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45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重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惊玄,然后端起粥,咕噜咕噜地就喝得见底儿了。
“那看来以后要继续让你忙着,要让你得了闲去那还得了!”
唐暮雪在外头,远远地听见了屋内传来的笑声,叹息一声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第一七零章 一朝惊变
刘证义这些日子以来,通常是坐立不安的,接了这天大的活儿在手里,想想都觉得是时时刻刻这脑袋都在刀下转着。
顾重楼倒是不为难他,他自己跟自己为难,那叫小雪的一口咬死了,他去呈报给皇帝,皇帝又总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不说话。
真是君心难测,圣意难猜啊!
这不,今儿皇帝又传他去问话,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些子事,就恨不得当初没入朝为官,至今还是江湖里逍遥的二流游侠。江湖水再深,也比皇宫浅数千倍……
“微臣奉旨前来拜见皇上。”刘证义老实地低着头,反正他现在就一粉团子,任皇帝揉捏了,是死是活都是一句话的事。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朝着怒火冲天的扔出一个本子:“你看看……”
刘证义从地上捡起被扔得远远的本子,打开了看了一眼,上边写的是关于懿安王妃的事儿,那叫一笔烂帐啊!刘证义看完抬头看了眼皇帝,发现皇帝今天的脸色非常之难看,也对,谁看到自家的媳妇……还能有好脸色,那就叫奇怪了。
偏偏,这媳妇儿还不能动,他要是皇帝,他也郁闷:“微臣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皇帝大手一拍桌子,整个大殿里都嗡嗡作响:“混帐,儿子跟太子勾结,媳妇做下那等有背人伦之事,你竟然还敢问朕该怎么办?”
刘证义心头一毛,难道要杀……不可能,他又记起了皇帝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那都是他的主子,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要论罪么,这要论罪的话,可都是重罪。”
“说,该怎么惩?”皇帝这是动了真怒了,不过却不是为这些事,而是竟然有人手眼通天,都玩到朝堂上来了。家事未了,反成国事……虽然他的家事一直是国事,可忽然被捅到了明面儿上。那上密折的臣子倒是够大胆的,顶着姚家和顾重楼两座山,竟然还敢上这样的折子,其心可诛啊!
刘证义心说,这律令您比我清楚,何必再要让我说一边让您动气呢。刘证义无奈啊,不想说也得说:“回皇上,结党谋反,背君叛父,足可斩杀,至于懿安王妃,离经叛道,不贞不洁,依律当发配边疆为婢。”
皇帝皱眉,敢情这刘证义还没明白:“刘证义,你看清楚折子上的名字了没有,给朕看仔细了,好好查查这个人,如果机会合适……”
刘证义恍然大悟,他们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这人要么是知道得太多,要么是在编造诬陷:“那微臣现在就去查!”
“等等,是时候了,说借着这出吧,老七夫妇与太子勾结谋反,背君叛父,其罪当诛,念在懿安王妃有孕,暂不问罪,待孩子诞下后,怎么问罪就自个儿掂量去。”皇帝心说,如果这刘证义能猜明白他的心思,就说明这还算一个可用之材。
刘证义脑袋大啊,一会说当诛,一会儿又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戴罪之身,还不一样是一个死字……等等,这是长孙啊!不论男孩、女孩,身份都大,活下来是没问题的,只是活成什么样儿就没人敢打保票了。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容微臣再问一句,是要悄悄地,还是要动静儿大……”刘证义不用抬头都知道,又被皇帝的冷眼扫过了,比外间的风还冷。
皇帝敲打着几案,瞪了刘证义一眼有,这家伙是个不经事儿的:“平时怎么办就怎么办,记住了,成则功成名就,失了,朕归天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刘证义正想吐血的时候,皇帝又凉凉的加了一句:“跟着一起去守陵吧,朕归天了,就凭你那不领会事,又拿架子的模样,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朕把你从外头拉进这浑水里,会给你个全身而退的,要不然也对不起你师父。”
刘证义感慨了一下,皇帝真是个念旧的,至今还念着他师父,他师父就算死了也是把大伞啊。要是换了皇帝,他可能还真不惯,看来真只能跟着去守陵了:“皇上,不管成不成,微臣都去守陵吧。”
“你是朕留给儿子的,你那点剑术比起你师父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江湖上好歹人面广,将来……替朕帮帮他们吧。”皇帝这话,就隐隐有了交拖的意思。如同顾重楼所想,太子依旧活得好好的,将来还少不得要刘证义这样功夫不成,人面倒广的江湖人帮衬。
刘证义继续恶寒着,皇帝八百年没这么跟他说过话了,今天倒思起旧来了,他觉得自个儿离死不远了。当初就是怕死才进宫,没想到如今一天能把死这个字想八百回:“是,皇上,微臣遵旨。”
“去吧……”
刘证义退出殿外,隐隐感觉到,皇帝的日子不多了。皇帝所做的一切,感觉上都像是在交待后事,可这些个儿子啊,斗的斗,懒的懒,就没一个真正关心关心这父亲的。
回了前三所,刘证义写折子,问王爷、王妃的罪,得先过宗正府,再到朝堂上奏,他不过就是个写折子的,其他的事儿,倒也不用他去掺和。
只是起因的是他,结果的还是他,皇帝倒是真心在护着这七儿子,怎么就不见这么护着其他王爷呢!
第二日朝会上,风云变色。
大臣们看着皇帝震怒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再说,齐齐趴在地上高呼着臣等万死,皇帝摔了身边所有能摔的东西,怒视当朝,忽然咳嗽了两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大臣们吓在了当场,刚才还有些吵闹的大殿里,瞬时间如同抽成了真空一样极静。
“皇上……您保重身体啊,我朝万世千秋之基业,还需要皇上打理。皇上身体有恙,是江山社稷之憾,是黎民百姓之憾啊……皇上,皇上……”一干老臣们开始抹泪儿,皇帝虽说平时严厉的很,脾气坏得很,做事犟得很,可不但是个明君,还是个仁主。
皇帝挥了挥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一样,脸上lou出憔悴的神色,整个人感觉上非但弱了气势,而且有些委顿:“永徽王一事,就按折子上说的办,朕乏了,散了吧。”
大臣们不敢再有疑义,连忙退了出去,就这么着刘证义写的折子又回到了刘证义手上,上面两个朱批大字:准奏……
过不了多会儿,旨意就来了,削去永徽王爵位,收回叶惊玄的诰命,贬为庶人,待罪至孩子出生,再论其罪。
这些消息瞬间就传了满城风雨,一双高高在上的夫妻,被贬为庶人,等孩子出生后,就该是获罪的时候了。
有人愁,也有人欢喜,更有人安然处之。
姚思敏觉得戏还不够精彩,借个那身千凤袍,又到朝堂上闹了一出,这回皇帝却驳了她的面子,并怒斥姚崇安教女不严,斥责叶霜城治家不力,连带着三大家都被一一点名挨批。
三大家的子孙们,渐渐淡出朝堂,今儿消失一个,明不见一个,大臣们心里同惶惶然之,但终于发现,皇帝是在针对三大家。大臣们长出一口气,大都在想,这件事,本来登基之初就应该做了,皇帝却能容忍到了现在,已经不错了。
三大家对于皇帝,一直就是个天大的威胁,可以前皇帝似乎和三大家有什么约定一样,现在在大臣们看来,却像是和三大家彻底撕破了脸。
先是德妃娘娘被贬为从二品,她的另一个儿子顾沧澜降职待查,而苏慧妃也同样因为儿子,被贬成了正三品,顾碧渊本人则从宗正府移到了禁军院里禁着。三大家唯一安然的,只有皇后,她的儿子没竞争力,所有人也就默认了皇帝是在清扫三大家。
皇帝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三大家就淡出了京城,三大家的势力也从朝堂上消失,原本经常来闹腾的定国夫人现在也早没了踪迹……
一切非常压抑,整个京城都是一片低气压,气压中心自然是皇宫。
皇帝这会儿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这三个多月来大臣们都不怎么敢上折子,他也难得地清闲了起来。
“紫珠啊,怎么在外面不进来?”皇帝看着自己仅剩的小女儿,lou出难得的笑脸。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顾紫珠是不敢来的,而且也不愿意来,皇帝杀了她的亲哥哥,可是她的母亲,董皇贵妃却偏要让她来,说皇帝这会儿最想见的就是她。
“朕的小紫珠十岁了吧,再过几年也该出嫁了,只是不知道父皇还看不看得到,是哪个家伙把朕的小紫珠娶走了。”皇帝感慨地道,比起长女,他总是莫名的更喜欢这个小女儿,她很像董皇贵妃,而董皇贵妃说透了,有三分像姚思敏。
所以,一个无家无权的董氏,做了一品贵妃。也因而,他拼了很大的力气,去保这个长子。
顾紫珠走过来,挨着皇帝坐下,似乎也发现了皇帝的落寞,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桔子递给皇帝:“父皇请用。”
皇帝看了眉开眼笑,接过桔子吃得极为满足:“还是紫珠对父皇好,他们就都不让朕吃。”
“只有一个,也只许吃一个,要不然母亲知道了,会骂儿臣的。”顾紫珠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揣了一个在袖子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进殿之前还想好了,回头自己吃掉,可到了殿内看到皇帝的神色,又拿了出来。
“是,父皇听你的。”皇帝心头温温的,享受着女儿有点小别扭的孺慕之情。
“父皇,再过两个月,七嫂就是生孩子了吧。”顾紫珠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她玩过的姐姐,如今是她的嫂嫂了。如今还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怀着孩子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想必不好过吧。
皇帝掐指算了算,应该就是差不多五月末生,现在已经四月初九了,想想过不久会有个孩子哇哇地出生,也许是他仅能见到的一个孙辈儿了,这个孩子出生后,这宫里又会多点生气,皇帝的心里又不由得欢喜起来。
只是这两个月,还要填平很多事情,怕也不是好办的。
第一七一章 咱们给孩子取名字吧
禁军府里,顾重楼看着叶惊玄隆起的肚子,实在难以想象,尽管事实已经向他们证实,这个孩子是确实存在的,可是顾重楼和叶惊玄都一样,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
叶惊玄躺在花架下面,闻着香风飘散而来,睁开眼就看到顾重楼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徘徊,遂笑了声凑过去:“重楼,我们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
顾重楼沉默了一会儿,名字……是啊,都三月初了,产期在五月,眼看着也快了。想着就起身进了屋里拿出本书来,是字经,这个朝代的字典,拿来了坐到叶惊玄身边,一边翻着一边问:“是取个男孩的名字,还是女孩儿的?”
“都取一个呗,有备无患。我希望是个女孩儿,这个时候,生个女孩儿比较安全,这一辈儿的长姐,听着就有气势,将来一干毛头小子,还不都得在她面前老老实实的。”叶惊玄现在就开始想象,将来会有一个骄阳一样的女儿,办起事儿来干脆利落,那到时候那些个弟弟妹妹还不都得服管,那叫一个痛快。
顾重楼想了想,也是,现在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怕少不得要多出些什么事来:“行,那就先取个女孩儿名字。雪……不好,冷清了!”
“幽,倒是挺美的,只是看着就觉得坎坷。”叶惊玄看着自己这页的字,顾重楼看着另一页,两脑袋凑一起,给肚子里这个小娃娃找着名字。
“瑢字挺好,瑢……瑽瑢而行也,惊玄觉得怎么样?”顾重楼这个人,对于声音带着天生的迷恋,瑢这个字正合了他的心意。
“佩玉行声,易碎哟!我要个坚强的女儿,把边儿去了就叫容,容者盛也。”叶惊玄以前还只当容就代表包容与容貌,没想到容字还有盛的意思,于是就喜欢上了这个字。
顾重楼看了一眼,这个字尽是些好的意象,于是就点头同意了,当朝的名字多是双字,于是夫妻俩儿双开始找第二个字:“再取个楉字,繁盛的榴花,正合了你要个坚强、灿烂女儿的心思。”
“顾容楉……”叶惊玄念了几遍,愣是想起某个人来,纳兰容若……那丫愁苦了点儿,不过这名字用在女孩儿身上,肯定美得很:“不如再把边去了,就取若字,顾容若……多好听的名字。”
“听着像个男孩儿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儿,应该要用个蓉字才合适,顾重楼这么想着:“如果是儿子就叫这名字吧,咱们再给女儿取个温暖的名字。”
叶惊玄听了白眼之,好吧,女孩儿确实要取温暖些的名字,忽然看到了字经上有个恬字,就想杜甫的《琵琶行》来,这首诗的序里有一句——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于是抬起头来看着顾重楼道:“叫恬然吧,恬然自安,也不要她太坚强,只要能安宁平静就行了。”
“嗯,恬然自安,倒真是很好的意味,就叫恬然吧,顾恬然……真是个好名字。”取完了名字,顾重楼开始想,到底会是个女儿还会是个儿子。
外面风雨飘摇的他顾不上,他现在满心喜悦,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叶惊玄身边看着,这外面的气压低,却让他们俩格外清闲,倒是真不错。
忽然外面来传,刘证义来了,说是皇帝召见顾重楼于紫霄殿。
顾重楼心说这会儿了怎么还召见他呢,应该扔远远的才对吧。想了想起身叮嘱了叶惊玄几句,这才转身随着刘证义付出紫霄殿。
“刘大人,不知道父皇传召,所为何事?”顾重楼一边走一边顺口问了一句。
刘证义低头脑袋走在后头,听了顾重楼的问,连忙回道:“回王爷,微臣不知。”
顾重楼听着刘证义还在叫王爷,于是又多说了一句:“刘大人,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你这样叫如果让有心人听了去,保不齐就得被参上一本。”
刘证义听了一阵阵抽搐,却还是顺着顾重楼的话换了称呼:“七爷……”
顾重楼点点头,这刘证义倒算灵光:“近来朝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
“回七爷,没什么新鲜的,微臣知道的,恐怕七爷早就知道了。”刘证义心说,说不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顾重楼也知道,偏偏还要来问他,这不是捧着字经问怎么念嘛!
顾重楼挑挑眉,倒没有再问下去,穿过紫霄门到了紫霄殿里,皇帝正在伏案看着书,样子挺清闲一般。顾重楼看着拜下去,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是叫父皇呢,还是叫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皇帝也正看着他。
“儿子见过父亲。”顾重楼忽然间胆儿一肥就叫了父亲,现在他有了孩子了,能体会身为人父的心情,这才敢大着胆子叫。要搁以前……他也没这份心思。
皇帝继续看着他,许久才喊了声:“起吧!紫珠,你不是想见你七哥吗,赶紧出来吧。”
顾重楼看着屏风后头凑出来的那张玉雪一样的小脸,不由得笑了:“紫珠……”
顾紫珠一把扑进顾重楼怀里,最近她一直在害怕,可董皇贵妃又总说她是公主,要坚强勇敢之类的话,整个宫里,她都不知道跟谁才能说心里话:“七哥,我好想你,你好不好,苦不苦?”
“傻紫珠,七哥不苦,七哥过得很好,倒是紫珠闷着了吧!”顾重楼明白,现在宫里就两小孩子,一个顾皓宸,一个顾紫珠,皇后又不会让这两孩子一起常处,顾紫珠怕是孤单得很。
“父皇,儿臣想去看七嫂,父皇可是应了儿臣,答应儿臣三个心愿的。”顾紫珠没料到那个桔子,竟然换了三个愿望,她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见顾重楼,她这最亲最好的哥哥。第二个愿望就想看叶惊玄,那个小时候朝她笑得比姐姐还亲切还真的嫂嫂。
皇帝气结,这丫头真不争气,拿天子的承诺用在这些不经事的地方,皇帝挥挥手:“去吧,父皇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过。早去早回,别让你母亲操心。”
顾重楼看着皇帝,心说难道今儿不这么简单,就为了紫珠的愿望?果然皇帝冲他暗暗摇头,指了指顾紫珠怀里,顾重楼微微看了一眼,顾紫珠怀里捧着个盒子,像是装着吃的,顾重楼就问了声:“紫珠,你这是带着什么呢?”
“是母亲做的云片糕,记得七嫂是喜欢吃的,我就央母亲做了,待会儿好给七嫂送去。”顾紫珠拉着顾重楼一起请了安出去,顾紫珠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雀儿似的,顾重楼看了只是会心一笑。
进了禁军府的院子,叶惊玄就看到顾重楼身边跟着个小女孩,正笑笑闹闹闹的画面很是温情,那女孩儿走到她跟前灿灿地冲她叫了一声:“七嫂。”
叶惊玄就知道了,这是顾紫珠,没想到才三年多,顾紫珠就变化这么大,以前是个小黄毛丫头,现在可是个半大姑娘了:“是紫珠啊,来,这边坐。”
顾紫珠把云片糕拿给叶惊玄,这才在叶惊玄身边坐下,侧脸看着她的肚子,盖在厚厚的毛毯子下面起伏着,顾紫珠lou出笑脸:“七嫂,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外甥,这可是我第一回做姑姑。”
叶惊玄打开盒子吃了块云片糕,是熟悉中的味道,淡淡的带着桂花香气,别的地方从来没吃到过,董贵妃是南方人,最擅做这类粉糕片子。叶惊玄吃得眉开眼笑,这滋味果然很勾人:“谢谢我们的小紫珠,也替小外甥谢谢紫珠这个小姑姑。”
顾重楼在一旁看着顾紫珠lou出灿烂的笑脸,两张同样灼灿的笑容,让他无比舒畅,看来还是生个女儿好,跟叶惊玄一样爱娇爱笑,那多么美好:“紫珠,父皇似乎身子不是很好,你回去跟皇贵妃娘娘说说,让她多顾着父皇一些。”
“母亲现在不愿意见父皇,每次父皇来玉lou宫,母亲都闭门不出。”她也不想见,可是一看到皇帝那总是叹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过去抚慰。有时候她也怨自己不争气,可是那是她的父亲呀,可是……却杀了她的大哥。
“紫珠,我和你七哥做了山楂桔子冻,待会儿你给父皇送去吧。”本来是她自个儿闲得没事,指挥永徽王顾重楼大人,亲自动手下了回厨,虽然简单,但可以被誉为里程碑式的进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顾重楼闲得发慌了。
“七哥……哈哈,七嫂,你好厉害啊,能让七哥弹琴的十指,去灶上沾烟火,真是不容易耶。不成不成,我也要吃。”顾紫珠笑看着顾重楼,把顾重楼看得直侧脸。
“唉呀,你可别打趣你七哥了,要不然下回他不帮忙,我现在顶着个大肚子可没法动手。”叶惊玄这么一说,顾重楼直接转身进屋里去,给顾紫珠拿桔子冻去了。
顾紫珠看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直朝叶惊玄竖大拇指:“七嫂,我七哥在你手里,可真是翻不出去了,七哥真可怜哟!”
顾重楼从屋里出来,把桔子冻递到顾紫珠面前:“吃吧,馋猫儿。”
“七嫂,七哥欺负我。”顾紫珠撇了撇嘴,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告状。
叶惊玄笑了,磨蹭到顾重楼身边,拧着他的耳朵,一副泼妇模样:“你竟然敢欺负我可爱的小姑子,罚你给我们小姑子弹支曲子,紫珠喜欢听什么,点曲名了,这优待一般人可享受不到。”
顾紫珠看着顾重楼郁闷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小脸上那点阴郁随着这些笑声,也就消尽了:“那我要听《闺调》,七哥老嫌这个太女儿气,以前都不肯弹给我听,还是咱们七嫂最好。“
顾重楼知道叶惊玄在逗顾紫珠开心,叶惊玄这些日子总是说皇帝是个孤独又不肯承认的人,而现在宫里能去让皇帝开心,又不让皇帝防备的,就这个小丫头了,如果再满心的阴霾,又怎么能让皇帝感觉阳光。
顾重楼虽郁闷,却还是转向去拿琴,忽然觉得他身为人子,却远不如叶惊玄那么明白父亲的心思。
却不知道,其实叶惊玄还是在为自个儿打算,讨了皇帝的好,才能过得舒坦,她要保护自己,还有她的男人、孩子……
第一七二章 要生了
顾紫珠带了桔子冻回去呈给皇帝,皇帝一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口一大块,把一小盘桔子冻全吃光了,一边吃一边赞着。
吃完了才看着顾紫珠问了一句:“紫珠,这是你母亲做的?”
“回父皇,不是的,是七哥做的。”顾紫珠捂着嘴笑,现在一想起顾重楼郁闷的样儿,都还觉得有趣儿。
“老七……”皇帝咂巴嘴,这些儿子他清楚,个个都是被侍候惯了的,记着出京的时候,估摸连衣裳都不会自个儿穿,现在竟然还能做出盘吃的来,真是新奇得很。
顾紫珠看着皇帝惊奇的样子,笑道:“是七嫂在一旁比划,七哥动手做的,七哥但凡是稍有微辞,七嫂就挺着肚子自己去干,最后投降的自然是七哥了。”
皇帝忽然开怀大笑,心道这才是夫妻啊,儿子媳妇这小日子过得,就算是在禁军府,也那么温馨,倒让他都觉得羡慕:“紫珠,让你七哥做皇帝好不好?”
顾紫珠愕然,怎么这种事能来问她呢,她虽然才十岁,可见惯了宫廷的风风雨雨,自然知道这问话的份量,于是踟蹰着有些不敢回话。
抬头一看,皇帝用鼓励的神色看着她,似乎是非要从她这儿听出一个答案来不可,顾紫珠微微低头想了想道:“回父皇,七哥若做了皇帝,肯定是个好皇帝,七哥这么能干,待人从来宽厚,按先生说的七哥会是个厚主。但是七哥如果不做皇帝,肯定会过得很幸福,有七嫂陪着他呢!”
厚主,皇帝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评价顾重楼,淡笑着又加问了一句:“那在朕的小紫珠儿眼里,父皇是什么样的皇帝呢?”
顾紫珠皱眉看着皇帝,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呢,她又不是写史书的,也不是言官,怎么好去评价皇帝的功过是非。唉……公主难为啊!
“父皇……内安民、外攘边,文有治、武有功,自然是个好皇帝。”顾紫珠只能捡些好听的先说,这是朝臣们上贺表时说的话,顾紫珠正好拿来一用。
皇帝浅浅一笑道:“朕的小紫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套话了,朕只想听小紫珠自己的话,那些时官们的话,百年年肯定不会这么记载、传说。”
顾紫珠在心里叹了一声,刚才在叶惊玄那儿,叶惊玄让她明白了,现在她对皇帝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于是就想着要好好劝慰皇帝,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
顾紫珠挠了挠头,满脸的苦恼:“父皇心好,最重诺言,对人说的每个字,都从来不曾出尔反尔,先生说人最重要的就是重信守诺,而父皇身为天子,要做到这些却比平常百姓更加不易。如果父皇非得要问儿臣,儿臣觉得父皇是个真正的帝王。因为天子之诺,掷字如金,而父皇做到了!”
“天子之诺,掷字如金么……紫珠就不觉得朕太心软了,手段太温和了些?”这是宗正们一直念着的,宗正们都说他是个圣明天子,就是心太软了,待臣下太温和了,虽有天子的气魄与威严,但始终没有摆得高高在上,自然无法俯瞰苍生。
顾紫珠觉得如果天天都这样跟皇帝说话,肯定会累死:“可儿臣喜欢这样的父皇呀,大臣们也敬爱这样的父皇呀,天下百姓也念着父皇的好呀,为帝一朝,不可能十全十美呀,父皇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皇帝听着这些话,咧嘴笑了:“紫珠,只要百年之后,史书上能像你说的那样记载父皇,父皇就一生无憾了。”
“父皇为什么要在意百年之后呢,百年之后紫珠都可能不存在了,人在乎那么远不就累死了呀。儿臣今天做错了事儿,只要母亲当时不发现就好了,以后发现了就再说呗。”顾紫珠苦恼着,终于还是lou出了孩子气的本性,到底只有十岁,再怎么成熟,也不可能完全拖了孩子的范畴。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忽然觉得自己是傻了点,百年之后,谁知道呢,反正他交了一个太平之世到儿子手里。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他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还怕什么:“紫珠说得对,只要当下的人能念着朕的好,百年之后,谁管他呢!”
皇帝郁结了许久的事,却被自个儿小女儿的一番话给解开了,顿时间身上又是神采飞扬,整个人显得分外的有劲儿。
顾紫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干什么了,就让皇帝一下子从黯淡的小星星变成了太阳,她七嫂说得对,天……向来是变得很快很快很快的……
天确实是变得很快的,皇帝第二天就独自在紫霄殿里,把传位诏书给写好了,安排太监放在太仪殿的正梁上挂着,宗正府严正大人和礼正大人,同时秘密接到了皇帝的朱漆腊信,这是皇帝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一人一封,凑齐了才是一份,这是为保信件的真实性。而太仪殿正梁上的那个匣子,让天天在殿里上朝的朝臣们,时不时的忍不住去看一眼,那里头装着他们以后的君主……
皇帝上朝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朝臣们也才渐渐地敢奏事儿了,有了传位诏书的太仪殿,多加了几倍的侍卫,一天分四班儿,轮流值守着太仪殿里那封关于家国未来的诏书。
“易之,你猜那诏书上会是谁的名字?”顾云峥问着同样深思的袁易之。
皇帝安排得太快了,在他们都还没有头绪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安排好了诏书,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连个风都闻不着了。
袁易之摇头,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真正做什么,诏书就已经下了,皇帝这出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爷,不如咱们去看看吧,任他再多护卫,也察觉不了允之的轻身功夫。”
“看……好吧,看看又何妨。”顾云峥心说为了这一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总要先吃颗定心丸。
“易之,如果是别的兄弟……”
袁易之看着顾云峥的神色,阴沉沉地让人觉得冷:“爷,不是也会变成是。不过今儿去了,只能看不能变。”
“对了,那匣子里头是空的,真正的诏书在盖子上的夹层里。”顾云峥在袁易之要走之前这么加了一句。
袁易之有些奇怪,这种事儿,应该谁都不知道才对,为什么他们家王爷会知道:“爷……”
“我幼时在殿我曾亲眼见到宗正们开诏盒……”
袁易之心说真巧,原来他们爷现在开始已经不再对他们说真话了,果然是离那张椅子越来越近了,对他们也开始有虚有实,所谓的帝王之道啊!
袁易之感慨了两句,转身离开,心里打定了主意,成则退,败嘛……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结局的了。
袁允之去太仪殿看了诏书,诏书是绢的,被红绳绑着放在盒子里,展开一看就一目了然,只是当看完后,心里惊讶了一番,又迅速地把诏书放回去。
“允之,摇头或是点头就成了,不要告诉我是谁。”骨肉兄弟,如果他现在就知道了是谁,必定不会留那个人在世上,他……对这些哥哥们,实在无法下手,就算是一直在跟他争的老四也一样。
袁允之摇头,竟然不让他说,这天大一个秘密,不让他说却偏要让他知道,这真是憋也憋死人了。
顾云峥忽然看到了桌上的历本儿,翻开了随便一看,忽然就把话题给扯开了:“她……是五月底生吧。”
袁易之和袁易之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然明白这个她是谁,袁易之叹息着走上付出回道:“是,爷……”
“去准备礼匣吧,虽然在禁军府,但礼匣还是少不得的。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父皇还是要赦免他们的……”顾云峥把历本放回去,思索着送些什么才好。
袁易之则在心里腹诽,您进一回宫就去求一回情,个个都跟他们爷一样求情,皇帝能不动心,何况本来皇帝就是个仁善的。
“是,爷……”
眼见着端午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叶惊玄的身子就愈发沉了,顾重楼天天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出了一点差子。
为人父的喜悦感也就越来越浓了,宗正府上折子请皇帝派了丫头、婆子来服侍,安静的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顾重楼倒是挺高兴,这正合了他现在的心情,热闹欢欣得很。
可叶惊玄不喜欢,她现在最嗜清静,也许是产前的烦躁,反正她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顾重楼,总在她眼前晃着,就让她莫名地想抽死了事儿。
“重楼,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的坐一天,让我清静清静?”叶惊玄啃着水果,郁闷地道。
都说产妇要心情舒畅,她反正一点也不舒畅,又担心孩子,又担心生产条件太原始,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这可没有什么有效的急救措施,她现在是天天患得患失,一刻都不能安心。
“不能,你再觉得烦我也得陪着你。你就安安心,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在。”顾重楼一把搂着叶惊玄,她挣扎了几下,却还是kao进了他怀里。
“万一生出来是个少胳膊少腿的怎么办,万一听不到声儿怎么办,万一看不见怎么办……”叶惊玄趴在顾重楼怀里,轻轻数着自己的担心。
顾重楼拍拍她的背,沉稳的节奏,有着让人安定的魔力:“不管是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孩子,上天少了他什么,我们就加倍地补偿。孩子不会在乎上天怎么对他,只会在乎父母怎么对他。”
这是顾重楼近来的心得,天天感受着做父亲的滋味儿,他现在同时是儿子和父亲两个身份,就愈发能体会到皇帝的心情,也知道应该要做一个什么样儿的儿子。
“唉,只有不到半个就要生了,我好担心哟……听说会很疼,重楼,我怕疼……”
顾重楼半带着笑看着怀里的女子,脸庞越来越丰润,原本瘦弱的身子也渐渐丰匀了起来,透着动人的光彩。忽然想起,这丫头平时擦破了皮儿都惊天动地,这回可是生孩子呢,忽然又感觉到不安起来:“对不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反正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
叶惊玄听了愕然,忽然又笑道:“其实,这孩子一直都很乖,说不定也会乖乖出来哈。”
从来没吐过,也没有什么吃不下的东西,皮肤也好,睡得也香,婆子们说是个女儿,女儿最养娘。
“嗯,这是咱们的小乖宝宝,宝宝,要乖乖的,可不要折腾你娘,要不然爹会揍你的。”顾重楼冲着肚子道。
叶惊玄噗嗤一笑道:“要是个女儿呢,你也舍得打呀。”
“女儿就肯定会乖乖的,女儿是小棉袄嘛……”
女儿……但愿是吧,那样对谁好!(下章生宝宝喽……噢噢……至于是男孩儿是女孩儿,明儿来看吧)
第一七三章 生子名容若
抱歉,今天更新迟了,俺悲催的在过年前把脚摔伤了,骨折了,医生很严肃地说,很严重。捂脸……好悲催,俺现在在医院呢。医生说,住院观察,然后动手术……
可怜的某弈,生平第一次要动手术了,可怜了啊啊啊啊啊……
看看三月能恢复不,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但是俺的更新坚持不少,希望亲们支持,另医院米无线网络,所以文不是俺传的,评论就不能及时回复了,抱歉之……
如果偶尔传文有间歇性抽抽,请伟大的读者们多多原谅……
……………………我是痛痛的分割线……………………
五月末,日头越来越烈,下了半月的雨稍稍停了,顾重楼看着天笑说,这孩子将来定是个灿烂的,爱笑的。
他们俩儿也因着孩子从禁军府出来了,王府暂回不去,就在姚府住下了。
姚崇安看着叶惊玄,高兴得皱纹都多了几条,姚思敏却担心着,自己生产的时候,没一胎生得顺利的,她怕叶惊玄到时候跟她一样,虽说是忧心忡忡地,却又不好让叶惊玄察觉,倒是比叶惊玄烦恼得多。
宫里德妃也派了嬷嬷来侍候,并送了两个奶娘来,好等孩子出生了,好照管孩子。宗正府也备好了孩子出生的贺礼,虽然是都是长,可长孙和长孙女却是不同的,于是备了两份儿礼。只是当宗正府把礼单呈上去后,皇帝大手一挥,把两份礼单合成了一份儿。
宗正们很想说这不合规矩,不管是长孙还是长孙女这样的礼都逾制了,就连当初太子出生,都没这么厚的赏赐,可皇帝不管他们这个,宗正们实在也无法违抗圣命,只好照着这么准备。
叶惊玄在姚府里吃着喝着,好不快乐,俨然把自己当猪养了,这也不能全怪她,她现在看什么都可口,都想吃,而且府里上下,都以她有孕在身为借口,呈了不少好东西上来。她以前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可现在只要是吃的,就想往嘴里扔。
食物是可以带来安全感和满足感的,叶惊玄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啃着豆沙馅的江米团子,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忙惊叫着喊了声:“娘,好……好像要生了!”
姚思敏把江米团子嚼了几下,吞下去才看了她一眼,表现得十分悠哉,其实心里也道急,只是她如果再一急,叶惊玄就更没主意了:“急什么,没这么快,你这才刚开始疼呢,福嬷嬷,你赶紧让她们准备着,让产婆准备好,丫头赶紧去前院儿少爷书房里把王爷叫来。”
侍候生产的嬷嬷赶紧把叶惊玄扶到床上去,顾重楼在前院一听,比猴子跑得还快,叶惊尘和叶惊涛哥俩儿只能跟在后头望洋兴叹。
等顾重楼到产房外的时候,一行人都在侧间等着,叶惊玄此时已经一声一声喊着疼了,顾重楼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就想冲进去,却被姚崇安看一眼就自觉地乖乖站了回来。
叶惊尘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没事,惊玄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一直是很正常的,嬷嬷不都说是个不折腾人的孩子嘛。”
“啊……”叶惊尘话还没说完,产房里就传出来一声撕裂般的疼痛,顾重楼心一紧,也再顾不得姚崇安在,立刻就要冲进屋去。
叶惊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叶惊涛也走过去拦着他不让进去:“我说妹夫,你现在进去做什么,也帮不了什么忙。再说现在里头恐怕乱得很,你进去了只会更乱。”
正在顾重楼着急上火的时候,里头忽然一声叫喊:“生了,生了……恭喜娘娘,恭喜定国夫人……”
接着就是里头一片的道贺声儿,顾重楼看了眼心说现在能进去了吧,姚崇安手一伸:“孩子洗好了,自然会抱出来给你看,里头没收拾干净前,你老实待着。”
顾重楼心说这叫什么事儿,要是在王府里谁敢拦他,直接扔出去,想到这儿看了姚崇安一眼,讪讪地低下头:“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呢,怎么都没听见里头说话!”
“哭声小得跟猫儿似的,可能是个女娃娃……女娃娃好啊,不管是皇室还是姚家,都少出女孩儿,这可是会捧上天的。”姚崇安也希望是个女孩儿,女孩儿贴心,跟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一样。
孩子洗完了,由姚思敏抱着走出来,满脸儿的喜庆:“惊玄生得很顺利,才没叫几声儿就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