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痞女囧天下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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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痞女囧天下 作者:rouwenwu

    烧的厉害,马上将双腿松开。他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缓缓将手退出。

    “禽兽禽兽禽兽!!!”我趴在他身上不停的捶打着他胸膛。

    这样……感觉好爽!莫名的爽!就让我宣泄宣泄吧!

    “我只是……”

    “不准反驳!!你就是禽兽!!!”我打断他就要开口的辩解,冲他吼道。

    他默了,一脸可怜兮兮委曲求全的模样,“好吧……我就是禽兽……”

    “哟,怎么了?你很委屈呀?我冤枉你了?啊?你是质疑我的观点?”

    他的可怜相顿时变了,一脸笑眯眯的,“没有呀,我就是禽兽!”

    “哼!!”我一声轻哼,将脑袋埋入他肩头,闷声道,“我肚子疼,不想说话了,你也别吵我了!”

    他没有做声,就那么躺在我身下。须臾,他伸出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发。

    泪水不知怎么的,又涌出了,而且越落越急。为怕被他察觉,我微别开脸,让眼泪都滴落在被褥上。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太乱了,太拥挤了,以至于等同彻底空白成一片。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莫名其妙。

    我不愿去想曾经与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不愿去理清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愿去这蓦然间凌乱不堪的大脑去分析过去未来……

    所以,空白吧。就这么一直空白着。

    也不知道这样多久了,终于,眼泪干了,没有再掉。

    我翻到一边,闷入被褥间,说,“我再躺一会儿就好,你去忙吧。”

    “我陪你。”他的手再度触上了我的发,轻柔的声音由上方传来。

    “滚开——!!!”我猛地挥开他的手,恶声吼道。

    上方是良久的静默。

    然后,响起了轻轻的推门声。

    我翻个身,仰望着床顶。

    发呆,发呆,还是发呆……

    我发现我现在的思维很奇怪,长久来的宁静让我已无法嘈杂的思考太多。这人啊,想啊想的,就心老!

    算算我现在的实际心理年龄,23。这在现代还不够进入剩女行列呢,其实我还真就是很年轻的!!

    我由床上起身,推开房门,一眼就撞上守在门边的楚涟碧。我抬起头直视他,他的目光突然有些闪躲,可随即又迎向我,轻声道,“你……好些了么?”

    “嗯。”我点头,转而径自往前走去,走到花园的一个水池边停下,坐到石壁上。我知道身后那个人一直跟着我。

    我看着被微风吹起一层层细小波澜的水面,良久良久,直到视觉都快进入恍惚的状态。当我回过头时,他还站在那里,站在另一端的岩石旁静静的看着我。

    我朝他招手,“你过来。”

    他走到我身前时,我将他拉到石壁上坐下。我盘起双腿杵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他,“诶,我问你个事。”

    “你说。”他马上道。

    “你……嗯,知道我是女的吧?而且,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我继续笑。

    他微微忡怔,须臾,点下了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是!”

    我别开脸不看她,仰望着天上的游云,叹息道,“哎,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早点让你知道我已是有夫之妇啊!你啊,还是趁早把这点意思给掐灭吧。”

    “你相公是……?”一旁紧追来一句疑问,微颤的声音似乎带有些紧张,也似乎带有些……期待。

    我垂下头,看地上的花花草草,呵呵一笑,“我相公啊,很好个人呐!尤其是对我很好很好!哦,他就是我让你治眼睛的那个人。”

    那边没了声音……

    我没有扭过头去看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依然盯着地面。

    沉默。还是沉默。

    连刮过的风都有种让人想窒息的感觉。

    就在我准备打破这沉默,说句结束语时,那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喘息声。我扭头一看,他已豁然起身,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拉起,双眼死死盯着我,低吼着道,“我知道你认出我了!我问你,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

    他的喘息越渐加剧,他低下头,身子有些痛苦的微弓着。我担心的伸出手,正准备扶上他,他已再度抬起头,眼眶发红,颤抖的唇发青,哑着喉咙厉声道,“你让我不要死,你要我好好活着……”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要我喝酒……你要我每日用膳,每晚入睡……你要我做善事感动上苍……你说,我们会有相逢的那天……”

    他蓦然抓紧我的双肩,如同发狂了般狠狠盯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相逢?!三年后来告诉我,你与月天心已是恩爱夫妻?! 既然我楚涟碧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你就是要让我知道……我楚涟碧彻头彻尾在犯贱是不是?!!你……”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猛地摔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身形急剧颤栗!我赶忙蹲下,还未靠近,他猛地将我一把推开,颤声低吼,“滚……”

    我被迫连退几步,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蓦然由地上起身,踉跄着朝外跑去。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突然间又弥漫了视线……

    缓过神,我赶忙擦去泪水,追着上前。当我追到医馆外院时,楚涟碧正被一群人簇拥着,似乎在恳求他。

    “滚……都给我滚开……”他凶狠的喝斥道,大家顿时都被吓得不住后退。他倒靠在石墙上,蜷缩着战栗的身子,手掌紧紧抓着心的位置,突地哑声大笑,“哈……我救你们……谁来救我……谁能来救我?啊?!哈哈……”

    我正试图逐步靠近他,他突然一个纵身,跃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我追至大街上,人群来往,却就是不见他的人影。我有些心急他现在的状态,只恨自己反应不够快,怎么就这么让他消失了呢……

    着急的左看又看,突然撞到一个障碍物!抬头一看,帽檐下是白色的面纱,一身白衣,熟悉的感觉让我试着挑开那纱幕,一看面纱之后的人,我顿时抓住他的双肩,叫道,“月哥哥!”

    他唇角微扬,伸出手温柔抚了抚我的脑袋,随即牵起我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前一刻我还茫然不知所措,此刻,我的手被他宽大的手掌包握着,竟突然就有了种踏实的感觉。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虽然他只是对我微微笑了笑,却仿佛是阳光洒遍全身。

    我被他牵着往前走。在这段路上,关于楚涟碧,我想了很多。曾经走过的路,有必要再走一次么?

    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就像他说的,既然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凭什么管他?现在,我有什么立场去担心他?

    既然无法给他他想要的,那么,就不要再干涉他的人生。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我抬头看去,几匹高头大马迎面行来,后面是一批尾随的身着劲装的男子。

    而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

    ……齐钰。

    如今的他,看起来已是个沉稳的男子了,眉宇间一片干练之色,早没了曾经的稚嫩,而是多了份深埋的冷厉。一身华贵的暗紫色衣袍的他,骑在马上,双目开阔,眼视前方,腰间佩剑上的剑穗随风飞扬。鲜衣怒马少年郎,如此的意气风发。

    此时,在这川流不息的林西大街上,再次见他,竟恍如隔世。

    他已不是曾经那卑微绝望的少年,他傲气的站在了众人仰望的位置。而我右边的月哥哥,那个牵着我的手的人,他的眼睛……却终日覆着那条白绫……

    曾经对他肆意□的楚涟碧,如今也已是消隐市井,重疾缠身。

    我茫茫然的想,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因果循环?

    是不是无论什么事,终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在做,天在……看吗?

    月哥哥握紧了我的手,轻轻的询问声传至耳边,“怎么?”

    “没什么!”我笑笑,揽紧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快步朝前走去。人流中,另一侧,鲜亮的人马已跃至身后,马蹄声也越来越远。

    我被月哥哥带到一间比较隐蔽的民宅,外表看似无奇,内里却很华贵。哎,我也是,真笨!月哥哥怎么会住客栈呢。

    将他拉入房里后,我就开始发脾气,我猛地一拍桌子,喊道,“月天心,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话不算数,专门敷衍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说好一起的,你却还是背着我自己跑出来!!”

    他噙着抹温柔的浅笑,将我抱入怀中,柔声道,“晓儿莫气,是我不好。”

    “你以为你认错就完了?啊?!你以为你赔个笑就没事了?!你以为你……”“不。”他突然打断我的话,“我还要谢谢晓儿。”

    “你就对不起我!!别想转移话题!!”

    “我对不起晓儿,但我更要谢谢晓儿。”他将我的脑袋埋入肩头,含着温煦暖意的声音在我耳畔荡开,“谢谢晓儿赶来,因为,我真的好想你。”

    ……我一肚子要骂人的话就在快冲出喉咙时被这么塞住了。

    良久,我抱上他,一声冷哼,“骗人!!”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我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快乐。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拥抱了良久。

    这种气息,这个胸膛,多么的令人舒适而安宁……

    “刚刚你在街上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再度问道。

    我支吾着,还是说出来了,“……齐钰。”

    “他……嗯,现在看起来似乎挺好的。”我又道。

    “着实很好。”月哥哥接口说,“朝廷已为齐天阁平反,洗清他们反贼的罪名,而齐钰,也已由展容那个身份做回真正的自己。此次他回齐天阁,一是为齐家无数条人命厚葬,二是准备新一届武林大会。”

    沉默半晌,我道,“他自己选择的路……但愿他走好。”

    ……

    与月哥哥一道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月哥哥,我跟你说,我遇到了一位神医,据说他可以治你的眼睛。”酝酿了下,我以最平常的语气道。

    “神医?谁?”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异常。

    “就是一位常常悬壶济世的神医啊。这几天我都是一边找你一边在他那里打杂呢,他那现在人手不够,他就说,如果我帮他打杂一段时间,可以在义诊过了帮你医眼睛。”

    “如此欠人恩情怕是不妥当吧。”他迟疑道。

    我马上说,“没关系啊!他是神医吗,而且他经常免费给人义诊。不过呢,今天神医好像情绪不好,也不知会不会反悔……”

    “晓儿,”月哥哥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神情有些凝重,“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莫要再为我操心。”

    “月哥哥。”我在他身前蹲下,埋入他膝间,“拜托了,请让我努力试试,好不?无论成不成功,你就当是成全我的心愿吧!”

    他的手轻轻揉上我的发丝,良久,吐出一个轻柔的字,“好。”

    我顿时笑逐颜开。

    “月哥哥,我今天是偷溜出来的,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下的。不能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可不好。”

    “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吧。”他拍拍我的手,柔声说,“明日我将与你一道登门致谢。”

    明天……

    明天吗?

    “不行呀!我今天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呢!月哥哥你不是说欠人恩情不好吗?那我就更应该把份内工作做好啊!月哥哥……”我撒娇的拉着他的手,“月哥哥,你说人家神医本来就不高兴了,我还不把份内工作做好,怎么好求人家帮忙治眼睛呢……再说了,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好早走早放弃嘛。”

    “好吧。” 他站起身,“我送你一道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月哥哥,你好好休息吧。”为怕他不放心,我又道,“你派几个人送我就行。”

    当我走到尘雾缭绕的街道上时,心里百感交集。

    其实,我怎么去求他帮忙?

    他现在不恨死我就是好事,我还奢望他来救月哥哥?

    我有什么立场求他救人……

    我心里连最微乎最微乎的希望几乎都要熄灭了……

    只是,我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就觉得今晚非要回来看看?

    我……是想确定他没事吗?

    我不会再打扰他,不会再干涉他,更不会靠近他,只是确定他是否平安无事。如果他还没回来,就要马上让医馆里的人四处找寻了。

    走到医馆前不远处,我将随行的人遣散。自己轻轻的行至医馆墙下。纵身一跃,上了墙。就在我要跳下时,却呆在了墙头。

    院内依然是一盏灯笼在随风摇曳,台阶上,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衬着一张妖娆却苍白的脸孔。那是我所熟悉的一张脸。三千青丝,一双碧眸,哀伤的泪痣,瘦削的脸庞。

    他没哭也没笑,就那么安静的在朦胧的烛光下坐着,双眼凝滞般一直看着门的方向,单薄的身影似乎要融入无边夜色中。

    我心里猛然一抽!我别开脸,移开视线。既然确定他已经回来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回来了。”正当我要跳下墙,后方传来轻缓的声音。

    我一僵,慢慢的转过身,他站在院中看着我,对上我的视线后,苍白的唇扬起抹浅浅的弧度。他的表情很温柔很静谧,眼里柔情缱绻,就像是看着贪玩回家的妻子般。那双碧绿的眸子定是落满了星光,不然为何如此莹亮。

    他朝我伸出手,轻声开口道,“来,下来。”语气又轻柔又劝哄,似怕惊碎了这夜的静。

    我紧紧攥住双拳,垂下头,僵硬的脊梁已经不知向前还是向后。

    “下来呀……”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多了些颤抖,多了丝乞求。

    我缓缓吸了口气,跳下墙头。

    “走,我们回去。”他轻轻一笑,行至另一侧,拿起了灯笼,待我走上前时,走到我身侧。

    安静的竹楼内,只有我们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和都很低缓的呼吸声。他站在我身侧不远处,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几步之遥,却是如同万水千山、前世今生的距离……

    我不明白,什么时候连走路都变得如此艰难……为何每迈出一步都如同灌铅……

    走入后院,寂清的月光洒下。

    他将灯笼搁置一边。我们依然并肩相距前行。

    一路行至房门前,我推门而入,可他依然伫立门外。终于,我率先打破沉默,对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转身看不到你,我就回来了。”他低声应道,艰涩的声音突然夹杂了细微的阻塞,“下午时,对不起……我急火攻心,失控了……”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堵的厉害!

    “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满大街找我……也再不会、让你彻夜等候我……”

    我猛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泪。

    “我再不会伤害你,再不会强逼你……我再不会令你伤心,再不会令你痛苦……再不会当你最需要我时……却、消失不见……”他顿了顿,抽紧着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喉咙继续说,“虽然……你已完全不需要我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在你和我们的孩子……”他蓦然哽咽的无法抑制,“你们最需要我时……我……未曾出现……在你们受人欺凌时……我全然不知……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不配做你的夫君……我……不配拥有我们的孩子……我就是个混账……我……”他突然蹲下身,埋头哑泣,沙哑残破的声音将夜彻底撕裂,“其实……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甚至……不敢与你相认……我怕……怕令你再度面对那痛苦的一切……”

    我紧捂住唇,不让自己发出抽噎声,可喉咙抽的好疼好疼,抬起头,擦不尽的泪水中,看到那个濒碎的幻影般颤抖哀鸣的身影。

    良久。良久。

    耳边只剩下混沌的风声和悲恸的哭声。

    我已不知道这哭声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或者,是我们的……

    心中千疮百孔溃烂成的黑洞,如同这夜的深黑,将一切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站起了身,满脸的泪水已被擦尽,只剩下泪痕。他转过身,看向院子,哑裂的轻笑声传来,“如今,能再看到你好好的……真好。我祝福你,此生找到好的依靠……下午时那通发疯的胡言乱语,你切莫记于心上。其实……其实我这几年,过的很好……就如普通百姓那般……日复一日……平静……安宁……美好……所以,我,着实是要感激你……”

    他顿了顿,似是要抑住细微的哽咽,可发出的声音却更哑然破碎了,“你且放心,我再不会伤你……更不会如何自伤自残……曾经的我,呵……多么可笑、蠢笨!我再不会了……你、且安心的……去追随幸福吧。而我,也会好好活下去……会很好的、活!”

    人生至宝

    我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滚下的泪将眼前的一切晕染开,慢慢的变得清晰,又被晕开。他的背影动荡在透明的浮动世界里,如同飘渺的幻境。

    “谢谢……”终于,抽紧的喉咙艰涩的吐出了字来,“我……也祝福你……”

    后退几步,我关上了房门。

    走入房中,全身脱力般倒在了床上。

    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那个在红楼里一把香扇半掩面,朝我笑的风情万种的男子……

    那个一路上胡搅蛮缠,一把鼻涕一把泪哄我骗我的男子……

    那个跟我疯癫打闹寻欢作乐,声声娇软叫唤我小主人的男子……

    那个不顾我的哭泣哀求将我强要的男人……

    那个狠心将齐钰打下山崖的男人……

    那个不顾我的恐惧将我吓至昏死的男人……

    无论是娇柔的他还是可怕的他,一切的一切,统统是过去了。

    如同云烟,散去吧。

    只是,为什么我望着床顶,双眼却无法闭合。

    早在我放弃他时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可为什么我却无法进入平静的梦境。

    我在纷乱的思绪中渡过这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拉开房门时,就见阿南正行来,表情一脸落寞。

    “怎么了,小家伙?”我照例拍拍他的头,故作轻快道。

    “先生请你一早就速速离去。”他垂下头,低声说。

    “……哦。”微愣了愣,我淡笑应道。是该离开呐!

    我回到屋里去,习惯性的想是不是该收拾些东西,可一环视,我也才就来两天嘛,有什么可收拾的呢。

    遥远的天际,橘红色渐次铺开,晕染出瑰丽而又朦胧的光影。

    白昼亮起,沉睡了一晚的世界再度被带入光明中。

    我在薄薄的晨曦中缓慢前行,看街边的小摊开始张罗,看早起的妇人开始忙碌,看孩童又要准备背着书袋上学堂。

    一些新生的美好的事物,在我眼里看来都是如此的有意义!甚至让我思考起了哲学问题,人这一生,活该怎么活,死又该怎么死。

    人奥斯特洛夫斯基说了,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可是,咳咳,这里的百姓不需要我解放,更不需要我为他们奋斗。

    那我该怎么活着呢?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吃喝拉撒这么日复一日得过且过厮混着活?

    不行!生命太没有意义了,我就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更不是一个有志气的人!简直枉费这种中大奖般的穿越机会!!老天会恨我的!!

    那我到底该为什么而活?

    我发现自己突然迷茫了……

    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我在干嘛?死了又活,还找不到自己的生命意义,是不是太挫了点?

    我继续想,继续想……

    身为二十一世纪新中国社会栋梁新新青年的我——萧晓,怎可在这几千年前落后的穷乡僻壤里找不到生命的至高意义呢!

    这是对新中国精英教育的侮辱!这是要不得地!

    想着想着,我坐到了一家馄饨摊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先吧。

    温饱是任何行动实行前的第一步。

    热气腾腾的混沌端上桌,送入嘴里,却觉得没什么滋味。倒是那边那老大妈时不时的低声咳嗽着,里面又出来个老大爷,赶忙搀扶着他,数落道,“叫你别忙让我来,你看你,身子本就不好……这下胸口又得疼了……”

    我手中夹起的混沌蓦然坠下,砸进了碗里,手臂就那么僵直在半空忘了收回。

    我说……我说我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那家伙患有心疾不是吗?而且是受刺激就被发作。可是,昨晚,他都对我说了那么多话,悲伤的肝肠寸断,为什么就没见他犯病呢??

    他就那么对我一直说一直说……

    我倏然起身,往回跑去。身后传来老大爷的叫唤,“你还没付账呢——”

    “回头再说!”我抛下一句,跑的更快了。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突然间席卷了全身,让我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我疯了般玩命的往回跑去,边跑边恨自己,妈的要死了怎么走那么远才想起来!

    当我回到医馆时,一切如往日般宁静。因为过了义诊时间,此时也没有大群侯待的病人。

    我冲进后院,找到阿南,一把抓住他,急急道,“你家先生现在在哪儿?”

    他一脸迷茫不解的看着我,“该是在歇息吧。”

    “你早上没见过他?”

    他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说他让我一早就离去呢?”

    “这是先生昨夜交代的……”他呐呐回道,“说来也怪,往日里这时先生该得起来了吧。”

    “靠!别磨叽了,我们快去看看吧!”我拽起阿南,一路往楚涟碧房里飞奔而去。

    “阿北,这样不行,不可擅闯先生房内。先生会生气的。”小鬼还在啰啰嗦嗦。我却是已经敲起了房门,可没有丝毫回应。

    我直接一脚踹开,屋内的阴气寒意顿时扑面而来,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踏步而入,阿南尾随在我身后。

    走入密不透风阴暗沉沉的内厢,房间一侧的深黑色古木大床上,一个身材颀长但异常薄弱的身体静静的躺在那里。一身艳丽刺目的红衣衬托下,却是一张惨白到看不到丝毫其他颜色的脸庞。

    我有些恍惚的一步一步轻轻的上前,也不知是怕惊动了那躺着的人,还是根本没有力气迈出大步。

    他的眉头还在蹙着,发丝有些凌乱,手掌搁置处是被抓破的床单,整个床褥都是凌乱不堪的……他的脸上是已经干涸的泪痕,被咬破的唇还有鲜血在涌出……

    在我恍恍惚惚靠近他时,阿南似乎已经惊叫着跑出去了。

    仿佛是耗尽了此生的力气,我才终于站在他床前。但我却不敢弯下腰触碰他,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只是看着……

    其实他没事,他只是昏迷了……

    嗯,只是昏迷了而已……

    眼眶里似乎有泪要滚下来,我马上仰头逼了回去。不就是发病昏迷吗,老子哭毛哭,自个儿不也有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吗,老子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又进入了许多人,一名女子上前为他把脉,却在触碰的瞬间猛然抖了下,收回手,然后,她的手急剧颤抖着伸向那个人的鼻息间……

    然后,她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床榻前……

    然后,满屋子的人都接二连三的跌跪而下,泣涕如雨……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们,不就是受伤昏迷么,需要闹这么大的阵势么?又不是死人了。是啊,又不是死人!谁死他楚涟碧也不会死啊!他是谁?他可是一只祸害天下无可匹敌的妖孽啊!

    我坐到床前,拉了拉他的手臂,不耐烦的叫道,“喂,快起来!别给我躺着了!再躺下去他们都要把这屋子给淹了!”

    “喂!叫你起来呢!!没听到啊?!!你找死啊你?!!”

    “靠!!想挑战老子耐性是不是?!!再不起来我整不死你!!”

    “休要对先生遗体不敬……”

    “遗你妈个头!!”我一把推开那个正要上前拉我的人,“给老子爬开!!老子对他不敬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喂!!叫你给我起来呢!!”我猛地将他由床上拖拽而起,“起来!!受了点伤就赖着不动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可我手一松,他又倒了下去。

    “你……”我伸手去拽他的衣襟,却在触到他胸口处时僵住了。

    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心跳声……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又将手掌在他胸前铺平,来回摩挲,探索着心跳该有的位置……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这里还是没有……

    我的手一路盘旋往下,却抖的几乎要贴不上他冰凉彻骨的肌肤。

    我突然嘿嘿笑起来,“难道你丫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心脏长到了肚子里头?”

    “阿北,不得再放肆!”几双强有力的手臂突然将我拖开,而我的手在触到他腰际时,依然没感受到一丝跳动的迹象……

    巨大的寒气由指尖窜入,逼入四肢骨骸,如此汹涌,将我全身冻结,以至于我没有丝毫抗拒的力量,任由他们拉扯着后退。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却又异常的安静。

    我听不到拉着我的人在我耳边说些什么,听不到一屋子人悲恸的哭声。

    恍恍惚惚的人影,安静到令人窒息的一切……

    世界突然被大片大片涌入的黑暗所覆盖——

    为什么总是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将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

    即使分开了,即使离我很远,即使可能再也看不到……我却依然莫名的固执相信,他会在某个地方嚣张肆意的活着。

    一如初见时那般,那么媚惑妖娆的他,那么倾天倾地的他,予我一抹怦然心动的笑靥。

    可如今,他消失了……

    我目睹他极致的盛开之美,目睹他绝望的凋谢之死……

    有关他的一切都在我生命里消失了……

    那也不会有人像他那般笑着对我撒娇:小主人,你对奴家真好……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般哭着对我抱怨:小主人讨厌,欺负奴家……

    再也不会有人在我耳边柔声轻语:奴家会永远与小主人一起,永远,永远……

    再也不会有人那么听我的话,蹲在角落里捏着耳朵说:我再也……不做禽兽……

    再也不会有人那么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诉说缠绵的情话:爱之不歇,深入血骨,娘子,为夫之爱,此生绵绵,此世不休……

    再也不会有人为我立下天荒地老的誓言……再也不会有人见我一哭就慌了神……再也不会有人因我生气而百般讨好……再也不会有人被我哄几句就跟孩子似的眉开眼笑……再也不会有人总缠着我黏着我,陪我疯癫胡闹嬉笑怒骂……

    再也不会有人将我视作自己生命里的一切……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妖娆怒放的曼珠沙华,已经枯萎死去……

    他厌倦了,他放弃了,他选择去往另一个世界……

    他不再属于我了……

    失去……我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恍惚间,我已是在深渊中不停下坠……

    急促的风声穿过身体,带来撕心的疼痛!

    可身体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迷离……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泣声,还伴着一声声急切的惊叫,“阿北……阿北……”

    ……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一朵妖艳靡丽的曼珠沙华绽放在这片黑暗里,花瓣浓郁殷红,恍若鲜血在流淌……

    曼珠沙华越渐增多,竞相绽放在这片纯粹的黑暗里……

    张扬肆意遍地蔓延的曼珠沙华,铺天盖地的殷红迷乱了我的眼,遮蔽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可在那极致绚烂的盛开之后,一片片花瓣逐渐转为黯淡,殷红褪去,变为枯萎的黑色……

    轻悠悠的,一片花瓣坠落,破碎……又一片枯死的花瓣坠下……

    我仿佛听到它们绝望的泣声……

    一片两片三四片,无数片花瓣相继凋零,我想呐喊,我想阻止,可我只能目睹这场盛大的死亡。目睹着它们绽放出极致的美,却又绝望般颓然枯萎,直至彻底死去,零落成泥辗作尘……

    似有风吹过,粉碎一地的花瓣被漫天扬起……

    我站在漫天灰烬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色的悲怆。

    盛宴后的梦魇之境

    曼珠沙华片片凋零

    胸膛穿过的风声

    花瓣飘坠的泣声

    恍如你在耳边细语轻声

    不可预知的黑暗

    一路颠沛流离的爱

    十指交错

    紧握又放开

    殷红的潮水涌来

    载你去往世界彼端

    末路处徒留我心哀

    待到繁华落尽

    风景看透

    却再无人相伴

    细水长流

    是谁在高高的苍穹上鸣唱着悲凉的哀歌……

    漫天的灰烬是凋零的花瓣还是心的碎片……

    当我在床上醒来时,身边相伴的是还在不停抽噎的阿南。他听到声响马上抹干泪,抬起头看我,关切道,“阿北,你还好吧?”

    “怎么了?”我拍了拍混沌的大脑。

    “刚刚你突然在先生的床前昏死过去……”他一边哽咽着一边说,“还好及时给你服了药……现下醒来该是没甚事了……”

    我胸口蓦然一滞,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撕裂般的痛楚一阵阵自心头扩散,随着血液窜至全身每一处,瞬间将我彻底倾覆!我踉跄着起身,踉跄着下床,差点栽倒在地,幸而被阿南扶着。

    “阿北,你还是先歇着吧。”

    我蠕动双唇,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是什么都没说。我一把推开阿北,快速往外跑去,许是跑的太急,也许是双腿发软,这一路跌跌撞撞,竟跟三岁小孩似的不停摔倒。我在曲折回转的长廊上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努力的跑着,痛感早已麻木了,只觉心跳忽而狂乱不已,忽而停止无息。

    将我再度来到那间暗沉的房内,地面上依然是跪满了痛苦抽泣的人。

    床上的那个身体已经被覆上了一层白布。

    床榻下是一排点燃的白烛。

    还未走到床前,我毕生的力气都已经耗光,颓然跌倒在地。

    他们都在哭……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可为什么,我却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被覆盖的躯体,撕心裂肺的痛感搅遍全身,让我无法动弹……

    等等!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我好像看到白布下的身体动了动……

    我抬手揉了揉眼,还没放下手,四下已经响起一片惊叫声!

    “鬼呀——”“啊——”“先生诈尸了——”“鬼来了——”“啊——”……

    我赶忙看去,床上的那抹红色身影正在缓缓坐起,而房内瞬间已是哄乱成一片。无数侍女仆人惊叫着逃窜,门口处响起连二连三的“噗通”声,我扭头一看,三四个人在门槛处绊倒叠摞在了一起……

    顷刻间,房内好像就我一个人了。我回过头看向床上,白布被甩到一边,楚涟碧已经坐起了身,正看着我,表情好像有些困惑。

    我怔怔的与他对视,“人?鬼?”

    我突然想起一个传说,穿红衣服死去的人,死后会化作厉害的恶鬼,找生前害死他的人报仇……

    还没等他回答,我已经一跃而起,三两步跳到床上,朝他飞扑而去。我将他紧紧抱住,压到在床上,“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兴奋的狂笑,“哈哈哈哈哈……我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厉鬼……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

    我一边狂笑一边抱着他在床上不停的打滚!

    哎哟,老子要乐疯了!!

    “哈哈哈哈哈……老天,你他妈太爱我了……人死了还给我送个鬼来……哇哈哈哈哈……哎呦喂,老子要去买彩票……哇哈哈哈哈哈……”狂笑!打滚!乐抽!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砰!”的一声响,我后背一痛!擦,奶奶的,床太小,滚下来了。

    可一抬眼看到怀中抱着的人,我又乐了,抬起头朝他的脸“吧唧”一口,继续在地上欢乐的打滚,“哇哈哈哈哈……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妙……社会主义呱呱叫……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心!”伴着一声低叫,我的后脑撞上了一只手掌。

    滚动的圆柱体停了下来,我翻个身坐起一看,原来是撞到硬实的桌脚了。我急急拉过他的手,“没事吧没事吧?”一看那手背都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红肿,我赶忙低下头吹了又吹,正要伸手揉揉,可一想碰了更疼,又马上收回来继续吹气。

    “疼不疼?疼不疼?”我边吹边紧张的问。

    他眉头蹙起,满脸痛苦的应道,“嗯!”

    闻言我更急了,真恨撞的不是自己!

    “诶……”他突然开口。

    “干嘛?”我纳闷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没感觉吗?”他冲我眨眨眼。

    “啥感觉?”我一脸莫名,看着他那莹润的双眼和纤长的眼睫毛,心中一动,叫道,“有感觉!有感觉!”

    “嘿嘿,美人儿,让大爷来香一个好不?”我挂起猥琐的笑,低下头就要吧唧上他的嘴巴。

    他一脸温柔的看着我,笑着说,“着火了。”

    “是哇是哇!嘿嘿,我这心里已经着火了呀!连身体都热热的呀!”我滛 笑着,继续埋头。

    “背后着火了。”当我就要咬上他的嘴巴时,他一脸淡定的说。

    背后……着火了……

    “啊———!!”我瞬间惊叫着跳起,“靠!!我说身上怎么那么热!!”

    身下是爆发的喷笑声,“要死了你!”我一边踢他,一边跳着脚找东西扑火。

    “不急不急……”他瞬间到了我身边,还带着该死的笑。可仿佛一阵风刮过,灼热感顿时褪去不少。

    “好了没?”我急问道。

    “还没。”他将我倒扣在手臂上,另一只手在我背后拍拍打打。

    “还没好啊?”我不耐烦的问。

    “零星之火亦可燎原,怎能大意。”他一本正经道。

    “也是。”我乖乖的任由他拍来拍去。

    “喂,你总打我屁股干嘛呀?”我不满道。

    “此处肉多易燃。”他依然一本正经道。

    “肉多易燃?还有这么一说?”我一边怔怔的被他打着,一边怔怔的思索。

    不对……

    我怎么觉得他的身体在一颤一颤的……

    “啊——啊!!你个混蛋!!!”猛然醒悟被耍了,我火冒三丈,转身就反扑,“混蛋!!敢耍我,你死定了!!”我倏地一个扫腿,却被他轻盈的跃开,还嬉皮笑脸道,“冤枉啊。”

    我咬牙切齿,不再说话,全力打击敌人。我顺势扣住自己刚刚扶着的手臂,就要移形去他身后攻他个不备,可不知怎么的,刚挪动半步,成了自己的双手被扣。我再度发动腿下攻势,却都被他一一避开,还煞有其事的笑着点评道,“不错,功力大有进步。”

    我费尽心思折腾了半天,竟是连主动地位都没有争取到。太没面子了!太没面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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