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一筹第5部分阅读
妻高一筹 作者:rouwenwu
金凤举看着两个小孩儿欢喜的大呼小叫,就连傅秋宁也欣喜不已,不住去看那些纸张墨条,虽不言语,从脸上的激动神色也可以看出来,她是极爱这些东西的。一瞬间烦恼尽去,想起那些在华屋美厦里住着的妻妾儿女们,不由得感叹果然还是过着艰苦日子的人更容易快乐和珍惜。
“奶奶,您看……这小的们举了半天,这些纸张是最沉重的,再过一会儿,他们该拿不动了。”金明在旁边陪笑着提醒,登时让傅秋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也不免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失了仪态,露出小家子气的贪婪嘴脸,不由得又羞又急,低下头也不敢去看金凤举,只轻声的道:“是,快随我来书房吧。锋儿娇儿好好陪陪你们爹爹。”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的迈步出门。那副羞窘模样倒是换来金凤举的会心一笑。
金藏锋和金藏娇看着那些笔墨纸砚,只觉舍不得,恨不能跟了娘亲去,却听被冷落许久的自家爹爹在椅子上轻轻咳了一声,两个小孩儿回过神,连忙展开满脸笑容来到金凤举面前,只不过娘亲不在,终究还是觉着有些畏惧,行了礼叫一声“爹爹”,便退避一旁,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知道这些笔墨纸砚是谁带过来给你们的吗?”金凤举来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一手搂着一个,然后板着脸,故作威严的道。
第二十三章:当爹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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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儿果然被唬住了,怯生生点头道:“知……知道,是……是爹爹带来的。”
“嗯,如果爹爹不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东西了呢?”金凤举微微一笑,见两个孩子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他才呵呵笑道:“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讨好爹爹,让爹爹多过来几趟呢?”
两个孩子年纪小,觉得这话有道理,只是不知该怎样讨好这爹爹,所以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
在门口的金明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到门外去,心里直叫着:哎哟我的天,敢情我们家爷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一面呢。这素日里竟从未见着过。爷啊爷,咱们这么哄小孩儿可不怎么地道啊……忽一眼看见站在门外的傅秋宁,他心里一拍手,暗道得?丢人都丢到奶奶面前去了,让人家听见了,啧啧,有当爹的这样糊弄自己孩子吗?
傅秋宁听见金凤举在屋里“训示”两个孩子,只觉好笑,自知这一进去,金凤举八成要羞窘了,不过也说不定,或许此人脸皮之厚远超自己想象。因有意退避,偏偏又让金明看见了,因此只好在门外咳了一声,方款款迈步进门。
金凤举见她来了,也便不复刚才模样,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坐到椅子上,对傅秋宁道:“我上次见孩子们写字太节省了,墨汁成色也不好,这对他们眼睛没有好处,因此今日送了些来,你们先用着,若是不够,便使人告诉我,下次来时再给你们带一些。”
傅秋宁心想什么?你还要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见锋儿和娇儿出落的好,又肯用功,因此唤起你那骨肉亲情了?啊呸,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倒想着他们了。只是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心里虽然唾弃,表面上还要温和应是。
又说了几句话,金凤举便和孩子们一起说起来,考较两人的功课,又命取来古琴,听兄妹俩抚琴,东磨蹭西磨蹭一番,眼看红日西沉,傅秋宁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暗暗焦急,只得咳了一声,提醒道:“爷,怕是前面该找您用饭了,这天一日日的长起来,这会儿虽还没全黑,却也是酉时初……”
不等说完,就见金凤举一挥手,淡淡道:“无妨,我今儿在你这里用饭。”然后他含笑问两个孩子道:“爹爹今儿陪你们一起吃饭,你们说好不好?”
父子天性本就不可磨灭,傅秋宁也没有教他们恨过自己那狼心狗肺的父亲,加上今日两个孩子又和金凤举说了半日的话,无形中更是亲近,一听见说他要在这里吃饭,便举手欢呼道:“好……”不等说完,忽然想起素日里傅秋宁严厉,自己等人吃饱穿暖已是不易,不由得又怯怯望向娘亲,眼里都露出期盼神色。
傅秋宁险些没昏过去,心想果然这人的脸皮厚度超出了我想象,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至贱则无敌啊,我这没花你府里一分一文,你到要白来吃一顿饭,你素日里吃的是什么?那是我能供得起的吗?罢了罢了,拼尽全力打发了这尊瘟神吧,就当这几年租他的院子住,交房租了。
因一边想着,忽见金凤举淡笑望着自己道:“怎么?难道奶奶不愿意?”
傅秋宁心想我真不愿意,可是你肯走吗?面上却忙笑道:“小侯爷说哪里话?妾身自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我这也没什么人,素日里饭菜简单,万望勿弃才好。”
金凤举笑道:“别以为我每日里都是山珍海味,粗茶淡饭也不是没有吃过,你尽管弄来就是了。”
他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傅秋宁也无奈了,只好点头道:“是,那妾身亲自下厨,小侯爷且请稍侯。”因慢慢走了出去,金凤举这里便叫了金藏锋来和他下棋,却见那围棋盘是画出来的一张纸,罐子里装的也不是棋子,而是黑色和白色的小石头,握在手里柔和温润毫无棱角,显然是被握的时间久了,才打磨成这样。
金凤举看着棋子良久无语,却听金藏锋道:“爹爹是不是没用过这样的棋子?这是娘亲发明的,当日为了找这些小石头,可费了不少劲儿呢。都是我和妹妹找的。”
“是,锋儿和妹妹很能干。”金凤举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他原本想让金明记着下次再送一副棋来,但是这时却又打消了主意,暗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让他们再磨练磨练也不错,不然这心性未定,骤然就给他们锦衣绫罗羊羔美食,怕是糟蹋了他们,将来也要成为纨绔一流了。
因想到这里,便微笑道:“的确有趣,好,我们就来下一盘有趣的棋,爹爹让你二十颗子,你要努力哦。”
且不说金凤举和金藏锋下棋为乐,只说傅秋宁来到厨房,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摇头道:“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忽然想起留在这里吃饭,雨阶,快去把昨儿买的猪肉拿来,还有剩下的几个鸡蛋,玉娘,你把今儿中午刚挖的芥菜调成馅子,和一点面,整几个合子吧,真真是冤孽啊冤孽……”
她一边吩咐着,玉娘和雨阶就都忙碌起来。,雨阶凑过来小声笑道:“奶奶,你说以后小侯爷是不是就会经常过来啊?”
傅秋宁白了她一眼:“怎么?你盼着他过来?怕他吃不穷咱们?知不知道这一顿饭就把你三幅绣品给吃进去了?”
雨阶吐了下舌头,小声道:“奶奶常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侯爷那么好看,奴婢当然喜欢看了,就是不怎么敢正眼瞧他,不过眼角的余光也够用了,嘻嘻……”
傅秋宁没好气道:“你这么爱看他,银子就你负责来赚吧,就怕你每天晚上绣到天亮,也赚不上他吃一顿饭的钱。”一边说着,便将葱花和姜放到锅里爆。
玉娘笑道:“奶奶也别这样想,人人都说小侯爷是最聪明的,他看了咱们这里的境况,心里能没有数儿?不说赏些什么,只要把月例给捡起来,每月发一半也就够用了。”
第二十四章: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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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宁叹了口气,暗道这封建思想要扭转过来真是不容易啊,先前在这里实行闭关锁院政策,为了明哲保身,雨阶和玉娘都能严格执行我的命令,可是金凤举才来了两回,这两个人见他没有休掉我的意思,心思立刻就活泛起来了,你看她们的样子,这时候巴不得金凤举今儿留在这里过夜吧?
因此也就默默的不说话,雨阶和玉娘兀自议论的兴高采烈,雨阶便道:“前些日子我和张嫂说话,还说到小侯爷呢,说是她听奶奶房里的丫鬟说,有一次许多奶奶们坐在一起,讨论谁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结果竟然是咱们小侯爷。”
玉娘笑道:“这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吧?京城里向来是评那些未婚男子的,如今小侯爷都好几个妻妾,而且又有了这么多儿女,怎么可能还是第一美男子呢?”
雨阶撇嘴道:“若是这样,我何苦还当新鲜故事讲出来给你听?实在是现在咱们小侯爷也是,听说之前大家的确另评了一个人出来,可是有一次,小侯爷和那人不知怎么就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了,奶奶们说,当时大家都惊呆了,这现在的第一美男子和曾经的第一美男子差的也太远了啊。小侯爷婚后不但没有显得苍老,反而更加儒雅沉稳风度翩翩。所以大家就把这第一美男子的头衔又给了他。”
玉娘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小侯爷虽然儿女多,但也只是奶奶和姨娘们争气而已,他才二十四,常闻人家说,男人在三四十岁的时候是最耐看的,也不知咱们小侯爷的风采到那时会怎样夺目?”
“你们两个啊,都少操些心吧,赶紧把饭弄完了,把人打发出去要紧。”傅秋宁用饭勺敲敲锅台:“这样在我面前公开谈论男人,也不嫌害臊。”
雨阶和玉娘立刻就红了脸,偏雨阶是个不服输的,还不服气道:“人家……人家那些奶奶们都还是名门闺秀呢,暗地里不是也谈吗?还……还把小侯爷封了个京城第一美男子,我们便私下里说说又能怎的?奶奶,奴婢就不信你心如止水,难道不盼着小侯爷从此后和你琴瑟和鸣吗?”
傅秋宁瞪了她一眼,恨恨道:“我才不像你,就爱做这些白日梦,好好儿把这尊瘟神伺候好了,然后送走他就得了。只盼着他从此再把这院子撂下个五年十年的,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雨阶嘻嘻笑道:“奶奶,这怕是不可能了,今儿小侯爷特地吩咐过,说以后不让关院门,只让晚上关。”
“什么?这是我的院子,他凭什么指手画脚?”傅秋宁愤怒了,但随即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下去,哭丧着脸道:“是了,这哪里是我的院子,分明是他们家的,的确是他说了算,完了完了……”
“奶奶……”雨阶实在不明白奶奶这幅如丧考妣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可刚说了一句,就见傅秋宁摆手道:“不要和我说话,心里有些儿烦躁,让我静一静。”
雨阶和玉娘诧异的互看了一眼,她们发现傅秋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金凤举,这若是别人,此时早就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子了。耸耸肩,两人赶紧闭嘴忙碌起来,心中却都在疑惑奶奶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人人都盼着的好事儿,她却避之唯恐不及。
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发现金凤举和两个孩子都不在屋中,仔细一看,原来父子三人跑到院子里去了,正在大花圃里看那些花卉和香料植物,金凤举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五谷不分的富贵子弟,此时听自己的儿女把这些植物的习性和作用一一道来,自然津津有味,忽见傅秋宁出了门走下台阶,轻声喊道:“小侯爷,饭菜已经做好了,您看是不是现在……”
“今儿天气好,一丝儿风也没有,这会子天也没黑,倒是把桌子抬出来,咱们在外面吃倒好,你这院子里花香馥郁淡雅,很能下饭。”金凤举回过头,淡淡笑着说道。
傅秋宁心想毛病真多,吃了饭就滚你的得了,偏还要讲究什么意趣,奶奶的。她因为极度不满,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表面上却是柔顺微笑道:“是,妾身这就去弄。
金凤举那是什么人?只从傅秋宁的表情和眼神里,他就知道自己是极不受欢迎的。想一想也正常,一个正经的发妻啊,从结婚之日起就被自己冷落在这里,一冷落就是六年,换上谁不是满腹怨恨?如今这傅氏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话,已经算是难得了吧。
人便是这样,明明金凤举的那些妻妾们都巴不得他能过去,每日里把他捧的如众星拱月似的,可偏偏他就厌烦了,如今看到傅秋宁不为自己的家世容貌所惑,看不出丝毫奉承喜欢,他反而觉着心里轻松舒服。倒也不是就喜欢了傅秋宁,只不过是觉得和对方呆在一起,倒不烦心。
又和藏锋藏娇兄妹两个说了几句话,就见金明和雨阶玉娘合力将桌子抬了出来,接着在桌上摆了饭菜,虽然都是粗瓷碟碗,远不如素日里用的餐具精致,但是配着那些红绿可爱的菜肴,倒也让人胃口大开。
于是各自入席,玉娘和雨阶还有金明在边上服侍着。金凤举伸手夹了一块葱爆肉吃了,笑道:“你的厨艺倒是不错,这味道竟不比家里的厨子差多少。”说完见金藏锋手里拿着荠菜合子,他便指着大碗里的合子对金明道:“把那个拿来两个我尝尝。“
傅秋宁忙笑道:“小侯爷,这都是……这都是粗鄙的东西,怕您吃不惯,您尝尝这蹄筋,是麻辣风味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思。”
“是吗?”金凤举喜欢吃辣的,闻言果真夹了一筷子吃了,点头赞了两句,这里傅秋宁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见他又指着那装荠菜合子的大瓷碗对金明道:“你是聋了?让你把那个拿过来我尝尝。”
第二十五章: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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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宁让一口荠菜给噎在了喉咙里,好不容易吞下去,心想得,敢情我刚才转移注意力都是做了无用功,这还不忘荠菜合子呢,罢了罢了,他想吃就给他吃,哼哼,也许就像现代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吃惯了山珍海味,猛一吃这个,还是个新鲜呢。”
果然,金凤举只吃了一口,便说好吃,一大瓷碗的荠菜合子倒转眼让他吃了大半,反而是那些荤菜没怎么动,傅秋宁也就不客气,把肉和蹄筋儿都夹到藏锋和藏娇兄妹两个的碗里。
却听兄妹俩异口同声道:“娘亲,这是难得的菜,给爹爹吃吧,我们两个吃荠菜合子就行了。”
傅秋宁心想真是两个小叛徒啊,你们爹爹之前那样对你们,何止是狼心狗肺?如今见你们出落的好了,又喜欢了,给了点子好处,这心就立刻偏向他那边了。一边想着,就柔声道:“爹爹不吃这些东西,他喜欢吃合子,这些你们吃吧。”
金凤举是什么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一家生活拮据,也温言道:“是,爹爹不喜欢吃肉,你们两个吃吧。”说完又夹起一个合子问道:“你刚刚说这是什么菜?怎么素日里竟没吃到过?”
傅秋宁暗道你吃就吃吧,哪来那么多问题?难道我告诉你是地里挖的野菜?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她并不想让金凤举知道自己目前的生活贫穷,从而送这个送那个过来,一旦如此,自己和这侯府,也就脱不了关系了。
因寻思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什么出奇的菜,是荠菜,平日里不能登大雅之堂,我却喜欢它这个味道,因此弄了来吃,没想到小侯爷也喜欢。”
金凤举笑道:“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因又吃了几个合子,夹了两块鸡蛋,这才笑道:“这几日一直在外面忙,御膳倒也被赐吃过,只是都没有像今儿这样吃的饱。”说完看着雨阶道:“去泡两杯茶来喝喝。”
傅秋宁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小侯爷,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我的丫鬟你使唤的倒挺顺手。一边想着,却见雨阶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让第一美男子一唤,早忘了今夕何夕似的,那脚步飘着就进屋了。
“取前儿新买的茶。”傅秋宁唯恐雨阶又端出青梅菜的茶来,急忙喊道,却听金凤举疑惑道:“新买的?去哪里买的?”她这才自知失言,连忙小声道:“一时情急说错了,是新领的茶。“
金凤举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也不必,我倒是还想喝一喝上回的茶,你不是说喝了那个不易生病吗?”
傅秋宁没有答话,心想你还用得着喝青梅菜茶增强免疫力?拉倒吧,看你身强体壮的样子,听说还有武功在身,您每天早上练一趟拳,比喝十碗青梅菜茶都管用好不好?
这茶就是雨阶当日因为金凤举来了没有茶上,才会托张三捎回来的,已经算是上好的了,只不过金凤举哪会放在眼里,漱了口后又饮了半杯,便放下了。
这里傅秋宁和金藏锋兄妹两个也吃完了饭,雨阶和玉娘又另收拾了饭菜给金明吃,她们两个则就着剩饭吃了些,收拾完后,那天色就完全黑下来了。
傅秋宁见金凤举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得真急了,暗道怎么着?还真想在这里过夜不成?因又委婉道:“爷,天色已全黑了,不如妾身拿一个灯笼给金总管吧,就是这里穿过花园有些儿远,听说如今那园子里也没有姑娘们住着了。”
金凤举点头道:“嗯,人多还好,就那么两个人,她们也不敢在那么大的园子里住着。”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今儿晚上既已这么晚,我也懒得回去了。便在你这里歇下吧。锋儿,藏娇,走,陪爹爹去书房,让爹爹看你们写几个大字。”
傅秋宁险些没昏过去,不过好在看金凤举也没有什么暧昧的暗示,况且他对自己始终是淡淡的,应该没有某方面的需求,因此才勉强镇定了心神,却听金明赶上前道:“爷,既然宿在这里,二奶奶那边是不是去说一声儿?”
“不必了,她们若是夜里睡得少些,白日里或许就没有精神斗得那么欢了。”金凤举说完,便牵着金藏锋兄妹俩的小手走了出去。
傅秋宁很快就做出了安排,把金藏锋兄妹俩和金凤举安排在一铺炕上,自己则睡在雨阶和玉娘的房间炕上,如今天气和暖了,她们夜里烧不起更多的煤炭,也就这两铺炕还有丝暖和气儿。金明就对不起了,去冰冷的床上睡吧,他要觉得不好,日后就劝他主子少过来,这样两下里都省心。
安排好了,只听从书房中便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傅秋宁摇了摇头,心想这小侯爷倒还真是好兴致,但愿他只是三分钟热血,不然日后要长来的话,还真是有些麻烦,不用别的,只说饭菜吧,可要怎么安排?他今儿这一顿,就吃了我三天的存粮。
因坐在那里只觉得发愁,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见金凤举领着两个孩子回来,对她道:“时候不早了,我看就歇了吧,两个小家伙看上去也有些困了。”
傅秋宁点点头,领着他来到里间,被褥已经是铺好了的,伸手进去,暖和和的十分舒服。金凤举十分满意,见傅秋宁只把自己和孩子安排在这里,心下就更满意。觉得这个傅氏真是识大体知进退。从自己进了这院子起,她安排的每一件事,无不是让自己舒服熨贴的。
他今晚留下来,也是为了试一试傅秋宁的心意,若是对方想利用这个机会缠上来,那他是绝不会留下这个女人的。唯有对方处之淡然,才是自己要的那个傅氏。要知道,即使心里再怨恨,可是作为一个弃妇,忽然间丈夫就要歇在这里,也难免激动不能自抑,难免会错意,想着趁这个机会和丈夫鱼水之欢后,从此便可名正言顺了。
第二十六章: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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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古代女人肯定会有的心理。金凤举用这个举动来试探傅秋宁,不能不说是残忍的有些无耻。也幸亏傅秋宁的身体里是来自二十世纪的一缕灵魂,方能保持本色根本不为他所动。
见金凤举真的没有纠缠自己,傅秋宁也大大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倒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金凤举也对傅秋宁很满意,彻底打消了休掉她的念头。反正只是一个镇江王世子的庶女而已,将来镇江王失势之后,一旦荣亲王上位,不过是自己在姐夫面前求求情,这样无关紧要的一个面子,赵伦还是不会拂逆他的。看在这女人能够悉心教导两个并不受自己喜欢的孩子,将他们教育成才,便知她本性善良贤德,又是如此的懂分寸进退,自己为她说句话,不冤枉。
虽然京城是北方,侯府里其他院落也有这种炕,不过那都是用来坐着说话的,很少有人用来睡觉。但是金凤举这一夜躺在炕上,却觉暖和和的很是舒服,一觉睡到半夜,睁开眼,只见月光从窗子外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墙上映着些花树的影子。
再看向身边,小藏锋大概是睡热了,把被子都蹬开了,金凤举微微一笑,慈父情怀不由得爆棚,亲自伸手过去为他把被子拉了拉,却见小藏锋咕哝一声,似乎有些不满,旋即便翻了个身过去。
金凤举不由得哑然失笑,重新躺回来,只觉神清气爽,许是刚刚那一觉睡得太好,这会子倒有些睡不着了,他便在脑子里将现在的京城形势,还有皇帝和各位皇子之间的关系清了清,想着以后该如何做,如何走好下一步棋,想着想着,便不由得又睡着了。
清晨是在一阵窃窃私语的笑声中醒过来的,一睁眼,金凤举便看到床头并排趴着两个小脑袋,那酷似自己的容貌让他恍惚以为是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不过转瞬间就清醒过来,他从炕上坐起身子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了?”
“不早了,娘亲都把早饭做好了。”金藏娇笑着童声童气的说道:“爹爹真能睡懒觉,娘亲说,幸亏爹爹是人,不然如果是猪的话,养到这时候早被人拉出去宰了吃肉了。”
金凤举冷不防让口水呛到,不由得咳了几声,一抬头,看见傅秋宁正站在门口,也是一脸窘迫的看着两个孩子,大概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给传过来了。
金凤举也没等傅秋宁服侍自己穿衣服,一边慢条斯理的罩上浅蓝色的锦缎长衫,一边自顾自起身,淡淡道:“小孩子们最是口无遮拦的,在他们面前说话尤其小心,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好话坏话,转眼就传出去了。”一语未完,看到傅秋宁红到耳根的面色,又暗中瞪了兄妹俩一眼,他不由得莞尔一笑,心情更是舒畅了不少。
雨阶端来木盆胰子等物,金凤举洗了脸,在镜中看见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儿长出来了些。这个架空时代里,男子未满四十是不留须的,以证明自己仍是青春年少。
“爷,我这里没有须刀,您将就下,等回了后院,奶奶和姨娘们房里自然都是备下的。”傅秋宁在一旁恭顺道,心想识相的你以后少来几趟吧,我可不会单为了你去买须刀。那东西也不便宜呢。
刚想到这里,就听金凤举道:“无妨,金明,下次来的时候想着带一个过来。”他聪明绝顶,当然听出傅秋宁表面恭顺,事实上句句话都折射出巴不得自己滚蛋的意思,小侯爷半生心高气傲,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似的?偏遇见了傅秋宁这个另类,不由得就起了捉弄之心。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傅秋宁脸色一白,看样子是要说话的,可终究是欲言又止,金凤举便假装没看见,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道:“帮我把头发梳了吧,今日不用上朝,把头发打散了,只在头顶掬起一束以缎带扎住即可。”
傅秋宁没办法,只得去寻了一根素日里给金藏锋扎头的银蓝色缎带,把金凤举的头发按照他说的梳起来,看着镜里的俊秀男子,她不由得恍惚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对方时,他也便是梳着这样的发,站在门外夕阳余晖中,真是光彩照人风神如玉。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忽听金凤举微笑问道,傅秋宁一时没回过神,便也笑道:“想起爷五年前第一次来晚风轩的时候了,那一天你也是散着发,只扎着一条缎带,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爷在相貌上,的确是极好的,不负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声。”
这话对于古代女人来说,不能随便出口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金凤举和傅秋宁是名义上的夫妻,倒也无妨。而傅秋宁的现代灵魂,根本就没意识到说这种话有什么不妥,她年轻追星那会儿,更花痴的话都不知说过多少呢。
这种夸奖金凤举真是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然而不知为什么,今日听见傅秋宁也这样说,他心里竟然得意欢喜的很,也无关什么情爱,只是傅秋宁大概总是排斥他,所以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一句夸奖不容易,因此才高兴吧。
不过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肯这样说。金凤举把眼睛微微向上挑着,嘴角噙着笑,淡淡道:“嗯?这意思是说我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么?”
傅秋宁心想你还知道啊?表面上也是装的有些惶恐,连忙道:“妾身怎会是这个意思?小侯爷误会了。”
金凤举点点头,的确,他这京城第一美男子最出名的可不是相貌,而是他御前第一红人,长期钦差的身份,也有一些人,因为他长的好而以为他没有本事,他也就乐的示弱,等到猪化为老虎,将那些小瞧他的人踩在脚下之时,就可以看到那些后悔不迭的脸。到如今,他年纪轻轻,却已是身居高位两三年,已经再没有人敢看轻他了。
第二十七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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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越到这个时候,越该止住烈火烹油之势,圣上身体虽然康健,毕竟年事已高,立储君,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这些年来,姐夫一直低调做人做事,自己一直站在前台,慢慢的,也该寻思一个稳妥退路,该慢慢蛰伏起来。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否肯给自己这个机会。
想到此处,金凤举眉头轻轻皱起,他是个聪明人,但是皇帝对他的态度却一直让他捉摸不透,论理,皇帝对他和荣亲王的身份理当明了,这些年赵伦韬光养晦受冷落,自己本也该低调做人才是,但皇帝却偏偏将他推到了一个无人可及的高位上,这两年金凤举已经在努力的抽身而退,可往往就要成功之际,圣命便会下来,将他推得更高了一些。以至于他苦思退路却终不可得。若说是老爷子属意荣亲王,却因何只捧着自己,把荣亲王打压的厉害呢?难道不是双雄并进相得益彰的好?这些年,自己恩宠日盛,若他不是金镶侯府的小侯爷,而是一个皇子的话,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皇上是要将皇位传给他了。
“爷,再不吃饭,粥就要凉了。”傅秋宁见金凤举一脸的沉思,本不想打断他,可看到日头已经升到中天上了,再不提醒的话,万一这位爷性子上来,吃完早饭一看快中午了,直接来一句“午饭也在这儿吃吧。”,吃完午饭后睡一个午觉,好嘛,起来时日头都快落了,晚饭也顺便着落在这儿的话……傅秋宁一想到这个情景就不寒而栗,她不用算都知道自己会破产的。
好在金凤举吃了早饭后,并没有继续为难她,和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去了。傅秋宁这才松了口气,回过身来,只见金藏锋和金藏娇眼睛忽闪着看她,忽然异口同声道:“下一次爹爹来,娘亲唱戏给他听好不好?”
傅秋宁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不行,你们没说过我会唱戏的事情吧?”说完见两个孩子点头,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越剧和黄梅戏,所谓反常即为妖,雨阶玉娘和两个孩子都是至亲的人,又不懂事,唱给她们听还好,但是却不能在别人面前露一点口风。
当下严厉叮嘱了两个孩子,命他们一定不能把这件事说与任何人知道。其实这话几年前就嘱咐过了,所以两个小孩儿才没在金凤举面前透露。只不过看见爹爹短短时间内就来了两回,他们觉得亲近之下,便认为爹爹也是自家人,娘亲的戏爹爹自然也是听得的,因此才会有此一问,却不料还是被娘亲禁止了,两个小孩儿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
而走在回去路上的金凤举却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金明在一旁看见了,便趁机小心进言道:“爷,看这院子里什么都缺,可见这些年怕是连定例都没有分到多少,如此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生活下去的,爷要不要……”
不等说完,就见金凤举微笑着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然后淡笑道:“先不必管,有些东西,例如茶叶笔纸绸缎吃食什么的,你适当送一些过去,但不必送银钱。家里那几个小纨绔坯子,就是这银子给惯出来的。好不容易这儿有两颗好苗子,别也让银子糟蹋了。”
“是是。”金明答应着,心里却暗暗心惊,没想到金凤举对金藏锋兄妹的评价这么高,在他们兄妹面前,那几个小少爷和小小姐竟然成了小纨绔坯子。
“看来我要让傅氏和锋儿藏娇进后院了,也该给婉莹她们和孩子们一些危机感。不然的话,这金镶侯府将来迟早败在他们手里。”金凤举忽然面色一整,冷冷的道。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能现在,再等等吧,过了端午再说。让他们再吃几天苦头吧,黑夜总会过去的。”
金明心中更加震惊,表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金凤举这一次去晚风轩丝毫没有避人,而那些妻妾们因为他愤怒离去,一个个心里惴惴不安,都格外关注着他的动静,因此第一时间就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下,宛如一块巨石被投到河里,登时就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是怎么说的?几年了?从我们嫁进来算起,总也有五六年了吧?对那女人一直就是不闻不问的,怎么今儿倒忽然想起来了?”江氏的上房内,金凤举的几个妻妾凑在一起,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惶惶不安,当然,江婉莹也没错过有几双眼睛中隐藏在不安背后的幸灾乐祸。
“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爷竟然去了那里,那个傅氏可见是个有手段的,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能把爷勾去,这……爷昨儿又生了咱们的气,这可怎么办?”许氏急的在房子里踱着步子,忽而又站定了,焦急看着江婉莹,心里暗暗骂着这时候摆什么当家奶奶的款儿?我就不信你不着急。
江婉莹慢慢剥着一个桔子,长长指甲陷进桔肉里,她却恍若未觉,面上淡淡道:“你们慌什么?她都被冷落将近六年了,她的身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爷难道还能宠了她?不过是不知道走去了哪里,忽然看见想起来,忍不住去看看罢了,再怎么说,那女人名下还养着爷的两个孩子不是?”
“那两个也算是爷的孩子?哼,有那么个不自重的娘,从他们生下来,爷可曾看过他们母子一眼?那两个下贱胚子在府里就是个禁忌,这谁不知道?”霍氏冷哼一声,忽见江婉莹抬头看了她一眼,森森道:“再怎么下贱,那也是爷的骨肉,难道昨儿爷说了什么,你们都没听到?”
她这一说,几个妻妾立刻想起了金凤举说的那些话,说她们的孩子请名师教导,还不如傅氏教导出来的两个孩子。她们这下更慌了神儿,显见爷这不是去了一次晚风轩,而是之前就去过一次,之后才回来冲她们发了这一通脾气,偏偏几个人不知内里,竟然还胡乱顶撞,到底又把金凤举气走了,这一走不要紧,竟然还是去的晚风轩。
第二十八章: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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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想到此处,面色就不由得苍白了。江婉莹心中也烦躁的很,暗恨自己昨日不应该急躁,将金凤举用言语挤兑走了,这个表哥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吗?最是外柔内刚的。一念及此,心中更是悔恨不迭,想起当日母亲教导自己的那些话,因默默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这些年,我被表哥纵坏了吗?可……他虽然对我体贴备至,为何我却没有一点被他宠溺骄纵的感觉呢?
心里想着,就听那几个姨娘小妾又在议论,她心中更烦,冷笑一声道:“都在我这里逞什么口舌之快?平日里和我争着的那股子劲头都去哪里了?有本事,你们这便去晚风轩,将那傅氏一棒子打死。可是有一样,别指望我给你们担承着。”
许氏霍氏等人让她这样一说,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她两人素日里不像崔氏和小妾月兰那样老实,最是不肯认输低头的,当下霍氏冷笑道:“原是我们无知,竟不知道奶奶这样的贤惠,既如此,我忽然想起那傅氏好像还是爷的正经发妻呢。奶奶也不过是个平妻,看着爷这模样,明显是要抬举那正经奶奶了,到要请奶奶带着我们一起,去迎接那正经的奶奶来院里才是。”
她话音落下,许氏也在旁冷笑道:“妹妹说的极是。那傅氏能够在晚风轩里五年不言不语,忍得了这许多年的寂寞,直到如今让爷想起她来,也没说兴师问罪什么的,看上去倒是个贤惠性子,只怕这家若是她来当,咱们姐妹的日子还好过些……”
“怎么?我素日里让你们日子不好过了?既如此,就去爷和太太的面前说,把我的罪过都说出来,是我的错儿我领,不是我的错儿,倒要好好问问你们。”江婉莹也沉下面孔,这两个姨娘仗着娘家得势,竟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是自己娘家一直秉承着收敛锋芒的原则,就凭她们这两个官宦家的女儿,能让自己这堂堂国公府的孙女受这等闲气吗?
“我们哪里敢?谁不知道爷和太太是最向着你的?”许氏冷冷一笑,却听江婉莹身边的丫头秋霞也冷笑道:“既然许姨娘知道这些,日后在我们奶奶面前便客气些,什么时候等你也在这府里找到了靠山,那时再来我们奶奶面前飞扬跋扈吧。”
许氏气的面色紫涨,指着秋霞恨恨道:“你个小蹄子说什么?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敢和我说话,你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没长着那个脸。”话音未落,就听江婉莹冷笑道:“秋霞不能和你说话吗?你自己又是什么有脸面的?当日秋霞和秋霜都是我身边的丫头,如今秋霜生了孩子,成了爷的姨娘,和你平起平坐,秋霞本和她一样的身份,怎么说不得你?”秋霜就是姨娘崔氏,原本是江婉莹的陪嫁丫头,新婚后给了金凤举做妾,后来生了孩子,虽然是个女儿,但金凤举看在她老实本分的份儿上,却也破格提了姨娘。
“哼,崔妹妹那是福气好,秋霞想对我说这个话,那还真差着点儿火候,最起码也等他生了爷的孩子再说吧。”许氏冷哼一声,走到旁边坐下,忽听小妾月兰在一旁期期艾艾道:“奶奶和姐姐们且少说几句,这个时候儿,还是想想怎么办好吧?”不等说完,已被众人异口同声的呵斥道:“废话,用得着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