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45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又会甘心退步?六皇子现下虽是年幼,但皇上春秋鼎盛,谁也保不准今后长大成|人了是如何一番作为。
且,可还有一位不容忽视的四皇子。
唐家如何能与自家连成姻亲?
廖氏想不通为何薛皇后会说这么一话,但心底的念头想想就好,话是说不出口,此时只道:“娘娘,你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闺女,咱们都自小捧在手心里疼,谁也不愿委屈了她。”
这话说得就似是家常话,其中隐隐地却带了几分不愿和埋怨。
薛皇后耳聪目明,自是听了出来,也不生气,平静道:“这自然是的,我也是将锦儿疼大的,怎么可能会委屈了她?”
薛皇后心中有自己的打算,点到即止,转言道:“迁府的日子可选好了?”
一下子跳到这个话题,廖氏迟了一刻才回道:“选好了,便就定在了月底。”
薛皇后点了点头,“那便好,也是时候了。”
皇后说着继续抿茶,她不说话,廖氏自是也不敢多说。是时候了……为什么总有一种意识,皇后现下对薛家不是很重视呢?
廖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薛府是外戚,皇后同太子目前的依仗。
想必是另有安排吧,廖氏不敢深想。
“嫂嫂可是要去东宫见见淑容?”
皇后突然发问,廖氏心底本就慌乱,现下更是紧张,抬头却忍不住还是道:“妾身是有些想见,不知东宫可是方便。”
皇后雍容一笑,“自是方便。”
话毕,对外就唤了一声“来人。”
大太监张公公进来,哈着腰即问:“娘娘有何吩咐?”
“带武国公夫人往东宫去见过太子淑容。”
“喳。”
张公公堆着笑意,就走至廖氏身旁,道:“夫人,请随奴才来。”
廖氏不好再坐着,皇后都发了话,明显是不欲同自己多说,站起身来跪了安就往外去。
皇后望着廖氏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低头轻轻喃语道:“不知远虑~”摇了摇头。
等出了皇后的凤朝宫,廖氏便觉得自在多了,人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从前同皇后谈话,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吃力的。许是因为从前不常见面,彼此都有些生疏的客气吧?
廖氏这样想着,便期待着同如幂见面的情形。不管怎样,她也该使把劲了。
“呦,是武国公夫人。”
意外地,就从旁边拐歪处传来一声唤声。廖氏放眼过去,那引路宫女后的不是一身命妇华服的唐夫人是谁?
竟然在这儿遇着她……
思路刚转,二人就到了近身处。廖氏笑着道:“定国公夫人是进宫来见梨妃娘娘的?”
唐夫人闪着精明的眸子炯炯地望着廖氏,回道:“是啊,娘娘身子不适,招我进宫说说话。”
廖氏可不信她们母女间的关系有多好,但面上还是客气着道:“梨妃娘娘如今怀着龙胎,身子贵重,唐夫人是得好生照顾着。”
后者眼角更显笑意,随意就道:“本是过了三个月,龙胎已经坐稳,却不防怎么就就不舒服了,我在府中也是坐不住,自然是跟前侍候着好。”
说出这种话,似是拉近了二人关系,却也是有些张扬的感觉。
廖氏只淡淡道:“我还要去东宫,便先行一步了。”
唐夫人也不强留,只颔首道:“薛夫人慢走,改日有空再叙。”
“自然会的。”
廖氏往前继续走着,等拉远了距离,才对身旁的张公公问道:“定国公夫人可是时常进宫?”
张公公转头望了眼远去,回道:“回夫人,是的。梨妃娘娘怀着龙胎,圣上特准唐府人可以随时进宫,不必每次都请命,只需报了皇后娘娘便成。”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廖氏心里掂量着唐府的地位。
梨妃的玉流宫中,唐夫人坐在一旁,亲自为躺在贵妃榻上的梨妃打着扇子,嘴中边念道:“上回的那事,你同皇后说过了没?”
梨妃漫不经心地转头,随意睨了眼余氏就倦倦道:“提过了,她也没拒绝。”
唐夫人微微叹气,“方才我见着武国公夫人的时候,她对我神色淡淡,怕是心里不愿。”
梨妃不屑道:“她不愿有个什么用,这事还是皇后说了算。如果真谈成了,我同皇后一同请圣上赐婚,薛府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不愿意又能如何?”
唐夫人放缓了打扇的速度,似是不好意思地道:“这也是你二弟惹出来的事,倒要你多操心了。”
梨妃瞟了眼唐夫人,“此时说这话有什么用?我是唐家的女儿,自是为唐家着想。倒是母亲,一直防着我做什么?”
不防梨妃将话说得这般直白,唐夫人手中动作一滞,似是为了遮掩,想开口的时候却又见梨妃摆了摆手。
“母亲若是真想感激我,即给大弟再选个贵妾。”
唐夫人意味不明,只听梨妃继续道:“当初您给他选了秦家的二姑娘,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毕竟是个庶女,多委屈了他?大弟怎么都是府里的嫡长子,他娶庶女,让二弟娶薛家女儿。母亲,我也是为了您着想,让外人说你厚此薄彼就不好了。”
梨妃款款的说着,又添了句:“这亲联不联得成,可还不一定。再者,我们唐家能想到的,薛家能想不到?她皇后娘娘叱咤后/宫这么多年,母亲可别少瞧了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旧事重提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旧事重提
廖氏心事重重地回到府里,候在门口的下人上前弓腰禀道:“二夫人,您可回来了。”
来人是个眼生的婆子,此时低眉顺眼讨好般地笑着。
因宫中同薛皇后的谈话,此时廖氏心情有些郁闷,随口就嗯了一声。
婆子跟着廖氏的步子进了府,伴在一旁道:“二夫人,大夫人等您许久了。”
虽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但廖氏已经许久没去钱氏的梧桐院走动了。二人心知肚明,关系早就不复从前,便是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此时听了好奇,廖氏转头即问道:“大嫂找我?”
“是的,大夫人在祠堂那等着您。”
祠堂?
廖氏拧眉,什么事情要到那里去谈?
微微点了点头,就改了原先去月怑院的道,反转向西北方向。许是好奇心的催使,又或许心里有些疑惑急待寻个答案,很快,廖氏就到了祠堂的院外。
往里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便是从前拥护在钱氏身边的那些亲信婆子丫鬟都不在。廖氏让董妈妈等人留在院外,独自走了进去。祠堂的大门敞开,望着那一排排的列祖列先灵位,前方的香炉中还燃着清香。
走上前,廖氏亲自点了香而后拜了祖宗。同祠堂大堂想通的西次间里传出轻轻的咳嗽声,廖氏闻声望去,识得那是钱氏的声音,面色一顿,抬脚就走了过去。
次间的门仅两三人宽敞,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换下了从前那厚实的门帘,反挂上了碧纱帘子。透过视线,隐隐地还能瞧见里面一素装妇人背对着自己坐着,此时后背微弓,脑袋侧前,肩膀上下打颤,似是在掩着帕子捂嘴。
大嫂生病了?
耳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继续着,廖氏脚下的步子微微沉了沉,略作思量便打了帘子进去。次间里安置的很整齐,家具精致且简约,很是宽敞。一声声的,是方才咳嗽声的回声,空灵中加了几分沧桑。
走到钱氏身后,今日的她只着了件素面绣大朵淡黄菊花的对襟衫,与往日那种贵气逼人的华贵不甚相符。廖氏心中突然生了种异样的感觉,站在背后轻轻地就唤道:“大嫂。”
钱氏自小椅子上转过身,双眼晕黑,颜容略显憔悴,这模样直将廖氏吓了一跳。
“哦,是二弟妹来了啊。”声音又软又轻,很是无力。
廖氏不解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忧色,道:“大嫂,您这是怎么了?”
钱氏摆了摆手,似是不欲多说,只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招呼道:“二弟妹,来、坐。”
廖氏依言坐下。
“咳咳~咳咳。”
廖氏低头又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地拿起手边的茶盏小抿了一口才道:“听说弟妹今儿个进宫去了?”
廖氏面色淡淡,“是的,大嫂。”
抬头觑了眼廖氏,钱氏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日子可是已经选好了?”
廖氏迟了迟才反应过来钱氏口中的日子是迁府的日子,浅笑回道:“便就是月底,选了廿十九。德华寺的师傅道这日宜出行、纳采、冠笄、上梁、移徙、作灶、进人口、入宅等,是个好日子。”
钱氏眸中不见波澜,似是一汪极为平静的湖水,仍是死气沉沉。微微点了点头,就开口道:“日子选定了,也好。”说着抬头睨了眼对方又道:“本是想建议你和二弟等俊哥儿娶了媳妇再搬,却不想这么急。不过不管住不住在一块,咱们拜的都是同宗,关系是怎么都差不了的。”
廖氏眸子一沉,半晌才道:“自然是这个理。”
“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同你提了唐府吧?”
廖氏面露惊愕,但对方却只是以极为寻常的口气。她不好多问,只好道:“嫂嫂怎么知道的?”
今日是自那日在锦园因信件二人撕破脸皮后说话最为沉静的一天了,彼此间似是极有默契,口气不冲不火。
“这个事,自是能猜到一分半分。”
钱氏说着抬头,感慨道:“定国公府二老爷去了边关,他们家也算是出了个能人武将。”
薛府、唐府、秦府三府本均是从武出身,但后来随着家族根基越显越稳,难免眼红起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才子。等到后来时局基本定下,朝廷广招文官,高祖皇帝曾有言,武将用以平天下,而想要治天下,可不是那些粗人武汉能行的。
这句话让三府祖先后都做了决定,即培养自家子孙从文。也就是这样,等到这一辈的时候,三府的当家都是重修文职,难免就忽略了武这一方面。
因而,薛仁康当初能以显赫战功封爵,不止是在薛府,在燕京也是很了不得的一事。
但现在,唐家却也出了这样一个人才。钱氏的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却无疑敲在了为丈夫担忧的廖氏心上。自己问的是她如何就知道了娘娘会提唐家,她却扯出唐家内府间的事来。
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个事任命下来时日也不短了,嫂嫂怎么突然提起?”
钱氏不答反道:“唉,只是想起了亦哥儿。”
廖氏面色一紧,张口就问:“亦然?”
钱氏又低声咳了两声,沉声道:“他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这个做大伯母的,自然关心他的交友往来。最近他频频出入定国公府,难道二弟妹不知道?”
“听他提过几句,最近同唐府三少爷有所往来罢了。”
钱氏容色肃然,“即便是知道了,怎么也不说教下?”紧跟着继续道:“唐家最近甚至都将主意动到了咱们府上的姑娘身上,这可是好?”
廖氏面色一讪,想起上回同她吵开的事,便是因为她教育自己儿子,还说自己闺女同唐府人书信往来的风波。
皱起眉头,廖氏不悦道:“大嫂,儿女的事,我自然会盯紧。放心,他们虽然年少,却也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出了事,我这为娘的,头一个教训他们,定不会让薛家的名声蒙了尘。”
听廖氏将话说得这般直白,钱氏的面色越发苍白,似是恼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开口却又强忍住。似是因为心中憋着气,钱氏下腹左处隐隐作痛,手忍不住就抵了上去。
廖氏察觉,才真正发觉了钱氏身子的虚弱,“前几日在大门口见着大嫂去钱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
钱氏一脸倦意,打了个哈欠道:“许是最近夜里降了温,晚上的时候着了凉。”
廖氏听了,即怒道:“那些个丫头婢子,服侍的不周到,嫂子可要严惩。”
钱氏想起最近几夜,心里突生难受,却又不好开口,就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漫不经心地点了头,似是感触般道:“人老了,便是这样,动不动就身子不适。”
廖氏也不想同她说这些面上话,心底还在琢磨着钱氏唤自己过来的深意。
难道是告诫自己,即使是搬出了府,也不能忘记了她才是薛府当家人的道理?亦或是,让自己儿子不要同唐家人有所往来?
廖氏不是个迂腐之人,在如今贵勋子弟打成一片的形势下,也不故意去禁着儿子交友。都是各大家族间的哥儿,便是家族间有所矛盾争锋,也是将来的事。
俗话说,欲攻其根,必先解其性。让儿子接触些形形色色的人,也未尝不好了。廖氏平日里性子虽温和了些,但这方面自是也有所计较。
钱氏想同自己慢慢说,可廖氏却忍不住,随口找了个话题就道:“嫂嫂,前日去钱府,听说是要谈三侄女和你大侄子的事,可谈成了?”
已经过了好几天,却一直没听到什么风声。
钱氏心里一阵发麻,糊弄道:“这事,怕是黄了。”
廖氏心下好奇,但问话还没开口,就听得钱氏道:“娘娘许是想让五侄女嫁进唐府了,弟妹,我说的是不是?”
如锦的亲事,廖氏一直都知道钱氏关注着。只是她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愣愣地点头道:“看似有这个趋势,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娘娘今日只是提了提,也没说是就此定下。”
“皇后娘娘疼爱五侄女,自然舍不得将她嫁与凡夫俗子。”
钱氏先是这么抬高了如锦一声,转而道:“上一回我同弟妹提过,秦家世子的事,你看着怎么样?”说着不等对方开口,继续笑道:“听说在德华寺中,秦家世子都能不顾男女之别特地跑去找了五侄女,想来二人也是有真情实意的。弟爱侄女,自是为她好,不如就同二弟说说,郑重地商量一下这门亲事如何?”
旧事重提?
又是想让自己将锦儿嫁与秦枫?
廖氏不知钱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只是冲着她这样积极唆使的态度,便觉得其中不简单。
德华寺……那日带去的可都是自己从边关带来的人,后来又郑重叮嘱过了,她如何又知晓了这消息?秦枫不顾男女之别特地跑去找了锦儿,这种话,怎到她嘴里就变味了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钱氏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二章 钱氏的心思
因为之前在宫中听薛皇后提了女儿和唐家儿郎的事,虽说只是随口一问,但其中必然是动了心思,廖氏一直就有些提心吊胆。上回那封信的事,女儿那般否认,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无外乎同唐家的少爷是真真不熟悉的。
那又如何能成就亲事?
若是德华寺的秦枫,虽然廖氏也很怀疑那日的巧合。但是女儿坦然,没有事前相约,他是自己过来找的她。廖氏不禁怀疑,难道秦枫真真对自己女儿还有情谊?
微微摇了摇头,即便这样,女儿现在对他没有那份心思,想这些又如何?
抬起头,廖氏看着钱氏就道:“嫂嫂这般鼓动,莫非是上一回四侄女出嫁,秦家应允的聘礼没有给?”
廖氏说话极为直接,让钱氏当下就僵了面色。
确实,让秦林娶弄熙,是自家带了些威逼的成分。他们家根本就不同意将那东西归于自己,只扬言道那东西还在蓉嫔宫中,称一时半会出不来。
当时钱氏硬说了几句,秦夫人就道,既然是蓉嫔带进了宫的东西,怎么好私运出来?冠冕堂皇地说不是他家不愿,如果自己着实想要,就进宫禀了皇后娘娘,请她做主。说只要是皇后娘娘放话,便是一句话的事,今后也定然没人敢拿这事为难蓉嫔。
她秦家是吃定了自己对娘家有愧,非得得回那东西不是?
哼分明就是故意推辞
可,这种事情,教自己如何能开口?
一想这个,钱氏便又有了怒气,呛了好几下。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又低头想着,怎么才能让秦家心甘情愿地将它还给自己。那日看了小女儿的信,虽然她一个劲地让自己为难五侄女,称是她私下偷回男子。但从弄熙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是秦枫主动,先去找的五侄女。
看来,这秦家世子也是动了情的。
本来老爷因为自己一心偏袒娘家就心有不满,等知道了三女儿在钱家的事,这几日更是冷言相对。
前次自己回钱府,受长嫂的的眼色。这么多年,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连带着自己的亲母,也是言辞颇多。钱氏心下无奈,若是不将东西还回钱家,她怕是这辈子在娘家都换不得好脸色。
娘家人的性子,钱氏也是明白的。遇着事情的时候,就巴巴地来找自己这位国公府夫人,可闲时的时候,还是念叨着当初。说当初要不是钱家出了祖传之宝,自己如何能一进门就赢得薛老夫人的疼爱,如何年纪轻轻就能当国公府的家?
钱氏忍不住叹气,这个事还不是当初秦家的那位义公主出嫁塞外时,各府争相出贡礼?奈何最后娘家的那宝贝玩意,义公主还当真没瞧上,在先帝和各朝臣面前明着是很喜欢,私下里却留在了秦家。
想不到就为了当初自家老爷在朝廷上挣个脸,现下要要回来就那般难。
自己就不信从秦府人手里得不回来那东西
心思被廖氏戳穿,钱氏耳红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我还想拿五侄女去换聘礼不成?”到底是心虚,刚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廖氏却不接她的话,当初钱氏可是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起了心思要嫁去秦府,现在如何就不能算计在如锦身上?廖氏心里冷冷的,既然是她要上台面,难道还要自己给她台阶吓不成?
她算是看明白了,钱氏这或许又是同秦家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还是她兴奋地凑上前说要将府上侄女嫁去秦家。廖氏越想就越怒,开口没好气地就道:“大嫂,就算是如锦当真就嫁去了秦家,聘礼也是往利吉大道的武国公府送”
“你……”
钱氏激动地离了凳子,指着廖氏道:“薛府本是一体,你还要和我分文国公府还是武国公府?”说着指向小门外的大堂,严肃道:“弟妹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同出一宗。”
廖氏见她唾液横飞,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这个时候,也不知怎么,平日里对钱氏的忌惮,似是一下子消去了。站起身子,廖氏口气坚定地就回道:“我没有忘记,只是大嫂,你想将我女儿嫁去秦府,这是不可能的”
女儿自己都没有那个意思,难不成还要为了你心里那个惦记了多年的劳什子嫁过去?
想都别想
钱氏面色转成铁青,原本就病恹恹的脸色显得更加狰狞,似是在心中挣扎了许久,钱氏最后才道:“唉,我也是为锦儿着想过的。你当真以为我是没心的?锦儿也是自小唤我伯母的,难道还真会为了那玩意将她卖了不成?”
这可说不准?当初连你自己的女儿都能卖过去
廖氏在心底嘀咕,脸上却也缓了缓,抬头恭谦地道:“嫂嫂,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闺女自个不愿,难道还能逼了她嫁不成?”
钱氏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
“嫂嫂若是有心定要同秦家结亲,不如想想三侄女,她年纪和秦家世子也差不多。再者,三侄女同四侄女毕竟是亲姐妹,从小都玩在一块的,将来成为妯娌,多好的事?”廖氏眉梢带笑,别有深意地打笑着钱氏。
后者面上忙是拒绝,还正义道:“这怎么行?我是看着锦儿早前同秦家世子有些过往才做的打算,难道我真是利益熏心,偏要用女儿去换聘礼?”心里很介意被人说成自私,钱氏说着还瞪了廖氏一眼。
可心底,却止不住松动,便是让弄玉出嫁又如何?
反正娘家大哥和嫂子都不满意她,让她去了靖安侯府,两位少奶奶都出自薛府长房,将来就不信秦家不帮薛家,不偏向自家老爷再且,弄玉性子温和,从小就忌惮弄熙。这样的妯娌,对弄熙无疑是极好的。退一万步说,等秦枫承袭了爵位,弄玉是夫人,到时候还怕她委屈了弄熙不成?
而秦府,等到那个时候,还不是自己这位岳母说了算?
钱氏心中越想越觉得靠谱,连本来阴鸷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只是,弄玉那丫头是庶出,让她踩在了弄熙头上,这点确实不妥。
廖氏看在眼中,面上不动神色。她想着怎么做都成,只要别连累了自家儿女就成?
钱氏抬头,正见廖氏笑嘻嘻的眼神望着自己。似是为了遮掩心中所想,开口还继续道:“弟妹不想将锦儿嫁去秦府,难道是另有安排?”虽然还问着,但明显没有方才那般在乎。
“才来燕京没多少日子,我还要再观察观察、。做的锦儿的夫婿,可不是家世显赫这一点就可以的。”见钱氏坐下,廖氏也重新坐下。
钱氏心里到底还是介意对方将她女儿当成珍宝的模样,随口就瘪嘴道:“皇后娘娘既然是插手了,自然委屈不了锦儿的。”心底却泛起酸意,便是自己的几个女儿,还没一人的亲事是由皇后钦定的。
早前因为大姑爷有未婚妻,钱氏耐不住弄芸磨蹭,便进宫试探过皇后的口风,向她提出,让圣上赐婚。那样的话,名正言顺,秦家也不得不娶自家女儿,且毕竟是钦定的亲事,光说出去就府上增光。
奈何,皇后娘娘只道人家陈府大少爷有婚约在身,拆人鸳鸯,未免太不厚道了。
为了她这句话,自己可是回府好些天没缓过脸色。她皇后娘娘一路从秀女到皇后,其间不地道的事情,难道干的还少?
只是这些,钱氏也只敢在心里抱怨犯嘀咕,说到底,还是不重视自己生的闺女。钱氏心中感到不平,抬头就对廖氏道:“难道弟妹,真打算将锦儿嫁入唐府?”
这是廖氏忧愁的地方,摇头叹气道:“娘娘做主,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钱氏突然就握住了廖氏的手,颇为动容道:“都是为人母的,我明白弟妹的心思。咱们自然是要闺女嫁得好,嫁个情愿才是。”
廖氏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对了,今儿个在宫中可见着了二侄女?”
钱氏提起这个,廖氏就难免拉下了脸,怒其不争的口气道:“平日里我见她也是个聪明的,怎一进宫就惹了事?真真是个不省事的,要不是娘娘护着,此时怕是早就去冷宫了呆着了。”
这个,关乎薛府,钱氏还是比较上心的。凑前不解地就道:“怎的这般严重?”
廖氏只是摇头,“也不知她是怎么了,竟然在御花园冲撞了四皇子妃。当时太子妃二话没说,就让她跪下赔礼,那孩子真是进了宫气也傲了,还偏说是冤枉。你说说,这宫中,哪有冤枉一说?”
钱氏面露几分紧张,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还是秦淑仪劝着,最后才收了场。”
廖氏想起方才在宫中见到的如幂,眼中难免又带了几分怜惜,道:“那孩子也是,进了宫,受了一圈。在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弟妹也别担心,我早前瞧着,二侄女也是会有出息的。”
廖氏哪能听不出这话是安慰,可此时却也只好冲着她点头。
心中一度的问自己,送如幂进宫,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家常
第一百八十三章家常
薛亦然自定国公府回来,在大门口就撞上了廖氏的人,称是让他往月怑院去一趟。
以为是个急事,薛亦然匆忙就赶了过去,等进了屋子请了安,才发现母亲脸色如常,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眸中带了些许复杂。薛亦然负手在后,似是又举得有些不妥,便荡在身侧,双耳微红,瞧着廖氏便先恭敬地开口道:“母亲找儿子,是有事吩咐?”
廖氏见儿子目光恍惚,神色异常,轻轻皱眉道:“喝酒了?”
亦然想开口,却不防一股酒气自胃犯起,伸手以袖捂嘴打了个嗝道:“是的,母亲。”
“国子监那最近学业轻松了不少,你闲时较多,却也不要总是出门会友。”廖氏说着抬头觑了眼儿子,继续道:“不是母亲拘着你,而是往来有度。”
薛亦然愣了一下,似是想通了什么,解释道:“回母亲,今儿个是子贤生辰,故而在唐府多呆了些时辰。”
廖氏看着儿子,念道:“也不是就指你今天。”
“母亲,可是介意儿子同唐府的人往来?”
薛亦然反问后不等廖氏回答,即道:“交友无界限,母亲,您早前并不反对儿子。”
廖氏望着叹了口气就道:“我虽是那般说,你自己也要注意。亦然呀,母亲理解这其中,但外人可不一定明白。”
许是因为早前同薛亦然并不是十分亲近,故而廖氏的口气十分温和谨慎,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并不巩固的母亲亲情。
“儿子明白。”
薛亦然近来表现极好,对父对母对妹态度都极为亲善。
“最近同唐府少爷往来,可觉得怎么样?”廖氏关心起儿子的交际,同时伸手就指着旁边的座椅道:“坐下,陪母亲说会话。”
薛亦然依言坐下,看着廖氏回道:“儿子同子贤一见如故,近来关系十分好。”
廖氏欣慰地点点头,好奇道:“那唐家其他怎么样?”心中终是想着平日里宫里的谈话。
薛亦然未作他想,想着就回道:“唐家统共就只有三位少爷。大少爷子谦为人温和,待人有礼,做事稳重,儿子觉得不错。”说着人也随意了起来,拿起旁边丫鬟上的茶就饮了一口。
许是因为早前酒喝得太多,薛亦然忍不住就又喝了几口,待杯底见茶,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不舒服?”微微皱了皱眉头,“虽是相聚,到底是出门在外,不可贪杯。”
廖氏忍不住提醒着,开口就吩咐人又替儿子换了一盏。等见他喝够了,这才继续道:“唐大少爷早前也听说过,只是到底是个没……”话至一半,转言道:“那唐家的二少爷呢?”
薛亦然似是没怎么上心,随口就道:“见过几回,从前也认识,只是交情一直不深。他那人终日风雅文墨,好稀奇特别之物,却又似是什么都上不了心。平日待人也随心所欲了些,凡入不了他眼的人,即便是一个好颜色都吝啬给予。”
薛亦然说着笑了笑,“性子倒是有些怪,周围的人都不尽瞧得透他。”
“那这唐二少爷,倒还不如他大哥有出息了?”
“非也非也。”
薛亦然摇头,笑着道:“子默为人聪颖,凡事上了他的心,就没做不成的。这也是奇怪,平日并不见他有多谋略,活得恣意逍遥,还偏让周边的人挑不出他的错来。”
廖氏越听,脸色越发严肃。亦然的性子,并不会是特大浮夸谁的,现下这般评价唐家的二少爷,想必他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唐家大少爷亲事已定,若一定是要唐家,那皇后娘娘口中的人选必定会是二少爷。
可毕竟是个嫡次子。
虽说抛开家族,抛开其他,但廖氏还是难免计较起唐子默的出身。生母为继室,即便唐夫人再厉害,但想要升为世子承袭爵位,也不是件易事。唐家的大少爷不是个糊涂人,且是梨妃的胞弟,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退步的。
唐家这般,夺爵的争斗怕是少不了。
燕京这么多家族,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就瞄向了他们府上?廖氏感到匪夷所思,却又不得其解。
薛亦然并不知道廖氏的那些想法,谈起唐子默,羡慕的成分还是有的。早前是有些嫉妒他,但随着近来和唐家的往来,成见也少了几分。最近频频出府,与同龄人一道出游相聚,较之以前,倒是多了几分趣味。
廖氏沉默了片刻,抬头就道:“唐府,母亲不阻拦你交往。但母亲也是关心你,就怕你在外结交不当,误了自己。平日里唠叨几句,你可别嫌母亲唠叨。”
廖氏的话显得多此一举,让薛亦然感到的是二人间的生疏。压下心底的那几分酸涩,抬头就颔首道:“母亲的心,儿子感动还来不及,怎会心生误解?”
“你既是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廖氏慈祥一笑,而后一副话家常的模样道:“同母亲说说,你平日里的事儿吧。咱们母子间,要多互动互动。今日要不是听你大伯母提起,我都不知你同唐三少爷的关系到了那般好的地步。往常你有哪些好友,都同母亲道上一道。”
话语间突出的都是浓浓的关怀,薛亦然觉得精神一振,方才早前酒劲的晕厥感消了不少。清亮的嗓子动了动,便回道:“母亲既是想听,儿子自然不敢有所欺瞒。除了子贤,儿子近来就同大姐夫府上的浩宇关系好些。”
“陈三少爷?”
亦然轻轻“嗯”了一声,即道:“是的,母亲。早前我同他不熟,但是接触多了,倒也觉得他是一个可交之人。”
廖氏同陈家的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对那陈浩宇的印象泛泛,不确定地就道:“便是上回在宫里遇着的,那个写了一手梅花篆的人?”
亦然笑着点头,“回母亲,便是他。”
似是又想着了一个事,亦然兴奋地开口道:“母亲不知,他还同儿子提过起那日的事,时不时地还问上小妹几句。”
似是察觉最后一句有些失言,薛亦然忙抬头看了一眼廖氏,但后者只是沉思,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廖氏心里不愿亦然同陈家的人往来,虽说如钱氏所言,便是和唐家人往来也是不妥。但唐家少爷毕竟身正性直,亦然可他们一起,可以取长补短,也不是非绝了关系不可。
然陈家的几位少爷,便是除了这位不甚了解的三少爷,其他的几人还真是每一个能瞧上的。
斟酌了一番,廖氏还是决定直白地告诫,“亦然,陈府那种地,不去也罢。”
薛亦然想不通,“母亲,怎么了?”
想以陈浩宁为例,却终究觉得不妥,廖氏便含蓄道:“交人交德。”
似是有些明白过来了,亦然道:“母亲,浩宇的品德,您可放心。我先前只是听说过他的才情,等到细细处了,便觉得他不止是学富五车,精通各门,待人亦是谦恭友善。同他一起,儿子受益匪浅。”
廖氏也不想凡事都逆着他,自早前路珠儿、阿莲一事之后,儿子便再没在自己面前提过那些事情。廖氏不想同连他同谁交友都处处受制,因而还宽松了些,即道:“你便是觉得可交,就用心诚交。只是,也别怪母亲说句难听的话,我瞧着大姑爷府并不见得多干净,你还是少沾惹其他人为好。”
薛亦然心里似是不以为然,就道:“母亲这话说的笼统,但也不妥。”话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下去。
薛亦然也不想同廖氏起争执。
“听说,早前陈府的二姑娘倾心于你?”
廖氏突然一问,又扯到了薛亦然的感情问题。其实她已经忍耐了许久,想要知道儿子内心的意思才罢休。
“母亲怎么听说了这话?”
因酒劲退下而恢复常色的双耳又红了起来,薛亦然讷讷答道:“母亲可别误会了。”
廖氏露齿笑着,瞧着儿子就道:“我来燕京也不是一朝一夕,怎么能一点风声都得不到?你这孩子,早前一直不在我身边,母亲愧疚你的同时,又比一般人紧张了些。亦然,这种事,母亲不会强逼你。但凡你今后有些心思,咱娘俩坐下好好谈谈。”
切不要再出现上回剑拔弩张的场面。
廖氏一脸认真,薛亦然听了心中不禁动容,心底难免又想起了路珠儿。听说她进了四皇子,现下得宠的不得了,便是连四皇子妃,对她可是极好,总是带在身边。
漫上一股苦涩,薛亦然抬头望着廖氏就道:“母亲,儿子的这事,今后自然是听您的安排。”
廖氏顿感意外,但不管儿子这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客套,心底还是禁不住欣喜。
“母亲还是看重你的意思。”
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重,薛亦然不欲就此多谈,话题一转,笑着就道:“母亲,儿子同您说说一桩奇怪的事儿。”
“哦,是什么事?”
“您可还记得妹妹早前所说的梅花篆?”
儿子不但反问,口气略显轻快,廖氏配合地道:“自是记得的,怎么了?”
薛亦然笑意连连,“最近呀,定国公府,流行出了桃花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女不甘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女不甘
桃花篆?
闻所未闻。
廖氏满面好奇,接话就问:“什么是桃花篆?”
薛亦然身子动了动,侃侃回道:“许还是由梅花篆衍生出来的。我也是今日在子贤屋子里瞧见了一副字画,好奇着问了几句,才知是他二哥自创出的书法。”
“自创的书法?”
廖氏听得糊里糊涂,不确定地道:“是唐家的二少爷,写出了桃花篆?”
亦然点头,笑道:“便就是这样。”
“母亲,您说奇不奇怪,浩宇写了一手梅花篆,唐家的二少爷却发明了桃花篆。这如今的字体啊,那都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
廖氏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你可知唐家的二少爷,为何会去修这画篆?”
薛亦然先是摇头,后才道:“便是大家不说,也都能猜测几分。其实子默的性子,高调起来却真是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当初浩宇在宫中出了一场风头,任谁瞧了都是眼红。可独子默扬言,承袭古人之作,何曾有自创之精华独特?梅花篆由先人开辟,后世却难得其精髓,不如另辟一径,让后世效仿自己如何?”
好大的口气……廖氏在心里感叹,“他便就这样起了心思?”
薛亦然微微点头。
廖氏将这话记上了心,望着如今的儿子,只是欣慰道:“你能同他们交流才识文艺,自是好事。”
薛亦然表现极好,笑着又陪着廖氏坐了一会,说的无外乎都是外府往日所结交子弟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廿十九薛家二房迁往利吉大道的吉日也越来越近。
平易王府,陈云婷的闺中,此时丫鬟们拿着满目绫裙,争相地在自家眉头紧锁的主子眼前展示着精心搭配。望着那些红红绿绿的衫裙,陈云婷只是面色越来越不满。
“不要、不要这些,重新再搭”
“是。”
丫头们顿时泄了气,抬了半天的手臂放下,迟疑地转身,望着那衣衫撒了到处的床铺及木箱,只得苦着脸蹲下重新再选。
“姑娘,这样如何?上身着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下身配烟水色的青罗缎裙,姑娘穿着定是好看。”
陈云婷只瞄了一眼,张口就斥道:“你这是什么搭配,说清秀脱俗谈不上,说明艳夺目更是搭不上边。你个小蹄子,明日可不是一般的宴会,不要随意来敷衍我,重选、快重选。”
陈云婷眼中盛着怒火,心底也在冥思,到底要怎样装扮才好呢?
“姑娘,这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是您平日最喜欢戴的,奴婢再添对宝蓝流苏耳环可是好?”
“你个死丫头,衣裳都没选好,选什么首饰啊?等会再说”
陈云婷望着眼前的婢子们,面上更显不耐,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些笨手笨脚的东西?
本来略显凉快的天,因为陈云婷的心浮气躁,此时后背隐隐地开始冒汗,她拿起旁边的扇子,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