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浓香第32部分阅读
浅墨浓香 作者:rouwenwu
那个诅咒般的誓言毁了,在无从见天日的机会。
慕昊锦扬起笑,笑得眼睛中都浮现遮盖不出的痕迹。“本侯失礼,轩辕城主恭喜了。”压制住撕碎眼前刺目的一幕,慕昊锦生硬的吐出贺喜。自己的女人、女儿站在一步之遥,与自己恍如陌路,却与另一个男人俨然一副天伦之乐,自己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爹爹,娘亲现下的身子怕是不适合呆在慕侯府吧。”梦漪唱反调般不依不饶。小手撒娇般拽着轩辕御凛的袖子,半蹲着身子,小脸仰起一派娇憨哪还有刚刚的气势凌人。
指尖颤抖着重复着骨节间的僵硬,慕昊锦恨不得劈了眼前绝美的少女。“轩辕小姐莫不是在讽刺本侯,夫人既然能赏脸,若是少了半根毫毛,本侯拿命来抵。”冷下俊颜,桃花眼死死地瞪着那张相似的容颜,小小的个子,记忆中那张娇憨可爱的小脸被横眉竖目的憎恶所代替。那么明显的嘲弄自己又怎会不明白,他是在为那个风轻云淡的女子鸣不平,曾经自己的确是亏欠了她们母女,只是就算自己想要补偿,只怕那个冷心冷情的女子也不屑吧。慕昊锦苦笑的收敛起不合时宜的情绪,面色一整,率步上前。“晌午,本侯在府中宴请城主及夫人,还望赏光。”修长的身子不再回头迈出了大堂,拖得长长地影子渗着孤寂。
蓝海棠仰起脸,恭敬地一弓。“爷、夫人,请随海棠来。”绯色的衣裙随着伸出的右手在空中舞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那个被拉的失了形的影子就这么撞进心房,这个男人带着一副风流不假的面具,谁又知道他心里最深暗的角落里隐藏的是怎样的一张容颜?拿命来抵,慕昊锦你是为了阎都的城主夫人,还是为了你心底最深层的悸动?
“海棠,近来可好?”冷不慎防的一问自浅墨嘴里溢出,纤白的手一下下轻抚着苍玄的小头颅,如话家常一般问的不带丝毫试探。
微倾斜的身子一顿,蓝海棠猝不及防的跌入一片幽深的潭,夫人那双眼太平静,照射出自己心里最脆弱的一隅,让人无所遁形。拾起心神,蓝海棠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唯有背水一战。错来冷淡的眸子,在那双眼睛下自己做不到心平气和。“劳夫人挂心,海棠一切安好。”
轩辕御凛始终不置一词,只是凝视着眼前自己钟爱的娇颜,似乎除了浅墨,这世上在无任何东西能够入他的眼一般。
沈伊人不甘却无可奈何的静立在一旁,不过是半丈的距离,自己却像是隔在了万里之外。那消融的寒冰,那双温柔的眸子,都是自己求而不得的,偏偏那个女子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模样,让自己痛苦而憎恨。沈伊人只觉得冷,冷得彻骨,即使寒冬未至,阳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依旧不能让自己感到稍稍的暖意,轻轻的,似乎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
阎都篇 逝水流年
“浅儿。”挑开的帘子探进来一张冷硬的面孔,轩辕御凛凝望着斜倚在裘毯上的锦衣女子,插入鬓角的剑眉微微松弛,长臂舒展毫不避讳的环上浅墨的腰肢,把她带下马车。
沈伊人咬着银牙,心口被划开一道残忍的伤痕。凛哥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宠爱更让自己胆战心惊,传闻中轩辕城主爱妻如命,不惜以身挡剑。自己不信不理不顾,那不过是世人谣传,十几年的相处,自己岂能不了解那样的男子岂是一个小小的女人可以左右的。尤其在见到那个传闻中风华绝代的女子,自己更加确信世人的愚昧,那张平庸到了极点的容颜怎么能让冷漠的凛哥哥眷念。可是此刻心里的慌乱却让自己明白,心底残破的伤口再次渗出淋漓的鲜血。
“娘亲。”小小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稚气。苍玄乖巧的任由赶车人把他抱了下来,两步走到浅墨身后,小手毫不扭捏的去拉那双垂在月白长裙上的柔荑。
掌心融入的柔软和若即若离的男性气息包裹着浅墨,默默地打量着眼前巍峨高耸的朱红铜门。传闻中的幽城皇宫,南清的镇北侯手握重权,一言一行足以撼动南清的江山。
梦漪故作惊讶的捧着小脸,煞有介事的叫道。“原来这就是镇北侯府啊。”大大的眼使劲的眨了眨,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偏偏下一句话让人彻底明白什么叫鄙夷。“也不过如此嘛。”颇为不屑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凤目漾起嘲笑。
慕昊锦本就沉重的脸色在牵强的笑容下越发的扭曲,唇瓣的弧度僵硬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无时无刻不在冷嘲热讽,慕昊锦心中烦躁的足以掀起一场风暴,却在触到那双棕色微凉的眸子时,颓败的暗自叹息,暴戾消失于无形。“区区的镇北侯府理当是比不上麒麟重生的城主府,倒是让轩辕小姐笑话了。”慕昊锦笑的和善,可惜轩辕小姐四个字说的太过沉重,其间的咬牙切齿让人一目了然。
“宝宝。”不轻不重的嗓音响起,轩辕御凛唤得无关痒痛,似乎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训斥。
梦漪小鼻头缓缓的松开,若有所思的瞟过慕昊锦,无可奈何的送了耸肩头,一脸无辜的受教孩子样。“爹爹教训的是,宝宝在外人面前太过放肆了。”极度配合的认错,小头颅无精打采的垂了下去,掩饰了唇边扬起的自得笑意。
浅墨静静的看着梦漪声色俱佳的表演,雪白的肌肤上,醉人的酒窝若隐若现。自从莫离逝去后宝宝就不再提及慕昊锦,却不知道原来憎恶已经在那幼小的心灵里扎根。自己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所以无论宝宝想要如何对待慕昊锦都是她的自由,自己亦不曾打算当圣人去感化她什么以德报怨的虚伪。这样的结局对于兰儿来说已是最好的报复,一个男人却被自己的亲身骨肉厌恶,不得不说是因果报应。
慕昊锦压下心中不能发泄的恶气,完美的唇形不着痕迹的扯了扯,皮笑肉不笑。“慕仁,给诸位贵客引路。”
话音刚落,门侧恭敬垂首的棉布长衫的雕像如被操纵的布偶般走了过来,弯下腰身深深作揖。“各位请随小的来。”语调僵硬,而且无丝毫的起伏,仿如没有生命般。
梦漪闪身到浅墨的身侧,小手讨好的扯了扯女子月白色的流云水袖。小嘴一晃一晃的贴在浅墨细致的耳廓边,低低的出气。“娘亲,宝宝很快乐。”当年的离去只为了如今的幸福。
浅墨没有出声,只是深深的凝视少女那双水眸柔和的如水面拂动浅浅波纹,让人觉得如水般润泽心田。宝宝,我的小女儿,你不仅仅是我的宝贝,你还承载我和莫离的曾经,记忆着他的存在和思念。那么只要能让你快乐,娘亲愿意倾尽所有。
随着开启的朱红大门,一条宽阔的道路铺展,青花石板堆成的路面坚硬而冰凉,让踏着的人感到无限的压抑,那种侯门深似海的窒息浓烈而沉重。道路两旁环绕的是紫金色的汉白玉栏杆,整个道路临水而筑,水中漂浮的南清国的玉品紫金兰,伸展的枝叶上淡淡的青蓝色渲染的幽暗迷离的水波,把隐藏在深处的琼楼玉宇越发的烘托的氤氲,似带着飘渺气息的灵动,却又渗透着威严的肃穆。慕侯府,多年前的雨夜有个男人曾抱着自己旁若无人的穿梭在这座森严的牢笼,只是彼时的自己没有料到这个地方居然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自己追忆莫离的一隅。
难怪慕昊锦对梦漪怒目而视,这个小家伙倒是把连坐之罪执行的一丝不苟,出去慕昊锦的九族,只怕连这个威名在外的镇北侯府也被她归在了拒绝往来户的行列中。若是只是单纯的欣赏角度来看,素有幽城皇宫之称的镇北侯府比之真正的深宫倒也毫不逊色,清幽肃穆,把柔与刚的美结合的相得益彰。浅墨牵着水晶娃娃般乖巧的苍玄怡然自得的踏着脚下略显尖锐的鹅卵石,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穿着那种象征着富贵的丝缎绣鞋,否则还真是自讨苦吃。绕过一个弯曲的回旋阶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跃然眼前,碧瓦青瓷,檐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上古神兽,远远瞧去颇有些皇宫的奢华。
“夫人。”慕昊锦然蓦止住身形,回首面色微敛,桃花眼中繁华落尽只剩一片无边的荒凉。“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此时的慕昊锦让浅无缘由的忆起多年前的一幕,那双眼沉淀了奢靡的诱惑,那么沉静、深邃,似把人世所有的孤寂囊括其中。深情而苦涩,尤带稚子才又的脆弱,那样的曼珠沙华才是绝美而纵情,毁天灭地的照亮了黄泉之路。此时此刻让浅墨想到了青临海旁漫天火光的军营里,这个男人在朔朔寒光中艳绝的神色。可惜纵然是风华无双也不能撼动自己分毫,浅墨嘲弄的扯了扯嘴角,倒是委屈了慕昊锦的“遇人不淑”。
壮硕的胸口冷不丁的靠近浅墨,把露在薄披风外的小手握在掌心。“慕侯爷有话直说无妨。”轩辕御凛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冰冷,面上却是连眉角都不曾有丝毫改变。
慕昊锦唇瓣微启,双眸紧紧缩在浅墨清水般的容颜,终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梦漪望着停住脚的众人,面色不予的跃上白玉栏杆,两条修长的腿在裙摆下前后晃动,悠然自得。“明知道是不情之请,那还问它干吗?”无辜的抬起头环视石化的沈伊人,粉唇抿了抿,眼中闪过一丝邪气。“娘亲说过,世上最无耻的莫过于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明知道不可求却死巴着不放。”
纤细却不单薄的身子在风过的空中微微一颤,沈伊人有一瞬间的难看,只因为面前这个毫不留情的少女。但是女人的执着让她在下一刻收起了满心的创伤,坚毅如疆场的士兵,把自己武装在重重盔甲之下。明知道不可求又如何?那道伟岸的身影是自己从小的追寻啊!而且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她最后的奢望,自己又怎能如浴火重生般肆意与挽留,那些已经遗落在尘埃中的过去。沈伊人咬牙暗自稳定心神,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眼前这个始终冷冷清清的女子身上。
一直如同浅墨小尾巴的苍玄若有所思的把眼前僵持的局面尽收眼底,心里的疑惑渐起。自己虽不喜欢那个绝美的少女,却也深谛她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她对慕侯爷屡次的挑衅和那张太过相似的容颜让人不由得多做联想。“娘亲,姨姨的脸,怕怕。”苍玄略带畏惧的避到浅墨身后,探出小头颅,小小的手指头毫不客气的直指沈伊人。
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让人不由得放下戒心,由那张足以称得上祸水的小脸蛋移到他高高扬起的白玉手指。
“慕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浅墨错开慕昊锦眸中支离破碎的孤寂,垂首打量着小头颅缩回自己身后的苍玄。宠溺的摇了摇手指,弯弯的月牙儿正高高挂在那张水晶般剔透的小脸上,粉嫩嫩的唇扯开,亮出一排整齐白净的贝齿。
“夫人可否随我先去一趟忆水楼。”慕昊锦冷静的说道,眼中的脆弱尽褪,只余留着势在必行的决心。于眼前的女子对立绝非自己所愿,只是水儿的情形不容自己左右不定,慕昊锦在心中沉重的叹道。
忆水楼,浅墨不得不承认古人对于阁楼庭居的命名还真是乏善可陈。顾名思义,思忆寒水,是谁说古人含蓄的?连起个名都不忘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浅墨再次怀疑“古人诚不欺我也”是否有据可依。
“慕侯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轩辕御凛紧了紧手中的柔荑,面部的线条越发的坚硬,那些锐利的棱角足以让人不寒而栗,鹰隼般的眸子直直的映入慕昊锦的桃花眼中。
“御凛,无妨。”依旧是清冷的嗓音却凝着一丝柔和,浅墨回捏了捏了捏包裹自己的大掌。转而面对妖娆面上尽显阴沉的慕昊锦,不紧不慢的说道:“慕侯爷,请带路。”
怔怔的男子一时没有回过神,似在思量浅墨的爽快。半响狭长的眸子似点燃的火光,耀眼而明亮,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欣喜,慕昊锦胸口剧烈的起伏尚未持续两秒就跌入了冰窟。
浅墨懒得理会慕昊锦千变万化的心思,即使是有所误解也不过自作多情。“慕侯爷,我要的东西还望你尽快准备妥当。”对于倏然如雕刻般静默的男子,浅墨依旧不管不问,侧过身面对那张严肃的脸。“御凛,女子闺房多有拘束,你和宝宝她们静待即可。”
话音未落,清脆的嗓音有些尖锐的拔高一个分贝。“我不要,娘亲宝宝要和你一起啦。”梦漪一跃下栏杆,就扑到浅墨跟前撒娇,也不管旁边被震得耳朵发麻的苍玄苍白的小脸。少女像个小泼皮一般拽着浅墨的前襟,大有不让我去我就跟你们开始拉锯战的决心。力道虽不大,却也足以让脖颈处白皙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放手。”冷冷的警告得意忘形的少女,轩辕御凛大掌一翻,锦缎披风重新把纤细的浅墨裹回了厚厚的粽子状。
梦漪指尖一颤,吓得停止了放肆。凛叔叔的呃声音可真冷,比北风吹过的风雪还要让人战栗。“娘——”哀怨的撇了撇浅墨那张浅蓝锦缎映衬下越发白皙的脸。
轩辕御凛在那双春水涌动的棕色眸子中败下阵来,冷峻的瞟过慕昊锦。“慕侯爷,内子若有丝毫偏差,你镇北侯府都要陪葬。”声音不冷不热,却斩钉截铁。众人都明白,那样的话不是威胁,不是警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是这个女子有丝毫损伤,那么任你是镇北侯府还是南清的江山都只会沦为这个冷漠男子的脚下泥土。
慕昊锦一顿,却不回答,只是垂下眸子。“慕仁,带轩辕城主他们到逼贤楼,好生伺候。”口腔里浓浓的苦涩提醒着自己,这个言出必行的男子在宣告着这个女子至于他的重要,自己却无力去反驳,只因为慕昊锦这三个字之于他们,只是外人。冷淡的伸出左臂,掩饰住一闪而逝的荒凉。“夫人请。”
梦漪一蹦一跳的跟在浅墨身后,突然转身朝着轩辕御凛挤了挤眉,做个鬼脸,煞是可爱。小心眼的凛叔叔,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恨恨的心疼着当初破费的蜜汁菊。
浅墨刚要迈步却被身旁一动不动的小身子拽住,小手儿固执的扯着自己的裙摆,小脸绷得硬蹦蹦的。“慕侯爷,稚子无碍吧?”
慕昊锦冷淡的瞥了眼苍玄,步伐不曾停留,风中飘来吹散的余音。“无妨。”
被留下的三人如石雕般不动不移,轩辕御凛是望着那道锦缎拂动的纤细出神,眼神浓烈如朝阳;沈伊人却是目不斜视的专注于那道黑色的伟岸身影,挺拔如松扎在心窝,即使疼的辗转难眠也狠不下心把它砍断;蓝海棠安静的如影子,眼神却随着渐行渐远的消瘦而凝望,木然而绝望。
风吹兰动,湖畔生波。这出戏幕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阎都篇 破釜沉舟
廊亭深处,一抹翠绿的身影如孚丝若动,侍女翘首以待。“爷。”盈盈若水的迎了上来,俏脸上虚弱的牵扯出一抹笑容,一双秋翦似要溢出水来。“噗通”一声跪在一片冰凉上,小手颤抖着捧起手中的丝绢。
慕昊锦眯起眼,桃花眼是风雨欲来的汹涌。暗黑的阴影笼罩着矮了半截的女子,呼吸急促的抽走她手中紧握的丝绣绢子。上面那两只翩然起舞的蝶自己怎会不眼熟,那是水儿最宝贝的东西。一点点展开,雪白的丝绢上暗红的凝聚让他心惊胆战。衣袖重重的扫了一下,直冲冲的朝回廊尽头的忆水楼奔去。
跪着的女子如落叶般被掌风扫到了一旁,吃力的趴在浸着凉意的青石上。女子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月牙白的锦缎裙摆出现在眼前,女子才如梦初醒般回过身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仰视着一章尚算清秀的容颜。“你是何人?”女子颤抖着嗓音问道,似乎对于这样一个横空出现的人格外诧异。左右的张望了半晌,女子方才略显焦急的说道:“您还是快些离开吧,这忆水楼外人是进不得的。”
“啧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镇北侯爷如此不懂礼数的把客人抛下。”娇俏的少女小脸上满是鄙夷,小手随意的摆了摆,大有对慕侯府也不过如此的嘲弄。
浅墨斜睨着惶恐不安的女子,仍旧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偏偏还有多余的善心来关心她人,不是太过单蠢就是别有居心。而且自己一直站在慕昊锦身侧,这个女子居然有本事忽略的如此彻底,不得不佩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忆水楼我却是不愿来的。”
女子惊恐的瞪大眼,指尖颤抖着捂住她那有些苍白的唇,似乎刚刚说出大逆不道话的人是她般的绝望。仔细的打量着浅墨一身上好的裘毛披风,女子将信将疑的仰着脸。视线在梦漪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和苍玄的天人之姿之间流连,有些痴迷,那样小的孩子真是漂亮的如陶瓷娃娃一般精致。
梦漪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望着呆呆的女子笑道:“原来慕侯府尽是一推傻子。”瞟了眼仍旧迷惑不解的女子,尚有点良心的抛出一句:“我唤轩辕梦漪。”梦漪本不是什么骄纵的大小姐,那些带刺的话不过是她对慕家的发泄罢了,此番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被呵斥也不好继续她的恨屋及乌了。
毫不客气的冷言冷语如一柄利剑刺得女子慌乱无章。“轩辕夫人?”浓浓的疑问自小嘴而出,苍白迅速染上那张还算美丽的脸蛋。眼前的女子说话时,冷淡却不失仪态,那么骇人的话自她嘴里说来却又显得理所当然。
梦漪狠狠的瞪了眼,一个劲儿偷觑她的女子,莫名其妙。“你叫什么名字?”
如被抓到的小贼般,女子被梦漪的冷厉的眼神骇到。垂下眼,语气恭敬地唤道:“轩辕夫人,奴婢雨荷失礼了。”挣扎着用磨破的掌心撑着地面,女子费劲的跪起身卑微的认错。
“无妨。”浅墨紧了紧身上温暖的披风,不冷不热的回到:“领路吧。”
女子勉强站了起来,谨慎的弯着细腰一瘸一拐的领着浅墨朝慕昊锦消失的地方而去。转身的一瞬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那个绝色少女的脸上,心中如敲鼓般七上八下。为什么眼前自称轩辕梦漪的女子长得如此像侯爷?即使迷惑,雨荷也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烂在肚子里,也不是她们这下人可以随意揣度的。
苍玄任由浅墨牵着,突然扬起精致的小脸,晃了晃拉住他的柔荑。“娘亲,玄儿不喜欢这里。”稚嫩的嗓音冷冷的说道。他很不喜欢,一到了这里那个笑的古灵精怪的少女似乎变得很奇怪,嘴角老是挂着嘲弄的弧度;更不喜欢,慕侯爷看娘亲时奇怪的眼神。
“啧啧。”梦漪兴致高扬的伸出手指想要碰触苍玄的小脸,凤目闪着满满的笑意。“没想到我家小玄子倒是挺有眼光的。”粉唇努力努,看着前面领路的女子微微侧过的头颅。“这个破地方,真真是扫了本小姐的兴。”语调高扬而欢快,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厌恶。
浅墨摸了摸躲避梦漪轻佻指尖的苍玄,眼神轻柔。“小乖,等我们拿了报酬就离开。”
“恩。”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小家伙垂下卷卷的小刷子,掩饰了眸中的疑惑。是什么样的报酬让娘亲如此的不辞辛苦的赶到这?苍玄不明了,那些桃花眼中折射出的复杂让他的脑袋有些犯浑,慕昊锦,轩辕梦漪还有娘亲之间的牵连让他小小的心里千回百转。
雨荷安静的如影子,只是默默的走着。那些诡异的对话让她的心跳越发的剧烈,她迷惑了,迷惑在那张 的绝色容颜中,迷惑在那隐秘的报酬中。只是疑惑罢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好奇,只因为慕侯府的丫鬟多嘴亦或是多事的下场绝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夫人,这就是忆水楼。”雨荷忍着全身碎开的疼痛,弓腰推到门侧。
香闺小楼,水环琼阁,倒是江南味十足的南清格调。浅墨随意的打量着眼前雅致秀丽的小楼,倒觉得一处清幽把奢华媲美皇宫的慕侯府显得有些别样的韵味。
“雨荷姐,这是?”门内急冲冲的迎出一个丫鬟,诧异的打量着浅墨,红唇微张询问着垂着螓首的雨荷。眼神却惊讶的凝聚在梦漪的面上,久久没有移开。
雨荷急忙的眨了眨眼,示意眼前呆滞的丫鬟。无奈的脆声道:“雨萍,还不拜见轩辕夫人。”重重的咬着牙,轩辕夫人四个字尤为用力,唯恐唤不醒跌入虚无幻境的雨萍。
“啊!”恍如初醒的小丫头,呐呐的白着脸,垂下头,声若细纹。“轩辕夫人,奴婢失礼了。”膝盖直愣愣的就要往地面撞去。
“啪——”一片小小的叶子打在了雨萍的双膝,欲要磕下的膝盖如定住般,一动不动。
梦漪调皮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极为不屑。“你慕侯府的下人还不配给我娘下跪。”小手把玩着一片翠绿的叶子,长长地两个麻花辫垂下胸口,怎么看都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谁又知道那双玉手却有如此的能耐。“还不去告诉慕侯爷,若是误了时辰,后果自负。”小小的酒窝异常灿烂。
雨荷雨萍一惊一咋的瞪大眼,望着随意含着叶片的梦漪,不敢置信。明明是美得灵动的小姑娘,一举一动却如恶魔一般让人胆战心惊。半晌回过神,雨萍惊恐的转身朝屋内跑去。
“轩、轩辕,夫人。侯爷有请。”雨萍垂着头,咽了咽唾液,不敢去看梦漪,明明是比自己还小的小丫头,却让自己害怕的躲之不及。
梦漪颇感有趣的望着被自己吓得节节后退的丫鬟,眸中弥漫着薄薄的邪气,却在娘亲“温柔”的一瞥中,不好意思的轻嗤了一声,胆小的丫鬟。
浅墨随着畏畏缩缩的小丫鬟进了朱红漆成的忆水阁,脚下是轻软的红色绒毯,赤色如血,衬得这个室内带着一丝诡异的阴暗。摆设得大都是奇珍异宝,整个屋室的装潢与在外的感受的轻灵幽静大相径庭。
梦漪不轻不重的嗤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的小脸有些僵硬。着刺绣小皮靴的小脚发泄般重重的踩在实木阶梯上,一步步朝自己最深恶痛觉的根源走去。
苍玄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浅墨柔软的手,另一只小手覆在胸口,静静的聆听颤抖的跳动,自己有奇怪的感觉,似乎跨越了这道沉重的棕木门,自己的疑问就会得到解释,只是身侧那个绝美的少女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紧绷感为的是什么?
雕着凤翔九天的红木门由内被人拉开,浅墨没有迟疑的跨了进去,至于她即使是龙潭虎|岤也不能动摇分毫。浓厚的苦涩药味夹杂着檀香的味道弥漫了偌大的闺房,顺着被侍女挑开的九重轻纱,一个消瘦若骨的女子倚靠在罗汉床榻上,神情幽怨而迷乱,对于跪了一地的颤抖若落叶的侍女和面色阴沉却目含怜惜的男子视而不见,怔怔的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慕昊锦木然的转身,目光投注到浅墨和梦漪身上。嘴角的线条僵硬的仿如石化,那个女人面上丝毫没有一点起伏,面对水儿的失常,她冷静的不带一点感情,哪怕是幸灾乐祸。与自己相似的容颜上却挂着看好戏的嘲弄,俏生生的小姑娘眼中散着如寒冰似的冷。“轩辕夫人有劳了。”白玉无瑕的面容微微倾斜,目光朝下对着浅墨长长地裙摆,语气凝重。“都下去吧。”宝蓝色的衣袖轻挥,示意脚边跪倒的众人。
浅墨随意的点了点头,视线没有离开慕寒水,多年不见曾经的第一美人在岁月中无声的老去,那张曾享誉武林的容颜蒙上了一层灰暗,妙目生怨,朱唇失了赤红,一张异常苍白的肌肤失了血色。若是说有多么的苍老倒是有些夸大其词,只不过没有丝毫生存的欲望磨掉了这个骄傲的女子最后一层颜色,即使容颜依旧,那个没有了生气的灵魂已然千疮百孔。谈不上高兴与否,芶蚁尚且偷生,浅墨只觉得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生命,那么救与不救根本没有区别。“你确定要救活她?”冷漠的嗓音溢出粉唇。
“你——”慕昊锦一时怒气滔天,为了眼前这个女子的不顾人名的冷漠。“轩辕夫人此话是什么意思?”偏过头望了望依旧如梦似幻的沉静在自己意念中的慕寒水,慕昊锦冷声问道,语气强硬。“莫要忘了我们不过是交易,不是本王求你。”
绝美的小脸瞬间绷起,双眸燃起愤怒的火焰。纤长的手臂一横挡在浅墨身前,梦漪讥讽着扬起完美的唇形。“原来慕侯爷就是如此欺负一介妇孺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宝宝。”浅墨轻柔的唤道,声音似拂动的琴弦,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慕侯爷。”把慕昊锦的反应尽收眼底,浅墨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我答应的是就她,但对于一个心死的人,慕侯爷以为浅墨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夸下海口。所以救与不救慕侯爷可要考虑清楚,既然是交易,不妨好好思量一下。”
慕昊锦一怔,万没有料到浅墨会跟他玩文字游戏,狡猾的如一只逮着猎物却又不急着撕咬的狐狸,慢条斯理的逗弄着狼狈的猎物,明知道不能逃脱,却还要让它心甘情愿的被吃掉。唇齿间磨合的厉害,慕昊锦恨不得把眼前眉眼清秀的女子狠狠地掐住,心中却又顾忌,甚至带着不愿承认的不舍。“夫人多虑了,既然本王答应了以蟾蜍交换,那么只要舍妹的病好了,本王断不会自毁承诺。”
如此冷言冷语听在浅墨耳中不过是无力的挣扎,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是洞察的了然。自己本可以不说慕寒水已然无心的事实,只不过在看到慕昊锦那双痛苦且深情的眼眸锁在痴呆的慕寒水时,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想要撕破他幻想的欲望,那种急于让人绝望的念头,谈不上报复,只不过对不起自己的人岂能如此轻易的“功成身退”?那么一霎那浅墨觉得诧异,不知道这具躯体到底是兰儿还是浅墨,亦或者两者皆有。“心病还需心药医,慕侯爷既然明白再好不过。”余音似乎自舌尖缠绵过贝齿,绵长而清幽。不给慕昊锦打断的余地,浅墨不轻不重的接道。“慕侯爷最好回避一下,如此冷眉相对,莫不是想让浅墨手下失了分寸。”
“咯咯”的笑声自梦漪嘴里传出,娇俏的少女肆无忌惮的扬起明媚的笑颜,似乎极为赞同浅墨的话。心里如破云而出的初阳,一扫自进入慕侯府的沉闷。
浅墨把靠近自己的苍玄,揽了揽。淡漠的望着慕昊锦吃瘪的神色,欲怒而不敢怒。那双眼仿佛要吃人般扫过自己,落在梦漪无所顾忌的小脸上,只怕是终他一生业无法释怀,这样无能为力的狼狈,还是在他亲生女儿的面前,颜面俱损。
“这?”明显的迟疑,慕昊锦的目光游离在浅墨的脸上,似乎在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浅墨似笑非笑的扬起粉唇,棕色的眸子却越发的冷淡。“怎么?莫不是慕侯爷以为浅墨会做出什么不妥之举?”不以为意的四处环视,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浅墨的眼中浮现一丝笑意,那种戳到了敌人软肋的笑,残忍而冷静。却又在下一秒,淡然的对上慕昊锦,风平浪静。
慕昊锦无力的节节后退,最终维持着镇北侯爷的泱泱风范,礼数俱全的拱手道:“那么本侯不打扰了。”当然如果能忽略那双拱起且青筋毕露的手背,还有那张笑的冷厉的俊颜的话,就更显完美了。
随着宝蓝色修长的身影跨出房门,低低浅浅的恭送声连绵起伏。
“娘亲。”梦漪恶意的堆起小脸上的花朵,小手优哉游哉的在空中画着图。“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回报’她呢?”指尖如利剑般直直的穿透空气,与慕寒水遥遥相对。
浅墨依旧是含笑着注视着呆滞如傻子的慕寒水,不置一词。昔日高高在上的女人,被休离,被软禁,如今还如此痴傻的模样,不得不说是夜路走多了终究是要遇到鬼,可怜之人必定有可恨之处,她如今的处境又能博得几人的同情?
苍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梦漪,明明是在笑,那样的笑却凄凉的让人觉得彻骨的寒冷。那双好看的凤目死死的瞪着榻上目光呆滞的女人,倘若可以,苍玄毫不怀疑她会把缠在腰间的驇骨抽出来,一刀一刀把那个女人凌迟处死,毫不留情。
指尖被缓缓地包裹在温暖的掌心,梦漪诧异的迎上浅墨淡漠的眸子,他不懂娘亲为何如此的冷静,能这么无动于衷,仿佛她是陌生之人。可是,可是那明明是她害的,她永远也忘不掉四岁时在初见她的一瞬间,尖叫连连的惊恐模样,和父亲突然变色的脸,那么愤恨而疏远的望着娘亲,和自己。“娘?”颤抖的声音自唇间而出,梦漪有些恍惚的唤着,陷入回忆的模糊。
苍玄紧紧地握住手中丝软的绸缎,刁钻,狡黠的少女,此时却带着自己陌生的脆弱。
“宝宝。”浅墨幽幽一叹,把梦漪僵硬的小手包裹着,她的宝贝已经成长的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只是那个心却还是柔软的如玻璃一般,一摔就碎。“若是报复她能让你开心,娘亲绝不阻拦。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报复之后,便前尘尽忘,幽城的一切都是梦,好与不好都把它留在梦中,醒来后你还是那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轩辕梦漪。”
梦漪闷闷地垂着头,似寻思,似压抑。半晌白玉无瑕的小脸伴着灿烂的笑颜映在浅墨眼中,梦漪似顿悟般重重的眨了眨眼。“娘,宝宝知道了。宝宝答应你,等回了阎都,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小手发誓般竖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还晃了晃小脑袋。
浅墨深深的凝视了梦漪一会,眼中隐忍着担忧,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宝宝的心太执着于那些前尘往事,其实若是遗忘,又何须刻意避开。若是真的做到心死,那么有些人即使仍在你左右,也无法分得你的半分注意。罢了,时间是最好的东西,有些人和事随着时间总有褪色的一日。“把紫檀木盒拿出来吧。”浅墨不再计较梦漪眼中沉淀的阴影。
苍玄好奇的看着梦漪笑吟吟的自袖中拿出一盒手掌大小的木盒,简谱别致,暗的发红的色泽让小小的盒子看起来如一块长形的血印。小小的脑袋凑上前,苍玄好奇的辨认着上面若有似无的图腾,那是一只浮雕似的麒麟,若隐若现,一不小心就容易忽略的标记。宫里稀奇的玩意儿多了,却难得有什么能让苍玄感兴趣的,但是梦漪手中的宝贝显然让苍玄颇有好感。白玉的小手在图腾上游走,最让自己吃惊的是盒子的中部,那里镶着一块鹅卵石大小的圆形银质,一眼便能辨认出那是个男子的头像,一刀一笔都勾勒的极其细致,以至于男子的脸部那么的生动。小脑袋用力的思索着这样的男子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无力的发现这张脸是如此的陌生。
“啪——”小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苍玄仍在琢磨的小脑袋一片空白,迷茫的抬起小脸。
梦漪又好笑又好气的怪声叫道:“小笨蛋。傻了吧,这个叫照片。”这小家伙呆呆的样子真可爱,不带任何掩饰的纯真,让人忍不住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狠狠的恰上一掐。不过话说回来,娘亲取得这个名字倒是怪怪的,居然把可在上面的大熊爹爹叫照片。“你若喜欢,回去我让工匠给你做个十个八个的。”梦漪大方的允诺着,小脸上洋洋自得,似乎这个东西是她的独家专利。
苍玄顿了顿,才发现娘亲已在他们笑闹之间朝着呆坐在榻上的女子走去,那样的背影清冷而独立,仿如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的飘渺。“娘亲。”小小的声音被含在了嘴里,错愕的愣在原地。
浅墨捏着一枚细长的银针,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合着,衬得银丝似的长针越发的尖利,幽若的闪着波纹样的光泽。针尖朝着慕寒水而去,凌厉而下手迅速,却在距肌肤一寸的地方极为熟练的停了下来,缓缓地一点点的逼近,直到——
“你、你要做什么?”凄凄颤颤的嗓音显示了女子的不安和恐惧,那双陡然睁大的凤目似要凸出来般的撑开。
梦漪微微的眯起眸子,紧紧锁住眼前的一幕,那样被外界传闻疯掉了天天寻死觅活的女人居然面色惨白的质问娘前,哈,梦漪嘲弄的扯了扯嘴角,很好既然她喜欢疯掉,自己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浅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语带惊恐的慕寒水,如见厉鬼般恐惧颤抖着消瘦的只剩骨头的躯体,浅墨毫不怀疑若是刺激她一下,只怕那些脆弱的骨头立马就会四分五裂。“慕小姐以为浅墨的目的是什么?”嘲弄的扬了扬手中的明晃晃的银针。
慕寒水细弱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身躯,眼中涌动的慌乱越来越深,八年的,这个女人的清冷更甚当年,明明已经识破自己的伪装,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自乱阵脚。“你,你不要过来。啊——”略为高亢的嗓音被慕寒水以手背压了下来,想来是不希望门外的人有所察觉。
“何必惊慌呢?莫非姑姑看着我这张脸不会感到亲切?”梦漪缓缓地靠近已经蜷缩成团状的慕寒水,小脸上可以扬起娇美甜腻的笑容,可惜看在慕寒水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狰狞。
苍玄呆呆的张开嘴重复着两个石破天惊的字眼,姑姑。答案呼之欲出,那张相似的容颜,那种自内心而出的紧绷,慕昊锦与眼前少女的关系立马大白于心。在苍玄的心中有一丝的疼痛不甘,不是为了娘亲世俗所不容的行径,而是觉得有一座不能横越的山隔在了自己和娘亲之间,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似乎藏着娘亲的痛苦。
慕寒水本能的避开梦漪伸出的右掌,却被牵制住的下巴死死的扳回了移开的头颅。心里剧烈的颤动着,慕寒水高傲的含着泪水,瞪着眼前无所顾忌的少女,那张脸美地惊心动魄,更甚哥哥当年的风采,只是那如复仇一般重生的娇艳却比那些浸染鲜血的利刃还要寒光四射。
“怎么?姑姑不觉得梦漪比之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更甚一筹?”梦漪挑了挑眉头,笑的不甚真心,那样的放肆与之慕昊锦不分轩轾。
慕寒水感到自己的后背死死的抵在雕花横栏上,惨白的脸映在那双精致的凤目中更显可笑。手中不断的渗出水迹,慕寒水知道自己今日即使是狼狈不堪也不能冲动,哥哥是她最后的依靠,她决不能失去哥哥的庇护。
梦漪死死地勾着慕寒水尖细的下颚,眼神流转,有些困惑的蹙起眉角。“你怎么不叫,你的叫声可是让梦漪记忆犹新啊!”撇过慕寒水的艰难的咽下唾沫的挣扎,小脸恍然大悟般叹道:“啊!姑姑真是对不住了,梦漪一对着你就特别容易激动。”狠狠地捏了捏手中的苍白,就如同丢弃一件低贱的货物般松开钳制慕寒水的手掌。
浅墨一直冷眼旁观,目光在扫过苍玄时闪过一丝柔和。“宝宝。”不得不打断梦漪的好兴致,固然慕寒水不敢出声,但是精明如慕昊锦怎么会看不出上面一圈青紫色的淤青痕迹。“带小乖出去吧,娘亲要替慕小姐治病。”
梦漪悻悻的垂下手,娘亲的嗓音虽然淡淡的听不出感情,自己却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娘亲的决定越是不容反驳。只得转身把小小呆愣的水晶人儿带着,走了出去。
慕寒水的目光一直跟随者那道娇俏的身影,眼中带着庆幸,味苦她再次回来,更多的却是不安。紧紧地把自己蜷缩在一起,似乎这样自己就有能力与眼前的冷漠懂得女人对抗。八年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女人绝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谁又能知道她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跨进慕侯府森严的门槛,如一株冰肌玉骨的菊傲然而立,比之而言自己更是相形见浊。
浅墨不得不承认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倒是随着岁月而收敛了她的高傲,失去了丈夫的庇护,经历了被休的羞辱,这个女人已经有如蝶枯萎成一片树叶,再无了往日的光华。
双目之间,冷冷对视。一个辗转于惊恐、嫉妒、慌乱,另一个却始终如一的水波不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干涩的嗓音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慕寒水仰起头,即使岁月催老,寒锦山庄的大小姐依旧有她不可磨灭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