跟他们计较那几十两银子?”想了想,他不由失笑:“算了,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去跟他们计较。只是这块地我原本是打算拿来种菜的,如今拿来做什么好?”
氏暂时也想不到法子,张保倒是有主意,要在那里建些屋子租给外面的人,只是要先和官上说好。但氏不同意,因为那里离他们家的花园不远,如果有人住在那里,就怕花园的围墙夜里有些不安全。
淑宁觉得这种情况有些眼熟,苦苦思索了半天,倒想起曾看过的某个小说情节,便道:“干脆在地里挖出一个池塘来,咱们在里头种荷花养莲藕吧?莲藕莲子荷叶之类的,也值些钱。”
氏眉头一皱,正要驳回,张保却拉住她,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今年时间有些晚了,就算种了也得明年才有收成。”淑宁笑咪咪地说:“山上种的果树也还要好几年才能结果呢,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氏见丈夫女儿真个讨论起来了,便也低头思考着可行性,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正说得热闹地父女俩说:“不行,挖塘种藕,花费不小,每年还要雇专人去照料,我们家里可没有会种藕的,园子里的荷花也不过是种着好看罢了。如果真要凭这池塘赚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补上亏空呢。”
淑宁忙道:“那块地不小了,挖了塘,每年种的藕少说也能有个几百斤,夏秋两季卖到京里去,赚得不少了,我们还可以在塘里放养些鱼虾什么的,还有王八,甚至还可以在边上弄块浅些的湿地,种荸荠。”
氏抿嘴笑了,张保道:“你别说,咱闺女还真有些想法。这主意不错,夏天没什么蔬菜吃,只能吃瓜,谁不腻呢?吃点莲藕换换口味,还可以下火呢。老实说,以那块地地大小,几百斤的出产只怕是低估的,不过咱们家没种过这东西,也不必想得太过好了。先这么着,我过两日就让长福找人来挖塘,莲种鱼苗之类的,叫长贵去找。我记得曾在良乡一带看见过荷塘,想必是不难找到的。”
他喝了口茶,又道:“不过嘛,养鱼是没问题,咱自家园子里也有,只是虾和王八还有荸荠之类的就不用了。如果这荷花种成了,就算出产不多,咱就当是弄了一片荷塘,给这一副添个景致也好。”
淑宁张张口,闭上了嘴。老爸,你不知道虾和王八才是难得的东西吗?
氏点点头,道:“说起来,有一件事,要先告诉你们,王二不擅管家,我今儿已问过他的意思,以后仍旧是由他跟着爷们出门,长贵顶了他地位子,以后这别院里的事,就交给长贵管了。”
张保顿了顿,若有所思:“也好,王二实在是做不来这个总管的事,省得他总弄得一团糟。只是长贵虽比他强些,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是长久之道。”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咱们且慢慢找吧。”
张保点了点头,又问起了淑宁今天的功课,以及弟弟们地学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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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来客
宁吃过早饭,陪母亲料理了一会儿家务,见离午饭时回到自己院子里温习功课。不一会儿,冬青来报说:“余家小姐来了,说是来送姑娘昨日要的藤花。”
淑宁想起昨天的确是说过想买余家的藤花,便让人请那余小姐进来。
这位余桐余小姐,就是淑宁家新买的田地原主家的女儿。本也是富家千金,只可惜有一位不成器的兄长,整天在外头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她家父母溺爱儿子,不愿多加管教,结果儿子变本加厉,和一帮酒肉朋友到妓院花天酒地时,竟然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出了人命,被官府投入大牢。本来去年秋天就要问斩,父母为了救他,耗尽家产,也只是拖得一年罢了,但如今家财已尽,原本收买了的官员又被撤换,他父母走投无路之下,几乎要把女儿卖给人家作妾,幸而某位亲友有些见识,劝他们道:“儿子只怕是不中用了,留下这个女儿,以后还有些指望。”这才罢了。
只是可怜这位余小姐,本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今家中奴仆也几乎散尽,她只好踩着一双小脚,亲自来给淑宁送花。
淑宁见余小姐进了院子,便福了一礼:“余小姐太客气了,随便叫个人来送就是,怎敢劳你亲自送来?快请进屋坐坐。”
那余桐有些局促地笑笑,小声道:“家里仆人都有事做。我反正也是闲着。小姐看看这花,可使得?”
淑宁接过那花,见它颜色鲜艳可爱,还沾着水珠,便知道是新采地,笑道:“花真漂亮。多谢你了。”然后便叫素馨把花拿到后面去。
余桐跟她进了南厢,小心地坐下,微微低着头。淑宁略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穿一身蓝色布衣衫裙,头上只戴着一支光溜溜的银簪,鬓边插了朵石竹,耳上带的是一对细细的银耳圈,一身打扮。只是比寻常村姑干净整齐些,哪有一点富贵人家的样子。
淑宁拿过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她道:“小小心意,算是多谢你送花来,请别嫌弃。”余桐有些奇怪地接过荷包,一掂上手,才知里面是沉甸甸地铜钱,脸上飞红,知道这是报酬,对方是好意给自己留点脸面。忽又发觉那荷包手工精细,用料考究,在外头少说也值五六两银子,她吃惊地望向淑宁。
淑宁只是微微笑着:“我买这花,是想试做藤萝饼的,若是吃着好。只怕还要再劳烦余小姐呢”余桐红着脸笑笑:“不敢。”顿了顿又添了句:“多谢。”
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余桐便告辞了,随着个婆子往外走去。冬青从屋角走出来,陪着淑宁送客,脸上有些黯然。淑宁见状,正要问她,却发现素馨偷偷倚着院门望外看,便道:“素馨。你在看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素馨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姑娘可瞧见了,那余小姐的小脚是放了的。”淑宁回想方才的情形,余桐坐下时,裙底露出的鞋子。果然不是三寸金莲,虽然比别人的小,却也有四五寸长了,于是便道:“这也不出奇,她既要走远路,当然要放了小脚才走得顺当。”
素馨道:“我听说她与咱们斜对门地卢小姐,都是附近有名的小脚千金,两家的丫环去年还曾经为谁家小姐的脚更秀气而掐过架。想不到余小姐如今放了脚,不知那卢家会有什么话说?”
淑宁略皱了眉:“若那卢紫语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品性就不好说了,光长了小脚有什么用?”她抬眼望望素馨,道:“你到哪里打听得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千万要记得分寸,可别让外人笑话。”素馨有些得意地道:“姑娘放心吧,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绝不会丢了你的脸。”
但淑宁还是正色提醒她道:“就算你爱打听事儿,也得小心别把咱们家的事说出去,该做的事也要先做好。再来,就是打听到什么事,只管和咱们院里的人说,到了外头,一个字也别告诉人。我不是在吓你,我小时候身边侍候地小桃姐姐,就是因为爱和外人一起说闲话,惹了我额娘生气,才把她嫁出去的。”虽然小桃嫁得挺好,但那也是因为刚好有好人家来提亲,轮到素馨,可未必有这样好运道。
素馨吐了吐舌头,乖乖说明白了,然后拉过冬青的手,问:“你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起你以前的主人家?”冬青心情有些沉重:“那家的小姐,也是从小儿娇生惯养的,首饰上镶地宝石颜色略差些,就不肯戴上头,可我走的时候,她也是打扮得这样素,可见人生无常。”
淑宁微笑道:“人平安就好,你不是说他们全家都回家乡去了么?有几十亩祭田在,日子也是过得的,你就别替他们担心了。快快收起这个样子,让二嫫瞧见可就不好了。”
冬青笑笑,不好意思地拉着素馨回屋去了。
午饭过后,张保出门去看挖塘的情形,氏便拉着小刘氏与淑宁说些闲话。她得知上午余小姐来过,便道:“余家姑娘我是见过的,虽然脸皮薄些,说话倒还干脆,人也有些见识,她家父母还真亏待了这个女儿。”
小刘氏笑道:“我瞧着倒觉得她斯文,还爱脸红,说话也是小小声的。”
氏笑了:“这已算是好的了,她一个人走二里多的路往咱们家来,也算是有胆识了。前些天斜对门卢家夫人带了女儿来拜访,你没瞧见他家姑娘地样子,那叫一个扭捏,到对门串个门子,还要拿个团扇遮脸。我本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结果一看,还不如大房地月荷。咱家二丫头那般好模样。也没见她出门拿个扇子挡啊。”
小刘氏与淑宁都笑了,前者道:“我早听说汉人大户人家规矩大,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什么时候她们再来,姐姐叫我一声如何?”氏笑道:“好啊,你到时可别漏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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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正下着雨。淑宁正在自己房里带着丫环们收拾行李。预备后天回京去。老伯爵的周年祭日快到了,府里又传了信来,说是姑妈福丽一家近日也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又要多见一门亲戚。今春悠闲地好日子,怕是就此过去了。
淑宁把近日要看的几本书放进书笼,看看外头的雨道:“今日开饭怎地这样迟?天都黑了。”冬青走过来道:“我这就去厨房问问,南厢里还有一碟藤萝饼,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吧?”素馨拉住冬青。道:“你去拿饼,我去问吧,我比你熟。”然后便打了伞出门。
过了一刻钟越发大了。淑宁觉得饿,便就着茶水吃了一个饼,来。她匆匆收了伞,上前道:“厨房说回头就送饭到咱们院里来,说是太太吩咐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淑宁有些吃惊,他们一家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吃晚饭。各自在房里吃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不过她看到外头越下越大的雨,猜想氏可能是不想家里人被雨淋到,便也就不再疑惑了。
不久,她们主仆的饭菜就送过来了,倒也丰盛。奇怪的是送东西来的是氏屋里地小丫头汤圆儿。她道:“太太如今正有事,因此派奴婢来传个话,今晚姑娘不必过正院去,姑娘手底下的姐姐们,也别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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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心下疑虑,素馨便拉过汤圆儿,拿些小玩意哄她,问正院里有什么事。汤圆儿吱唔了半天。才耐不住素馨的哄,透露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听嬷嬷说是来了贵客,今晚要在芷兰院留宿。别的就不知道了。太太早已传话下去,全家人都不许随意走动呢。”芷兰院就是空出的那处院子,本是待客用的。
素馨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塞了个绣花荷包给她,打发她走了,回头看淑宁怎么说。淑宁却想不出来的会是什么人,见素馨与冬青甚至在门口站着的扣儿都望着自己,笑了:“理他那么多做什么?早饿了,快快关了门来吃饭。”
众丫头开开心心地关门的关门,搬炕桌的搬炕桌,把淑宁那份饭菜摆好了,才另摆了一张小桌在地下,三人坐在小凳上,陪着炕上地淑宁吃饭。淑宁知道这是家中规矩,也不叫她们上来吃,免得她们为难,过后让人知道还要挨骂。
吃完饭,淑宁带着素馨与冬青两个边说话边做起针线,谈起今晚这位神秘的客人,都猜不出是什么来历。
素馨胆子大些,便试着以送回餐具的名义打算出去探探,才出院门三四步,就被二嫫截住了:“东西先洗干净了放在你们后院,明天自会有人去收,现在就关院门吧,晚上不许再出来了。你少撺唆姑娘去做些打探的事,再叫我抓住了,仔细你的皮!”素馨只好苦着脸回来了。
淑宁觉得很不好意思,二嫫道:“姑娘别心急,有什么事明天太太自会告诉你。现在先叫人关门吧。”淑宁红着脸点头,便叫扣儿去关门。
几个女孩子继续在南厢做着针线,都有些心绪不稳。素馨不信邪,便悄悄从后院里平时总是闩起来的小门出去,经过夹道敲旁边端宁院子地门,那边的茶香只说少爷晚饭前到正院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上头还交待她们所有人不许出院门。素馨正待问得详细些,却听见那上夜的婆子咳嗽一声,吓得她忙躲回自家院里。
淑宁听了素馨的话,心中疑虑更甚,让端宁出去见客,却要瞒着自己,是什么缘故?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晚上也睡不安宁,只好到书房去练了一会儿字,心情安定下来了,才回房睡下。
第二天,早饭仍是汤圆儿送过来,直到过了辰时,氏才派人来召女儿过去。
一进正房,氏便微笑着向她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昨儿晚上让你吓了一跳吧?你别怪额娘,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罢了。”
淑宁忙表示不要紧,又问昨晚来的是谁。氏左右打量着没人,才对她道:“是四阿哥。他昨天往云居寺去,回程路上遇到大雨,幸好同行的人里,有人知道你哥哥家住在附近,便领路过来借宿。额娘想着要避嫌,所以让家里人都留在各自院子里,不许随意走动。今儿额娘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出去。”
淑宁忙应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真的是这么巧么?昨天午后便开始下小雨,她和两个弟弟的课都是在前头二院地东厢里上的。一般人遇到那种情形,都是直接在寺庙借宿的吧?或者那四阿哥早点出发回程也行啊。不过想到他可能是故意借此机会来见母亲,她也就不再腹诽了。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的:“额娘,四阿哥这一回来,是偶而为之,还是以后可能再有?”氏有些犹豫:“这个……额娘也说不准,他提过皇上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