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4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日真是羞愧得很。”
成暮也是陪着笑道:“按礼,叶姑娘也是早到了来沉思园的年纪,只是却一直不见姑娘来,前些日子园里的几位姑姑还念叨了呢。当年姚氏三姐妹在沉思园里个个出挑的很,到了你们这儿就只有定郡主和叶姑娘了,定郡主自是不用说,当然是京城里最出挑的贵族女子。现在再一看到叶姑娘,我看那些姑姑们又该念叨了,姚家还真真是出佳人儿呢。”
叶惊玄照了这么些年镜子了,这副模样早清楚,佳人勉强能算,幸好这成姑姑没说绝代佳人,要不然真是毁了这四个字了。
“成姑姑说的该是我两位姐姐吧,我大姐温柔娴雅,二姐聪颖大气,往她们身边儿一站,我就只能是个陪场的了。”
成姑姑听了却轻哼了一声道:“令姐哪能和叶姑娘比呢,叶姑娘又何需自低了身份。”
叶惊玄掩嘴一笑,心里却并不好受,身份这两个字,就这么让她那姐姐成了侧室,以至于以后姐姐的孩子也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对待,这两个字害了多少人。
“姑姑,前头就是定郡主了吧,姑姑就不必送了,过会儿上了课,我自会离去,姑姑就不必陪了。”叶惊玄不仅为见到了顾徽雨而高兴,更为可以摆脱这个开口姚氏,闭口身份的成姑姑了。
成暮一怔,还来不及细思量什么,就见叶惊玄如一只轻盈的蝶一般从眼前穿过去,到了顾徽雨身边。成暮摇摇头,带着身后的侍女离开了。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叶惊玄道:“惊玄,你怎么来了,你脚好了没有,怎么敢就这样跑来,大哥二哥呢,表哥呢?”
“我哥去姚家找外公了,大哥、二哥也都忙着,我和妙雪一块儿来的。”
顾徽雨身旁还有几位姑娘,瞧着穿着打扮,也都应该是京里的名媛,叶惊玄也都微微欠了身,一一问好。
顾徽雨也担心失了礼,便拉着叶惊玄介绍道:“这是长公主芳踪,这是小公主紫珠,这位是颜青梧,这位是苏拂云。这呢,就是我一直跟大家提起的,我的表姐叶惊玄。”
顾芳踪先过来拉了叶惊玄的手道:“原先我也在想,徽雨到底有怎么样一位表姐,今天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叶惊玄稍微打量了一下顾芳踪,只觉得这公主可和顾至臻比不上,容貌、气度要稍逊一些,但眼里露出来的温柔神采却让人不由得一动,便再也不会计较容貌、气度了,只觉得那双眸子像柔波一样,一下子溺了进去:“见过公主千岁,方才失礼了。”
顾紫珠年龄稍小,一水的天真浪漫,像个小粉团一样儿,娇粉可爱,拉着叶惊玄的袖子,娇娇地说:“叶姐姐,我是紫珠……”
“见过公主千岁……”只一眼,叶惊玄就喜欢上了紫珠,不为别的,只为别人眼里都已经消失,而顾紫珠还留着的纯净。
而后,叶惊玄又分别和另颜碧梧、苏浮烟见了礼,一群姑娘在一起,自然是旁的话不说,全是些小儿女的事。
只是颜青梧似乎有些冷淡,苏拂云也总是一旁柔柔地笑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让人觉得有礼而疏离。
这时外面又走过来另几名女子,只听得顾徽雨哼了一声道:“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难道以为进字沉思园就飞上枝头,成了皇子妃不成。”
叶惊玄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徽雨这样,她还当顾徽雨一向是那个啥也不计较,性子随淡的很的姑娘,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现在这样:“徽雨,别这么说,你可是廉王府的郡主,一言一行可都有教条规范着呐。”
“这不就是你们几个人我才说的吗,要是别人在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徽雨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收住了没再往睛说。
“我看叶姑娘说得没错,你这嘴呀迟早要惹事,还是收敛些,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未必瞧得上你。”顾芳踪抽了帕子一笑,眼里却也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屑。
紫珠也说:“我也不喜欢她们,总是让我给皇兄他们带东西,又不让我吃。”
大家一听顾紫珠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连一直冷淡的颜青梧也笑得合不扰嘴了。
顾徽雨打趣道:“以后她们再让你带东西,你就跟她们说,谁给你给得多,你就给她捎,给得少了就不给她捎了,保准以后紫珠有吃不完的东西。”
顾紫珠果真是认真的眨了眼想了想问道:“真的吗?”
大家又是笑作一团,惹得那几位姑娘频频看过来,眼里既有疑问,也带着几分幽怨,叶惊玄觉得自己可受不了,这会儿更庆幸自己没有来沉思园上什么女学,否则烦也给烦死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二章 清风玉露笑谈中
眼看着又该上课了,叶惊玄便想辞了要离开,顾紫珠却拉着叶惊玄不让她走:“惊玄姐姐也和我们一起上学吧,我跟成姑姑说去。”
顾芳踪却拉了拉顾紫珠的手道:“紫珠,我们下午还有课呢,待会儿你上着课,让惊玄往哪儿坐呢?”
紫珠抿着嘴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提议不成,只好松开了叶惊玄的手道:“惊玄姐姐,哪我晚上去徽雨姐姐家看你,你可要等我呀。”
“是啊,惊玄回头去宫里坐坐吧,想来皇后娘娘是很想见一见你的,前两天去请安时,皇后娘娘还念叨起你,说是进了京也不见去瞧她。”
叶惊玄本来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听了顾芳踪的话便回头笑道:“还请长公主代我问皇后娘娘好,我也是今儿脚才稍好了,待过几日大好了,便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惊玄看着几人听了课铃进了内堂,才转身由妙雪扶着走出了内园里,外头成姑姑正在候着,一见叶惊玄出来了,便笑着迎上来道:“叶姑娘,适才廉王妃着人带了话来,说是九殿下正在廉王府候你,说是在沉思园怕扰着了各家千金们,就在王府里等着了。”
成姑姑其实初一听九殿下时,心下就吃了一惊,九殿下谁不知道,那是天人一般的男儿,京里多少姑娘慕着惦着,那九殿下却永远是一袭轻衣呼然而过,不留下任何的暧昧让人抓着。
叶惊玄心里也同样一惊,过了几日,自己还以为想明白了,却没想到听到顾至臻在等自己,又想起顾至臻如莲的风采。叶惊玄打心眼里就喜欢干净纯粹的人,顾至臻的眼睛,她总是读不懂,可整个人的气度却那样的干净,透着少有的宽广宁和。
想着这些,叶惊玄的笑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切,向成姑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成姑姑,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次扰了成姑姑,得成姑姑见谅,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叶姑娘言重了。”
妙雪见外面的轿子已经落好了,就扶着叶惊玄出去,临回头时冲成姑姑说了一句:“姑姑,今日的事我自会禀告王妃,王妃会念姑姑的好的。”
叶惊玄以为成姑姑听了这话多少会有几分不平,却没想到成姑姑却是眉开眼笑的说:“妙雪真是个通透人儿,怪不得王妃看重。”
看重,叶惊玄看了眼正扶着自己的妙雪,那是如何的看重,才让一个丫头可以处处称我,让一个在公主、郡主面前都安然淡若的老人精这样温恭。
回王府的路上叶惊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必需承认,大宅门里的故事,她永远难以看得明白。本以为依凭着比这些人多几千年的眼界,却没想到,这些钻进尖儿里的女人,永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她们面前,她仍旧还是太过天真了。
回了王府,门房里便看到了顾至臻带来的侍卫,睁着圆大的眼睛看着过往的人,叶惊玄看了一眼迅速溜了过去。
顾至臻在后头凉亭里正和顾惟安说说笑笑,顾逸怀却在远处和书僮说着什么。叶惊玄偷偷走到顾逸怀身后狠狠拍了一掌,却没想到顾逸怀的条件反射就是狠狠拧了叶惊玄的手,回身一看是叶惊玄才慌忙放开了道:“你怎么站在我身后,瞧瞧,以前就说过你别在人身后下黑手,这下好了吧,我看看没伤着你吧。”
叶惊玄故意逼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说:“表兄,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姨母去。”
只见顾逸怀一脸心疼,连忙让人去取药,叶惊玄看了心想,这些哥哥疼着她,倒全是真真的,瞧眼睛就知道,眼睛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顾逸怀这边拉着叶惊玄细细的的手腕一瞧,上面果然是一圈儿青痕,懊恼地道:“唉呀,真不该这么用力,我该想到的,除了你谁还这么大胆儿敢在我身后动手脚。”
顾至臻和顾惟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只见顾至臻双眉紧敛,似乎带了些怒气,顾惟安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们家妹子受了伤,这顾至臻生个什么气?
顾惟安看到了叶惊玄手上的伤,也忍不住责备自家的兄长:“哥,你手也太狠了,你看这手青得,让惊玄都疼得哭了,要是让惊涛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死。”
“可不能让那家伙知道,标准的疯子,要是知道我把惊玄掐伤了,非拿刀来砍我不可。”
顾至臻忽然伸了手过来,袖子上面出来的是一只如玉的手和一只瓷白小瓶:“拿这个擦吧!”
叶惊玄看着那光洁如玉的小瓶,抬眼看着顾至臻有几分意外,此刻她在顾至臻眼里看到了那么些疼惜,顾惟安和顾逸怀的疼惜,那是因着小时候的情份,因着血肉亲缘。可顾至臻为哪般,别真是…她可承受不起。
叶惊玄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允许想象,不允许实践,心可以乱跳,脑子里却不能乱想,可现在,真就不由得乱想开了。
叶惊玄的手本来也没多疼,只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皮质最细嫩,一掐哪有不青的道理,顾至臻的药看来也极好,一擦下去凉凉的,也就连那点青痕也消退了许多。
叶惊玄坐在石凳上才想起,顾至臻似乎是来找她的,于是便笑眯眯地问了句:“九殿下,可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顾至臻似乎脑子里还留着刚才那张似带着露珠的小脸,双眼含雨带云地瞧着他,这一瞬却又是灿笑着了,还有些转不过来的味道:“听逸怀、惟安说你好喝茶,昨天在向晚亭喝了茶,喝过的都说好,便想着今日邀你一同去品尝。且叶姑娘已经几年没来京城了,也好让你两位哥哥,带你四处走走,整天闷在王府里,那天我在姚府遇着你二哥,他说没时间陪伴你,还担心闷着你了。”
叶惊玄听了半天,其实很想说一句,刚才所说的所有的话里,应该没有一件事需要他在王府里专程等着。可是叶惊玄看了顾至臻那双眼,忍不住就把话咽了回去,而且咽回去了才觉得太正确了,眼前的人好歹是皇子,那样的话说了,该把人得罪死了。
顾惟安也点头,他们也一直忙着,王爷的儿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每日除了进宫去读书,还得去练骑射,一直也没机会陪同叶惊玄出去逛逛:“惊玄,今儿天气好,趁着时间还早着,我们带你去四周转转,然后上向晚亭喝茶去。”
叶惊玄看这几个人都已经做了决定,也就随着点头,她倒是在王府里真待得闷了,这要是在平城早就像匹野马一样,走没影儿了,哪需要养这么多天伤!
京城的街道其实和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主街道依旧处处透着皇家气派,酒旗林立之中飘出来的是许多异域来的美酒杂揉在一起的复合香气,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各自安于生计。
“咦,瞧前头在做什么呢?”
顾惟安的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叶惊玄却忽然一笑,想起一句话,就顺口说了出来:“人都爱瞧热闹,见热闹就扎堆,见扎堆的就想着要去瞧热闹。”
顾惟安光顾着看前头了,压根没注意到叶惊玄说了什么,而顾逸怀只是一笑便撇开了眼,独独顾至臻拿灼人的眼光盯着叶惊玄,叶惊玄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了,顾至臻才开口道:“叶姑娘的话,真是有趣极了。”
叶惊玄嘿嘿一通干笑,被顾臻臻这样的眼神一瞧,立刻心里就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觉得没底气。顾至臻的眼神里内容太多,把她这样总希望简单再简单一点的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好人流人挤就把两人给挤开了,顾逸怀在前头开了道,叶惊玄只管在后面跟着,低着头闷走间,似乎总感觉被人看着,于是抬眼一看,又是顾至臻那双眼睛挑了过来,叶惊玄又连忙看了四周一眼,权当没看见,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
“惊玄,原来是秋初诗试,怪不得这么多人,没什么看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顾惟安什么都拿得出手,就是诗词联句拿出来只能把人吓倒,当下看了就觉得没意思,想往回撤,却被人群团团围住,压根出不去。
顾逸怀却一笑,挡着人群把叶惊玄往前面拉了一下,让她远离开人群的拥挤才说道:“你当都是你,咱们惊玄妹子可是有大才的,不如上去试试。”
“才子才女济济一堂,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还是安份地看看热闹就成了。”
叶惊玄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什么风头,想要出人头地自然要往大家眼皮子底下钻,她还是算了吧,出人头地太累,勾心斗角不会,看热闹最安全。可是叶惊玄万万没想到,有时候看热闹是会把自己看进去的,前人的总结得好,有些热闹是看不得滴……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三章 秋初诗试小锋芒
秋初诗试是朝廷选拔文官的一种手段,后来渐渐也加进了女子的诗试,男子若中则出仕,而女子中了诗试,要么进宫为女官,要么随侍陪公主读书,于寻常门户的男女来说,这无疑是一条捷径。这条捷径曾经让许多平常人家的后代一跃入了龙门,从此风光无限。
今年的秋初诗试由崇文殿和崇华殿的学士们做评判,两殿各派了三名学士前来,还有一名老翰林主阵。
台上面男女各一边,女子所在的地方有纱帘遮挡,看不清容貌,只是偶尔听到那些如珠玉一样的声音,就能想象都是些年轻而且美丽的女子了。
“惊玄你看,那人你还记得么?”顾逸怀指向评判席中一名男子,身着官服,却有说不出的熟悉。
叶惊玄想了会儿,能让自己熟悉的人不多,在京里也就廉王府和姚家了,能让顾逸怀指着看的,必然不是庶出,而姚家这一代只有两名谪子,一是姚孝广,一是姚齐贤。姚齐贤的年岁应该小些,还不到姚家规定的出仕年龄,那么就只能是姚孝广:“是孝广哥吧。”
“你眼睛真是利,一看就知道是孝广,孝广去年刚入朝为官,现在在崇文殿侍奉皇上笔墨。”顾逸怀还当叶惊玄会不记得,毕竟她见姚孝广的时候还小,他哪里知道叶惊玄全是靠推理猜出来的。
顾至臻这会儿也在人流之中找到他们身边来了,一见是诗会他也是兴致不高,朝廷对文人一直保留着态度,虽然崇文却也在某种程度下对文人们施行着严格的管制。
而且诗会在顾至臻看来,往往只是某一方面的才能,甚至不能称他们为文人,无非只能算是一些地诗词方面薄有所长的人而已,崇文、崇华二殿里,能舞文弄墨写华丽词藻的人还少吗?
所以顾至臻就从来没待见过秋初诗会,但是诗会的存在也有其道理,给寻常出身的文人一条有希望的道路,有了目标就不到于拿着笔杆子对准朝廷,那便是朝廷在政治上的考量了。
台上的诗试到此时基本上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了,便是应景题诗作赋,由评判们选定最后六名胜出者,分别为今次诗试的头三名,各组的头名都将入宫,男入崇华殿,女则至内庭由皇后调配,各组的二、三名则再议定。
顾至臻不经意的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眉眼带着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于是顾至臻问道:“叶姑娘心里可是有了应景的诗,可有幸一听?”
叶惊玄抿嘴一笑道:“只要别让我上台就成,九殿下想听也无妨。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岑参的边塞诗,读书的时候背得多了,没想到如今也还记得两句,这首诗原本后面还有,只是叶惊玄如今早是不记得了。
这会儿不但连顾至臻要看着她了,连顾逸怀和顾惟安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眼睛齐整地看着叶惊玄,顾逸怀忽然一笑道:“咱们惊玄真是有大才,这四句真是天高云旷,清爽练达,浑不似闺中女子常写的小情小怨,这诗胜在大气,连男子也不及的大气。”
这时台上的一、二、三名也选出来了,顾至臻看了眼台上挂出来的诗句,不由得摇头:“叶姑娘,你若是上去,今年的头名必是你无疑了。”
“九殿下这话说的,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晋身的途径,我怎好去占了,那样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叶家的儿女么。”叶惊玄这时候却不糊涂,这事往小了说是爱出风头,往大了说,那以后在世家里就抬不起头了,人言总是那么可畏的。
顾至臻和顾逸怀他们这会儿地起这事儿来,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个名头,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便是天大的机会,幸好今天叶惊玄没上去,否则被这些人闹上了,叶家连着姚氏的脸上都要赔了进去。
“还是惊玄想得周到,幸亏没去,要不然真会被外公念叨死。”
几人后来去喝了茶,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叶惊玄也以为这事就该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进宫说话。
那打头的太监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在王府外头候着,对待叶惊玄总是笑眯眯地有礼极了,妙雪却在叶惊玄耳边提醒了一句:“叶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你还是多着紧些,别失了分寸。”
叶惊玄看了妙雪一眼,随后点头道:“妙雪,谢谢你了,我会小心着。”
妙雪是不能陪叶惊玄进宫的,不论妙雪是何等身份,名头却总是王府里的丫环,除非有特许否则不得入宫,一是怕惊了宫里的贵人,二是怕这些丫头有什么非份之想,正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如今才会有这么条规矩。
叶惊玄坐在轿内,被摇摇晃晃地抬进了宫里,叶惊玄这身份其实走永泰门就成了,却没想到是从皇宫的正门大乾门进去,从恒定门前转的弯儿。叶惊玄刚想问,那太监就贴在外头说道:“皇后娘娘急着见您,也就事急从权了,从永泰门过就误了时辰了,且皇后娘娘也说了,叶小姐的身份,便是走正门也无妨。”
叶惊玄也就不再说话了,转了弯就到了凤藻花园,穿过凤藻花园就到了皇后的宫殿凤藻宫。叶惊玄是在凤藻花园下的轿,一路由太监领着到了凤藻宫中。
凤藻宫中似乎另有他人在拜见,叶惊玄本想候着等会儿,没想到太监却示意她进去,并且高喊了一声:“叶姑娘到,求晋见皇后娘娘。”
叶惊玄听了喊话也只好抬腿往里走,掀了帘子里面一派的朱红色,却一些儿也不艳,只让人感觉到华贵庄重。端坐在一片朱砂红里的皇后,身着正红色凤袍,虽做常服装束,却依旧华贵得让人不敢逼视。
皇后名为姚思雅,年龄比叶惊玄的娘小一岁,但看起来却似乎是长着几岁一般,叶惊玄一边跪下行礼,一边暗叹着皇宫的无情,生生把如花一般的年龄折腾得早早褪了颜色。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没跪全下去,姚思雅就使了眼色让宫女把叶惊玄扶了起来,姚思雅上下打量了叶惊玄一眼才道:“这眨巴眼的,惊玄都这么大了,过来这儿坐坐。”
叶惊玄推辞了一下,姚思雅却让宫女准备好了坐垫,一个劲地让她过来坐,叶惊玄也就坐下了:“皇后娘娘,我来了这么些天,一直也没来拜见您,还要劳您来召见,真是失礼得很。”
姚思雅拉着叶惊玄的手笑道:“你腿脚不方便,说这些失礼不失礼的做什么,我的外甥女我能不心疼。一听说你被抓了可吓着我了,幸好安全回来,虽然伤了腿脚,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打算直点入正题,这位皇后娘娘或许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做事总是让叶惊玄看得不对味儿:“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这回召惊玄进宫所为何事呢?”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没事就不能找你进宫坐坐,说说话吗,还非得有事啊?”姚思雅却拿着帕子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完全是一派成熟媚惑的韵致。
“当然不是了,娘娘也知道我有多么活泛了,娘说我是上房能揭瓦,入水能拆井,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哪碰坏了,那可就真是拿我来抵都偿不起。”叶惊玄说话间招了内室一眼,发现今天人确实有点多,看打扮也不是哪家的贵小姐,气度容貌倒是不错的。
姚思雅也发现叶惊玄在打量着,于是指着那几名陪站着的小姐说道:“这三个人可是前些天初秋诗试上头三名的才女,今儿来我这儿请安了。听说惊玄前些天也去看了初秋诗试,还吟了几句诗,我可没听到内容,惊玄不妨再念给我听听。”
叶惊玄心一动,想道今天的戏肉来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看着顾至臻的妖孽脸心软,当初就应该把那四句烂在心里:“几句粗浅的句子,哪比得上这三位姐姐,我可是自愧不如呀。”
姚思雅却执意地道:“她们是她们,惊玄是不同的,不妨让我们听上一听。”
叶惊玄知道跑是跑不掉的,只好自己送上去了:“那就献丑了…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姚思雅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来,毕竟她也不是以诗书见长的,只是觉得分外大气而苍劲罢了。而场中的几名女子都神色严肃,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带了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惊羡。
“你们这会儿知道为什么今次的头名不能给你们了吧!”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心嘭嘭乱跳,似乎已经预料到要大事不妙了。
那三名女子纷纷点头道:“皇后娘娘,小女子明白了,叶姑娘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各样想法,若叶惊玄如她们一般,哪有在最后一刻跳出来的机会,还不只能是默默无闻地安于一隅,只因为是皇后的外甥女便得了便宜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四章 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了
叶惊玄眼瞧着那三名女子冷眼看着她,又见姚思雅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不由得浑身泛冷,生怕接下来姚思雅说出什么她不愿意听到的话来。
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越害怕听到的话,往往越容易听到。
姚思雅挑起叶惊玄的手,满脸欢喜地道:“我们家惊玄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是个福泽深厚的,额宽眼亮,双眸如月,面相也有福气。”
这话越发说得叶惊玄云里雾里了,她反正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只能陪着笑,由着姚思雅继续说下去:“这届的初秋诗试,头名便是惊玄了,按例头名可是要进宫为女官的,只是我们惊玄是世家小姐,一入宫为女官就是三年,你娘可是要骂我的。也不必你天天进宫,你呀,只要隔一两天来宫里一回,只是陪我说说话,和公主们一起谈谈诗词就成了。”
姚思雅的这种种举动,叶惊玄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这样的女子面前真是白纸一张,任由人家写画了。只是叶惊玄虽然不明白,却绝对不能任由别人先来把纸画满了,叶惊玄打定了主意便把手轻轻从姚思雅手里抽了回来:“娘娘,几位姐姐经年努力,在诗试上过重重关卡,何等不易,难道便因为我是姚氏的外孙女,您的外甥女就能抹去她们的辛苦与努力么。”
“惊玄,这诗试本就是论才的,不论人。”
“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我虽然只是个闺中小女子,却也明白您是要母仪天下的,天下的女子都是您的女儿,您能就只为了我,而委屈了您的女儿吗?”叶惊玄忽然看见了一片明黄的衣角,于是更加大声,更加义正言辞了:“娘娘,寻常人家的女子本就不易,您今天若让我顶了这个头名,惊玄还有何颜面立于京城,有何颜面见人?这还是往小了说,只说到我一人罢了,往大了,天下人将用何等眼光看待我叶家与姚氏满门,再往大了说,这是在与百姓争抢。初秋诗试的制度乃朝廷定下,如果今天为我破了例,地便是损了朝廷的信誉。”
姚思雅看着全身似乎充满了力量的叶惊玄,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惊玄见那人还没动,心里开始叫苦,难道她还不够正义,那人竟然还不出来接场子:“娘娘,天下乃百姓之天下,非姚氏一族,或任何一姓,有道是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所以惊玄认为,这个头名,惊玄受不之有愧。”
这时那片明黄|色总算轻飘飘地越来越近了,太监挑了帘子开来,那片明黄|色果然如叶惊玄所想,正是皇帝。
皇帝年四十许近五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养成了高高在上的气度,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却让人感觉到亲切。叶惊玄便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工作过的公司里那位老董事长,开起会来总是不大说话,虽然笑得亲切,却依旧让人不敢高攀,一旦开口说话了便掷地有声,句句起作用。
有人说,那是一种上位者身上带来的气势,虽然叶惊玄不明白什么叫上位者,但皇帝就是让叶惊玄想起了这个词。
“惊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惊玄这一声叫唤,其他几人才反应过来,立时这凤藻宫里便跪满了一地的人,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中,皇帝扶起了叶惊玄,才叫了声:“都起来吧。”
说完便看着叶惊玄,叶惊玄明白这时候不能四下回避,就得拿无辜纯净的眼睛伤愣愣看着,那样效果最好,这么想着就这么看了。
皇帝哈哈一声大笑道:“叶霜城真是有个好女儿,没想到那古董梆子竟然能生出个这么好的女儿来,真是让朕羡慕啊。”
姚思雅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了,明摆着皇帝是在赞扬方才叶惊玄的一番话,只是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来的:“皇上说得是,惊玄真是个直率真纯的孩子。”
“皇后这话说对了,这样的孩子朕甚是喜欢,不贪富贵、不慕虚荣,且眼界开阔得很,绝不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子,这份气度让朕好生羡慕叶霜城啊。朕的女儿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这孩子,那样朕也就安慰了。”皇帝坐在正位上,由着人送来茶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叶惊玄没想到那些慌乱之中说的话竟然得了这样的夸奖,她现在就忘了刚才说过些什么,只希望没有说出些太过份的话:“皇上过奖了,惊玄只是区区一小女子,哪谈得上什么眼界开阔,只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敢要而已,怕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罢了。”
叶惊玄这话一出,皇帝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如果天下人都像你一样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就会睡不着觉,天下何愁不治,盛世可愁不现?”
皇帝这大帽子一盖下来,叶惊玄立刻就被压趴下了,只能对皇帝的想象力五体投地:“皇上您看,小女子有什么眼界,您能从一件小小的事情上,想到家国天下,而小女子无非是想到睡不着觉而已。”
“你一个小女子,能想到这些就不易了,家国天下那是男人的事。”
叶惊玄在心里小小bs了一下下正身坐着的皇帝,开始有些同情皇后,这样一个男人亏她们受得了,要是她待一秒都腻味得很。但说这话的是皇帝,就算腻味,还是得咬呀硬听着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叶惊玄总算辞别了这一对天天演戏给别人看的夫妻,长舒了一口气,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初秋诗试上得了头三名的女子。
叶惊玄怕和这些人沾一块,也就找了个由头和她们走了不同样的路,这宫里她好歹是来过,她相信还不至于迷路。但事实证明她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事实证明一个在自己住的城市都会迷路的人,在皇宫同样会迷路。
叶惊玄走了n条道路,却发现每一条都让她离正确的路越走越远,一路上也有宫女侍卫,只是急匆匆地来去,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裳也就不言语了。
叶惊玄还想揪个人问问,只是他们好像都很忙,脚不沾地地就走没影儿了。
叶惊玄无奈想,她最近真的很倒霉,不但看热闹差点把自己看进去,还在自以为熟悉的地方把自己弄丢了,她真是天才啊…天才…
“叶姑娘?”
上天可见,叶惊玄总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看,不是顾至臻还能是谁,叶惊玄轻轻行了一礼道:“九殿下。”
“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叶惊玄半抬着眼,非常非常地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迷路了!”
“啊……”顾至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就只剩下笑了,却又不好笑太大声,因为叶惊玄的脸已经够红了:“我带你出去吧,别再往里走了,你是越走越远了,怎么也不见太监领着你出去?”
“我从凤藻宫出来的,本来和诗试的头三名走在一道,后来我托了个由头就自己走了另一条道,没想到越走越不像出宫的路了,我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好吧,叶惊玄努力说服自己,人无完人,迷路也不丢脸。
“你的脚好了吗,要不要让人抬你出去。”顾至臻微笑之中,叶惊玄觉得自己又掉进去了,真是美男一枚,妖孽一个。
顾至臻让人感觉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初见时或许不觉得什么,多见几次就觉得,这男人如果要用词来形容,每一个词都可以很华丽,且尤其适合风华绝代四个字。
“我好了,除了几个深的伤口还有点疼有点痒外,都已经好了,还要多谢九殿下的药,连疤痕都没留下呢。”叶惊玄说到这里冲顾至臻笑得分外灿烂,原本她也担心会留下疤痕,没想到粉粉的痂子脱落后,肌肤完好如初。
顾至臻在前头也不回头看叶惊玄,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了。”
就这一句话,让叶惊玄脚下差点一个没站稳就摔惨了,她怎么听这话都带着几分暧昧,难道是她没经验,关心的话听出暧昧的味道来了。叶惊玄自己点了头,肯定地想就应该是这样了。
“其实今天的事该怪我,如果不是我跟他们提了你那天的诗,话也就不会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今天的事让你为难了吧。”
叶惊玄猛然站住看着顾至臻,顾至臻这会儿也转过身子看着她,叶惊玄睁大眼睛问道:“原来是你说的,我还在相究竟是谁呐。”
“今天早上一听人说皇后娘娘召你入宫,我就知道肯定是事传到凤藻宫去了,你一进宫,我就去找了父皇,应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原来皇上也是你叫去的,我还说哪来这么巧的事。好了,你已经将功补过了,就不用再记着了。”叶惊玄拍了拍顾至臻的肩,然后忽然想起,这不是她的哥哥们,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如一只蝴蝶一般从顾至臻身边悄然划开,立刻便拉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五章 淡淡相逢淡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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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玄数着手指掐了算算,自己应该算上去已经活了三十几岁了,为什么面对男男女女之间的这些暧昧关系,就和一孩子没什么样。
明明知道如果想要活得好好的,就不能过多接近顾至臻,可是她却总是拒绝不了,只要是顾至臻扬起那张脸一笑,叶惊玄就什么坚定都抛开了,莫名地就什么都答应了。
原来人的智商和情商真的是不成正比的,哪怕是智商两百的天才,遇到男女之间的关系纠葛时,只怕都像个弱智。叶惊玄本来也不认为自己智商高,现在就更加弱智了。回头想想和顾至臻相处的时候,种种动作,种咱翻涌的心思,更觉得自己不但弱智,而且极其幼稚。
这日顾至臻约了叶惊玄去游湖,顾徽雨他们也不得空闲陪她,于是叶惊玄只好带了妙雪去单刀赴会。坐了小轿到湖边,顾至臻一早就等在了那儿,白衣白裳立在绿柳青波之间,实在美伦美奂,叶惊玄发现,她只要一见到顾至臻就会想到很多漂亮的形容词。
“惊玄,你来了。”顾至臻缓步从柳荫中走出来,顶着阳光比在荫里更灿烂了几分,直把叶惊玄看得退了两步。
叶惊玄叹息一声,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对眼前这个人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动心了也不代表死乞白赖地爱上。曾经网上看过一句评语,八零后……没心没肺,爱自己永远胜过爱别人,很不巧她就是八零后。
如果爱情和自我之间要做选择,她只会没心没肺的做选择后者。只是叶惊玄这会儿没能想到,有些时候,爱情能让人癫狂,能让人忘了一切的初衷。叶惊玄走的这几步想得多,脸上的表情却自觉得很自然,叶惊玄不由得想,或许以后更适合唱戏。
“九殿下久候了,路上担搁了些时候,还请九殿下见谅。”
叶惊玄微微弯腰为礼,但顾至臻却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眉眼间的那一抹温柔,任是叶惊玄想前想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沉迷进去:“惊玄,船已经准备好了,湖上的莲花开得极好,我还记着你是喜欢莲花的。”
叶惊玄看着还扶着自己的手,嘴角一阵抽搐,心说您还是放开我吧,我的小心肝儿啊,受不起这折腾。这年头妖孽不可怕,可怕的是妖孽不但有文化还有披着人皮光天化日之下,不自觉魅惑着人心。
“九殿下,莲花虽好,却是常开常谢之物,赏固然可赏,却只适宜远观,近了就怕扰了它的清静。”叶惊玄装做拂了拂衣襟,顺便就把自己的手从顾至臻的手里抽了回来,虽然是隔着衣袖抓着,但顾至臻的气场实在是妖孽,隔着面料也让人手上汗毛倒立。
顾至臻看着被抽走的手,淡笑了笑,摇头便挑了前头的柳丝上了船,叶惊玄跟在后头闷头走着,刚要上船眼前就伸出一双手来,叶惊玄差点吓得掉水里了,幸得顾至臻紧紧抓住。
顾至臻把叶惊玄拉上了船才说:“你们家的女子都这么好强,还是就你一个人这样?”
叶惊玄听这句话已经听得脑袋大了,也懒得再反驳,好强就好强呗!叶惊玄见妙雪也上了船,就拉着妙雪到一边坐下,顾至臻再怎么着,也不会同她们坐到一起来,有些分寸顾至臻也需得死守到底的。
妙雪虽然坐在叶惊玄身边,却只是半边身子侧坐在椅子上,叶惊玄看了心里便是一副了然的笑,这个妙雪真是太懂规矩了,是个人精儿,只是越是这样,叶惊玄就越待她客客气气的,只是她也一直猜不着,妙雪到底是什么身份。
妙雪见叶惊玄这么看着她,只是抿了嘴浅浅一笑,眼里都能滴出水来:“叶小姐这么瞧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叶惊玄连忙摇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妙雪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齐整得,便是大家里出来的小姐,也未必有妙雪这份子气度。”
“叶小姐言重了,妙雪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