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不承欢第22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有九号能轮到放牌,她这么做,确实是用了心,未明着做什么,实是禁了皇上随意召幸的心,即便你今日知晓这其中的玄妙,也不能怨她,是你自己戴了这么长时间,却未曾发现,里面的蹼跷。”
是啊,我自从戴了,一直未曾褪下,所以,秦昭仪完全可以撇得干净,只有我知道,是当时碍着她姐妹相称,怕戴了几日就褪,反给自己增了不必要的麻烦,及至后来,发生那些许的波折,更是忘了这件事,戴在手上,倒成了习惯。
“墨采女,这规矩合该伺候你的宫女提醒于你,而她们却任由你戴到了今日,可见,你身边着实无可用之人,往后在这宫里,你又能倚赖谁呢?”
对,我身边的那三名宫女确实无一人提醒我这层忌讳。而我入宫日子尚浅又无教导嬷嬷,一些嫔妃所要注意的细则,我都一再地触犯,却无人提点。
我,真的是不得人心吧。
怪不得初戴尾戒的那晚,玄忆会突然停止进一步的举动,甚至对我说‘对不起’,后妃的信期,自有敬事房安排,金尾戒的用途则是除了翻牌之外,提醒皇上随时临幸时的禁忌。
一切清明,心却更冷。
“墨采女,倘若你愿意,今后可以倚赖本宫。”珍妃徐徐说出这句话,有着不容我反驳的坚定。
“珍妃娘娘?”我不明白她说出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她方才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因为怕我夺去她的圣宠,才出的冷宫,为何如今又愿意做我的倚赖呢?
“本宫说的是真的。本宫被皇上接出繁逝宫的这些日子,想明白了一些事,该放的时候还是只能放,”她的语意里带了几许淡淡的愁绪,“纵然旁人看来,圣宠不仅依旧,反是更盛,但,惟独本宫知道,有孕在身乃至产下鳞儿的这段日子,将不能侍亲努与其让别人在此时成为皇上的新宠,不如就让你代替本宫去伺候圣驾。这样,他看到的还是和本宫一样的脸,必然不能轻易忘记本宫。墨采女你可愿意?”
当一个正身对一个替身说出这句话时,有多么可笑和无奈的意味呢?
我想笑,但,我却笑不出来。
兜兜绕绕,转了一囤,难道,我注定要顶着她的名义去承这所谓的圣恩吗?
珍妃,是你幼努还是我傻呢?
“娘娘,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撼,请娘娘安心养胎。”我俯身,说出的话,竟是带了几分真实的想法。
“墨采女,这后宫,任何人都会对说假话,惟独本宫不会,因为本宫有自己的骄傲,本宫也相信,你并不是一个清高到视圣恩无物的人,甚至于,你已经爱上了皇上。所以,本宫愿意助你成为皇上名正言顺的新宠,你所要做的,就是在日后知恩图报。”
第九章 不负
听上去这是多么吸引人的条件。阿,她助我名正言顺地成为玄忆的新宠,然后我要做的,不过是日后的知恩图报。
‘日后’,好遥远的词,哪怕到时候我忘恩负义气,过河拆桥,珍妃又能拿我怎样呢?
莫非,连她都以为我单纯到傻盎吗?
傻,是忆给我的形容。
蠢,是景给我的评价。
而我现在也越来越发现,这半年内,我的智慧下降得几乎就快怠尽,或许陷进感情中的女子都会如此,可,这真的能成为一种安慰自己的理由吗?
从珍妃今日所说的话中,我愈来愈明白,这种‘理由’迟早会让我付出更多的代价。只是,我是否又能把自己的筹谋都用在心计上?
那样,我就再也不纯粹,那样,更会让他觉得累。
我不要他累,从h乍晚又一次看到他比之前瘦削,我就清楚,这一个月,无论前朝或是后宫,始终是让他操心的。
“嫔妾谢娘娘美意,但,嫔妾不过蒲柳之姿,定有负娘娘所托,是以——”
“你不愿意?”她打断我的话,仍是用一种很优雅的语气,纵然,这语气的背后有着一缕不可置信的意味。
“不是嫔妾不愿意,只是嫔妾自知无论怎样,在皇上心中,有的仅是娘娘一人,即便是影子,恐怕都并不能代替娘娘。”
这句话,其实很违心,我却偏要说得那么真挚诚恳,以至于说完,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
墨瞳,你真是个虚伪的女子!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只有自己听得到。
“三年前,本宫初进宫时,也以为自己真的能长久缚住君心,毕竟,本宫不仅是当朝太尉的女儿,也是那届秀女中姿容最出众的女子。”
那段并不算遥远的宫中往事在她口中徐徐道来,那段我一直曾想知道的往事,终于,在她的叙述中展开了我无数次猜测,却并不知道原委的,属于她和玄忆的过去。
“所以,本宫的入选在清理之中,所封的位份,却是在清理之外——从秀女直晋为妃,并赐号一个‘珍’字。珍者,惜也,不仅和本宫的字同音,更是蕴着君王的心意吧?所以,本宫也在那时起认为,他的心底,眼中,只有本宫一个人存在。因为,从秀女直晋为妃是周朝历代所没有的,而本朝中,得到赐下封号的,除了皇后之外,亦仅有本宫一人。”
她的语意里满是一种骄傲,是的,她有资本骄傲,忆心中最爱的女子是她这一点,足够媲美后宫其余佳丽再多的风华。
“但,纵然他许我最深的情,诺我最真的誓言,始终本宫并不能做他唯一的女人。一个月,除了看似隆宠的八天,他会翻本宫的牌,其余时间,他仍是恪守着一个帝王所谓雨露均沾的庭训,在那些日子里,本宫能体味到自己所有关于爱情最美的期盼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被蚕食。”
这句话中,我分明看到,即便骄傲如她,也不能免俗的把自己陷进嫉妒中,这样的她,其实,和那些后宫的女子一样,或许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得到比那些女子更多,所以在比较中会有更多的计较。
“直到后来,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渐渐以为只要容忍退让,这后宫终能有林蓁的一片天,而这片天,是他替本宫撑起的。可,不过一宿之间,这所谓的天就塌了。”
她的语调在这时转悲,是啊,昔日从云纱口中,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就被废繁逝宫。这其中,究竟又发生过什么呢?
“即便本宫的父亲贵为当朝的太尉,即便本宫贵为从一品的珍妃,不过得了一个废字。”
她仍不愿提及为何被废,那是她记忆中或许永远会存在的一道伤,所以她不愿意提,而我,也能隐约地揣测出,她的被废必定是有着极其冠冕的理由,否则不会连玄忆都保不了她。
“本宫在被废繁逝宫之前,他最后一次见本宫时,本宫用自己的血让他发誓,除了本宫之外,这辈子,他永远不会吻其他任何的女子,除非他爱那个女子胜过本宫!因为他第一次吻本宫时,曾说过,他爱本宫,他只会吻一个爱着的女子,而在本宫之前,他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
所以,她方才笃定地说玄忆没有吻过其他的女子,可,我真的不能从玄忆的吻中辨别出有爱,他吻的是我,还是珍妃的替身呢?
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这,其实一直是我心底的结,惟有他可以解的结,可,或许,不过是个死结。
“本宫知道,这个誓言有多么的荒谬,但本宫相信,他一定会信守,毕竟那个时候,他爱本宫如殊如宝,全然没有一丝受前朝的影响。这也是本宫唯一能让自己安心于繁逝宫最好的欺哄理由!”
这个誓言确实荒谬,但,玄忆却会信守,我相信他对她的爱,一定深到任何人没有办法去匹及!
因为让一个帝王在她即便进入冷宫之后,都不可以吻其他的女子,除非爱那个女子胜过她,我想,倘若放于百姓人家,都是不可得的!
而玄忆既然答应她必定是会做到的。
我不知道此刻我的情绪应该怎样才算是确切的反映,或许,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两年的繁逝冷宫,本宫以为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日子,会一并就葬送在那里甚至不再期盼还有未来,但,终究,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再由不得心。”
这句话,有多么似曾相识啊,那时身置南越后宫的我,不也这样认为吗?但人生的际遇从来就会在濒临绝望时悄然到来。
她的脸上泅开绝美的笑靥,在这样的笑靥里,她继续说出的话骤然让我品到一种疼痛的味道:
“这后宫,原来,谁先付出感情,谁陷得比较深,就注定是失败的一方。本宫不会是个例外,难道,墨采女,你认为你会是这个例外吗?”
虽然我希望自己是个例外,可我知道,我即便在他的心里有些不同,但这些不同也不会成为一个例外。
“娘娘,嫔妾并非这个意思。”
“不论你是否心底是或不是这个意思,既入了这宫,只有抓住一切你可得的机遇往上爬,才是唯一的出路,哪怕再纯涩,也逐渐会在后宫的纷争中褪变成心狠手辣。”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起身,美眸望向我,轻声:
“你说,倘若现在本宫突然摔倒,皇上合不合得处置你呢?”
然后,她脸上的笑意愈深,深到我的心底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寒冰,仿佛只等着她下一个动作,或者下一个语言,这层寒冰就会应声破碎,以最冷冽最尖锐的触感砸进心底的那处柔软。
“呵呵。”她慢慢走到我跟前,似乎不再惧怕我身上的麝香味,贴近我的耳边,轻声,“本宫知道,你为了学象本宫,所以用这息肌丸,可是,你不该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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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不该学!可当初,我并不知道它的副作用,也并不知道做了棋子,保了命,却赔上自己的感情。
她的纤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吐气若兰:
“若本宫让你得到他的孩子,你是否考虑本宫方才的提议呢?”
怀上他的孩子?这不是我曾向景王提出再一次交换条件吗?可他却驳了我如今,珍妃说她可以帮我?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毕竟,她用过息肌丸,如今却也怀上了玄忆的孩子!
“娘娘,嫔妾不敢奢求。”我只躬低身,欠身避过她的指尖。
我愿意向景王低头,但却不愿意和珍妃达成这种交换,否则,我这辈子,永远是她的替身,我知道她的意思,在她不能承恩的时候,以她的样子和喜好出现,如此,忆看到的,念到的,纵然是对看我,其实是她。
一个女子要爱一个男子到怎样深的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
我终于见到了。
但,这对我,是最大的侮辱!
我,不要!
“珍儿。”
一声柔柔的呼唤,在殿外响起,她的身子明显地一滞,我的身子则俯得更低他,还是来了
这一次来,他是为了我的病,还是为了他的珍儿呢?
“皇上。”她回身,语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惊愕,仿佛,他在那是应了她的邀一样,如此的自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就是你,在朕的心中,珍儿永远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说出这句话,我的心坠落到冰谷底。
亿!我知道你对她的情感,但请你能保留一些我的尊严好吗?
我如此卑微地喜欢你,纵然比不上你的珍儿,为何你却要用伤害我,去安慰她呢?
厚此薄彼吗?还是,谁坚强,谁就注定该被伤害?
我的竖强,永远只是伪装,我知道。
可你却不知道
“瞳儿也只是瞳儿,她不会象你。”
他悠悠地再说出这句话,我看到珍妃袖袍下的纤指紧紧握住:“皇上还记得曾对臣妾许过的诺言吗?您说过,除了臣妾不会再吻其他任何女子,除非您爱她胜过臣妾,那么今天,您能否告诉臣妾,您吻墨采女,是因为爱她胜过爱臣妾吗?”
她问出这句话,不顾冒犯,她的骄傲让她执意地问个清楚。
我也很想知道玄忆怎么回答,哪怕答案是残忍的,我愿意再次伪装坚强去面对!
“娘娘,是嫔妾主动去吻的皇上,这一点,您误会了。”
泠泠启唇,说出这句话,她说是袭茹告诉她关于玄忆吻我的事,那么,做为当事人的我,也可以否认,不是吗?
一个御前宫女,至多是远远地瞧见,至于是谁主动,她真能那么清楚吗?
我的螓首俯得更低,我甚至可以听到珍妃心跳声,和我的一样,此起彼伏在这个哪怕日间,都太过清冷的殿中,分外地清明。
这个问题,我知道,玄忆或许是两难的回答,所以,就由我来说吧。用一种伪善的回答,去掩盖真实的本质。
原因很简单,我知道,倘若玄忆说因为爱,所以吻我,那样的话语,纵然听起来,如糖似蜜,却让我更加的难耐,试问,我和他之间,不过短短的半年,假若他就爱我胜过她,那么,这样移情的男子是我要的吗?
倘若玄忆说不是因为爱,仅因为我眉眼似她,我想,我会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情绪,当失控成为必然的结局,我宁愿在我冷静时,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为什么吻我,这个答案,我怕知道
或许,我已知道
“真的?”珍妃侧转身,凝向我,未待我回答,玄忆却大踏步向她,伸手将她揽向他,离我终于又是那么段距离。
只这一段距离,我心底更加清明,不是由于他的举动联想到在他心底孰轻孰重,而是因为,他这一揽,带着几分的紧张,分明,息肌丸的忌讳,他也是知道的。
佟儿有意无意地暗示我那日起,就说明,他是知道的啊不过是我,当所有人都是傻子,恰原来,最傻的是我他不临幸我,不仅因为手上的尾戒,恐怕更深的原因,是由于这息肌丸吧那么,我是景王的棋子,他是否一早也清楚呢?
如果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一切背后的真实慢慢抬起螓首,我不要再低看头
对上的,是他望向我的目光,他揽着她,却望向我,那目光里面分明有着一种浓郁的情愫,有那么瞬间,我将这种情愫看成,是他在为我心痛,可,真是这样吗?
“娘娘,嫔妾所说句句属实,嫔妾本是宫女,因着容貌相似娘娘,所以得了皇上的垂怜,但,既然在这深宫,嫔妾自然是不甘只做宫女的,所以,嫔妾曾希望皇上能把嫔妾当做娘娘的影子,那样即便是替身,亦能分得些许的怜爱,如此,嫔妾也就满足了,可是,当嫔妾主动去吻皇上时,才发现,皇上的眼底、心里有的都仅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并不是嫔妾!娘娘,您能明白嫔妾今晚说的话吗?不是嫔妾不愿,是根本无所能为啊!”
一口起说出这些话,我的心一点都不痛
但,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些情愫里,渐渐湮起一种痛玄忆,看着我,你会痛了吗?
真的会痛吗?
这就是我喜欢你以来的感觉a阿,有过甜蜜,但更多的时候,是不为人知的暗处,永是疼痛地弥漫。
其实,哪怕深宫再无情、再冰冷,我都希冀能得到一个人回应,这种回应哪怕不是关于喜欢,都会让我有继续面对的勇气。
而今天,这份勇气,好象,真的支撑不住我太长的时间了。
我流过的泪,用过的情,收不回,我是否会怨呢?
哪怕怨,但,一定不会再痛
我不要再痛
“墨采女,你的直言真让本宫感动,皇上,是吗?”
她还是步步地逼问着玄忆,她一定要听到他确定的说是,才会放下心吗?
是啊,那正是她今天来此的初衷,因为心底不安,才会来到这里,如果她能自信如当初,一定是不屑来此的。
“不是。”
他的语音低沉,却是毅然绝然的否定。
“那是什么?”她问出这句话,话语里完全是凄美的味道。
“瞳儿救过朕一次,为朕死过一次,所以,朕对她,并不是全然无情的。”
只是这样吗?
当然应该是这样,难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更多的沉淀呢?
我能让他铭记的,仅有这两次愚蠡的行径。
“原来如此。臣妾明白了,皇上是重情重又之人,确是臣妾一直心怀了妒意,皇上,您不会怪臣妾今日的唐突吧?”
他收回给我眸华,望向珍妃,他望着她,眼底是否也有桃华灼灼呢?我真的想知道,可惜,每次,我都看不到,因为,这个角度,我能看到的,真的很有限啊。
“怎么会呢?”他淡淡说出这句话,为什么我却从这句话中,品到一股涩意?那涩意是如此地浓重,没有办法让人忽视。
他和珍妃之间,究竟有什么还是我不知道的呢?
如果真如珍妃方才所说的那样,必定是弥漫着浓浓的蜜,不该会有涩啊。
算了,我还是不去想罢,越想,就把自己圈得更深。
“皇上这个时候来此,是来接臣妾呢?还是心里记挂着墨采女的病体?”
她问出这句话,带着不经意,落进别人的耳中,却带着一种介意。
他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呢?
我也好想知道,但我不会去问,这就是我和珍妃最大的不同吧。
她懂得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懂得去争取更多,两年的繁逝宫,应该让她领悟更多,而我,纵然也曾被弃两年,但在那两年中,我只学会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只把清冷的一面伪装给别人看。
“珍儿不是每日都要到下午才起身,所以朕议罢朝事后径直来此,为的是瞳儿的病情。”
“这几日歇得太多,听秀秀说,皇上昨晚担忧墨采女的急病,特意启驾未央宫,所以,臣妾想着能为皇上分忧,才会来此。”
“珍儿有心了。”他柔柔一笑,笑里是赞许的味道。
“总比不得皇上有情。”她带着些许不假掩饰的醋意说出这句话,望了我一眼,递轻声,“这里有皇上,早知道,臣妾就不来了。臣妾告退。”
她稍稍欠了一下身,避开玄忆揽住她的手臂,颇有深意地最后凝了我一眼未待玄忆恩准,已施施然往殿外行去。
剩下的情形还是颇带着尴尬,我不喜欢这般面对他。
在珍妃告诉我那些事后,在我刚刚说出那些卑微的话后,我不喜欢立刻就面对他。
福身:
“皇上,瞳儿也有些乏了,皇上国事繁忙,还请勿为瞳儿忧心。”
他只站在那,并不过来,看着我,一直看着。
“福着不累吗?”问出这句话,还是带着和我在一起时他特有的语调。
“当然累。”
怎么会不累呢?我的心也好累。
“既如此,何必这么在乎虚礼?”
“并不是瞳儿不在乎,就真的可以不管不顾了。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不是吗?”
这句话,他懂的。我知道。
“朕——不会负你。”说出这五个字,是他的承诺吗?
是他对我的第一次许下的承诺。
可,珍妃刚刚的话历历在耳啊,我怎会忘记呢?
我站直身子,微仰起脸,看着光圈笼身的他,他就站在那,俊美依旧。
我的情,也依旧。
“忆,刚刚你说,因我的救驾,因我的凤台一跃才会对我终是不同的,可我要的,不是这些,否则,那只会逐渐成为一种负担!”
我说出这句话,鼓起最后的勇气,倘若再不说出来,我想我所有的勇气就快真的要被消耗怠尽力了。
“我喜欢你!最早的时候,我也说过这句话,但那个时候,你该看得出来我是别有用心的,只这一次,我说出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不纯粹!”
“以前,我选择等待,选择不去争取,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为难,也不想成为那些争宠女子中的一人,但,从今天开始,哪怕我还是不愿意和她们去争什么,可我不会默默待在这看你来,过去的一个月,我是怎么度过的?你不会知道,我每天要忍受多少的折磨,你也不会知道,你看到纹绣,认为我做那样的事,确实是傻,这份傻却是我在等待中唯一能抒发自己感情的去处,否则,我真的怕会把自己逼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从我威为你的采女那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夫,是我的天,永远的退忍,不是一个妻该有的表现,不去争取的感情,永远只是局限在纸上的肤浅,这些,我今天才明白,或许还不会太晚,或许已经过了最好的时间,可,我还是要试一次!”
“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真正的喜欢我,而并不是因为我曾经为你做过什么,我的脸没有办法重新选择一次,但我的感情可以让你重新选择一次!哪怕你的感情注定要分给六宫,我也要成为你喜欢过的一个,因为喜欢我,才吻的我!倘若,我失败了,你还是没有办法喜欢我,那我就甘心情愿,把自己困在这后宫的一隅,继续做被你遗忘的傻、r头!”
不在用任何的尊称,只以最简单的称谓说最实际的话。
一口气说完时,我终于,一直憋疼的心中?“光然松了开去,原来,这样说话不带着任何婉转的说话,才是最痛快的。
他站在那,脸上的神情竟然是平静,静到我无法窥探他在想些什么。
在这瞬间,有些沮丧,女子婉约些,才能更得男子的动容吧,譬如凤台一跃贵的那晚,我就是借着婉约,让他对我稍微有那么瞬间的意乱。
默默地转身,如果丢了颜面,允许我不让他看到脸上的失落吧。
“瞳儿,朕再说一句,不会负你。”
“不负这个承诺也是种负担,瞳儿不会要这个承诺。因为瞳儿知道,忆的心里,其实还是分不清对瞳儿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对吗?”
我蓦然转首,嫣然一笑。
即便再艰辛,以后我在他的面前,永远只会笑,流泪会让他担心,会让自己更加难受,所以,不会再有了!
放弃卑微,无助,懦弱地喜欢一个人,因为,那是我在尝试、学习喜欢的不确定中才该有的表现。
既然,如今已经确定,那么,我就该无悔地去追求任何阻挠我的人,我不会永远的容忍,哪怕我不与她们争,但,不代表,我不会反击。
这是墨瞳
是在他的限底,他的手心,因为喜欢,重生的墨瞳“瞳儿,你真的了解朕吗?”他问出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深如潭水,但纹丝不惊。
“我了解的或许不过是忆千面中的一面,但这一面,就足够了。喜欢一个人,并非是要了解全部,只要是感动自己的那一部分,就够了。”
他轻轻摇首,对,他在轻轻地摇首:
“你可知道,朕其实并非如同你所看到的这样温润如玉?”
“你是皇上,自然有你的决断,温润如玉,是瞳儿喜欢你的地方,但不会因为你其他的性格就把这一面所抵消。”
“好,朕带你去看一件事,灯完后,或许,你对朕会有更多的了解,这也是成为朕真正的女人,所必须要去面对的。这后宫,或许没有一个女子,敢真正陪着朕一起去面对。因为,那是一种残忍,更是一种人性的缺失。”
我不懂他要带我去看什么,我也不想再多做揣测,我只知道,说出这些话带着我全部的真心,就够了。
他走近我,仍恢复往日的温柔,轻轻抱起我,我任由他抱着,他把我极其温柔地放到榻上,语音里也恢复了温柔:
“身子早些恢复,才能在十日后,陪着朕去面对。”
十日后,不正是圈丘祭天的日子吗?
我没有继续问,到底是怎样的残忍、缺失,这些,十日后自然揭晓,在这之前,我不如不知为好。
“嗯。”
我点点螓首,他的吻如期落了下来,却并非是我的唇际,仅是落在我的额上,然后他的声音低低地在我耳边响起:
“瞳儿,朕希望永远不会伤到你……”
这句话,随着他温柔的呼吸声漾进耳中,是别样的悸动。
可这份悸动,终将成为我这一辈子的一种预言。
但,在彼时,谁都不是先知,谁都把能预测到将来。
谁都不能……
十日,不过弹指一瞬,景王却再未来过,只是让云纱交给我三颗药丸,其余均未再多吩咐。云纱的神情恢复到冷漠,在转达景王意思时,那种冷漠都未褪去半分。
我不知道,为什么景王突然不再来未央宫,但,他来与不来,这其间的理由从来都不是我所能探知的。
十日后,是囝丘祭天。
转眼,竟是冬至,今年的冬至真的很早,所以,寒潮也如期而至。
太和钟鸣,我披着狐肷褶子大氅,仍觉得手心冰冷,檀聆特意给我取了珐琅手炉,遍髹红漆地子,开光外饰着宝蓝地缠枝花卉纹,碎的冰裂纹丝丝缕缕,沁着炉内的碳热,纵然暖了手心,但在走出殿外,触到外苑寒冷时,我还是不禁缩了下颈项,高烧退了有几日,可,身子还是没有恢复好,幸好,小卓子早备了肩辇候着。
玄忆将直接由斋宫起驾至圜丘,所以这一次,我乘着肩辇直接至囝丘,那里与禁宫其实是一脉相连的,当中不过隔了一座诺大的皇家园林,规模比御花园更为恢宏,外邦的使臣的驿馆便是建于此。
经过这座皇家园林,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圜丘。
圜丘坛共分三层,每层四面各有台阶九级,周围都设精雕细刻的汉白玉石栏杆。和朱雀台有些接近,但又不是完全一致,因为,其中心有一块“天心石”。
这块石仿佛有扩音的功效,站在上面,声音特别浑厚、洪亮。
不过,这都是一路听小卓子絮叨说的,真正是否如此,我却是不知道的。
到那边时,只见,距离圜丘坛外,早设着一明黄大帐,周围,另设有椅座皆绕围着圈丘,气氛颇为庄重。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祭天的习俗,也是南越所从来不曾有的,所以,或多或少,带着新奇,而并非是沉重。
感。
但这分新奇,注定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觉震惊之外,更余了一种不祥的预小卓子一路引我从后面走进明黄的大帐,四周帐帏垂挂下,依然可清晰辨得圈丘坛最高处,设了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垂着天青缎子神幄,前面摆放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等大量供品。同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缚钟等中和韶乐,煞是肃穆:陋观。
一边,早有诸臣井然有序地进入图丘坛,在绕坛的座位坐定。
借看明黄帐帏的遮挡,外面,却是不甚清楚看到我的。
甫在最旁侧坐定,忽听礼乐声起,恰是“始平之章”,玄忆身着祭服从左门进入圜丘坛,一路缓行至中层平台拜位。
玄忆先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方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最后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礼毕后,他径直走进大帐内,并不多望我,只威仪地在正中主位坐定。
一边,早有内侍将神幄前的祭品送燎炉焚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我不是很喜欢闻到这股子味,是以,微执了丝帕掩面,当然,在彼时,我也不知道这些和玄忆口中的残忍有多大的联系,直到那些祭品悉数被焚烧完毕后,我看到一袭绯色的声影出现在大帐外,正是那日在街市所见的北归候。
他俯低身行礼,朗声:
“北归候冥霄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北归候,北溟进献的圣女是否已备好?”玄忆的声音在此时,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威仪之外,似乎,还有着一种魄人的寒气,宛如初见他的那晚一样。
“臣早已准备妥当,选命格为阴,闰年九月九日圣女一名,特献于我大周朝!”
“如此甚好。”玄忆说完这四字,便不再多言,只宽大的袍袖一挥,北归候绯色的身影退至一边时,那日在街市所见的,坐于车辇之上的女子竟出现在台下她神色木然,缓缓行至大帐前,仿佛没有生气一样的行了三叩九拜之礼,接着,一旁有两名宫上前,将她身上披着的绯色纱衣褪下,里面,只看着雪色的曳地索白长裙,蜿蜒地拖垂在地上,一直迤逦到很远。
四周,不知道是方才焚烧祭品的烟味,还是又燃起了一种不知名的香料,顿觉雾气氤氲,在这片氤氲中,她用同样缓慢的步子向圜丘坛行去,一步一步,走到最上面的第三层,站在天心石上,双手擎成月形,那宽大的索白色便顺着寒风张舞开来,宛如冬意萧瑟中,最后一只翩舞的白蝶一样,带着一种凄美。
如果说,之前我还不清楚祭品圣女的意思,那么此刻,我浑身骤然起了寒沁骨髓的一阵哆嗦,难道——是拿活人
我看到,第三层台侧的周围,嚣张的火舌刹那涌现,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是何时何人把这火焰点燃,那些火舌就迅猛地吞噬了那素白的身影。
我用手捂住嘴唇,拼命才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这,就是他说的残忍,这就是他说的人性的缺失!
我想不到的是,在这样一个开明的周朝,竟然还有这种接近愚昧的祭人典礼,为干1一么?我真的不明白!
我甚至无法把这些和他联系起来,但如果不是他恩准,又怎会有这一幕出现呢?
北归候那袭绯色的衣裳在这燃得半边天际都苍红的背景下,陡然有了一种讽刺的意味,甚至于,那如茶的绯色在这个晴霁的上午,都有了一道关于黑暗的注释。
我看不到一旁坐着的那些重臣是怎样看待这一幕的,我的视线可及处,仅看得到,玄忆背影的不动声色,北归候侧脸的平静,以及,被火焰逐渐吞没的女子最后仿佛撕喊出的一声尖叫。
那声尖叫借看天心石的功效,传得很远,也在瞬间撕扯着我的心。
不过须臾,一切终是归于平静,这份平静如同北归候脸上的平静一样,只让人觉得是种难以言喻的荒唐
眼前的景象我和南越郦台那幕开始联系起来,仅觉得手心沁出一层一层的冷汗,那些冷汗如同潮水一样,快把我吞没,我想呼吸,可一用力吸气,吸进的都是关于人被焚烧时留下的焦烤味。
耳边,开始奏“佑平之章”,我看到玄忆慢慢站起身,他是准备起驾返宫吗,于是,这也意味着所谓的大典结束?
小卓子见我没有动,忙上前来扶我,但才搭住我的手臂,就惊得低呼一声:“小主!”
他听到这声唤,急急返身,袍袖再次一挥,早有内侍会意地把大帐放下,他几步走到我的身边,试图把我捂住嘴唇的手扮开,可我捂得那么紧,他又不忍心用重力来扮,所以僵持了一会,他终于连唤我两声名字:“瞳儿,瞳儿!”
我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呼吸那么困难,原来是我捂住自己的唇,但即便捂了,那令我觉到恐怖的焦烤味仍旧刺进鼻中,避不得分毫。
“你们都退下。”他吩咐一边的内侍,随着明黄的大帐悉数被放下,就我和他二人站在中间。
“这就是做为帝王的一种残忍和人性的缺失,下这道旨的人是胱努在这之前周朝从来没有过用活人祭天的先例。”
“为什么?”
我问出这三个字,放下捂住唇的手,用力呼进一口空气。
哪怕空气里的味道还是如此的浓烈,但我必须要呼吸,才能不窒息在这种氛围中。
他轻轻扶住我开始瑟瑟发抖的身子,柔声:
“朕其实并非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温润如玉,这,是朕的另一面,你是否怕了?为了平衡番邦和前朝一些微妙的关系,这不过是朕所做出的众多看似泯灭人行旨意中的一道!”
我的思绪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平衡,竟要用一个鲜活的女子生命去做为牺牲。
但,这样的牺牲,其实,在历代的帝王大业中,并不少见。
只是这一次,让我觉得没有办法接受。
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是否就是他昔日对青阳慎远所说的,北归候所能做的是青阳慎远所不能的呢?
可,不过是牺牲一名女子,青阳慎远又怎么可能不可为呢?青阳慎远的狠心冷情,我是如此的清楚呵。
难道,容智如他,会不清楚?
所以,这背后,定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只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许分析。
“瞳儿,做朕的女人,你是否能适应朕这一面呢?”
他问我,带着坚定的语气询问出这一句话。
我能吗?
作者题外话:今天是雪的生日,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迎接零点的到来。
呵呵,这在上个生日时是绝对不曾想到的。
人生,真的蛮多意料不到的事,虽然不如小说故事中的千回百转,但,也足够在每一个转角处,给我们惊喜。
第十章 蛇媚
目睹活祭的血腥,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去接受他的所有,甚至是包括这冷血的一面。
纵然,我明白,他登基后仅用十五年就灭两国,一统天下,这其中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
甚至,在这些挫折中,他必定会有所转变,才能适应这一切。
毕竟,前朝,权相、勋将积重掣肘,即便有摄政王襄助,再怎样胸怀一统雄图,若无一定的铁腕,也仅是空怀夙愿,又怎可能在运筹帷幄中,剿灭勋候、安内攘外,成为开国之君呢?
这些铁腕,无疑不是仅凭贤明、睿智所能涵盖的,更多的,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残忍,哪怕带着人性的缺失。
一个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无不以王图霸业、彪炳春秋为其最初也是最终的目标,这是从登基那日起,十二指章纹下涌动的帝血所赋予的使命,亦是为了这使命,或许,不过是成就千秋万业后的孤寡之道。
这些,我虽然明白,但,他问出这句话,我该怎么答呢?
我是否也有足够的勇气,不论将来怎样,真的只要如今的安好呢?
嘴唇动了几下,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也在这瞬间,我从他的眸底,读到了另外一种我从来不熟悉的神色这种神色无关乎温柔,只是一种比景王更寒冷的严酷。
明黄的大?限外,一丝声音都不再有,连空气里那些许让我作呕的味道,似乎也随着大帐的放下,被一并的阻膈,在这样漫天的明黄中,他高高在上地望着我,我也凝视着他,却,只是沉默。
“不必答了朕不会勉强你。”
他负手,转身,步子欲往大帐外走去。
这一刻的他,恢复倾霁宫初见那晚的淡漠。
景王的性格纵然带着冷、带着冰,甚至在激怒时还带着暴庚,可,景王在一开始就完全地把自己的性格呈现出来,甚至严格来说,他的性格并不复杂。哪怕鹤努都恨得简单干脆!
而玄忆的性格应该不止是一面两面如此的简单,他可以温润如玉,也可以酷寒如冰,甚至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一面。
可,这些,其实仍并不是我担忧的根谛所在,真正让我没有办法立刻作出回答的,是我越来越看不清他,我甚至害怕,这不过又是一场利用
一开始就筹谋的利用,和景王对我的利用不同,玄忆是步步为局,用最冠冕的温柔,然后,在这种隐匿的利用中,我付出了真心,葬进了情意。
可,既然付出,我不是一直都不说悔的吗?
我相信,哪怕是利用,他也必定在如今付出了他的心,不论或多或少,总是有的。
因为,他说过,不会负我。
这句话,对我而言
足矣!
纠结的思绪随着这二字的映现,骤然畅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