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再嫁第27部分阅读
弃妇再嫁 作者:rouwenwu
。我那时候还在想怎么有女子,看着是大家闺秀的装束,行事却这样荒诞。”
“你方才也说了,这世上人人都辛苦,能有一日的快乐,那便快乐一日。至于世人的眼光,虽然在乎,可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何必那么累呢?”叶子衿并不隐瞒自己的心里话。这新婚生活才刚刚开始,两个人之间还有漫长的磨合期,一开始就藏着掖着,结果只会变得糟糕。
暗夜中,宋宁默的眼中仿佛流露出了一丝赞赏,竟破天荒的笑道:“嗯,不错。”不过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取笑她的意思。叶子衿索性打趣道:“不过你方才猜错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国公府,而是在马车上。”
宋宁默一怔,反问道:“马车上?”“嗯。”叶子衿微微颔首,“那还是几个月前,我从苏州坐车回燕京的时候,在马车上听见一阵箫声,悠扬婉转,听得入了迷,就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可巧你车帘撩起,就看见了你。第二次又在国公府相遇,大吃一惊,看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叶子衿原本想说那箫声听起来有几分落寞和哀伤,不过二人到底还是新婚,不能一开始就直戳心底,否则只会让人觉得窘迫。横竖这日子还长着,多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不过这样一来也解释了她为何会望着宋宁默出了一会神。
听说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缘故,宋宁默眉梢微挑,“看来倒是我造次了。”叶子衿抬眼看他,笑语莹然,“若是错了,是不是该向我赔罪?”原本是一句笑话。哪知宋宁默当真拱了拱双手,作了个长揖,“娘子在上,为夫错了。”这一句娘子和为夫,说的如此自然,就好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似的。
不知为何,叫叶子衿心中一暖。这两个称呼,让她清清楚楚的有了一种归属感,意识到自己成了他的妻,而他是自己的夫。
而宋宁默显然也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两个词……
而不得不说,和眼前这个女人谈天说地,是很愉快的经历。而这种经历,太过稀缺,让他油然而生出了一种珍惜之意。
从西院到宋宁默的院子原本也不远,不过二人走走停停,耽搁了一阵。好容易才回到了院子,进入内室后,紫苏几个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合上了门。叶子衿坐在床沿上,略有些不安,手指胡乱绞动着,垂下眼,几乎不敢抬头。
对面的宋宁默默默看了她好一阵,才挨着她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睡吧。”叶子衿声音都有些发颤,“好。”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努力无视宋宁默不时飘来的目光,开始宽衣解带。只是到底还是第一次在夫君面前如此,双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却听得宋宁默说道:“我来吧。”叶子衿愣了愣,双靥瞬间变得绯红,脸上更是滚烫滚烫。难不成他看出了自己的紧张?虽说如此想着,还是含羞点了点头。哪知宋宁默显然比她更笨拙,解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叶子衿偷看了他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要不还是我来吧?”宋宁默颇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好。”一面说,一面就一把拉下了自己的腰带。叶子衿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好容易才脱下了外面的小袄,双手握着里衣的带子,犹豫不已。
不过想到叶夫人之前的教导,怀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颤巍巍的拉开了带子。一抬眼就见宋宁默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更是脸红心跳。宋宁默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叶子衿趴在他温热的胸前,彼此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亵衣,能清楚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叶子衿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宋宁默似乎也有些紧张,身子微微的颤,隔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有仔细听……要不我们现在去寻书看看?”
他在说啥?
叶子衿过了好一阵才领会了他的意思,脸上腾腾烧起了一团火,几乎将她烧成灰烬。宋宁默,莫语口中最为推崇的人,居然,居然不知道如何洞房?几乎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都会为他们寻找通房丫鬟……
只是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可已经十八岁了……
如果可以,叶子衿真想就此化作细小的尘埃……
眼看着宋宁默白皙细腻的面上泛起了绯红,叶子衿本着菩萨心肠大义凛然的点头,“好,我们去看看。”宋宁默似是逃离一般在箱笼里翻了半晌,最后翻出一部封面泛黄的书来。看了叶子衿一眼,很是尴尬,但还是飞快翻开了第一页。
叶子衿垂着头,本不想看,但见宋宁默一将书送了过来,大有要一起研究研究的架势,于是叶子衿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无奈妥协。叶子衿瞟了几眼,几乎是抬不起头来。宋宁默却飞快的翻完,最后一把合上了书,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记住了。”
叶子衿骤然觉得,今儿个晚上,她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果然外界传言是做不得准的……
正在她出神的当口,宋宁默一拂袖,雪白的亵衣飘起的刹那,灯火通明的屋子里霎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叶子衿顿时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崇拜的冒出一句:“你会武功?”等到宋宁默回应时,叶子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咬她……
或许是方才宋宁默窘迫的模样给了她错觉,她怀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照着宋宁默肩膀就是一口。嗯,这样一来,两个人就扯平了。可那头宋宁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喘息,紧接下来,就是亵衣被撕裂的声音。
然后接下来,身上一凉,肚兜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然后宋宁默颀长的身子就压了下来,咬上了她的脖颈。这男人也不知到底在做些什么,力道轻轻重重,可以明显感应到他的青涩。可是下一刻,他又总能摸索到一些门道。
叶子衿深深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牙齿对着宋宁默的胸口又是一下。也不知咬到了哪里,宋宁默身子明显的颤了颤,双手就抚上了她胸前的两只小玉兔。随着他的抚摸,叶子衿心中顿时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滋味。
这种滋味从前从来没有过,如此的陌生,叫她一时有些惊慌。
可想到宋宁默这家伙也同样不通人事,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转念想到莫语所说的话,再想想他方才看那啥书时候的速度,叶子衿深深觉得,或许这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应用在这地方,是不有有点……大材小用?但又想到那书里描绘的种种画面,刹那间热血涌上脑海,炸的她晕乎乎的。
宋宁默摸索了一阵,若有所悟,左手始终摩挲着她的玉兔,右手却是顺着身侧一路滑了下去。她肌肤细腻,摸上去有如锦缎一般的滑不留手。在大腿外侧摩挲了好一阵,最后滑了进去。
叶子衿双腿下意识的夹紧,奈何他下手极快,已经溜了进去。
好邪恶的名字,捂脸~~~
话说我也不想把洞房戏写的这么囧的,可是,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想了,并且这么写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余晖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余晖
一轮命运挂在几株梧桐树枝桠间,在地上投下了碎碎点点的影子。
屋子里月色如水,青纱帐子随着暖风微微的晃动,映出两个交缠的身影。
满室的春意阑珊。
叶子衿身子紧紧绷着,双手放在宋宁默腰间,又挪开,又再次覆上,如此周而复始,不知道多少次。说到底,就是她太过紧张了……
可这也着实怨不得她。
叶夫人之前对她提起此事时,她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哪里听得了多少。更不必提那些奇奇怪怪的画册了。虽说方才和宋宁默二人恶补了一番,可真真看进去并铭记在心的,实在不多……
更何况,叶子衿暗自思忖,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思考的,这世上,有这种人么?
反正她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
宋宁默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另一只手爬上自己的腰间,扣上她的双手,“抱着我。”叶子衿似中了魔咒一般,整个人迷失在他甘醇的声音里。双手紧紧拦住她精瘦的腰身,浑身的温度一点点上升。
若是此刻屋子里有灯光,她定会瞧见自己全身上下都泛起了一层绯红色。只是可惜在这无边夜色里,她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也正因为如此,身子的触感在愈发的清晰。真想不到宋宁默这样的男人,肌肤竟然会比女子更光滑……
叶子衿这样想着,伸指就在他腰上捏了捏,“你不是习武?怎么没有疤痕?”
宋宁默的呼吸一点点粗重了起来。
而他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也变得炙热,如同那暗夜里闪耀在夜幕下的明星一般。“想摸摸看么?”叶子衿彼时正掐掐摸摸,闻言立刻点头:“好呀,在哪?”宋宁默从她胸前探出头来,吻了吻她微湿的发丝,而后握住了她一双小手,自他胸前开始,慢慢下滑。
叶子衿初时还任由他握着,可不过持续了片刻,就觉得不对劲了。宋宁默居然,居然捏着她的手,上下摩挲他的胸口……
当然,叶子衿很不想承认,宋宁默看起来略显单薄,谁知道他身子这么精壮……
果然,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有些人,你不摸过,看过,以及掐过,是永远不会发现他的内在的。
那个人,就是你的夫君。
叶子衿为自己心中刹那间冒出的邪恶想法感到窘迫,但随即想到是这厮自己脱下的衣裳,与她无关,心里便平衡了不少。是吧,这可不是叶子衿强迫他宋宁默的。
叶子衿下意识的就想缩回自己的手,因为她明显的感受到宋宁默滚烫滚烫的呼吸在她胸口吹拂,而他的那个,就一直抵在她的双腿间,让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管怎样,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事……
“你——”叶子衿想指责他的欺骗,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而这个你字,听起来竟有些甜腻。叶子衿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道身子变热,而两个人就这样坦然相对,反而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摸到了么?”宋宁默轻声问。
“没有。”叶子衿无比庆幸此刻在帐子里,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那就仔细摸摸。”宋宁默一本正经,“好长一条疤呢。”
“到底在哪?”叶子衿羞愤不已,总觉得自己这被家伙戏弄了。
“我——”宋宁默握着她的手,沉思了片刻,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忘了。”
叶子衿强忍住了将此人狠咬一口的冲动,她实在觉得她的洞房花烛夜,很窘。
没有传说中的郎情妾意,更没有花好月圆,有的只是一个无聊的人,在逗趣。而一个更无聊的人,傻乎乎的任由那个无聊的人捉弄。
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宋宁默粗粗喘了几口气,在她耳边低语:“我忍不得了。”叶子衿还未回过神来,就觉得下身猛的被贴近,而他已经兵临城下。“等一等!”事到临头,叶子衿打起了退堂鼓,“那个……”
宋宁默已经剑拔弩张,狠狠咬着她的脖颈,双手在她胸前一阵揉捏,“怎么了?”推拒也是下意识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叶子衿只能化语言为行动,张嘴就对着他的肩膀反咬了一口。
宋宁默浑身猛的一颤,终于忍无可忍,猛的进入了她的身子。叶子衿痛得一抽,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宋宁默咬着牙,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俯下身一一吻去她的泪,“很痛?”叶子衿伸出手,用力掐着他的腰肢,没有说话。
宋宁默自悔急躁了,放缓了动作,温柔的进出。叶子衿只觉自己似要被碾碎一般,可这是每一个女子成婚以后必经的阶段,她也只得忍耐着。只是不曾想过,会这么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楚慢慢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伸入,叶子衿终于按捺不住低吟出声。宋宁默仿佛得到了最大的鼓励似的,动作骤然间变得猛烈起来。
方才还是和风细雨,现在就是暴雨倾城,这个人可真是……
在这种陌生的感觉中,叶子衿情不自禁的将他抱得更紧,而双腿紧紧缠绕住他的腰身,用力应和着他。宋宁默浑身滚烫的如同冬日的炭火一般,豆大的汗一滴滴落在叶子衿白玉一样的肌肤上,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叶子衿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远处的鸡鸣声。而宋宁默用力一抽以后,再用力抵了进去,而后一股热潮不可抑制的喷涌了出来。叶子衿低低喘息了一阵,瘫软在了炕上,浑身无力,一个指头也不想动。
宋宁默显然也是如此,趴在她身上喘息了好一会,才猛地回过神来,翻身而下,问:“你没事吧?”语气竟有些惊慌。叶子衿拭了拭汗,低声道:“没事。”宋宁默拂了拂自己满身的汗,等到呼吸渐渐平稳,便说道:“我去沐浴,一身的汗。”
叶子衿虽然也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不好受,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必说沐浴了。怕是现在从炕上爬起都很是困难,在这种状况下,叶子衿也实在不好意思叫丫鬟进来服侍。好在宋宁默没有问起她是否也要沐浴,反而是沉默的套上了皱皱巴巴的亵衣,进了净房。
叶子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内室,忙拉住薄被盖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听着和方才有些不同,但又和紫苏那几个丫鬟的脚步声不同。
叶子衿紧紧裹住了被子,问:“是谁?”就传来宋宁默的声音:“是我。”叶子衿松了一口气,有些纳闷,“怎么和方才脚步声不同?”“我端了一盆水。”宋宁默答了一声,随即又问:“你听得出分别?”
“嗯。”叶子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随口答道:“脚步声很好分辨的,每个人都不同。”随即便听见了铜盆被搁在架子上的声音。“这也算得上是出人意表的才华吧。”宋宁默轻笑了笑,“有这么好的耳力,不去练武,多可惜。”
“练武?”叶子衿仿若听见笑话一样,“我这身子骨也能练武?”“咳,那也是……”宋宁默轻咳了一声,“你太瘦了……”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这是可以提醒自己方才和他有肌肤之亲?
方才才淡了下去的红晕一点点又浮上了面颊,叶子衿故作淡然,正欲说上几句话。却听得宋宁默的话语飘入耳侧:“你也出了一身汗,擦洗擦洗吧。”紧接着便是帕子落水的声音。叶子衿怔忪了片刻,才察觉他的语气,也颇有些不自在。
想到宋宁默到底还是体贴的,心里残存的那点怒气也慢慢消失,拥着被子起身,“我自己来。”一面说,一面从被子中伸手去接帕子。却见宋宁默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叶子衿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惊觉自己胸前露出了大片莹润,慌忙扯上了被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但随即又觉得有些诡异,他们明明是夫妻,坦诚相对,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
于是叶子衿尽力显得平静一些,再次伸手去拿帕子。这次轮到宋宁默不自然了,将帕子递到她手中,然后飞也一般的逃窜出了内室,门咯吱一声被合上了。叶子衿望着那一扇雕花木门,仔细想了想,这个人,真的是莫语口中,处变不惊,俨然无所不能的宋宁默?
于是叶子衿再次深深感到传言和事实,真的有很大差距。而有些传言,不付出血的代价,是无法确认的。当然叶子衿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莫语。
身子汗津津的,着实不好受。叶子衿也不过迟疑了片刻,就开始用帕子细细擦拭身子,帕子被一次次拧干,再一次次丢入铜盆里。等到她收拾妥当之时,能清楚的听到远方传来的鸡鸣声。
原来将将隐约听见的鸡鸣不是错觉……
为了写今天的肉戏,子夜下了老本啊,所以,好歹给点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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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起(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起(一)
毕竟是新婚,又是来晋王府的头一日,叶子衿可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是新媳妇拜见公婆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迟到。
眼看着夜幕一点点散去,叶子衿慌慌张张的寻衣裳,只是放眼望去,地上,床沿上,衣架上,满地狼藉,皆是她的衣裳。叶子衿随手捞起床沿上的肚兜,瞟了一眼,双靥绯红。谁知道昨晚上这么……
连肚兜也不能幸免啊。
齐整的一身衣裳早被宋宁默撕得不能看了,这一时半会的,总不能叫她裹着被子寻亵衣吧?
想到时不我待,再拖拉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只得硬着头皮呼唤:“紫苏,快进来!”紫苏也料想到今日是个大日子,听见鸡鸣声便候在外头了。方才见着宋宁默一声不响的便出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否该进去,正在外头踟蹰的当口,可巧听到了叶子衿的唤声。
心中一喜,立刻就推开了门,“小姐!”叶子衿面上滚烫滚烫的,忍着臊说道:“替我寻一套干净的亵衣过来。”紫苏忙从箱笼中找出了一套雪白的亵衣,双手托着送到叶子衿跟前,“可要我替小姐更衣?”
叶子衿脸一红,将被子紧了紧,“不必了。”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让紫苏服侍过。只是现在,她将将拉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花色斑斓,实在是惨不忍睹。这样的模样,实在是不好叫旁人看见。
哪怕明知道紫苏不敢取笑……
发出了幽幽一声感叹,忍着酸痛挥手,“你先背过身去。”紫苏抿着嘴微微的笑,好在厚道的没有多说什么,依命转过身去,双肩还在微微抖动。叶子衿瞟了她好几眼,见着她丝毫没有转过来的架势,连忙套上了亵衣。哪知越慌乱越急,简简单单的亵衣,带子系了好几下才好。
紫苏按捺不住,问道:“可要我帮忙?”话虽是如此说,口气里却有掩饰不了的笑意。
叶子衿一眼就横了过去,呐呐道:“不必了。”紫苏掩袖而笑,“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好叫人瞧见的?”“你再胡说,仔细你的皮!”叶子衿明显的心虚,扬声说道:“我可恼了!”紫苏知道自家小姐面皮薄,也不真去说道了,忙挑了见喜气的衣裳,“小姐,替您换上吧?”
叶子衿微微颔首,全身上下,实在有些无力。只是更衣的刹那,宽阔的亵衣袖子垂了下来,露出小半截白玉一半的胳膊,上面还有不少红红青青的斑点。紫苏只瞅了一眼,托着袖子的手明显的顿了顿。
叶子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匆忙放下了亵衣,心中羞愤不已。谁知道宋宁默看起来那样清冷的人,到了炕上,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不过,往深里想想,也不是没有理由。谁让他十八岁的人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过……
唉,不怨不怨……
心中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还是止不住的恼怒。这人难不成是属老虎的?
紫苏垂下眼,见着她面上青一阵白一块,说不出的诡异。无声的抿了抿嘴,强忍着笑意替她更衣,扶着她坐在了梳妆台前。叶子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经过了一夜无眠,显得有些萎靡。
好在她还年轻,倒也不至于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来。用鸡蛋敷了敷眼睛,略施薄粉,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叶子衿又细细的打量了自己半晌,几乎细致到每条衣带的系法。直到最后几个丫鬟连声说准备妥当了,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去,宋宁默就坐在外头吃茶。彼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他的侧影在晨光下,让人油然而生出惊鸿一瞥之感。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在细腻的面上投下了两道扇形阴影,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偶尔眨动眼睛时,那片阴影就像蝴蝶飞过一样的惊艳。
叶子衿不由抚额。
男人生成这副模样,这可叫她如何自处?
叶子衿慢腾腾的走到他身边,正欲打破此刻尴尬的宁静,就听他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叶子衿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瞟向他手中的书册。里头画着的山峦,隐约有几分祁连山的影子。
那是一幅地图。
叶子衿心中跳了跳,总觉得宋宁默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不会没有理由。
哪怕她和他真正相处,也不过一晚。可他给人的感觉,绝非外界传闻的那种无所事事的大家子弟。不过,叶子衿有一种直觉,他不得晋王喜欢,倒是真的。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没有寻常人家的那种亲近,反而是无尽的疏离,甚至而言,带有些许厌恶。
叶子衿就想到了二王妃笑容里,挥之不去的忧伤。
有那么一瞬间,叶子衿突然觉得,这个人清冷的表象下,必然有些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用过早膳再走吧。”宋宁默头也不抬,只看着手中的书卷,“横竖时候还早。”叶子衿望了望斜扑扑洒进屋子的晨光,对于他所说的还早这两个字,有些无法理解。按照国公府的习惯,这时候正是去向长辈请安问好的时候。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宋宁默冷声说道:“我们王府有规定,每日从辰时一刻开始忙碌。”“辰时一刻?”这时候可比国公府晚了一个时辰。叶子衿点点头,“我知道了。”下意识的便想问为什么,只是宋宁默的神色,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叫人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如此?”宋宁默细长的手指夹住了书卷,冷哼了一声,“自然是因为晋王宠爱大王妃,不忍她早起……”没有称呼一声爹,更不必说大娘了。叶子衿本就忐忑的心情,此刻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她只是想到了另外一桩事。
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小。如果有一个深深爱着的女人,那自然会对她千好百好,无论是她想要的,还是不曾想过的,他自然都会设法为她做到。可这件事情的反面,便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残忍。
当然,这种决绝,事实上也是叶子衿所欣赏的。只是,她想到了二王妃。
在明知晋王和王妃伉俪情深的情况下,为何还能心甘情愿的嫁入晋王府?
以她的身份来说,明明可以嫁给旁的大家子弟,堂堂正正的做正妻。
关于这一点,叶子衿怎么也无法理解。或许,那便是传说中的爱情?甘愿为了它舍弃所有的尊严,地位,和未来?叶子衿不由捂着心,问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同样深深的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妻子,自己会如何选择。
无外乎有两种选择,要么忘记,彻彻底底的忘记。要么执着,不依不饶的追寻下去。
按照叶子衿一向的性子来说,她会选择彻底的忘记。她一向是不喜欢拖泥带水之人,更深深懂得,飞蛾扑火的下场。有些时候,过分的执拗,对于他人,以及自己,都是一种伤害。放手以后,纵使不能云淡风轻,那也是海阔天空。
想到此处,叶子衿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当初的二王妃,也不过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少女,一时情动,便犹如春风东流,再难以自拔。或许叶子衿如今之所以这么想,也正是因为,她至始至终,没有遇见那个,肯令她为之痴迷的人吧。
不过,她也深知一点,痴迷如同饮酒,都不能贪杯。
在她出神的一小会,饭菜的香味不经意飘入了鼻间。叶子衿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低头一看,两大碗粳米粥,还有几碟子酱菜和已经剖开的咸鸭蛋,蛋黄已经呈现黄褐色,油光闪闪。
叶子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饿意袭人。不过想到一事,强自按捺了下去,接过丫鬟端着的筷子调羹,放在了宋宁默面前,打算服侍他用饭。却被宋宁默打住:“我从不让人服侍,你坐下吧。”
这话可正中了叶子衿下怀,她也不客套,径直坐在了他对面,见他举起了筷子,才跟着握住了筷子。无论我是粳米粥,还是酱菜,对于此刻饥肠辘辘的叶子衿来说,都是只应天上有的美味佳肴。
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粳米粥,就见宋宁默一只手握着调羹,而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敲。叶子衿只当他是有什么心事,本着夫妻同心的想法,关切的问:“可是有什么事情?”宋宁默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叶子衿顿时有些讪讪然,没话找话:“方才你在看祁连山的地形图吧,那地方……”话未说完,见宋宁默目光冷萧萧似刀子射过来,声音微弱了下去,“那地方,很偏远……”懊悔的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死不死的,怎么提起那地方?
说不准他是在研究什么,结果被自己发现,恼羞成怒……
叶子衿慌忙之下,就要扯开话头。却听得宋宁默问:“你如何知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起(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起(二)
叶子衿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从前看过一些地理志,上面偶有提到那地方。”宋宁默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是么,你喜欢看地理志啊。”嘴角勾了勾,“我一直以为深闺中的女子,除了女红,便是琴棋书画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有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也没有什么可困惑的。
“女红,琴棋书画,我倒也会。”叶子衿微微的笑,“不过我一直盼着能出去走一走,看了地理志,才知道这天地,是如斯的广大。锦绣山河,一处有一处的风光,即便是在这燕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看看画册上的大好河山,那也是让人欢喜的。”
宋宁默露出了几分兴致,竟放下了碗筷,专注的看着她,“你想要去何处?”“我年少时,最想要去江南,无论是唐诗还是宋词,对于江南的描述,都让人神往。南方的女子,总让人想到柳腰摆,容颜娇媚情致婉转,想起杨柳依依,水边人家升起炊烟,暮霭烟暝中有一叶扁舟破水而来,那孤帆远影渐渐清晰,心里自然就觉得欢快明亮了许多。”
一抬眼,见宋宁默专注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我话多了些……”
“没什么。南方的景致,春花秋月,水秀山明,二十四桥,六朝遗迹。”宋宁默神色变得格外柔和,眼里泛起了光芒,“我也曾经很是景仰。”叶子衿面上流淌出浅浅的笑意,“我前些日子正是失意之时,去了苏州,在那地方,采药种药,也算得上是圆了年少时的心愿了。”
脸上流露的情绪,没有丝毫的虚假。
宋宁默就想到了艾叶打听出来的,叶子衿被盛国公府的国公爷放逐到苏州庄子上的事情。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和平时来往所见到的那些公卿世家的大小姐们,略有些不同。明明是一样的家世,却明显的多了些什么。
而就是这多出来的东西,宛如是在阳光下被踱上了一层金边,让人心中觉得十分的温暖。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呢?
宋宁默暗自想着,深深看了眼对面的人。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盈盈如秋水的眼眸里,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执拗。这种眼神,让宋宁默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幼年时,晋王府的下人们,对待他和兄长的态度已经是截然不同。这种世态炎凉,让他从小便知道,这世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罢了。
原本搁在心里踟蹰的话,此刻也毫无禁忌的说了出来,“子……子衿,我有话对你说。”叶子衿一愣,努力将目光从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收回来,“你说。”如有可能,宋宁默也不想打破此刻的祥和,可有些事情,晚说不如早说。
“我们成婚以后,就要分家了,到时候我们会搬出去。”宋宁默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到时候我们就住在独门独院里了。”“真的?”叶子衿秀丽的脸庞瞬间有了一丝亮色,“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了?”
有那么一刻,宋宁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一般新妇进门,听说要分家的消息,多半会难过。毕竟在晋王府内,还可以按月领取月银,可一旦分离出去,他们就成了晋王府的支脉了,哪怕同样是嫡子,可分家以后,原本的权利,也都削减了。
“嗯。”宋宁默点头,“我们的宅院,离王府,有大半个时辰的距离。”这个消息对于叶子衿来说,不亚于喜从天降。她这么多年,生活在国公府,上头有国公爷看着,总是步步都不自在,压抑了许久许久。只当嫁入晋王府以后,这种压抑将持续下去,可现在就要分家了,她可以当家作主,如何能不欢喜?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独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叶子衿脸上绽放了毫不掩饰的笑意,“到时候将娘也接过去,你看如何?”宋宁默几乎要迷失在她的笑靥里。也是,一个喜欢看地理志的女子,能看到这天下之大,又如何会甘心被束缚在那小小的宅院里。
“好。”宋宁默眉眼微弯,“等有些事情了了,我们去江南游历一番,如何?”好像是情不自禁的,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仿佛,只是想再次看到她璀璨的笑容,如是而已。“好呀!”叶子衿忙不迭点头,“苏州,金陵,扬州,余杭,我们都去走走。”这一刻,只觉得未来的路,一片坦途。
她心底,一直苦苦期盼的自由,在这一刹那,离她是如此之近啊。
不过,仔细回想他的话,似乎还有些心结未了。叶子衿便问:“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挂在心上?若是有我能尽力的地方,尽管直言。”宋宁默一双眼眸,瞬间犹如寒潭一般的深邃,片刻怔忪间,他仿佛在思索什么,然而转瞬之后,便淡淡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叶子衿若是当初没有听莫语提起过宋宁默此人,怕是此刻就要被他糊弄过去。不过他也说过,宋宁默一向谨慎,滴水不漏,他若是当真肯将事情托付给才认识一天的人,那才真是奇怪中的奇怪了。
叶子衿并不觉得气馁,反而她觉得,这未来的日子,可能并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古井水无波澜。宋宁默眼角余光一直挂着她,复又拿起了碗筷,“饭菜都凉了。”叶子衿正是饥肠辘辘的当口,不过是见着宋宁默放下了碗筷同自己说话,十分不好意思,才跟着放下了。此刻哪里忍不得,忙捧着满满一碗粥,吃了起来。
见她吃的香甜,宋宁默冷不丁来了句:“你喜欢吃什么菜?”叶子衿一愣,扫了眼炕桌上的酱菜,“我不大挑,不过更喜欢微辣的菜。”宋宁默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去。只留下叶子衿一人云里雾里的,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难不成是自己饿得太久,吃相太难看?
此念头刚动,叶子衿心中就有寒鸦飞过。直到一碗粥见了底,才叹道:“可算吃饱了,昨日一整天就含了几片参片……”宋宁默睨了她一眼,轻声说道:“难怪今儿个天没亮,就听见你肚子在叫。”
什么?
此话一出,无异于五雷轰顶。叶子衿脸上瞬间变化的青一块白一块的,说不出的古怪。而宋宁默只是勾了勾嘴角,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走了。”语气平淡自然,就好像两个人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叶子衿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不住冥思苦想,自己什么时候,肚子叫过了?
难不成是当时脑子里混沌一片,所以忘了?
不,不可能,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肚子叫过了?
额,这事也说不准。毕竟这么多年,她挨饿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唉,叶子衿幽幽叹了一口气,无比哀怨的走在他身后,望望天,望望地,已经不敢再正眼看他。实在是,太窘了!
她自然不可能发现,此刻宋宁默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之色。
等到了厅堂上,就见大奶奶余氏正带着小丫鬟们摆筷,见了他们二人,忙迎了出来,笑道:“可用过早膳了?”宋宁默不过微微颔首,隐隐透出了几分疏离。事到如今,叶子衿基本看出了宋宁默对于这晋王府上上下下的态度。
无论是对待晋王和大王妃,还是这位大奶奶,宋宁默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事实上,并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漠然。不过,这漠然背后,也是心寒吧。叶子衿暗暗想着,就见一个房门后,一个小女孩,弱生生的探出了半个头。
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才见叶子衿望过去,便怯生生的缩了回去。见着叶子衿正朝那边望去,余氏忙笑着解释:“那是我们家大小姐巧姐儿,没见过多少生人,你莫见怪。”生人这个词,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叶子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怎么会见怪呢,巧姐儿生得可真是水灵。”话音刚落,就将两个大丫鬟,扶着大王妃走了出来。她的神色和昨日一般,温和婉约,看人时,总透着几分慈爱,“宁默和子衿来了?”
叶子衿忙迎了上去,行了礼。宋宁默却只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说时迟那时快,晋王就紧跟在大王妃身后走了出来,这一幕自然一点不差的落在了他眼中,也不过冷哼了一声,“已经成家的人了,还是如此不知礼数。”
宋宁默脸上至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等子衿回门以后,我便搬出去,如何?”“很好。”晋王眯着眼,望了叶子衿一眼,“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宅院,就在离王府不远处……”“不必了。”宋宁默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自行置办了宅院,就在皇城脚下,不劳您操心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晋王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嘴角嗡了嗡,却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起(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起(三)
“子衿,我们走!”宋宁默淡淡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子衿有片刻的迟疑。
不管怎么说,晋王都是她的公公,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对宋宁默的忤逆视而不见,已经算是不敬了。而此刻若是跟着宋宁默撒手而去,势必会在晋王心中刻下不可磨灭的坏印象。不过,这往后的日子,还得她和宋宁默两个人来过。
更何况,她和宋宁默,已经要搬出这晋王府了。对于一位新婚三天就要求儿子搬出府的人,撕破脸皮,也是迟早的事情。想到此处,叶子衿再也没有了丝毫犹豫,行了行礼,跟随着宋宁默,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厅堂外。
一路上,宋宁默走的飞快,一直到回廊拐角处,才停下了脚步,默然等待着她。叶子衿快步跟了上去,在清晨的风中,他的衣摆被风撩起,拂过她的面颊,带着一阵酥痒。
“你不高兴了?”叶子衿偏着头看他,虽说他至始至终都冷着脸,可这气氛,已经和方才的祥和,截然不同。“倒也没有不高兴。”宋宁默淡淡瞥了她一眼,“只是有些痛心罢了。”“痛心?”叶子衿微微一愣,垂下头去,暗自想了想。
宋宁默抿了抿嘴,别开脸去。晨光在他棱角分明的面上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的脸色一点点显得柔和起来。“子衿,有许多事情,或许还是不知道的好。”他指的是什么?
叶子衿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迷雾,让她看不清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