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殇第21部分阅读
千年殇 作者:rouwenwu
。母亲真正爱的人,是我的父亲。”
“呵!如果母亲爱的是墨剑萧,又怎会为了我的父亲殉情?”水绚璎冷笑:“你不会天真到去相信传言吧?若我的父亲不爱她,又怎么会为了抢回她,练功以至走火入魔?”璎冷冷地望着他:“墨曦你醒醒吧,墨剑萧在很多方面都是英雄,我不否认。可唯独对于情感,他是小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卑鄙小人!”
“别说了!”墨曦愤怒地打断他。水绚璎的话,证实了他多年来不敢承认的猜想。“我们早就约好,井水不犯河水,旧事亦不重提。”他一把揪起璎,失去理智地咆哮:“为何你今天要在这里揭穿一切?为什么!”
真相大白(十一)
水绚璎平静地望着他,“因为我们……不应该重蹈覆辙。旧事以前不提,是没有说的必要。以前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无论你与她如何,我管不着。可是今天,我确定了自己的情感。这个女人,我要带走!曦,我不希望我们重犯父辈们的错误。”
墨曦失魂落魄的放下璎,良久,方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想重犯父辈们的错误,就应该把主动权交到她的手上。而不是单方面替她决定。”
父母的悲剧,让墨曦无奈而心酸。如果今天,他强行留下她,只能让上一辈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
墨曦忧伤地望着昕悦,低声道:“悦儿,你若想留下,他绝对带不走你;你若真心想离开,我……不拦你!”
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他刚才称她什么,悦儿?不过才几个时辰前得知她的真实姓名,为何他会叫得如此亲昵?仿佛这种亲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本能。她与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昕悦亦愣住了。今夜所发生的一切,让她无法消化。先是得知了自己穿越的真相,然后又听到一个令她震惊无比的消息:璎与曦,居然是兄弟!
难怪,璎与曦之间如此怪异,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江湖上,自古正邪不两立。而曦与璎,却代表了正与邪的最巅峰。也难怪,他们从不肯以兄弟相称。他们的关系,若不是因为她,怕是永远也不会有被揭穿的时候吧?
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两个孩子,两种性格,两个极端的境遇。水绚璎的童年,没有母亲,得不到母爱;墨曦的童年,虽有母亲,得到的却不是爱,而是刻骨铭心的恨。
两岁时亲眼目睹残忍的一幕:真心相爱的父母被活活拆散。随后几年,父亲为了夺回母亲,日日苦练,以至走火入魔。到最后的决战日,父亲被杀,母亲殉情。在这样的童年中长大的水绚璎,爱情于他,定是一个可怕至极的东西。也难怪,他没有勇气去爱;甚至,连承认爱的力量都没有。也正是这样的他,才导致了赤雪悲剧化的一生。
因被不爱的人强犦而被迫生出来的墨曦,从降临到这个世界起,便注定会得到母亲的厌恶。所以,不管他怎么努力,母亲的爱,永远只能是奢望。为了得到母亲的关注,他心甘情愿喝毒药,并且向父亲隐瞒此事。可是到最终,父亲死了,母情为了另一个男人殉情,而他的绝情蛊,已深入骨髓。母亲对父亲满腔的恨意,完完整整地报复在他的身上。
但凡沾染绝情蛊者,要么,因多情而亡;要么,因无情而生。墨曦的一生,从出生起便被母亲下了咒,注定要,孤独终老。
真相大白(十二)
墨曦忧伤地望着昕悦,低声重复:“悦儿,你若想留下,他绝对带不走你;你若真心想离开,我……不拦你!”
水绚璎缓缓走到昕悦床前,弯下身向她伸出了手,温柔地望着她:“悦悦,跟我走。这个地方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昕悦泪流满面地望着璎,又望望曦,心底无限凄凉,无限忧伤。心好疼!为璎,为曦,为自己!他们三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样一步?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都会伤。
既然如此,就让一切按既定轨道运行吧。她,因赤雪而来,亦将,为赤雪而走。
如果赤雪复活了,只要她与璎换一部分血,那么,她与璎的生命都将得到延长。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两个人,以后,一定会活得很幸福。
如果赤雪复活,那么她,必将死去。她的死,一定会让很多人伤心,比如小辰,比如璎,比如曦。可是,每一个人忧伤都将是暂时的。因为,小辰没了她,还会有江山;璎没了她,还会有赤雪;曦没了她,还会有穆茹云。
她若活着,无论选择了谁,都会让其他人痛苦。
也许她的离去,才能让所有的人,得到幸福。
第一次,她感到无比庆幸:幸好,墨曦忘了她。幸好,他忘了她。
所以,即使她走了,墨曦也不会太忧伤。曦的身边,幸好还有一个穆茹云。穆茹云纵使再可恨,可是对曦的爱,却并不比她少。
昕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微笑地望着水绚璎:“璎,你走吧。我要留下来。”我还没有拿到碧血石及绛龙珠,所以,不能离开。
璎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眸色复杂地望着她,欲言又止:“悦悦,你……”
“我说了,我要留下来。”昕悦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可听见她说什么了?水绚璎,请你离开。”墨曦的嗓音,平静中有着强抑的激动与欣喜。
水绚璎悲伤无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良久,终是垂下了头,黯然离去。
空荡荡的房间内,墨曦与昕悦遥遥相望,相对无言。
柔和的月光爬了进来,洒下一地淡黄的光晕。
真相大白(十三)
墨曦愣愣地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昕悦亦安静地回望墨曦,思绪复杂。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后,她悲凉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对墨曦的爱依旧大于恨;对他的心疼依旧大于心痛。
穆茹云所放的蝽药开始发生作用。墨曦一步一步向昕悦走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想要她!想法一经出现,便如海水般瞬间漫延至全身。他的全身开始莫名地发烫,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一个声音:他必须要她,他要她的全部!
此时此刻,瘫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睛,她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欲罢不能。欲罢不能。
他走到她的床边,猛地抱住了她,火热的唇迫不急待地落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可是在碰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全部烟消云散,赤裸裸的欲望占满了他全部的心房。他将她平放在床上,用力而霸道地吻她。纤细的眉、清澈的眸、小巧的鼻梁、单薄的唇、性感的锁骨、丰满的酥胸……他的吻越来越深入,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昕悦诧异地望着他,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不知所措。待她回过神来想要用力挣扎时,她的力气,却完全无法与墨曦对抗。她用力地拍打他的胸,想要让他清醒,可是此时的墨曦,却完全被欲望遮蔽了心神。她的挣扎与反抗,他完全看不见。
良久。
昕悦忽然反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反抗呢?早在一年之前,她就决定要把自己献给墨曦了。她已经二十四岁,而墨曦,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愿意奉献全部的男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墨曦。是她爱的那个墨曦啊!
所以,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所以,请允许她放纵一次吧。
把最完整的自己,献给最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昕悦停止了挣扎。
她抬起头,张开嘴,羞涩地回吻墨曦。墨曦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深情地望着她,动作越来越温柔,薄唇微启,轻声低喃:“悦儿,我的悦儿,悦儿……”
幽幽夜色里,淡淡月光下,两具年轻赤裸的身体,融为一体。
妖冶的嫣红,在纯白的床帏上绚丽绽放。
那一夜,在淡淡的羞涩、淡淡的痛楚、淡淡的甜蜜中,
昕悦流着泪,微笑地看着自己,由一个女孩蜕变为一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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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童鞋画了一幅小曦曦的肖像画,很帅。贴图区第4页185、186楼,欢迎大家鉴赏!
真相大白(十四)
次日清晨。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墨曦惊喜地望着沉睡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他的唇轻轻覆上了她的额角,他仔细地端详着她清丽的面容,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昨夜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他的心中,融化了满满的甜。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从今以后,她的未来,将会属于他。一想到这,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填满了心房。
昕悦其实早已苏醒。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这样的幸福,太让人迷恋。可是她,却没有福气继续享受。
她不敢睁开眼,因为她知道,睁眼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改变。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假寐。
他温柔地抱着她,傻笑。
终于,她醒了。
她眸光复杂地望着他,说了一句话。然后,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说:“墨曦,你让我走吧。带着碧血石与绛龙珠,请你,让我走。”
一开始,他并不相信她的话,微笑着说:“那两颗石头,你想要拿去就是了。走?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能走哪去?”
昕悦认真地望着他,“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是水绚璎的女人。”
墨曦开始愤怒了:“你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昨夜……,床帏的血渍……,我会对你负责。我要娶你。你不准走!”
昕悦垂下头,低声笑:“墨曦,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谁稀罕你负责了?再说了,床帏上会有血渍,是因为我……来例事了。我不过是以我的身体为代价,向你索要碧血石及绛龙珠而已。”
墨曦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愤怒地咆哮:“我不相信!”
昕悦低声笑:“我本来就是青楼出身,你指望我能有多清白?墨曦,我们好聚好散,请你让我带着那两颗宝石离开。”
“不行!”墨曦紧紧地搂着她,迟迟不肯松手。
良久。
他近乎乞求地道:“悦儿,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现在已经跟了我,以后我会对你好。悦儿,请你……不要离开。只要你不走,别说那两颗石头,就是整个蓝鹰山庄,我也可以给你。”因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足与你相提并论。
真相大白(十五)
昕悦慌忙转过头,背对着他,脸上湿了一片。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平静地道:“墨曦,你答应过让我选择。我现在告诉你,我爱的人,是水绚璎。昨夜的我们,不过是一场交易。所以,请你放我走。”
墨曦沉默了,久久不语。
“我……不相信!”良久,他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眸光中布满血丝:“若你如此讨厌我,为何要三番五次接近我?还有你昨晚,为何……不反抗?
昕悦转过头,嘲笑地望着他:“墨曦,我接近你,是为了碧血石与绛龙珠。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居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我不想欠你,所以才有了昨夜那一幕。但是,我爱的那个人……不是你!我与璎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我对他的爱呢?”藏在被窝里的手,紧捏成拳,指甲嵌进了肉里,疼得她一阵颤栗。她不着痕迹地垂下头,强行抑制声音里的颤抖,低声道:“墨曦,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不爱你。求你…放我回到璎的身边!”
曦,我们之间,注定将要错过。
我的身上,背负着赤雪与璎两条人命。这样子的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留下来,与你从头来过?曦,幸好,你忘记了我!就让我们曾经的点滴,随风而逝吧。
墨曦垂着头,泛着青白的指关节及时额头凸显的青筋,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愤怒及忧伤。几秒钟后,他倏地站起身,愤怒而疯狂地,冲出了房间……
此后三日,墨曦与昕悦陷入了冷战之中。
第一日。
墨曦坐在桌前,昕悦躺在床上,两人同处一屋,却一言不发。完整的一天,在沉默中逝去。
第二日。
墨曦坐在昕悦的床前,失魂落魄地望着她。昕悦眯着双眸,假装沉睡。安静的一天,在忧伤中逝去。
第三日。
墨曦没有出现,昕悦呆坐在床前,目光空洞,情绪复杂。
日暮时分,一袭黑衣的墨曦踏在夕阳走了进来。他憔悴而绝望地望着她,良久,终是将一红一绿两个木制锦盒塞进了她的手里,低声道:“你走吧。”既然你爱的人是水绚璎,那么,我……成全你。
真相大白(十六)
昕悦平静地接过锦盒,整理好衣服,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你要是真的离开,我就娶云儿为妻!”墨曦失去理智的咆哮声,让昕悦的脚步一颤。她转过身,遥遥望着失魂落魄的墨曦,低声道:“好,墨曦,你娶她吧。”这样,我走之后,也会有人照顾你。
墨曦愣愣地靠在床沿,像丢了魂的人偶,声音虚无飘渺:“你如果敢走,我就真娶她!”如果你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我,又怎能容忍我娶其他女人?悦儿,这是我挽留你的方式啊。
昕悦心头一颤!她强作淡定地望着他,微笑:“如果你娶她,我会祝福你。”下一秒,她仓皇地转过头,一步一步、强作镇定地,走出了墨曦的视线……
墨曦,我们之间,终究无缘。但愿穆茹云,能够让你幸福。
当昕悦走出蓝鹰山庄的时候,一辆豪华的加大型马车已在路口等着她。水绚璎掀开门帘,对着她温柔地笑:“悦悦,你来了。”
昕悦毫不犹豫坐了进去。
蓝鹰山庄内,忽然传出一片嘈杂的尖叫声!
昕悦疑惑地掀开门帘,想要看个究竟。手,却被轻轻握住了。
车厢内,水绚璎安静地望着她,轻声道:“悦悦,我们走吧。”
昕悦困惑地望着他:“蓝鹰山庄,发生什么事了?”
水绚璎慵懒地躺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一笑:“没什么,我给了那个女人一点教训。”
“穆茹云?你对她怎么样了?”昕悦诧异地望着他,生气:“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
“我不过是在她的脸上弄了一条疤,这也算伤害?”水绚璎无辜的望着她,在看见她眸中越来越强烈的怒气时,忽而扑哧一笑。
他轻轻抚上她的头,“就知道你这丫头会生气。悦悦,放心吧。她脸上的疤痕,一个月后就会消失。”他掀开布帘望着乱成一团的蓝鹰山庄,眸色中一片漆黑,声音冰凉:“若不是怕你生气,那个女人哪有命活到现在。她敢这么对你,才让她毁容一个月,算是便宜她了。”
真相大白(十七)
昕悦哭笑不得地望着红狐狸,内心涌起丝丝甜蜜。这种孩子气的做法,并没有真正伤害到穆茹云,却让她品尝到了报复的快感。穆茹云三番四次加害于她,这么点小教训,倒也是应该的。当惯了第一美人,现在居然被毁了容,穆茹云该是什么心情?这一个月她肯定活得生不如死吧!
一想到这,昕悦的嘴角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抬眸,却见璎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她的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将两个锦盒放入水绚璎的手中,“快回暗夜宫!我们还有七天,应该来得及。”
水绚璎的眸光瞬间复杂无比。他的手颤了颤,撇开眸,低声道:“我们不回去了。我要带你走,以后,我们平静地过日子。”
昕悦沉默地望着他,良久,情绪复杂:“璎,我们还能平静吗?你现在看着我,会不会想到赤雪,会不会很内疚?你亏欠了赤雪那么多,在即将救活她的关键时刻,你却想退缩。如果不能救赤雪,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你还爱赤雪吗?”
水绚璎迷茫地:“我……不知道。”毫无疑问,他是爱赤雪的。可是,在认识了悦悦之后,如果雪再一次苏醒,他还会爱她吗?――他真的很迷茫。悦悦与赤雪,两个他都爱,可是,却只能活一个。
昕悦生气地盯着他:“你怎么可以说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了才会后悔?你把我唤回来的目的,就是赤雪。现在终于到了救她的时机了,你怎么可以不坚定?这样子的你,怎么对得起赤雪多年来的付出!”
她掀开车帘,大声对着驾车的轻雷道:“回暗夜宫!”
轻雷用询问的眼光望向水绚璎,璎没有说话。
轻雷当他是默认,“驾――”的一声,马车疾驰而去。
颠簸。沉默。迷茫。忧伤。
不知不觉间,三日悄然而过。
真相大白(十八)
这三日间,昕悦一路上倒是听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卫国成功破坏了祁楚联盟,保卫了自己的家园。在这个战火硝烟的年代,卫国,渐渐成为蓝月大陆人民向往的另一片乐土。三国统一的趋势,日渐明显。而卫国,无论从经济、军事还是君主才能上,逐渐在三国中占据明显优势。
比如,祁国自从九王爷失踪后,日益衰败。祁国百姓自发举行各种祈愿仪式,希望九王爷能够回来,带领大家再次巩固江山。可惜,那个喜怒无常的九王爷,再也没有出现。
再比如,蓝鹰山庄庄主墨曦与蓝月大陆第一美人穆茹云,要成亲了。婚期定在五日之后,也就是月食夜的第二天。穆茹云毁容的消息,被墨曦压制得很好,并没有外泄。江湖上人人盛传,自主英雄配美人,墨曦与穆茹云,真乃神仙眷侣,人见人羡。
马车继续前行。
颠簸。沉默。迷茫。忧伤。
在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却突然停下了。
水绚璎跳下车,优雅地向昕悦伸出手,轻声道:“悦悦,你下来。”
昕悦迷茫地握住他的手,跳下马车,眼前蓦地一亮。
这是一处地势开阔的悬崖地段。脚下,潺潺溪泉流淌着生命的节奏;四周,重重高山在夜色里寂寞吟唱;头顶,漫天繁星触手可及。那一瞬间,他与她,仿佛站在了地平线的顶端。
水绚璎不知从哪弄来了几壶佳酿,他慵懒地斜躺在草地上,向昕悦招手,“悦悦,你过来,陪我喝酒。”
昕悦愣愣地站在原地,迟疑:“还有四日就是月食之夜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别误了正事。”
水绚璎眸光复杂地望着她,轻声笑:“悦悦,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以后你即使想见本公子,都没机会了。一个晚上,又算什么?”
昕悦叹了一口气,端坐在他身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水绚璎亦沉默地举起酒杯,优雅地品尝。
一杯又一杯。相视无言。
纯美的酒香飘散在空气里,微微的醉意在两人心中漫延。
半醉半醒间,昕悦的情绪渐渐放松,隐忍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
真相大白(十九)
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指着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只死狐狸,为何要把我搅入这个世界中!我是我,赤雪是赤雪,凭什么我就该为她作出牺牲,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经历这么多的事情!我以前的生活多简单,你瞧瞧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眼泪,不知不觉落下,她情绪激动地扑在他的胸前,无意识地低喃:“可是,我又很感激你。因为这两年的生活,不但精彩,而且惊心动魄。我这辈子,能认识墨曦,认识小辰,认识你,够了!”
她爬起身,伸手摸着他的脸,醉眼迷蒙:“璎,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救赤雪。赤雪的生命系在我的身上,不救她,我没法心安理得地活着!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脸,表情严肃:“璎,你不要对我内疚。这一回,我是心甘情愿想救赤雪。这个世界让我太累了,我不想再继续。如果我的死,可以救活成全两个人的幸福,多伟大的事呀!我死后,也许我的魂魄,就能回家了。”
水绚璎忧伤而疼惜地望着她,半晌,认真地道:“悦悦,你想回家吗?”
“当然想,我告…诉你红狐狸,我…我做梦都想着回去!”昕悦呆呆地望着前方,“尤其是这段时间,每受一次委屈,每流一次泪,我就特别想家。想妈妈了。我好想……我的妈妈…”昕悦情绪激动地使劲捶打自己的胸,大声哭:“可是,我回不去啊!回去了又怎样,都两年了,肯定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谁还能认识我?……”
水绚璎一把抓过她,将她拥于怀中,轻声低喃:“悦悦,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回去,你会不会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昕悦激动地大喊,她迷茫地抬起头,“你刚才说…说什么?”
水绚璎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额角,轻声道:“悦悦,我要让你回去。”
昕悦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忽然间,哈哈大笑:“红狐狸你别逗了!你只剩三年的命而已,哪还有那个法力。再说我回去了,赤雪怎么办?”她的手指用力点上他的头,“我如果就这么回去了,那你不是白忙活这么久,傻瓜!”
真相大白(二十)
水绚璎定定地望着她,眸光中百转千回,悲伤、不舍、心疼、歉疚、迷茫。忽然间,他紧紧将她抱于怀中!满天繁星下,潺潺溪水上,他紧紧拥着她,默默无语。
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与她的呼吸。
良久。
一个优美的嗓音盘旋在昕悦的头顶,悲伤而低哑:“悦悦,我思考了很多天。今夜,我将与你告别。”
昕悦神色迷离地抬起头,满脑的酒精让她的脸颊一片殷红。她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璎的脸,傻笑:“红狐狸你傻了吧,要死的人是我,要道别也是我啊。况且,还有几天呢,别急…别急……”
水绚璎紧紧搂着她,他好听而嘶哑的嗓音,像是徐徐微风,在昕悦半醉的心房中荡起团团涟漪。在红狐狸比催眠曲还优美动听的嗓音中,昕悦的脑袋越来越沉,渐渐睡去……
“悦悦,你说得对。我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失去爱人的错误,我已经犯过一次,不想再承受第二次。所以,我不能让你死。你必须得活着。”
“可是,现在的我,每当看见你一次,每当想你一次,内心对赤雪的愧疚就会加深一分。赤雪,将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一道伤。我没有办法再天天面对你、照顾你。”
一滴晶莹的液体落在了女子熟睡的脸庞上。水绚璎轻轻拍打着她的肩,遥望远方,继续自言自语:“悦悦,我要走了。我要带着赤雪,去她最想去的地方,过完余生。”他轻轻抚摸她的面庞,“悦悦,我这一辈子太过无聊,做过很多坏事。认识你之后,反而变得善良了。你呀,真是我的克星!我现在连杀人的乐趣也没了。怎么办?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我走之后,你是回家也好,跟着墨曦也行,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就开心了。”他轻轻吻上她的唇,久久不愿离开。
“臭丫头,我会非常非常想你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熟睡中的昕悦,轻轻皱了皱眉。她抱着璎的腰,在他怀里转了转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在温暖而舒适的罂粟花怀抱中,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恬静的微笑……
终点,起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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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谷,小竹屋内。
昕悦倏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她蓦地从床上跳起来!
她怎么会回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醒了?”轻雷凛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昕悦莫名其妙地望着轻雷:“水绚璎呢?”
“走了。”
“走了?”昕悦慌忙从床上爬下来,神色紧张:“还有几天是月食之夜?他上哪去了,真是疯了!”
轻雷冷冷地望着她:“明晚便是月食夜。”
水绚璎到底在干什么?
昕悦焦急而气愤地跨出小竹屋,边走边对身后的轻雷道:“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回暗夜宫,快点!”
“暗夜宫……解散了。”
“什么?”昕悦诧异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轻雷:“你刚才说什么?”
轻雷面无表情地:“三日前,暗夜宫……已解散。”
“那水绚璎呢?”昕悦激动地大吼:“水绚璎跑哪去了?”
“不知道。”简单三个字,是答案,亦是事实。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昕悦气愤地盯着轻雷。
“奉宫主的最后一次口谕,将你送来此地。”轻雷掏出怀中的碧血石与绛龙珠,置于桌上,冷声道:“这是宫主要我交给你的。我走了。”
“等等!――”轻雷停住了脚步。
昕悦满怀希望地看向轻雷:“你知道他在哪吗?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轻雷面无表情地:“我不知道。”下一秒,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昕悦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璎为什么要走,我该怎么找他?
暗戒。对,暗戒!
昕悦匆匆将右手食指凑近嘴唇,大声呼喊:“水绚璎,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
房间内,突然出现了一幅很大的幻象。
满天繁星下,高高的悬崖边,一袭红衣的水绚璎迎风站立,妖冶得如同一朵令人欲罢不能的罂粟花。
他远远地望着她,微笑:“悦悦,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一定要记住我有多美,以后要常常想我。我走了。不要白费力气来找我,你不可能找得到我。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只要在月食之夜,将碧血石与绛龙珠放于两侧,一只手握住暗戒,另一只手握住青凤玉佩,借助月食的力量,便可打开时空之门。”
终点,起点(二)
他优雅地揉了揉飘散的青丝,继续微笑:“你个臭丫头真是幸运,蓝月大陆四件上古神器,现在可全在你手上呢。能够回家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因为下次月食将会是在百年之后。你好好考虑。打开时空之门,需要在开阔而高耸的地段进行,我将它选在了蓝鹰山庄的至高点――断涯。”
他认真地望着她,神色中隐隐有着忧伤:“丫头,曦要成亲了。轻雷已悄悄将你送回彼岸谷。若你后悔了,就去找曦。”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本公子难得放手。不管你怎样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赤雪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她。”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羞涩:“臭丫头,本公子不习惯向人道歉。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神越来越悲伤,声音越来越颤抖:“悦悦,我真的要走了。这一辈子我欠了雪,我必须补偿她。可是下一辈子,我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等着我!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呲的一声,幻象消失了。
小竹屋,又恢复了宁静。
原本隐形的暗戒,忽然间,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昕悦的食指上。暗红的宝石,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从那以后,那颗暗戒,再也不曾消失。这是不是代表着,水绚璎与它,再没有任何联系?
昕悦愣愣地望着手上的戒指,忽然间,嚎啕大哭!
水绚璎,真的走了。他抛下了她,带着赤雪,走了。
而她,的确没有任何办法,找到他。
等了两年,盼了两年,她终于要,回家了。
“啪!――”的一声惊雷响起!
原本明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窗外。电闪雷鸣,乌云遮盖下的天空时不时出现一抹诡异的腥红,触目惊心。凛冽的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不断在玻璃上拍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疾驰的闪电自窗前划过,一道比一道可怕,诡异的绿光伴随着嗜人的血腥,似要将这个世界毁灭。
窗内。纤瘦的淡蓝色长裙女子蜷缩在屋内一角,浑身止不住地颤栗,如瀑的长发披泻在肩头,长发下的那张秀丽的面庞苍白而透明,空洞的眼神里盛满了悲伤,眼角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良久。
她倏地抬起头,胡乱地摸了一把眼泪,疯狂地大笑:蓝昕悦,你应该开心,因为你,终于要回家了。哈哈。你要回家了。开怀地,大声地、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
等了两年,盼了两年,你终于要,回家了。
终点,起点(三)
月食之夜,蓝鹰山庄弥漫着一派喜气洋洋。
因为他们最尊敬的庄主,明日就要大婚了!
新娘就是他们所熟悉的温柔贤惠的小姐。
那位有着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色,让天下女人尽失风采的穆茹云。
蓝月大陆人人都说,这是天赐良缘。
才子佳人,人见人羡。这样的良配,千年难寻。
蓝鹰山庄的下人们全部都乐开了怀,
小姐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明日起,蓝鹰山庄,终于有了庄主夫人。
于是,下人们忙着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高高悬挂在山庄的每一个角落。整个山庄热闹非凡,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喜悦。
一群人的狂欢,更突显了一个人的孤单。
寂静幽深的彼岸谷竹屋内,昏暗的烛光下,一个淡蓝色的瘦弱身影正在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她的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曾经明亮的双眸此刻满溢着哀伤,眼眸周围一层多了一层淡淡的黑眶。
墨曦,再见了。虽然近在咫尺,可是我却失去了走向你的勇气。
究竟是从何时起,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她躲在小竹屋内,思考了一整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墨曦在等她,等她回到他的身边。只要她去了,也许明天的新娘,就会是她。可是,她与他之间,还能够回到过去吗?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伤害与折磨之后,他们,还回得去吗?
曾经发生的种种,已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道疤痕。童话故事里常常说:“王子与公主在消除了种种误解之后,最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生活不是童话。
在现实生活中,每一次伤害,都是对爱情的腐蚀。即使暂时和好了,而那道疤,却是永远留下了。
她有勇气把自己完整地献给他,却没有勇气,继续留在他身边。
爱一个人的感觉,太累。
她与墨曦的爱,累得让她失去了自我。
所以,她选择了做一只蜗牛,逃得远远的。
即使她能够忘记那些伤害又如何?
她的生命,已被附加了太多的责任与内疚。她如果留下来,无法避免地会想到赤雪,想到璎。她的到来,非但没有救活赤雪,反而连累了璎,让他只剩下三年的生命。这样子的她,又如何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自己的幸福?
也许离开,才是对所有人最公平的方式。
终点,起点(四)
不知不觉间,昕悦已再次踏入了那片蓝色的花海中。
夜色中的彼岸谷,被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笼罩,清幽的鸢尾花香弥漫在山野,舒适怡人。
传说中的彼岸花,是一种地狱之花,绚丽的艳红,铺满了幽冥之路。
神话中的鸢尾花,是一种开在天堂路上的花,指引人们找到幸福。
开满蓝色鸢尾花的山谷,却偏偏以“彼岸”命名,这,就像爱情。
陷入爱情中的人们,总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欲拒还休,欲罢不能。
昕悦低着头静静地徘徊在山野间,心底的忧伤一点点蔓延。
不自觉伸手摸到了脖子上的青凤玉佩,清凉而舒适。脑海中浮现那张温柔而坚定的俊美脸庞,心中倏地一疼。小辰,你曾说半年后来找我,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对不起,我甚至没能来得及,与你告别。
小辰,我会非常想念你。但是我却希望你,不要想我。
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认识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人。曦,给了她最完美的爱情,却也带给她最彻底的伤害。璎,那个将她引来此地的罪魁祸首,那个存心利用她却又莫名其妙爱上她的人,她明明应该恨,却又完全恨不起来。似乎只有小辰,唯有小辰,从头至尾给她的,满满都是温柔与包容。
这样的小辰,让她感动,亦让她悲伤。
如果,她首先遇见的是小辰,那么,所有的一切是否就会不一样?或许,她会爱上小辰,然后像所有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驰骋后宫,母仪天下。又或许,小辰会为了她放弃江山,从此逍遥天下,自在惬意。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她遇见了曦,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曦,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在她被曦弄得遍体鳞伤之时,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小辰,而是邪恶而慵懒的璎。
对于璎,她的情绪是复杂的。这个人老是莫名其妙吻她、调戏她,他拥有坏男人的一切特征,却也拥有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特质:他对整个世界都无所谓,却唯独,非常在乎她。他可以为了她,毁掉全世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眼神,拥有着致命的诱惑,总是会让人耳红心跳。
终点,起点(五)
昕悦对于璎,亦曾有过朦胧的心动。只是这种心动,相较于她对墨曦的爱,太容易被忽略。然而,墨曦对她的伤害,太过彻底,太过绝望。如果那夜,璎没有说出真相,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跟着璎离开,也许渐渐地,她就会忘了曦,转而爱上璎。
只是最终,上苍没能给她选择的机会。她获知了真相,并且依旧,爱着曦。于是,她把最完整的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也许于墨曦,那夜不过是一次情欲的放纵;于她,却是一种爱的道别。那一夜,她用自己的初夜,完完整整地,告别了初恋。
墨曦,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所以我,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了。
昕悦突然觉得很好笑。
两年的时间,她遇见了三个最强大的男人。
临走之时,却只剩下满身的疲惫与伤痕。
这个世界的战争,不是因她而爆发,亦不会因她的离去而停止。
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过客。
来的时候,毫不起眼;走的时候,默默无闻。
昕悦轻轻抬起头,仰望着星空,含泪微笑。
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告别这个时空了。
还有一个时辰,我就可以见到妈妈,见到秦芸,以及那些曾经想念过的朋友们了。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对面,隐约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昕悦抬头,呆立当场。几乎同时,那个正低头走路的人,也蓦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碰,遥遥相望。
“你怎么在这?”墨曦诧异而惊喜地望着她,脱口而出。
“我……我有东西掉在这里,马上就会下山,水绚璎在等我。”昕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原来…如此。”墨曦的神色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及悲伤,他讥讽地嘲笑自己:“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明日就要成亲,墨曦的内心深处,有一股近乎绝望的忧伤在蔓延。那双倔强的双眸总是浮现在面前,心脏隐隐作痛,难受得紧。那日他不过是刺激她不要离开,并非真心想要迎娶云儿。可是,她刚刚离去,云儿的脸上却突然多了一道疤。他知道,那是水绚璎的杰作;他也清楚,那道疤痕很快就会消失。
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