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43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基,等到立后时却已经不是她了,但这身袍子她却从来没有打算还回去,当然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拿出来穿一穿。
叶霜城也经常在柜子里见过这件袍子,金银双色绣钱,碧海泊丝织成,就算在暗室里也有微光,但姚思敏从来没有穿过,这次不但慎而重之地带来了,还打算穿着去朝拜。
“思敏,他是皇帝,不再是阿昊,就算一切早有定数,你也千万不要太冲动。”叶霜城看着在晨光里缓缓穿上千凤瑶光袍,转身时一脸温婉的笑,一如这二十余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叶霜城心中一动,过去拉着姚思敏的手,脸上却还是有些担心。
姚思敏低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又抬起头看着叶霜城:“不会有事的,你准备好东西,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儿去接那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叶霜城点头,姚思敏就轻轻转身,回眸时的浅笑让叶霜城看得痴了。
姚思敏一路上走进宫里,谁也不敢拦,不是认得那件衣裳,而是定国夫人四个字,比什么通行证都有效。
太仪殿里,皇帝高高在上的听着朝臣们的奏报,时不时的回应两句。朝臣们大都不怎么敢报事儿,这些天谁都感觉到了朝里的气氛不一样,连皇帝曾经最赞赏的七王爷都进了禁军大牢,他们也是心有戚戚。
皇帝到底有什么打算,谁都在猜,可谁也猜不着,个个都希望有个火头子,去把这事儿给点着了,可谁也不是傻蛋,这时候上去点火,就是拿自个儿的九族开玩笑。
“定国夫人求见……”
姚思敏在外头听着太监喊,立马瞪了一眼:“本夫人不是来求见的,就报定国夫人到。”
报名的太监心里这个寒啊,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又喊了一声:“定国夫人到……”
姚思敏这才整了整衣裳,仪态高贵地一步步走进太仪殿,众朝臣们都拧过头去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面无表情,连忙又低下了头。
打头的老臣们一见姚思敏身上的衣裳连忙拜伏在地,不明真相的朝臣们也就跟着老臣们一块儿跪了,不管怎么样,老臣们跪了,他们也没站着的理儿。
皇帝在龙椅上头眯眼看了看,姚思敏身上的袍子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儿:“朕不曾宣,亦不曾相诏,定国夫人当太仪殿是自家花园吗,想来就来。”
整个太仪殿内,只有姚思敏一个人站着,姚思敏看了一眼,摸了摸身上的袍子,心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身衣裳:“皇上,臣妾只想问几句话,问到了答案,就算皇上请臣妾来,臣妾也不想来。”
朝臣们把头伏得更低了,有不怕死的还微微扫着点余光看皇帝的表情,很遗憾,皇帝什么更表情也没有,淡定得让人觉得危险。
“朕看在这身衣裳的份上,且容你放肆一回,问……”皇帝一手支在扶手上,一手拍着紫檀如意,重重一声响在太仪殿里回荡,这空荡荡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更加有威慑力。
姚思敏冷哼一声,抬头看着皇帝道:“我朝有律,若位及一等公,夫祸不及妻,父祸不及女,皇上可还记得。”
皇帝愣了愣神儿,似乎是记不起律令里还有这么一条,又伸出手指,要开始找朝臣们问话了,有了前不久的经验,朝臣们早已经暗暗移好了地儿,务必让皇帝指不着,可总会有那么个倒霉催的被点着:“爱卿可记得律令里,有没有这么一条?”
被点到的朝臣呃呃两声……当朝律令,一共有几十部,要是放一起,得整个太仪殿才放得下,谁能记得住那就是神仙,答是还是答否呢,朝臣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后脑勺凉嗖嗖的:“回皇上,微臣有罪,微臣实在记不清律令里有没有这么一条。”
皇帝哦了一声,又随手点了几个臣子,臣子们都冷汗渗渗地回不知道,宁可因为被皇帝认定是庸才而改官易职,也不要因为答错了而掉脑袋,朝臣们虽然没互通消息,但心里都已经打好了主意。
皇帝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就怒了,右手一拍紫檀如意应声而碎,众臣们心里一寒,头埋到了地面儿上,谁也不敢再抬头了。
有个大胆的老臣,揣测了一番,仗着年长侍候了皇帝一辈子,于是大着胆子回了一句:“皇上,不如去律房里请律令?”
“司刑……”皇帝冷哼一声。
掌律令的司刑大人赶紧应了声儿,抹着汗地探出脑袋来回了一句:“回皇上,如果有必定在《公卿》一卷。”
皇帝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连忙快步如飞地带着人去把律令搬来。
律令《公卿》卷只有不到一万字,倒是好查得很,搬来以后,由司刑大人和一干文官在一旁翻找,一名文官拿着手里的书卷,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最后一行小字,差点就咆哮出来:“……皇上,真……真有。”
皇帝让太监拿来看,最后一行果然还真有,皇帝不由得一愣,满脑袋汗。他为帝一朝,位及一等公,却因夫祸而及妻及子的还真有那么一、两桩。
司刑更是心脏都承受不住压力了,已经倒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地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凡到了三公九卿的都是特别大的案子,司刑大人就是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皇帝看了司刑大人一眼,摇摇头,其实是在可怜他,司刑却看见皇帝摇头,想撞死在柱子上的心都有了:“皇上,臣有罪,臣有罪……”
绝的是这行小字是在《公卿》卷的《补遗》卷里,补遗一般是做注释用,是在律令有缺失不及的时候,才会用到,先后五帝当朝却从来没听说几时用到过……
“爱卿起来吧,谁也没罪。”皇帝看着那行小字,真是震惊啊,看来以后要把各卷的补遗都翻出来让人细细看看,要不然以后这样的错还得出。
皇帝忽然看向姚思敏,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姚思敏挑挑眉,仿佛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扫视了周围一眼才说道:“先景仁帝盛敬孝惠皇后,孝惠皇后有一兄,长年惹些鸡毛蒜皮的事,孝惠皇后归天时,独独不放心其兄,怕因其兄而抄家灭族,先景仁帝于是加补此条,并将孝惠皇后的兄长加封为一等公。”
姚思敏停了停,看到那些人一脸终于想苗头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笑,又接着说道:“没想到,孝惠皇后的兄长经此一事,却反而省悟,此后诸恶不为,诸善皆行。想来各位大人都记起来了,对,就是和政辅国公。”
皇帝和众臣们都恍然大悟,皇帝又悄没声息地想起,孝惠皇后是他的皇阿嬷,也同时是姚家出的第一位皇后,之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就是因为辅国公死前谢了世袭的爵位,那事儿还是他爹文宣帝敢登基时经手……
“皇上,蕃王为世袭一等公,所以臣妾今天是来要回自己女儿的。”
姚思敏这话一出,朝臣们当时就差点群爆了,转了半天,就是为自己的女儿,却差点把满朝的臣子们都给吓死了。
皇帝望天,很想上去掐姚思敏的脖子,心说确实闹得大,太大了……
“既然是律令,又是先景仁帝的圣命,朕自不敢违,来啊……传命下去,着宗正府立刻放各王妃回府。”皇帝咂巴着嘴想了想,他这位爷爷还真是有意思,不及妻不及女……这叶惊玄那丫头万一是生个儿子呢,不还得把那刚出生的奶娃娃给关起来。
呸……皇帝自己在心里啐了一声,如果那时候还没搞定,他这皇帝就白当了。
“皇上,刑不上三公,可臣妾却闻说昨日皇上对永徽王动了刑,皇上此举有违祖宗礼法,有违律令……”姚思敏平静地说着这句话,心说不信你不暴怒,要再不怒,那就说明她的功底太弱了。
姚思敏太了解皇帝了,皇帝听了这句话,就这么被引爆了,大大地炸在太仪殿里,吓得众朝臣的小心肝儿,都快掉出嗓子眼儿了:“放肆,太仪殿上,朕容你三番两字陈辞,你便处处刁横。却需记住,老七不但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儿子,父施子以家法,祖宗礼法管不得,律令也管不得。”
姚思敏还想说些什么,皇帝却实在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他真怕自己一个恼怒,当朝做下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来,那时候就真是回天乏力:“来人啊,把定国夫人哄出宫去,从今以后无旨无诏不许入宫。”
侍卫们要来扯姚思敏,姚思敏怒瞪一眼:“大胆,本夫人身穿千凤瑶光袍,刑不加身,百官需拜,岂是你们能碰得的。”
皇帝眼直了,无语了,早知道找姚思敏演戏不安全,他这表姐怕是演出滋味儿来了,她从小就爱耍着人团团转,那样才觉得好玩。
幸好姚思敏也没想再闹下去,回头看着皇帝哼地一声:“以后,就算有旨有诏,本夫人也不进宫!”
说完洋洋洒洒地穿着衣裳离开,皇帝气结,毕竟是皇帝,被当着朝臣的面这么打了脸,就算是姚思敏也……皇帝想到这就蔫了,若干年前这个“也”后面就是一声叹息了……
朝臣们看了姚思敏,又回看皇帝的神色,眼珠子差点全摔成泥,这旨抗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定国夫人……果然牛气啊!再看一眼皇帝脸都青了,朝臣们心说:圣上哪,那也是您和先皇、先祖宠出来了,怨不得谁啊!
第一六四章 这男人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姚思敏出了宫回了府里,才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先笑翻了,也顾不得丫头们疑惑的眼神,一边笑着一边回了屋里。
朝上的事儿不用姚思敏说,姚老爷子也自有办法知道,姚老爷子也总算服了自己这女儿,这么一小条补遗就算是当年他参于第二次的编修,也照样是不清楚。
叶霜城的心情却多少有那么一丝线低落,他的夫人啊,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被某个男人深深地放在心尖儿上,于是让他永远有种随时要失去的危机感:“思敏,我们去接惊玄吧。”
“嗯,爹,我们先去把丫头接回来,唉……这怀着孩子呢,在那儿待了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姚思敏今天这一出,也不无泄愤的意思,皇帝的儿子怎么了,那还是她女婿呢,那二十大板子下去,她也是要心疼的。
姚老爷子点点头,夫妻俩就扶着出了门。
叶惊玄这会儿在宗正府里得了消息,说是请王妃们回府,她抓着珍珠问了一句:“王爷呢,王爷在哪里?”
珍珠摇摇头:“娘娘,几位王爷现在都不能回,娘娘们还是先请回吧。”
叶惊玄正愣着神,姚思敏和叶霜城就到了,姚思敏一把将叶惊玄抱在怀里,嘴里喃喃着:“惊玄,我的傻姑娘,让娘瞧瞧,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谁慢待了你?”
叶惊玄摇摇头,看着姚思敏很淡定的回道:“娘,我很好,我是一品诰命呢,谁能给我委屈受,谁又慢慢待了我。”
叶惊玄经过这两天,终于明白,如果要做顾重楼的妻子,不是一味的仰着他,而是要和他站到一起。终于也明白了一首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但她以前,一直在借高枝炫耀自己,并且栖在那高枝上看着别人去争、去斗,自觉得清高而又干净,其实不过是借着姚思敏和顾重楼给的身份,在那做作的矜持着。
方雁飞和徐罗衣的动作,她真的没发现吗,不,当然不是,她只是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们争来夺去,也看着顾重楼为她着急难过,那样,她才有存在感……
顾至臻就真的那么忘不了吗,不,也不是,因为那个人骗过她,她要用爱的名义让这个人生生世世不安……
原来,她竟然是个那么阴暗的人,依凭着他们给的爱与珍惜,放任自己去做个旁观者,却时时都在搅局。
忽然之间泪流满面,一直都是顾重楼,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当她想看跳梁小丑,他就由着,当她任性,他却纵容:“娘,我是你的女儿,不会让人轻看了去。”
姚思敏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与从前不同了:“对,我定国公府嫁出去的姑娘,怎么能轻易服输,若是天给了苦,就把天捅破,要是地给的不平,那就把地踩平,但这捅天、踩地就不用亲手去做了。”
叶霜城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四下看了看,幸是没别人在,叶霜城看着一旁已经傻了眼的惠海王妃笑道:“王妃可还好?”
惠海王妃嗯的一声反应了过来,连忙给叶霜城行礼:“见过定国公。”
“你的家人都不在京城吧,你一个人若是没地方去,不如随惊玄一块到姚府歇歇吧,你和惊玄也正好有个伴。姚府里多少还有老爷子在镇着场,乱不起来的。”叶霜城看着惠海王妃,就跟自个儿女儿一样的年龄,但是一个新人都没有,倒也动了恻隐之心。而且……这可不光是恻隐之心的事儿,叶霜城眯眯一笑,商人驱利,怎么有利怎么干呗。
叶惊玄听了叶霜城的话也在一旁劝道:“嫂嫂,现在王府里只怕一团乱呢,嫂嫂就当是陪陪我吧,咱们一道上外公那儿住,谁也不敢上门来欺负咱们。”
姚思敏也劝道:“是啊,你就跟我们一块儿走吧,省得一个人待在府里胡思乱想。”
惠海王妃看了看三人,绞着帕子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谢过定国公、定国夫人。”
“没的事儿,咱们本就是一家子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多生分。”
回了姚府,叶惊玄拉着姚思敏,她要问问顾重楼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娘,你有没有见过重楼?”
“没有,不过你放心,那可是他自个儿的儿子,真能下得去二十大板子?打是肯定打了……你别急,宫里的事儿你不清楚。那还不是他让打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儿的,要人骨伤肉烂也成,要人三天就好全了也成。二十大板子,当年我还挨过十板子呢,不照样没事。”姚思敏撇着嘴,想起这出又愤愤了。
“娘,我能不能去见他?”叶惊玄现在就想见着人,一天一夜不见人了,而且还在禁军大牢里,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呃……这个,怕是很难了,我今天刚去朝上把话撂死了,恐怕你也很难进得宫去。而且眼下让你去,不正说他还心软着,那她们玩什么花招!”姚思敏想起早上去朝堂那幕又兴奋起来,多少年了,她就没这么痛快过。
“娘,你又到朝上去了?”叶惊玄真是让姚思敏弄出心脏病来了,她这娘真是bh无敌啊!
姚思敏拍拍叶惊玄的脑袋:“别担心,我没事,我要不去你能出来,你当宗正府是酒楼啊!”
叶惊玄叹息一声,不能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呢,不过没关系,她也会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一切。爱一个人,就要爱成树的模样,而绝对不是做依附的藤蔓。
“对了,你过两天说不定还是得进去,放心吧,会如愿让你和老七风雨相守,要不然戏就没法继续下去了。”姚思敏眨巴眼,心说,齐妃你这会儿正在做什么呢!
齐妃还能做什么,在芳辰宫里摔着东西呢。
“怎么还有这么一条,为什么还会有这一条,这丫头这这么出去了,她害死了我的老九,绝对不能这么放过她。”齐妃坚定地认为,是顾得楼和叶惊玄一起害死了顾至臻,要是叶惊玄就这么和顾至臻相守生活,她迟早还是得接受。可没想到,转眼就嫁了顾重楼,齐妃就愈发恨姚思敏和叶惊玄两母女了。
“娘娘,您小声些,坐下消消气儿,娘娘,奴婢劝您一句,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只会让您越陷越深,会把您自个儿折进去的。”
齐妃喝着茶,总算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外面就忽然来报,说是博海王到了,齐妃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不愿意让儿子瞧见:“让博海王去侧殿候着,就说本宫正在更衣。”
收拾好了满殿的东西,齐妃才让丫头放顾云峥进来:“老二,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午饭了没有,我让嬷嬷给你摆午饭吧!”
顾云峥却请了安以后就一言不发,把齐妃看得直发毛:“怎么了你今天这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娘,儿子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九弟真是病故,与七弟夫妇没有关系。”顾云峥看着齐妃,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娘,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平缓的声调。
“什么叫与他们没有关系,老九怎么死的,委委屈屈的病死在徽城一个小别院里。老九那孩子志大才高,咱们不说治世安民,却至少是朝之基柱,却就这么走了,顾云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顾云峥叹息一声,眼睛扫向殿内别处,午后的阳光一点点落在窗边的几案上,曾经这样的午后,他是和那个娇灿的女子一块儿写写画画的,虽然她什么都不擅长,什么都是半吊子,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却总是那么愉悦。
而如今,他却站在一片阴沉里,用那些阴暗的手段去图谋,曾经他也以为这一切没有错,可如今细细想想却还是错了,错得太多了就无法回头……
叶惊玄在宗正府待的那一天一夜,最不安心的反而是他,因为他清楚,这其间有多少是他娘在其中掺和。再听到顾重楼被皇帝斥责为“事君不忠,事父不孝”,就明白这回只怕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
但是他承诺过,要让她以后一世无忧,就绝对不能让顾重楼出差错,顾重楼要过得好好的,要替他去陪着她,要替他疼宠她……虽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她或许早已经不稀罕他了!
“娘,不是我狠心,九弟临去前最后的念想,就是要她一世平安,要她过得好,可娘如今这样做,让九弟在碧落黄泉路上如何能安心呢?”九弟……是啊,老九永远死了,而且不能活过来!
齐妃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个大儿子,比起小儿子来更执拗,如果不顺着他说,迟早得闹翻了脸,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再闹翻了她怎么活:“行行行,我听你的,以后不再为难他们就是了,至于闯不闯得过这关,就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顾云峥看着齐妃,却压根不信齐妃就这么应下了:“娘,九弟到死都挂念着她,甚至不愿意回京城安葬,就是为了能在徽城一直瞧着她,娘,你要真想让九弟去得安心,就收手吧……”
齐妃眼角跳了跳,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依旧带着笑:“知道了,就为了我的老九,我也不为难她了,你看这样行了吧。我的儿子,咱们吃午饭成不,别为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再坏了咱们的心情。”
顾云峥这饭吃得闷,心里担心着叶惊玄,又得想辄让自己的娘消停了。
回了自个儿府里,还得面对付晨兮,看着付晨兮那双眼,就愈发想起叶惊玄来:“晨兮,我倦了,你先回吧。”
“王爷有心事吗?”付晨兮终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晨兮,下去吧,有事自然会唤你。”顾云峥的口气虽然还很平淡,却隐隐已经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来。
付晨兮只好退了出去,回头看着在屋子里看着那方帕子的顾云峥,她已经知道了那方帕子的来历。只是知道了却更不明白,是心里装着绣帕子的人,还是装着丢帕子的人……
不管是什么人,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在府里压着小妾,那么在这里也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翻到了顾云峥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却不知,有些人不用翻都已经烙到心里去了,更不知道,有时候,堵不如疏……
第一六五章 戏肉来了……
夜晚时分,叶惊玄在床榻上翻滚着,愣是睡不着觉。睁开眼睛看向床榻一侧,那个本应该在她身边,温暖着她的人,如今却不知道睡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暖和,是不是干净……
顾重楼是一个那么爱干净的家伙,衣袍上落了根头发丝儿都得皱眉的家伙,现在恐怕正在看着,觉得处处都不干净吧。想想又笑了,她是个得过且过的,那么爱干净的人,却对她的随意放任得彻底。
想起往日里的种咱,叶惊玄就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披了外袍子,趿着鞋推开了门,门前的腊梅开了快半个月了,一张张的跟笑脸儿似的。她踱步走到腊梅树下,恍然间又想起了,曾经似乎有这么一个人,跟她约定过,要一同来姚府里赏梅花,现在想来却只觉得跟梦似的。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处处堆着积雪,处处让人觉得生寒,她在腊梅树下低头想了些什么,又揪着袍子进屋里去了……
第二日,叶惊玄就让人把满树的腊梅给摘了阴干,该做香袋的做香袋,该泡茶的泡茶,想起泡茶,又记起了她曾经风雅地学人藏了梅花上的雪水在树下,于是就叫人挖了出来,煮雪水茶喝。
茶沏好了,正巧惠海王妃过来了,叶惊玄便招呼着一块儿喝茶。
“嫂嫂,喝杯茶吧,这是我三年前让丫头扫了腊梅花上的雪,藏在树下,今天刚想起就拿来煮了茶喝。嫂嫂尝尝,看看是不是别具一番风味!”叶惊玄现在也就彻底闲了,闲到骨子里了,每天除了想想顾重楼,就是盼着能再见上一面。
惠海王妃这几天也总算彻底平静下来,天天跟着叶惊玄说说话,倒也觉得日子过得顶快:“妹妹,几位王爷今天要同皇上一道去围猎吧,不知道王爷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也去不了,现在都正被禁着呢,这样也好,这天冷得树都冻成冰叶子了。”打猎,只怕另有玄机吧。
顾重楼这会儿正在禁军大牢里,天下了大雪,把路给封了,皇帝就没有去打猎,回来的路上听到了甘lou宫里的哭声,于是就想起了顾重楼。
“知错了?”皇帝看着顾重楼,有无奈也有愤怒,当着他的面就敢把那些话往外抖,这样被儿子说,任是哪个父亲也会恼怒。
顾重楼挺直了背坐在那儿,连礼都不起来行:“儿臣没有错,儿臣只想问父皇一句,父皇可后悔了?”
皇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孩子也太能演了,忽然背后有一些小小的声响,皇帝侧耳听了听,嘴角lou出一丝冷笑,这些人的手手脚脚倒真是够长的:“刘证义,给朕滚出来。”
皇帝怒吼一声,刘证义许久才过来,看着皇帝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召微臣所谓何事?”
“朕让你好好审问,给朕好好调教调教这儿子,你就是这样调教的,都过了这么些天了,竟然还不知悔改?”皇帝也不回过头去看刘证义,只是冷喝一声,就已经让刘证义吓走了半条小命。
刘证义额头触地,心想自打接了这活儿后,他就没一天安生过:“回皇上,微臣确实审问了,只是皇上,微臣也有臣的苦处,律令上有刑不上公,微臣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祖宗律令相背啊!”
皇帝不回头,眼里有些儿个赞赏的神色,这刘证义倒是越来越灵光了,算是个能点得透的:“混帐,朕不管什么刑不上三公,朕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老七还不知道认错,朕就把你和老起一起发配了。刑不上三公是吧,发配的权利朕还有。”
刘证义抹了把汗,心说还是发配了好,省得在京城天天担忧:“是,微臣遵旨。”
皇帝扫了顾重楼一眼,发现顾重楼脸色有些苍白,身子骨看起来倒还好,也没磨了锐气,反而更多了一分稳厚,皇帝心想,要是人人都能这样,这禁军大牢倒真是块风水宝地:“刘证义,朕等着你三天后来复命。”
刘证义又应了声遵旨,皇帝看着顾重楼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刘证义等皇帝走出去很远,才从地上爬起来,颤着手扶住栏杆,都快哭出来了,这不让上刑只让问话,问个屁啊,三天……还不如直接发配了干脆些:“王爷,微臣求您了,您就去给皇上认个错儿吧,太子一案还在另审,至少您先让皇上去了那点儿气,到时候对王爷更有利不是。”
“本王无错……”顾重楼又把这句说了若干遍的话又说了一回。
刘证义望天,扶着墙走出去,心说算了,有王爷一起陪着发配,那也不算冤枉……
刘证义出了禁军大牢,回了前三所,忽然有侍卫来报:“大人,有新情况……”
刘证义现在最怕听到这句放在,每回听到这句话,他就得忙得焦头烂额,无奈地翻个白眼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大人,在徽城查探的人回来了,说是在永徽王别院里,找到两个老妈子,还有一个在懿安王妃身边待过的丫头,这是公函,请大人查看。”
刘证义接过信函看了两眼:“去把人带过来,另外去找宗正府里轮值宗亲来陪同审问,这样的事,我可不敢一个人担着,万一出了差错,那就不是抄家灭族的事儿了。”
侍卫立刻出了前三所,找了人去宗正府,然后就把徽城带来的老妈子和丫头带来过来。刘证义瞧着堂下跪着的人,看也不看一眼,话也不说一句,反正他打定了主意,宗亲不来,他一个字不吐。要是真问出些什么来,宗亲们总要比他有资格拿主意。
“刘大人,这火急火燎地叫老夫来,这是做什么,这大冷天的,什么事不能再等等。”宗亲们架子向来是大的,人还没到,带着些恼火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刘证义连忙上去陪笑连:“唉呀,要早知道是严正大人轮值,我是怎么也会找个天晴气爽的天,可这不有事必需得您在场嘛,严正大人赶紧坐,来啊给严正大人上壶热茶,来几碟热点心。”
严正大人来都来了,当然只好坐下,一看堂中还跪着人,就问道:“刘大人今儿又是唱哪出儿啊,怎么这还跪着人呢?”
“严正大人,这是徽城永徽王府上的老妈子和丫头,都是懿安王妃身边待过的,想是知道不少事儿。您也知道,王爷府里的管事嬷嬷和大丫头,咱们是碰都碰不得,可王妃身边就两大丫头,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在王妃有喜时侍候过的,可费了老大神儿了。”刘证义这才坐到堂上,先向严正大人把事说清楚了。
严正大人一扬手,也知道这事是正经的,就不再跟刘证义拉家常了:“行了,刘大人审问吧,有我在一旁看着,咱们也算是互为佐证了。”
什么互为佐证,压根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活就得死一块儿……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奴婢闻安、秋实、小雪叩见大人。”
“你们都是在王妃身边侍候过的,知道些什么且一一说来,记住了,有的别瞒着,没有的也别造谣生事儿,要知道那可是天家媳妇,现下可正怀着皇室子孙呢。”刘证义这个苦恼啊,要真问出点儿啥来,皇帝估摸着得把他直接剁喽,可不问出来……迟早也是剁的命,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奴婢闻安,娘娘未嫁时住在东山小院,便是奴婢侍候着。那时娘娘和雁平王爷在一块儿,奴婢先时不知道那便是雁平王,只当是京中的贵族子弟。那时娘娘和雁平王爷处得挺好,只是后来娘娘跟雁平王爷总是闹着,两人就这么越走越远了……”叫闻安的倒没有说谎,件件都真,也听不出什么差子来。
秋实却在一旁道:“大人,奴婢秋实,是膳房的,因奴婢的父亲是游方郎中,因而奴婢略通些医理,便时时去药房煎药。雁平王病重时,有一位杜无回先生,是王爷的故交。奴婢有一日煎药,听杜先生叹气,说过一句‘什么药,让人无声无息去得这么奇怪,验都验不出来。’奴婢听说了这句话后不久,雁平王爷就归天了,现在回想起来,奴婢觉得雁平王去得并不寻常。”
刘证义看了宗正一眼,心说这可把剑同时指向了永徽王和懿安王妃啊,这案子问得:“严正大人,您怎么看?”
严正半闭着眼睛,端着茶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有证无据,再审……”
刘证义心说您真是高啊高啊,不愧是在宗正府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精:“严正大人说得是,那个谁,你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吧。”
“奴婢小雪,见过大人。奴婢是在娘娘有喜的时候侍候在娘娘身边的,有一回王妃让奴婢烧掉一些书,说是些害人的毒书。奴婢便拿去烧了,可没想到烧的时候从书里掉出两张纸片来,奴婢一时好奇,就看了一眼……奴婢觉得这事很大,就没敢烧掉,把那两张纸和书都留了下来,请大人过目。”小雪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片,上面果然有被烧过的痕迹,而那本书则已经烧去了一小半。
刘证义接过来看了没几行,神色就凝重起来,刘证义没说话走到严正大人身边,把纸片递了过去:“严正大人瞧瞧吧。”
严正大人其实一点也不想接过来,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好接来看,同样是还没看几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两张纸片,连话都说不全了:“这这这……怎么会有这等事,真是好大的胆子,刘大人,你且在这候着,这三个人都细细看着。我这就得整了朝衣,请宗亲们一块儿去见皇上,这等荒唐事,天地不容啊……”
严正大人怒火冲冲地跑了出去,刘证义看着在后头咂舌,呗……早知道就他一个人审,把这事儿压下去,单独呈给皇帝,这严正大人真是糊涂,这样打天家脸的事,还要公之于众……皇帝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了!
刘证义坐在桌上,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头疼极了,他这回真是不死也得死了!只希望皇帝看在他一心忠君的份上,给个痛快的死法儿……
第一六六章 风风雨雨终相见
叶惊玄正在和惠海王妃说话的时候,外头忽然来了传旨的太监,领着圣旨先是瞧了瞧她的肚子,她莫名其妙地站那儿,忽然又一喜,太监今天来传旨,说不定她也就快能见到顾重楼了。
“圣旨下,懿安王妃免跪听旨……”
太监只是宣了让她进宫的旨意,旁的倒没透lou什么,只是太监看着她的眼神却有那么点儿不一样,她倒也不在乎,禀了姚崇安和姚思敏,她就随着太监进宫去了。
太监一路把她领到紫霄殿内,挑了帘子进去一看,满殿的全是宗正,皇帝在中间坐着,见她进来了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她,一副君心难测的样子。
叶惊玄连忙施了礼,也给各位宗正微微行了礼,宗正们纷纷起来回礼,一时间大殿里好不热闹。好不容易全了礼数,叶惊玄心说现在她好歹是“孕妇”,怎么也该给上个座儿啊,可今儿皇帝看起来似乎没这意思似的。
叶惊玄眨巴眼,特意挺了挺肚子,王妃的制袍分外宽大,她这一挺就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的肚子,宗正们不由得都看了一眼,礼正大人连忙侧身向皇帝禀道:“皇上,懿安王妃有孕之身,还是让懿安王妃坐下吧。这肚子里可是天家血脉,不能有任何损伤。”
皇帝冷哼一声,却还是让太监搬来了绣墩子让叶惊玄坐下,皇帝看着叶惊玄坐下了,又瞧了一眼宗正那边:“严正、仪正,你们替朕好好问问,朕……实在问不出口!”
宗亲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是来做陪客的,皇帝这意思却是要让他们唱主角似的,礼正大人连忙上前:“皇上,懿安王妃乃一品诰命,微臣等虽是宗正府,却也无权问责懿安王妃,还请皇上明察。”
礼正可是根老油条了,浸在这些个东西里数十年,那可是猴精猴精的,自然会推拖开,别的宗正们一听,当然会跟着附和,谁不知道跟着礼正最安全呢!先帝朝的时候,还少了秋后算帐的例子吗,为臣一世,什么都不如自个儿的小命重要。
皇帝于心里腹诽,这些老家伙,真到了要用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狐狸还快。皇帝也拿这些人没法子,论起来个个都是他的叔辈儿,他倒也没想过真把些人怎么的,只是难免有时候觉得这群老家伙们恶心。
“刘爱卿,这事本就交给你了,你来问……”皇帝看着那正小眉小眼儿瞧过来的媳妇儿,就想起那丫头管他叫爹的时候,笑得跟小狐狸一样的脸儿,那些话就怎么也问不出来。
刘证义突如其来的被点到了名字,他本来就是一下脚料,没想到下脚料还有春天……可这春天他实在是不想要,想起最初接这茬儿时,皇帝跟他说过的话,他就觉得脖子根一阵阵恶寒:“皇上,微臣不过是从二品,怎么敢问一品诰命。”
皇帝恨不得一大巴掌扇过去,看着刘证义站在一群宗正们后面,牙齿咬地咯咯发响:“刘证义听封,朕即日赐你一品钦差,着即时上任,过问永徽王一事。”
宗正们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主意好,皇帝也真是想得出来,现在都一品了,问也问得了,刘证义也是真可怜啊,怎么就掺和到这事儿里去了呢。
叶惊玄在一边笑看着这些人推来推去,lou出狡黠的笑,心说你们推吧,什么时候有结果了,再来跟本王妃说话儿。
刘证义苦着脸,头一回觉得官大不是什么好事儿,钦差……自个儿亲自拆了自个儿吧!
刘证义跪下领了命,看着叶惊玄坐在那儿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的样子,脑袋就一阵阵发麻:“微臣受于皇命,问娘娘话,闻安、秋实、小雪三人,可是娘娘跟前儿侍候的?”
皇帝轻叩了下桌子,愈发觉得这刘证义是个滑溜的泥鳅,竟然还敢加一句受于皇命……
叶惊玄眼角扫过皇帝的动作,笑着答话:“回钦差大人,这三个人确实是本宫身边侍候过的。”
“闻安供说你跟九……雁平王曾有纠葛,此话可真?”钦差大人……刘证义苦笑,还不如贬成九品去看城门来得舍心。
顾至臻这事儿,在京城被压了下来,到现在宗正和大臣们也没几个知道的。
叶惊玄猛一听到雁平王三个字,还颇有些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顾至臻的封地在雁城,诸王都以封地为号,于是答道:“回钦差大人,确有此事。”
“秋实可是王府里煎药的丫头,说雁平王之死,其中另有隐情,此事娘娘有何话说。”刘证义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接下来那个该怎么问!
叶惊玄冷笑一声,隐情,可不是有隐情嘛,雁平王是死了,可顾至臻却活得好好的呢:“是有隐情,不过有什么隐情就得劳烦钦差大人亲自去问了。”
刘证义直接就把叶惊玄后头的话忽略了,看了皇帝和宗正们一眼,硬着头皮继续问下面的话:“微臣请问娘娘,雁平王之死,跟娘娘有何干系。”
“哟,钦差大人这可是在诱供,父皇,臣媳自问青天白日无不可表,只是要这么问下去,臣媳可不敢再答,怕答着答着就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了。”叶惊玄心说,这么明目张胆,还不如直接问她,顾至臻的死是不是她下的毒手。
皇帝咳咳两声:“刘爱卿……”
刘证义望天,只好让人去传了小雪来,叶惊玄一看小雪进来,脸上lou出些冷笑。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雪伏倒在地上,这礼行得滴不不lou。
皇帝皱眉看着小雪行礼,眼眼眯了眯看向刘证义:“刘爱卿,继续问吧!”
“是,皇上。”刘证义回头看着小雪道:“你把刚才在前三所说的话再说一遍,这回皇上在上,宗正们在侧,你且一一道来。”
小雪低头回着话,把在前三所里跟刘证义禀过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比那说得更加详实,更加真实。连皇帝都差点想,该不会事实真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