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千山看斜阳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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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看斜阳 作者:rouwenwu

    吻着他,伸出舌尖与他缠绵着,温暖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双手抚过他光裸的腰背。

    宁觉非与他深深地吻着,右手伸了下去,将刚才他喷发的欲液抹在他的后庭。

    本能的羞涩令云深颤栗了一下。

    宁觉非便停下了动作。

    只是片刻之后,云深便放松下来,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似是对他无声的邀请。

    宁觉非感觉到了。他抚慰地吻着云深的唇、耳珠、肩颈、胸||乳|,手上轻轻地揉着他的肌肤,令他的身体不断地放松,打开。

    云深感觉得到他整个人如火炉一般滚烫,男性的欲望坚硬地贴在自己的腿侧,却极力抑制着,竟绷得全身都在颤抖,那一串串的热吻却又点燃了自己心里的热望。他轻声呢喃着:“觉非,来,快来……”

    听着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宁觉非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一把将云深翻过去,拨开他的身体,便抵了上去。

    云深感觉到他硕大的欲望缓缓地顶进来,然后便抽了出去,再慢慢地进来,又退了出去,如此反复,直到他渐渐适应,才一插到底。

    他感到微微的痛楚,夹杂着奇异的酸麻,不由得微微呻吟了一声。

    宁觉非撑着自己,努力掌握着力道,慢慢地律动着,温柔地问他:“云深,疼吗?”

    云深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身下垫着的衣服,将脸埋入手臂,微微摇了摇头。

    宁觉非感觉着他的紧窒,那柔软的火热的包裹,让他禁欲已久的身体冲动不已。他重重地喘息着,逐渐加重力道,加快节奏,重重地冲入,狠劲地推撞,就像一只豹子,攫住了自己的猎物,用利齿刺入了猎物最柔软的部位,享用着那身体最鲜美的部分。

    云深感觉着铁杵一般的火热在自己的身体中猛烈地冲撞着,每一下撞击都像是要冲破自己的椎骨,那一点的酸麻沿着脉络迅速流遍全身,就如原野上的风,本起于青萍之末,随后却变成了狂野的风暴,席卷过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卷入空中,一块一块地撕碎,再抛上柔软的草地。鲜花伴随着火焰,不断地舔上他的身体。那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迭加起来,力如排山倒海,终于将他送上了快乐的巅峰。他犹如置身于铸剑的洪炉中,全身仿似已融化成了铁汁,轰然喷发出来。

    一阵猛似一阵的紧缩猛烈地袭击着宁觉非,令他低低地嘶吼起来。他猛地俯身,紧紧抱住了云深,狠狠地辗压,快速地冲刺。天地失色,乾坤倒转,巨大的漩涡将宁觉非拖下去,随后更大的浪潮又将他抛了上来。

    在激|情的峰顶,宁觉非狠狠地,激烈地顶进那诱人的最深处,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滚烫的熔岩。

    “啊——”

    两人同时叫出声来。无限的快感将他们彻底淹没。

    宁觉非拥抱着云深,汗涔涔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大口地呼吸,失神地晕眩,在快乐中微微痉挛……

    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来。

    宁觉非小心地退出了云深的身体,略微查看了一下,知道并没有弄伤他,这才放下心来。他探身扯过自己的衣服,随后小心地翻过云深的身体,将他连衣带人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云深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微微喘息着,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就这么躺在无人的原野上,看着头上亮丽的星空。

    突然,夜空中划过无数火星,似绽放的烟花,迅速而明亮地自天而降,坠向大地。

    两人被那美丽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最后一点流星在夜色中消失。

    云深轻声道:“真美……我从未见过……”他的声音低哑,别有一种引人的魅力。

    宁觉非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额角,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代的天文学知识只怕不会记载这个天象吧。

    这是每隔四百一十五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天琴座流星雨。

    云深出神地道:“他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觉非,你许愿了吗?”

    宁觉非亲了亲他,问道:“云深,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声音醇厚轻柔,云深如中魔魇,脱口而出:“国富民强,守土开疆。”

    宁觉非看着无垠的星空,将他抱得更紧,声音很轻很轻:“你的愿望,定会实现……”

    ※※※z※※y※※z※※z※※※

    第三十三章

    他们在后半夜回到营地时,巡逻的两国士兵只看见他们衣饰整齐,各自骑在马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深的随从一直强撑着在等他,并始终在火上烧着水。待他回来了,赶紧端了热水进来,要服侍他洗漱。

    宁觉非却让他自己去歇着,不用管了。

    云深待要反对,宁觉非却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替他仔细清理了身体的里里外外,把云深弄得脸通红,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在温暖的帐篷中相拥着睡了一个时辰,天便蒙蒙亮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第二天与第一天并不无同。

    宁觉非中午的时候仍然与荆无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在北蓟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倒也神色自若,与荆无双、陆俨他们谈笑风生。

    云深的神色变得淡淡的,倒没有前一日的冰冷了。

    到了晚上,南楚的三千余双眼睛又瞧着宁觉非走进云深的帐篷。

    荆无双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

    淳于朝借着随从的身份在他的帐中呆着,自帘缝中看着宁觉非撩开云深的帐帘进去,轻声问道:“你说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荆无双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王爷多虑了,觉非也曾与我同宿同食。”

    淳于朝便笑道:“我只是一问,也没多想什么。”

    荆无双的脸色却十分阴沉,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这一次晓行夜宿,速度不慢,路上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意外,十五日后便到了燕屏关外。

    宁觉非虽夜夜与云深同寝,却顾及到他白天要骑马,便没有再与他缠绵,只偶尔轻吻,行为间极其克制。

    云深知他体贴,嘴上不说什么,眼里却满是笑意。

    到了距燕屏关还有一百里地时,荆无双正式拜访了云深。

    虽说是两国使臣正式会谈,但因是白天,也没有架设帐篷,大家便站在地上,商谈起来。

    荆无双客气地对云深抱了抱拳,简明扼要地说道:“云大人,现在将到燕屏关,请大人将护送的队伍遣回,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荆将军,贵国使团带了三千人进入我国。”云深微微一笑。“礼尚往来,我也带三千人去往临淄,其他人便驻扎于此,等我回来。”

    荆无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我带三千人马,是因为要护送给贵国的十万两白银和其他物品。云大人带那三千铁骑,却不知是所为何来?”

    云深淡淡地笑道:“你说是为何?难道我还能踏平临淄?”

    荆无双一听,顿时大怒:“住口,云深,你不要仗着口舌之利,有辱我国体面。”

    云深哈哈大笑,半晌方道:“好,我便听你的,你说我能带多少人进入贵国?”

    荆无双在心里略一合计,便道:“准你带三百人。”

    云深也不多言,便点头道:“好,我就只带三百,其他人全部等在此处。”

    荆无双看着他,眼中全是不放心,却碍于身份,不能失礼。他身旁的陆俨却按捺不住,质问道:“你放一万重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云深对他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这里是敝国土地,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向你们解释。”

    陆俨行伍出身,沉不住气,便要上前理论。荆无双一伸手便拦住了他。

    他看着好整以暇的云深,脸上也不露声色,只是礼貌地道:“云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悉听尊便。那么,有请云大人入关。”

    云深潇洒地对他抱拳还礼:“荆将军请。”

    他们两边针锋相对的时候,宁觉非自认为不便插手两国事务,便远远地走开了。虽看上去他们谈话的气氛似是剑拔弩张,但他知他们这时讨论的事情一定不是军事,而是外交,所以并不上前。

    云深转身去与领军的将军商议留守之事,荆无双便过来找他。

    “贤弟。”他微笑着,温和地说。“一会儿进了燕屏关,我就不往前去了。这儿有北蓟的一万铁骑,我实在是不放心,得守在这里。你也留下吧,也可到寨中多盘桓几日。”

    宁觉非笑着说道:“大哥,我先陪云深去临淄,然后再回来。”

    荆无双听他提到云深时语气如此亲热,心中一沉,随后又想到他是要去临淄,又是一喜,一时五味杂陈,半晌,方长叹了一声:“贤弟,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云深乃北蓟国师,一向诡计多端,别看他表面上温文尔雅,似乎知书识礼,其实骨子里仍然是蛮族中人。那些蛮族人大都是枭獍之心、豺狼之性。你的心地太过善良,只怕会为他所算,或者暗中加害,你可要多加小心。”

    宁觉非温和地点头:“多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了。”

    荆无双一直看着他,这时叹了口气:“贤弟,你太年轻了,真让人不放心。”

    宁觉非却只是笑:“大哥,你别把我当孩子,凭我的身手,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荆无双听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是,我倒忘了你身怀绝技。”

    云深交代完毕,带着使团上了马,后面跟着北蓟的三百骑兵。虽只三百人,却个个衣甲鲜亮,高大剽悍,骑的尽都是好马,与南楚军实不可同日而语。

    他走到两人身旁,笑着看了宁觉非一眼,却礼貌地对荆无双说道:“荆将军,我们走吧。”

    荆无双便与宁觉非一起上马,与他们往燕屏关而来。

    这一耽搁的功夫,淳于朝已被荆无双先分兵护送进了关。他换好了王爷服饰,抢先等在关口,正色道:“云大人,本王奉旨迎接,欢迎贵国使团前来南楚。”

    云深下了马,对他抱拳,躬身一礼,客气地说:“醇王千里来迎,云深不敢当。”

    淳于朝也是礼仪周到:“哪里?云大人乃敝国贵宾,自当恭迎。”

    二人客气着,便一同进了关门。淳于朝亲切地陪着云深到了安排他们下榻的客栈,然后安排晚宴款待。

    宁觉非却不愿意搅在其中。荆无双一看他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要陆俨陪他回伏虎寨去瞧瞧,自己却不得不留下做陪客。

    刚到山脚,宁觉非便听到了欢呼声。

    寨中的男女老少已等在了那里,一见他便拥了上来。

    宁觉非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心情甚是舒畅,被一群孩子们拉扯着衣服,抱着胳膊地走上了山。

    寨中大开筵席,就如过年一般热闹。

    男人们豪爽地与他喝酒,女人们七嘴八舌地问他这两个月到哪儿去了,孩子们在地上打打闹闹,围着他坐着的桌子转圈,老人们慈祥地问长问短,从身子骨到亲事,问得十分琐碎。宁觉非很耐心地微笑着,一一作答,身子很好,亲事不急……

    忽然,那个叫毛毛的才十二岁的男孩子天真地问道:“宁叔叔,你怎么会在北蓟呢?他们是坏蛋呀,他们杀了我们好多人呢。”

    顿时,整个大厅静了下来,人人都看着他,似是都有此疑惑。

    宁觉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颇有些头疼。

    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巴巴地要听他说话。

    宁觉非想了半天才道:“我以前没去过那里,只是想去瞧瞧,看看风景。”

    “哦。”孩子们便接受了这个解释,却又有了新问题。“那你是南楚人,他们怎么没有杀你?”

    宁觉非一愣,更加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虎子才九岁,仰着头很认真地问他:“我奶奶说北蓟人都是吃人恶魔,宁叔叔,他们怎么没吃你?”

    宁觉非知道寨中有不少人的亲人是死于北蓟的刀兵之下,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得呷了口茶,轻声道:“他们也是人,他们不吃人的。”

    孩子们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便满意地接着玩了起来。

    然而,大人们的眼光却不一样。旁边的一位大婶问他:“觉非,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宁觉非转头对她一笑:“李婶,我要去临淄。”

    “哦。”大家听他是去都城,并不是再往北蓟,倒是都没有意见,只是连声说。“以后一定要常来看看。”

    气氛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宁觉非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已是意兴阑珊。

    本来他打算在山上住一夜的,这时却吃完了饭便坚持着下了山,赶回了燕屏关。

    这一晚,他住在荆无双的将军府,却推说疲倦,早早地便单独睡下了。

    次日一早,荆无双去相送北蓟使团,宁觉非也骑着马与他一齐到了城的南门。

    云深见了他,笑着问道:“觉非,睡得好吗?”

    宁觉非微笑着点头:“很好。”

    云深一笑:“那就走吧。”

    淳于朝却上下打量了宁觉非一眼,不解地问道:“云大人,这位先生看形貌当是我南楚人,难道也是贵国使团中的成员吗?”

    云深对他解释道:“他是我国今年的金章勇士宁觉非,也是我的朋友,虽不是使团成员,却是要陪我去临淄的。”

    淳于朝温文尔雅地看向宁觉非,笑道:“原来竟是当日助我南楚大军在剑门关驱敌的宁壮士,欢迎你回来。”

    宁觉非看他们笑里藏刀地舌战,自己并不打算加入,闻言只是微一躬身,礼貌地道:“王爷言重了,宁某不过是一介草民,怎当得起王爷欢迎?”

    淳于朝却好脾气地笑道:“宁先生一进国门,便不是草民了,乃是我南楚的贵人。”

    “本就不是什么草民,觉非生性谦和而已。”云深在一边也是温和地笑着。“他是我北蓟的金章勇士,身份贵重,声名远扬,哪里是草民?”

    淳于朝恍然大悟:“哦,原来贵国今年的金章勇士,竟是被我南楚之人夺得,真是可喜可贺。”

    云深笑容可掬地道:“是啊,这说明我国皇帝贤明,引得四海来归,实是可喜可贺。”

    淳于朝啧啧称道:“云大人高瞻远瞩,强词夺理,令人钦佩。”

    云深连连赞叹:“醇王爷深谋远虑,巧言令色,让人叹服。”

    ※※※z※※y※※z※※z※※※

    两人面带笑容,却是唇枪舌箭,偏又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气恼,都显得很有气度。

    宁觉非见他们都拿自己说事,偏偏自己还不好解释,而且人家两国高官举行“高峰论坛”,自己这一介草民还真是不便插言,便索性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地洗耳恭听。

    淳于朝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云深客气地道:“云大人,那我们这就上路吧。”

    “好。”云深点头。“醇王爷,请。”

    两人便策马同行,一齐出关。

    宁觉非跟在他们身后,正要出去,荆无双却叫道:“贤弟,你要多保重。”

    宁觉非对他一拱手:“大哥放心,你也多保重。”

    荆无双满脸忧虑,立马城门,目送着他们远去。

    为防备关外的万名北蓟铁骑突然发难,被荆无双带到北蓟去的那三千名士兵都留了下来,改由十名御前骁骑卫和醇王府中的数十名侍卫护送淳于朝前往临淄。

    他们的队伍明显缩小了规模,实是让人松了口气。

    一路上,淳于朝与云深指点山川风物,大大地较量了一番学问。他二人都是性喜读书之人,竟是无书不读,虽互相不断考较,却都未被对方难住,心中倒也暗自佩服。

    宁觉非看着沿途景色,脸上很是冷淡,一直不大说话,只云深偶尔回首对他微笑时,他会还以一笑。

    晚上,他们便住在官府驿站。为免人闲话,他总是与云深分房而睡。

    如此悠闲从容地走了十二天,他们来到了南楚的都城临淄。

    高大的灰色城墙首先映入眼帘,接着是城外一排排的杨柳,有许多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大朵大朵的鲜花,在阳光下姹紫嫣红,各式各样的人穿梭来去,显得十分热闹。

    宁觉非跟着队伍缓缓前行。他默默地看着这繁华依旧的景象,竟觉得恍如隔世。

    第三十四章

    临淄的南门是正门,这时早已清场,等着几个官员和大批侍卫,一看见他们,便一起迎了上来。

    淳于朝和云深都停住,随即翻身下马。

    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马,瞧着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文臣,温文儒雅,却又不苟言笑,很有气度,这时对云深拱手一礼,沉稳地道:“国师大人远道而来,南楚幸何如之?本相在此有礼了。”

    跟在云深身后的副使秦欣立刻轻声说道:“云大人,这位是南楚左相孙明昶孙大人。“

    云深立刻以手抚胸,微一躬身,以北蓟大礼相还,笑道:“有劳左相大人久等,云深不胜荣幸。”

    孙明昶谦和地微笑着说:“早便听说北蓟国师云大人乃少年奇才,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云深连声谦逊。“左相孙大人文采风流,早已名闻天下,多年辅弼朝政,治理国家,风度气质,都令云深倾慕。”

    这二人互相谦让着,那孙明昶身侧跟着的人却一直看着宁觉非。

    此人两鬓微白,龙行虎步,气势威猛,正是南楚的兵部尚书游玄之。

    宁觉非瞧了他一眼,淡漠地将眼光一一扫过他身旁身后的那些官员。除了那满脸堆笑的礼部尚书张于田外,他都没见过。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两人他也不认识。此次来到临淄,他却与半年之前一样,仍是心静如水。难道债主还怕负债人吗?

    只不过,南楚此次也是万众一心要抹掉属于殷小楼的那件事,只认他是曾经帮助过南楚的南楚人宁觉非。

    孙明昶与云深的寒暄告一段落后,便立即被淳于朝引见给了宁觉非。

    “觉非,这位是左相孙大人。”淳于朝亲切地笑道。“他当日听说你在剑门关的英雄事迹后,便一心想见你,后来又听说你孤身入敌营,救出了被围困的景王爷和游将军,更是对你钦佩不已。孙大人,这位就是宁觉非先生,此次还在北蓟的赛马节上力压群雄,夺得金章呢。”

    孙明昶一听,又惊又喜,连忙拱手行礼,热情地道:“原来便是宁先生,久仰久仰。宁先生在剑门关和燕北七郡都曾相助我军抵御外侮,实令我朝中人感佩不已,使我南楚人心大振,老夫听说了宁先生的壮举之后,兴奋得几夜未睡,又赋诗数首,方能表达老夫对先生的敬慕于万一,先生今日来到临淄,实是我南楚万民之幸啊。”

    宁觉非看着这位古板方正的老先生,听着他热情洋溢的衷心赞颂,颇有些啼笑皆非,但却又不便太过不敬,到底也是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于是抱拳还礼,淡淡地道:“孙大人言重了,宁某不敢当。”

    这时候,游玄之凝重地上前来,对他抱拳为礼,庄重地道:“宁先生少年英雄,智勇双全,令游某十分佩服,却一直未得见到。先生在燕屏关外仗义相助,救回犬子和景王,游某实在是万分感激。今日终于得见先生,实是三生有幸。”

    云深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看他们跟宁觉非礼尚往来,神情间轻松自如。秦欣在他身侧轻声道:“这位便是南楚的兵部尚书游玄之。”

    云深上下打量着那位南楚名将,缓缓点了点头。

    宁觉非的神情却又更冷了一分,但仍是拱手还礼,淡然道:“区区微劳,何足挂齿?游大人不必多礼。”

    游玄之还待要说什么,那曾经挨过宁觉非一掌的张于田已经急急地走了上来,和蔼可亲地笑道:“是啊是啊,宁先生此次前来,大家日后同朝为官,自是不须多礼。”

    宁觉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宁某生性疏懒,不愿为官,今日来临淄,仍是平民,请各位大人不必花心思在宁某身上。”

    几位大人一听,都是一愣。淳于朝却是神色不变,哈哈笑道:“觉非别恼,他们也只是太过倾慕于你,乍一见到,一时失了矜持而已。好了,来日方长,还是请云大人入城吧。”

    张于田立刻道:“对对对,云大人,请。云大人且先至国宾馆歇息,晚上太子殿下在府中设宴,款待北蓟使团……”边说,他边陪着云深从正门进入了临淄。

    淳于朝和游玄之却都落在了后面,没去陪北蓟使团,而是守着宁觉非。

    淳于朝微笑着说:“觉非,你去我府里住吧,客店里诸事都不方便,也没个贴心的人侍候。”

    游玄之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客气的笑意:“是啊,要不就在我府上暂时屈就几日。敝府虽是简陋,总比客店强点。”

    宁觉非淡然一笑:“宁某闲云野鹤,性喜自由,还是下榻客店吧,就不打扰二位了。”

    淳于朝却道:“觉非此说有些不当,你在蓟都时不就一直住在国师府?”

    宁觉非不看他们,冷淡地说:“云深是我朋友。”

    淳于朝立刻问道:“难道我就不是觉非的朋友吗?”

    宁觉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爷身份贵重,宁某不敢高攀。”

    “什么高攀低攀的?”淳于朝不以为然。“觉非,我待你之心,可昭日月,从见你的第一眼直到如今,我可从没变过。”

    宁觉非一听,觉得他这话甚是难以辩驳,略想了想,方才笑道:“醇王爷,你之待我,当我是个人来尊重,我之待你,也十分尊重,并且敬你那王爷的身份。不过,俗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王爷不要强人所难。”

    淳于朝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镇定下来,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不难为你就是。那觉非是要与北蓟使团住在一起了?”

    宁觉非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那好啊,我带你去国宾馆。”淳于朝又变得笑逐颜开了。“不过,觉非,今晚我在府中为你接风洗尘,你总要赏这个脸吧?”

    宁觉非迟疑了片刻,便道:“王爷心意,宁某心领,至于宴席款待之举,我看就不必了。”

    淳于朝到底年轻,只怕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登时有点下不了台,面露尴尬之色。

    游玄之马上在一旁解围:“醇王爷,宁先生今日刚到,多半是有些乏了,不妨等宁先生今天歇息好了,明日再说。”

    淳于朝一听,立刻连连点头:“好,觉非,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好不容易,宁觉非到了云深下榻的国宾馆,然后又把唠唠叨叨的淳于朝打发走,这才安静下来。

    这次却是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小院,院中有个小小的池塘,上面全是绿色的荷叶覆盖,有数朵莲花盛开,景色十分美丽。

    云深完了礼节,送走了孙明昶和张于田后,便过来看他,笑道:“觉非,他们给你的待遇可真是高啊,与我一样呢。”

    宁觉非正站在池边看着红白相见的荷花,这时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我哪里会看重这些?”

    云深笑得很开心:“他们能给的,也无非是这些。我看他们对你,是志在必得。”

    宁觉非失笑:“云深,我来临淄,根本与他们无关。我看你倒是要担心你自己。”

    云深走到他身边,瞧了一眼池中的莲花,轻叹道:“南楚山川秀丽,物产丰富,工艺机械,园林建筑,无不巧夺天工,不知何时我北蓟才有如此繁华锦绣?”

    宁觉非安慰道:“事在人为,北蓟有你这样的良相,我看那一天也快来了。”

    云深听了,眉目先自舒展开来。半晌,他方问道:“我今晚去淳于乾那里赴宴,你呢?去不去?”

    宁觉非摇了摇头:“那是国宴吧?我就不去了。”

    云深凝目看了他片刻,笑道:“那你晚上就好好歇歇。”

    宁觉非哑然失笑:“怎么每个人都吩咐我好好休息,我又不是纸做的。你放心去吧,自己当心点。”

    云深点了点头:“你放心,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非常清楚。”

    宁觉非“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道:“时辰差不多了。”

    云深一笑:“好,我去更衣。”说着,便即离去。

    宁觉非拒绝了丫鬟的侍候,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房间里吃了晚饭。大概是有特别关照,给他送来的菜式极为丰富,而且非常精致。他一个人慢悠悠地吃着,看着夕阳渐渐昏黄,暮色缓缓起来。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听见啾啾鸟鸣,别有一番风情。

    待到丫鬟过来将碗碟收走,他倚在池边的树上,瞧着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前尘往事,尽上心头。

    他转身进屋,换了身铁灰色的长衫,带上刀,便出了国宾馆的大门。

    刚走了几步,他便敏锐地察觉有人跟踪自己。

    其实便是在蓟都,他也知有人随时会注意着自己的行踪,只是心里坦荡无私,也理解别人的做法,到底自己身份不明,敌友未分,自然应该密切注视。在这里也是一样,他也不会因此而特别憎恶谁。不过,这次他出门去的地方,却不打算让对方知道,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国宾馆在内城,闲杂人等进不来,还比较冷清,他只是急步前行,并未采取行动。

    一到外城,喧哗的声音和缤纷的色彩便扑面而来。

    临淄的夜晚,总是热热闹闹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穿梭来去。宁觉非身穿的衣服色彩黯淡,很容易隐在昏暗的街道上。

    他三晃两晃,再来数个急转弯,便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他笑了笑,这才从容地往前走去。

    越接近目的地,笙歌艳曲便越是清晰,各种各样的香气飘荡在空气里,再加上两旁的彩灯映衬,将一整条长街烘托得十分侈靡诱人。

    各家楼门前,守着各式各样的人物,或是咨客,或是老鸨,或是妆扮得艳丽的姑娘,或是妩媚的小官,都在使尽手段邀约着客人。

    宁觉非长相俊美,气质干净,又十分年轻,自己也知道,一旦出现在那条街上,立刻便会成为所有人注视的对象。他很快绕过那条花街,一直走到翠云楼后面的流花湖边,隐在黑暗的树丛中,这才放眼望去。

    那座雕梁画栋的彩楼仍然灯火通明,各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显露出里面不同的装饰,或华丽,或清雅,也不过是投客人所好,让他们宾至如归而已。

    宁觉非冷冷地瞧着那里,却有些纳闷。以淳于乾的心性手段,只怕早就将里面所有见过他的人一并杀了灭口,从江从鸾到那些小倌,包括护院之人,只怕是一姐也不会幸免,然后再放一把火将那里烧成白地,装作是意外,就此将那段往事抹得干干净净。

    却为何还会留着那里?

    他才不信是淳于朝说的什么“一时事忙,不及料理”,淳于乾如此做法,一定别有用心。

    却是什么用意呢?他苦苦思索着。

    左右无事,他便敏捷地爬上大树,靠在树丫间,悠闲地等着时间过去。

    直到后半夜,那楼里已是客人各安其位,小官们也各自在房中侍候,楼中安静下来。

    宁觉非下了树,轻车熟路地翻过翠云楼的后墙,悄无声息地潜到江从鸾的窗下。

    已是初夏时节,窗房大大敞开着,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告诉你,自今儿起,你可打好了精神。若是有个长得很俊俏的年轻公子要来闹事,或是砸店,或是放火将这楼烧了,你通通得由着他,顺着他,绝不许拦。”那声音十分严厉阴狠。“便是要打要杀,你也得任他把火气发完。”

    另一个声音软软地笑着:“七爷,这个你放心,我马上便吩咐下去,一定不会坏您老人家的事。”

    宁觉非微微一怔,听这声音十分陌生,却不是江从鸾。

    那人“嗯”了一声,语气和缓了些:“对了,以前的那些小子们,你都处理干净了吧?”

    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声音回道:“你放心,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

    那人道:“这就好,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你我小命不保。”

    那人温温软软地说:“七爷,你放心,若是那公子来了,保证看不出任何破绽。我与那江从鸾本就长得有些象,我说是他弟弟,保证他没个不信的。这楼里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他要砸店还是烧房子泄愤,又或要打要骂,我都一定会由着他的性子,保证哄得他高兴,便是有天大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了。”听着他连笑带说,便不看人,已是觉得分外妖娆。

    那人终于笑了起来:“你这小妖精,还真是可人。”

    “七爷……”

    接下去,二人便越来越是情热。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宁觉非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便离开了那里,越墙而出。

    他在城里绕了半圈,然后才不再隐藏行踪,大大方方地进了内城,回了国宾馆。

    他住的小院里虽是安静依然,但房里却有一点烛火。

    他站在院门前,看着亮着灯的房间,凝神感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上前去,推开了门。

    云深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书。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微笑道:“觉非,你回来啦?”

    第三十五章

    宁觉非看着云深那温润的笑脸,上前去将他紧紧拥住。他抱得那样紧,以致于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云深有些诧异,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宁觉非无法告诉他,他感到非常寂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多出一世来,多了这一世生命,却又该拿来干什么?若是暂时没想明白,是不是索性踏踏实实先过着?

    他紧紧地抱着云深,半晌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云深立刻答道:“大概要呆十天。”

    “嗯。”宁觉非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关切地说。“你要当心。”

    云深放下书,抬手圈住了他的腰,轻笑道:“你也一样。”

    宁觉非心里如潮般狂涌的那种异样感觉这时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他抬起身来,温和地笑道:“天太晚了,快点睡吧。”

    云深答应了一声,起身脱去外衣,却睡到了他的床上。

    这是一张雕花大床,锦被床单皆是丝织,十分舒适柔软。

    宁觉非见云深今日主动留下,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他吹熄蜡烛,也过去躺了下来。

    云深侧过身,伸手抱住了他。对云深来说,这便算是在性事上的主动了吧。宁觉非笑着,用手圈住他的肩,亲了亲他,很轻地道:“睡吧,在临淄的时候不能做,要随时应变。”

    云深听到“做”字,陡地红了脸,随即听到“随时应变”四字,立刻便冷静下来。他微微一笑,“嗯”了一声,便靠着宁觉非睡去。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院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推了推被他闩住的门,随即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隐隐有轻柔的女性声音响起。

    “公子还没起来?”

    “是,还没有。”

    “哦,那就让他多歇一会儿。”

    “是。”

    当第一声响起时,宁觉非便睁开了眼睛。他躺在床上没动,只是凝神倾听着。待声音又渐渐消失在院外,这才重新闭上眼休息。

    等到天光大亮,云深睡醒过来。宁觉非一直抱着他,灼热的体温令他竟有微微冒汗的感觉,不由得轻轻挪开了一点,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完美无暇的少年的脸,睡着时特别地安静。

    其实,这个漂亮的少年虽然让总觉得象一只猎豹,仿佛游荡在山林原野,却随时准备出击,但他整个人又一直给人非常安静的感觉。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欲望的痕迹。以他的容貌、身手,若是想要功名利禄实是唾手可得,可他却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美女、金钱、权势,在他眼里,仿佛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包括国家、疆界,在他心中,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种种诱惑,都不能羁绊住他,却只情义二字,又令他十分在乎。

    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

    这样的人,云深过去从未见过,也有那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或许能够做到,可他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少年而已。

    云深轻抚面前的脸,柔若鸿毛般,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蜜色肌肤,感受着脸颊、鼻梁、嘴唇、下巴的线条。

    宁觉非静静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闪动着一抹愉快的笑意。

    云深的嘴角向上一扬,也笑了起来。

    “我该走了。”他温和地道。“今天要进宫,将回送给南楚皇帝的礼物呈上去。”

    宁觉非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云深下了床,将外衣披上,便去开门,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更衣。刚刚拉开门闩,便有人鲁莽地撞了进来。

    “觉非,觉非,你起来啦?”那人欢喜地叫着,猛地推开了门。“我来看你……”

    云深迎面撞上一个小孩子,不由得退开了两步。定睛一看,眼前这人头戴玉冠,身穿锦衣,眉眼清秀,稚气未脱,却与淳于朝有三分相像。

    那孩子一看面前的人不是宁觉非,也是一怔,立刻很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云深却也不恼,只是反问道:“你乱闯别人的房间,又是何人?”

    “这明明是觉非的房间,你到底是谁?”那孩子不耐烦起来。

    宁觉非已从床上坐起身,这时沉声喝道:“景王爷,请你控制你自己。”

    云深一听宁觉非对此人的态度很是不善,便即笑了起来:“哦,原来是景王殿下,失敬失敬。”

    淳于翰看宁觉非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云深也只是披了件外衣站在地上,情形暧昧无比,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瞪着这个让他觉得很讨厌的陌生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云深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温和地说:“我是北蓟国师云深。景王爷,当日在燕屏关外,我们可是很有诚意,想请你到蓟都来做客的,可惜觉非不愿意,这便放过了你。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宁觉非。”说着,他朗笑出声,潇洒地走出门去。

    “你……”淳于翰大怒,心里却知南楚此时并不敢得罪北蓟,只得强忍住,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这才跑到宁觉非床前。

    宁觉非瞧着眼前的这位小王爷,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跟现代的某些所谓“太子党”的脾气性格可真是像了个十足十,他一向懒得跟那种人罗嗦,可是这人却粘人得紧,甩都甩不掉。

    想着,淳于翰已经爬上床来,坐在他面前。他瞧着宁觉非,一张小脸笑逐颜开:“觉非,你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淳于翰自动忽略了他的冷淡,一股劲儿地说:“我不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父皇母妃都想见见你呢。”

    “我不去。”宁觉非很干脆地谢绝,随即一跃下床,便去洗漱更衣。

    淳于翰却跟前跟后,认真地说:“你为什么不去?我父皇母妃只是想感谢你,还有许多好东西要赏赐给你,你不用怕。”

    宁觉非一听,真是啼笑皆非,转眼看了一下淳于翰兴奋的笑脸,忽然心里一动,笑道:“我一生不会向人下跪磕头,所以进宫什么的就免了吧。你要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淳于翰自是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觉非,我一直都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说到最后,他变得很认真。

    宁觉非却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飞快地换好衣服,将头发随便一扎,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淳于翰很是开心,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向他介绍着皇城景观。

    宁觉非大摇大摆地四处瞧了瞧,将地形和南楚守卫的大致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很快便到了中午时分,淳于翰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觉非,我好累,你饿不饿?”

    宁觉非这才觉出了饥渴,于是和蔼地笑道:“是啊,该吃饭了。那你回去吧,我也回宾馆了。”

    “不不不。”淳于翰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你跟我一起,到我府里去吃。”

    宁觉非瞧着他那模样,眼珠一转,便爽朗地笑道:“好好好,你先放开,便去你府上。”

    淳于翰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呼着放开他的胳膊,却改而拉住了他的手,便往一旁急步走去。

    宁觉非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想,不知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些人这时会不会发急。

    景王府占地广阔,规模宏大,与他几个兄长的府第不相上下,从正门走到正厅便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自他们刚刚出现在街口,眼尖的侍卫仆从便已经一拥而上,一迭声地问着安,侍候着他们往里走去。

    在正厅坐下,淳于翰吩咐立即开饭,对管家说:“觉非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去厨下好好叮嘱他们,尽管把拿手的好菜给我做上来,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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