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且试天下 倾泠月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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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试天下   倾泠月 作者:rouwenwu

    么时间不多了?”皇朝心头一惊,金眸猛然盯住玉无缘。

    “哦……”玉无缘轻渺一笑,“时间久了,苍茫山顶的雪说不定便融了,我想看看第一高山上的雪。”

    “哦?”皇朝仔仔细细的看看玉无缘,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才放下心来,“听说苍茫山顶上长有苍碧兰,为兰中极品,等我们登上山后,便可赏雪品兰,那般景致,应是人生无二!”

    “苍茫山顶苍茫雪,苍茫雪中苍碧兰,苍碧兰畔苍茫棋,苍茫棋待苍茫主……苍茫之主啊……”玉无缘将那满眼的苍茫倦色倾于云帐,然后轻轻合上双眼,“苍茫山顶的苍茫主我会看到的。”

    皇朝看看他,然后起身唤道:“来人!”

    一名侍卫马上掀帐而入。

    皇朝走至案前,铺纸抬笔,一挥而就。

    “派人将此信以星火传予康城秋将军!”

    “是!”

    十六日,风墨军以风云骑为首发动攻势,白幡如云,缟衣如雪,凤旗翻卷,杀气腾腾!失王的风云骑誓为主报仇!

    皇华军以金甲阵坚守,未敢迎其锋。

    十七日,风墨军依以风云骑为首发动攻势,其势迅猛,如潮狂卷。

    皇华军依以金甲阵坚守,未有出击。

    十八日,风墨军仍以风云骑为先锋发动攻击。

    皇华军以九轮阵为守,未有出击。

    同日,秋九霜、萧雪空于康城收到皇王星火之令,告曰风王驾崩,令其谨守康城。

    十九日,风墨军未有出击。

    皇华军静待其动。

    二十日,风墨军联合出击,大有一举击毁敌军之势。

    皇华军终于迎击。

    两军交战一日,依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各有小小损伤。

    二十一日,秋九霜再接皇王星火令,风墨军于东旦渡连续展开攻击,复仇之军攻势猛烈完全不顾己身,颇令人头痛。是以令其领兵攻往黥城,以围魏救赵。

    秋九霜领三万争天骑出发,萧雪空与一万大军留守康城。

    二十二日,天寒。

    清晨推开门,发现竟下起了小雪,细细绒绒,飘飘荡荡,为大地染上一层浅浅的白。

    伸出掌来,想接住从天而降的雪,便看到了树梢的人。

    白衣黑发,迎风而立,绰约如仙,似真似幻。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不可抑止的狂喜!

    但下一刻却寒冰覆体,心醒神清,剎时耳际金戈铁马,眼前漫天风雪狂舞。

    她未死!九霜离城,她在此刻现身!

    那只代表一件事:康城危矣!

    “虽然下雪,可是我知道天空是从未有过的湛蓝。”树梢的人仰望天空,声音极轻,但满天风雪中却清晰入耳,“有蓝空,有白雪,还有从极北冰峰吹来的最洁凈的风,雪空……这样干凈的日子,很适合你呢,今天的雪是为你下的吗?”

    握住腰间的佩剑,一寸一寸轻轻拔出,晶亮的剑身映照着飘舞的雪花,幻美迷离。

    “你只要不踏出此院,我便不会出手。”惜云低眸看着院中的人,如剑挺峭,如雪静寒。

    “已经攻城了吗?”萧雪空的声音如冰坠地,清脆铿然却无温。

    “是的。康城不但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对于息王来说还有另一种意义,所以昔年他与我一起踏平断魂门后他即在城中为今日留下了备军。而今,我出现在此,你当知你已全无希望。”惜云平静的说着,这些本无需解释,但她却还是说出,或许她依然希望他能放下他的剑,虽然明知不可能。

    “王说康城有另一条通往苍茫山的通道,乃他恩师地老昔年上山与天老观星斗棋时所留,乃通往苍茫棋局之道,是以决不能失。”萧雪空也平静的道。

    “争天骑虽雄,但主将不见,墨羽骑倍多,康城自难守。”惜云伸出手掌,接住眼前飘落的雪絮,看着它静静的融化在手心,“雪空,你便与我在此静静的看雪罢。”

    “可以与白风夕一起赏雪,那实是雪空无上的幸事!但是……”眉峰一扬,慨然而道,“我位居皇国扫雪将军,士兵奋勇拼战之时岂有为将者畏缩不出之理,且我乃皇王之臣,为臣者当为君尽力尽忠!”长剑“噌!”的出鞘,伫立于风雪,凝然不动。

    “即使知道结果是灭亡?”语气轻柔,说出的却是决绝之语。

    “是!”答得斩钉截铁,澄澈的眸子中风雪如聚蓝空隐纳,“而且能与当世才慧武功绝代的风王一战,雪空无憾!”

    惜云看着那一剑一人,半晌后喟叹道:“扫雪将军之‘扫雪剑法’当世罕见,惜云一生懒惰未能于剑上下功夫,是以无与将军可比之招。”微微一顿,然后又道,“我国王卫折笛虽未曾出世,但其武艺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隐居浅碧山十年,独创‘碧山绝剑’未有敌手,今日我便以他之‘碧山剑’会将军之‘扫雪剑’,也算不辱将军。”手腕一扬,凤痕剑出鞘,漫天的风雪也不能遮那一线轻红。

    雪似乎下得大了,风似乎更急了。

    一人静立庭院,一人盈立树梢。

    一剑晶亮如冰,一剑澄亮如水。

    一个凝眉冷峻,一个静然无波。

    雪絮纷纷扬扬落下,寒风横飞扫荡,但无损那两人笔直身姿,一个剑伫如山,一个横剑如带,风雪飞卷,却未有一瓣落在两人身上,便是长剑也未沾分毫。

    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声,刀剑相击声,人的凄厉呼痛声……

    再来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急剧的喘息!

    “砰砰!将军!将军!康城被攻破了!将军!将军!你在不在?砰砰!”

    门外有人使劲的捶打着门板,嘶声呼唤,奈何门任你如何敲打推拉也无法开启,门内任你如何叫感也无人答应。

    “将军!将军!你到底在不在?城内有内j,他们里应外合,墨羽大军攻进来了,兵力悬虚,我们根本无法阻挡!将军……”声音忽然消失了,门外“咚”的有什么倒落,或许是兵器,或许是人!

    院中凝眉不动的人终于忍不住动了,一剎那间,人如剑飞,剑如电射!

    树梢的人也动了,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那一瞬间,轻轻叹息,而手中长剑也轻轻挥出,轻松写意的一招,却如山般稳实,将所有的攻击全部封阻!

    冰雪般的长剑却凛烈如火,秋水般的长剑却潇洒如风,无论是如火还是如风,一剑挥出,裂石穿云,风被斩裂而发出厉吼,雪被切割而发出凄叫!

    那一刻,小院中风雪狂舞,寒光烁烁,人影如魅,剑气纵横!

    那一刻,无人能靠近小院,只余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与那笼罩天地的剑意!

    忽然间,一缕清亮的歌声划开剑气,冲破风雪,在天地间悠悠荡起:

    “剑,

    刺破青天锷未残。

    长伫立,

    风雪过千山!

    剑,

    悲魂血影浑不见。

    鞘中鸣,

    霜刃风华现。

    剑,

    三尺青锋照胆寒。

    光乍起,

    恍若惊雪绽。”

    院中雪芒飞射,剑气如穹,可那歌声却于风雪剑气中从容唱来,气息平稳,不急不缓。

    当一句“恍若惊雪绽”时,风雪中绽开一朵雪莲,莲心裹着一线红蕊,于院中轻盈一绕,剎时满院的雪花红蕊,再也看不见其它,眼花缭乱惊艳不已时,“叮!”的一声清脆的剑鸣,然后清亮的歌声停止,满天的风雪静止,满院的剑气消逝,一切都归于平静!

    雪地中倒伏着一个与雪融为一体的人,雪中慢慢的有殷红的血晕染开,在那洁白中绽开一朵血色的莲花!

    站立着的人凝视着剑身的那一缕鲜血,看着它凝成一线,凝聚于剑尖,然后滴落雪地,剑身便如一泓秋水,澄澈明亮。

    “醉里挑灯麾下看。孤烟起,狂歌笑经年。”

    一声声慢慢吟来,一寸寸慢慢移开目光,那声音清如涧流,偏轻绵如空中飘落的雪絮,空蒙而怅然,微带一丝历尽沧海的淡淡倦意。

    “无寒。”轻声唤道。

    “在。”银衣武士悄然而落。

    惜云的目光从天空移向雪地中倒卧着的人,移步走近,蹲下身来,伸手,托起雪地中的人。

    拂开银发,那张如雪花般美丽的脸此刻也真如雪花般脆弱,似一碰即化,唇边溢出的血丝分外艳红,那曾经澄澈的眸子此刻黯淡的看着她,眸子深处却隐着一抹幽蓝,那样深沉的、魅惑的看着她,似乎有无数的话藏在其中,又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明。

    “送他去品玉轩吧。”

    “是!”

    无寒移步抱起地上的人,然后一个起纵,身影消失,只余一朵血莲犹自在雪地中怒放。

    待无寒走后,惜云身子一晃便坐倒在雪地中,抚住胸口,尖锐的痛楚令她锁起长眉,屏息静气,片刻后那痛才渐渐消去,轻轻一叹:“到底不比从前了。”抬首,遥望那屹立天地的苍茫山,“你以性命相许,我便回报这一条通往皇座的王道吧。”

    起身,轻跃,越过墙头,远远的便见一队玄甲雄骑风速般驰来,当先的一人白袍银枪。

    “风王,康城已取下。”任穿云跃马躬身。

    “嗯。”淡淡颔首,“乔谨那边如何?”

    “他说虽截住了秋九霜,但未能全功,被其领主力逃走,退回径城。”任穿云道,他这次未费什么大力便取下康城,心下正轻松,所以有啥便脱口道来,“想来女人就是胆小些,逃命的功夫厉害些!”话一说完,忽忆起眼前就是个女人,当下不由心慌口结,“臣……风王……臣不是……不是说您!”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甚是辛苦,更兼急得面红耳赤,没有半分刚才英勇杀敌的豪爽劲,令身后一干将士看得忍俊不禁。

    惜云轻轻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心下倒是有些奇怪任穿雨那等心机深沉狼顾狐疑之人倒是有个这等爽利明朗的弟弟,只是再想想也就明白了,或就因有那样的哥哥,所以才有这样的弟弟。只因哥哥能为弟弟做的已全部做尽了!

    “收拾好康城,静待息王王驾吧。”

    “是!”

    而在墨羽骑夺得康城之时,东旦渡对峙的皇华、风墨大军也发生转变。

    二十二日,数日来一直采取守势的皇华军忽然发动攻势,以全部兵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风墨军全面发起攻击。

    “气竭之时便是击溃之时!”

    皇王亲自出战,皇华大军气冲宵汉!

    “真是糟糕,老虎头上拍了几巴掌便将它击怒了。”任穿雨听得禀报不由喃喃苦笑道,“发怒的老虎不好对付啊。”

    “唠叨完了没,该下令了。”贺弃殊白他一眼。

    “知道了。”任穿雨一整容,“全体将士听令,全面迎战!”

    “是!”各将领兵出战。

    任穿雨也爬上马背,望着前方翻滚的沙尘风雪,问着身后的侍卫:“王还未醒吗?”

    “已派人探过,久微先生说王至少要今日申时才能醒。”侍卫答道。

    “申时吗?但愿……”

    厮杀声响起,将任穿雨的话淹没于声海中。

    “军师说什么?”侍卫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命令。

    “迎敌吧!”任穿雨回头看他一眼,书生白凈的脸上有着男儿的慨然无畏。

    战鼓擂起,喊声震天,旌旗摇曳,刀剑光寒!

    风墨军以左、中、右三军迎战,左军端木文声、徐渊,右军贺弃殊、程知,中军齐恕,三军联成连云阵,此阵攻守兼备,更兼军师任穿雨指挥得当,阵形调动灵活,当是行如连云轻飞,攻如百兽奔啸,守如铁壁铜墙。

    而皇华大军则是连成一线,如汹潮狂涌,连绵不绝,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待到两军即要相遇之时,狂潮忽化为无数剑潮,锋利的剑尖如针般插入风墨大军,剎时在猛兽之身刺穿无数小洞,待风墨大军刚痛醒过来转以铁壁坚守时,剑潮忽退,又成一线汹潮,咆哮着窥视着眼前的猎物!

    风墨大军当不会坐以待毙,迅速转换阵形,以中军为守,左右翼齐发,皇华军迅速作出应对,汹潮急速后退,其速竟不亚于以快著称的墨羽骑,待风墨军左右翼出击之势力竭之时猛然又化为万剑齐发,直直插入风墨军左右翼,剎时狂潮中血色翻涌!

    “传令,左右翼龟守,中军横索!”

    “是!”

    令兵迅速传令,顿时风墨军立刻变阵,收起所有攻势,全军以守,将万道剑潮挡于阵外。

    “竟然无法抵挡与皇王的全力一击吗?”任穿雨看着前方。

    虽已将皇华军攻势阻住,但其攻如潮,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的以万道剑潮冲向坚守的风墨大军,那剑潮不但多,且密又利,再坚硬的铁墙也会被刺穿针洞,而漏洞出现之时,便有潮水涌进,更何况是那越涌越猛的汹潮!

    “那是气势的不同!”

    猛然听得身后有音,回头却见齐恕提剑而来。

    “皇国争天骑素来以勇猛称世,更兼皇王亲自出战,其士气高昂,斗气冲宵!而我军连续几日攻敌,士气早已消耗,再兼两王不在,士心惶然,是以不及皇华军之英勇!”齐恕一气说道,目光坦然的看着任穿雨,“而且你我也非皇王对手,无论布阵、变阵皆不及皇王迅猛果断灵活,而且皇王有着一种傲视天下的霸气,可令将士毫无理由的信服追随!”

    “喂,决战中别说这种丧气话,而且身为中军主将,不是该立于最前方吗?”任穿雨没好气的看着他。

    “非我说丧气话,而是你之心已动摇,面对气势雄霸的皇王,你已先失信心!”齐恕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手一番,一枚玄令现于掌心,“我来乃传王令:非敌之时乃退!”

    任穿雨脸色一变,眸光锐利的盯着齐恕,而齐恕毫不动摇的与之对视。

    “我知你对息王忠心,决不肯失此东旦,但你若在此与皇王拼死一战,或能守住这半个东旦,但我军却会伤亡大半!”齐恕一字一顿的郑重道,“若至此你又何有面见息王!”

    任穿雨紧紧握拳,紧紧的盯着齐恕,半晌后才松开双拳,吐一口气。

    齐恕见之即知目的达成,策马回转,忽又回头:“任军师,你之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东旦能守至今日你已功不可没,但……若两王在一,自不会有今日局面,是以你当知,臣守臣道,臣尽臣责!”

    二十二日未时,风墨大军退出东旦渡五十里。

    皇华军渡过苍佑湖,进驻苍舒城。

    申时末,息王醒,风墨军大安。

    次日,东旦失守与风王未死、康城失守的消息分别传报至康城与东旦,那一刻各自一笑,苦乐参半。

    “所谓有得便有失。”玉无缘站在苍舒城的城楼上,眺远幽蓝的苍佑湖平静的道,似乎对于这一结果他并不惊讶,“围绕苍茫王山有四城,你得苍舒、径城,他得康城、黥城,以王山为界你与他真正的各握半壁天下,各得一条王道,这就如当年天老地老所观之星象,就如苍茫山顶那一局下至一半势均力敌的棋局。”

    皇朝默然不语的仰望头顶的苍茫山,白雪覆盖,仿如玉山,巍峨耸立,一柱擎天!

    “皇朝,去苍茫山顶吧,那里会给予你答案,那里有你们两人都要的答案!”

    正文 53 苍茫之局

    元月二十五日,风墨大军移师黥城。

    二十六日,康城。

    “以上就是康城目前情况。”书房中乔谨正一一将康城整顿情况禀报。

    “嗯。”惜云点头。

    “王今日辰时动身,当后日未时可抵康城。”任穿雨则将刚收到的消息报上。

    “嗯。”惜云再次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下去罢。”

    “是!”乔谨、任穿雨退出书房。

    待两人走后,惜云起身推窗,外面已是暮色初上,只是前些日下的那一场小雪还未化完,白皑皑的残雪映着天光,天色倒也未显得阴暗。

    “冬日里最后的一场雪也要尽了。”惜云幽幽一叹,“再来该是春暖花开了吧。”

    目光落在庭院中的一树寒梅上,或也因花期将尽,梅瓣和着风吹簌簌飘落,残雪中落红如雨。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不知不觉的念着,不知不觉的忆起当年与兰息一道踏平断魂门的光景。

    那时正是三月春光无限好的时节,桃开如云如霞,两人各携一坛美酒,一路折花而歌,仿佛只是去踏春游赏,而非去那令武林人士畏之如虎的断魂门。那时年少春衫薄,那时少年意气相惜,那时无拘无束潇洒恣意,但而今……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抬手接住一瓣随风飘荡的梅花,“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一个清而轻渺、淡而无尘的声音接道。

    抬眸望去,一个比残雪更白更洁、比落梅风姿更寂更倦的身影悄然立在院中。

    “好久不见。”两人同时一句。

    这轻轻淡淡的一语令两人恍如隔世再逢,天支高峰上两人把酒言欢也不过年多时光,此刻回想,却仿如前世一般遥远,那时心惜意通,而今日却是敌我不同。

    “想不到这最后的残雪落梅竟可与天人同赏。”惜云轻轻一叹,看着眼前如玉出尘的人,眸中是遗憾,是伤感。

    “能于高山峰上同赏一轮月,能于康城同赏一场落梅残雪,但是人生聚散无常年华尽逝,无缘已觉无憾。”玉无缘抬手从枝上拈一撮雪,手腕轻轻一扬,那雪便正落在惜云掌心,红梅白雪,辉映成画。

    “今日来的是高山峰上的那个玉无缘还是皇王尊师的天人玉无缘?”惜云看着掌中梅雪轻轻的问道。

    “风国女王风惜云与武林名侠白风夕你可能清清楚楚的分开?”玉无缘淡淡反问道,“息王与黑丰息你可又能两者不同相待?”

    惜云无言。

    “所以高山峰上的玉无缘与天人玉家的玉无缘又有什么区别。”

    惜云看他,那双眼眸是可看透红尘的明澈凈色,又是那穿越红尘的空茫倦色。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于她,总是心生一股痛惜,无由无解。

    看倦了红尘,看淡了世情,所以他心湖无波无绪,所以他潇洒去来无寻,可那双柔和的眼眸深处为何会刻有一丝悲哀,那样的深切,那样的浓郁!

    世人敬仰他,恋慕他,依靠他,可世人又何曾看清他!那满心满身的疲倦……寂寥……

    无缘……

    深深吸气,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那么玉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玉无缘看着她,良久后伸出手来:“我来找你下一盘棋。”

    惜云一震,抬眸,盯住对面那双眼眸。

    映透了万物涤清了万物偏还无情无尘。

    玉无缘抬手握住惜云的手,连着那落梅残雪一起握于掌中,两人的手都是雪一般白雪一般冷。

    凝眸相视,四目相近,平静的一字一字的轻轻吐出:“玉无缘与风惜云为天下苍生下一盘棋———下苍茫之棋!”

    “苍茫之棋?”惜云怔怔的看着他。

    “对,下苍茫之棋。”玉无缘双眸紧锁惜云,那样的目光似从她的眼看到她的心底,“非以你之智,而以你之心!以你之心下一局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棋!下出你心中最想要的!”

    以你之心下一局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棋!下出你心中最想要的!

    那一语轻淡无波,却如惊雷响彻,轰得她双耳阵阵嗡鸣,击得她心跳如鼓!

    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什么是她心中最想要的?她……二十多年来,她是否曾停步细细思索?她是否曾认真确认?她又是否曾如实回答?又或是她从未发问?

    可是眼前这人为何要这般问她?可是……为何觉得一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他看穿了她所有不自觉的隐藏,他看透了她所有不自觉的希翼!

    白风夕是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可风惜云不会有她真正想要!

    白风夕知道她最想要的,可风惜云不可能拥有她最想要的!

    “以你之心为自己、为苍生下这苍茫之局吧!”

    那声音近在眼前,如耳语轻淡低柔,那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暮鼓晨钟直叩心门!

    二十七日,寅时将尽。

    淡淡的晨曦中,乔谨轻轻放开缰绳,马儿便稍稍走得急了,蹄声在人烟未起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晰。康城已巡视完毕,该前往向风王报告诸事兼请安了。

    才至康城府邸前,乔谨偶尔一个抬头,不由心头一跳,缰绳不自觉拉紧,马儿一声嘶鸣,停下步来。

    “将军?”身后跟随的士兵发出疑惑的呼声。

    乔谨一定心神,下马,将缰绳交由侍从,道:“你们前往换班。”

    “是!”

    待所有的士兵皆走后,乔谨轻轻一跃便飞上屋檐,几个起纵,便落在府中最高的归燕楼屋顶上,一道白色身影正倚坐于屋顶上,微寒的晨风拂起她的衣袂长发,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那清亮的眸子似要穿透茫茫虚空望到极远极遥之处,又似早已望到尽头,所有已尽在眸中。

    “风王,风寒露重,请保重身体。”乔谨微微一躬身。早就听穿云说过风王昔日化名白风夕行走江湖时是如何无忌的一个奇女子,只是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乔将军。”惜云目光依望前方,“这世上你有没有最想要的东西?”

    “呃?”乔谨一怔,似未想到惜云会有此一问。

    “将军未曾想过吗?”惜云回首,那眸子仿是天幕上未隐的寒星,是这世间最亮的光源,“将军跟随息王多久了?”

    “臣自十四岁跟随王,已十四个年头。”乔谨恭敬的答道。

    “十四年么?”惜云一偏首,淡淡一笑,“这么多年啊,那即算不能了解透彻,那应该也略知一二吧。将军知道息王最想要什么吗?”

    “王最想要的?”乔谨一愣。

    “嗯。”惜云点头,微笑的看着他。

    王最想要的是什么呢?乔谨一时竟答不出来。

    是江山帝位吗?看似应该是的。

    “我带你们,将这万里山河踏于足下,让你们名留青史!”

    那是多远前王说过的话?那时的王还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可他说出此话时他们未有一人置疑,他们都相信那个淡吐狂语的少年。只是此刻想来,他只是要将万里山河踏于足下,让他们名留青史,这便算是他最想要的吗?

    目光调向眼前的女王,不过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袍,黑发直披,随意的倚坐于屋顶上,却依是风华清绝!当日东旦渡大战中那一箭后王的失智之行又一一浮现于脑。这世间,什么才是王最放于心中的?似明了,又似模糊。

    “臣愚昧,未能知王意。只是……”乔谨深深躬身,“臣知,风王于王,不低这万里江山!”

    “呵呵……呵呵……”一阵清越的笑声便这样轻轻荡开,随着晨风散于天地。

    乔谨依躬身不敢抬头,这笑声如此好听,但……他辨不出是喜是悲!

    笑声渐渐消逝,屋顶上一片静寂,很久后,才响起惜云幽幽的清叹。

    “不论哪一样才是最重要的,我成全他。”

    乔谨一震,可还未等他想明白,身前风动,抬首,已无人影。

    二十八日。

    午时刚过,康城城门前便涌出大批士兵,夹道两旁,整齐矗立,城楼上风王静立,身后并立着乔谨、任穿云。

    早早便有人传报,息王王驾已近,是以康城内墨羽骑振奋不己,待听得风王下令迎驾,一个个便是争先恐后,但依紧守军纪秩序。

    城楼下的人紧张、兴奋、焦急,一个个都显于脸上,城楼上的人却是平静从容。只是那紧紧眺望前方的目光,那时抿时松的唇畔,那时握时张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心情。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的漫长,前路茫茫,等待的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所以……

    “啊呀!”

    一道白影从城楼上翩然飞下,轻盈如白蝶,令众将士发出一阵惊叹。

    然后所有的将士便看到他们眼中雍容清艳的风王竟然从城楼上直接跳下来,稳稳的落于一匹白马上,一抖缰绳,白马便飞蹄驰去。

    “风王……”将兵们惊呼,但城楼上的两位将军却摆摆手,示意无需惊怪。

    白马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意,张开四蹄,风驰电掣般,不到片刻,前方已见烟尘,轻轻一拉缰绳,马儿慢慢缓速,然后止步于平原上,静静的等待,风吹起那白衣长发,似欲随风飞去,那风姿意态画图难书。

    蹄声如雨落,银、黑甲的将士如浅潮般快速漫延,铺天盖地似的淹没整个平原,待看到前方那一骑之时,慢慢缓速,隔着三丈之距齐齐停步,于马背上躬身行礼,然后两旁分开,露中潮中的王车。

    前方独骑静立,潮中王车静驻,隔着那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这一刻,虽千军万马齐立,却是安静至极,天地间只闻风动之声。

    “嗫吱!”一声,王车的车门开启,钟氏兄弟走出,然后一左一右打起帘子,躬身恭候车内的人。

    一道墨黑的人影静静的、从容的走出。

    那一天的天气极好,碧空如洗,丝絮似的浮云在空中飘游,朗日高悬,暖暖的阳光洒落,天地间一片清朗。

    隔着那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将阳光下的那人清晰看入眼中。

    已不是容颜如玉,墨丝如绸。

    明朗的阳光为那人灰白的长发镀上一层浅浅的银华,银华里裹着一张风霜浅浅刻画的脸,可是那人气度雍容如昔,意态雅逸如昔,那些苍桑痕迹无损于他的神韵风骨,更显那双眸墨海幽深古玉温润,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柔静目光看着她。

    阳光下,他浅浅的微笑,如兰开香涌,眼角细长的笑纹中绽着一抹红尘尽揽的恣意风华。

    阳光下,他是安好的!

    那一刻,潸然泪下!

    那一刻,方知何谓失而复得!

    那一刻,方知天地虽广万生万物虽多,最在意的原不过眼前之人!

    那一刻,愿倾所有,无怨无悔!

    马车上的人跨下车,一步一步从容走来,白马上的人静静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距离在缩短,身影为何更模糊?风吹过,面上一片清凉,眨眼,终于看清。

    他就站在马下,张开他的双臂,脸上是那雍容优雅的笑,眼眸明亮的、温柔的、缱绻的看着她。那一刻,毫不由豫的、毫不顾忌的张臂,飞身,扑入那张开的怀抱!

    灰白的发、墨黑的发在风中交织!

    白色的衣、黑色的衣在风中相逐!

    修长的臂、柔软的臂在风中紧缠!

    “啊!”

    那一抱惊震万军!那一抱惊艳天下!

    “王万岁!王万岁!”

    无视礼法的相拥,无视天地的相抱,无视万生万物万军的相依震慑住所有的人,撼动所有的心!

    下马,屈膝,俯首,山呼!为眼前这一体的双王!

    “王万岁!!!”

    康城的城楼上白凤、墨兰旗并扬风中,城中十万墨羽骑、风云骑和睦相处,经过了与皇华大军的数场决战,同生共死中已令风墨军将士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也真正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连日来车旅疲惫,还是早些休息,臣等先行告退。”康城府邸大殿中诸将向两王报告所有事务后即行告退。

    “下去吧。”

    惜云挥手令诸将退下,转头看看面有倦色的兰息,若是以往,便是再劳累断未见有此神情,而今……这副身子到底也是不如从前了!

    以眸示意双胞胎送兰息回房休息,而自己则将未完之事一一处理。

    华灯初上之时,案上已整整齐齐,推开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不由一个激灵,可却不想关窗,静立窗前,仰望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疏淡的星月,地上的灯火都比之要来得明亮。

    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抬手抚额,幽幽长叹,这暗淡的星月,这冷冷的寒夜,似暗示前路,前路啊……可视不可逐!

    “王,该用膳了。”门被轻轻推开,六韵、五媚各捧一盒。

    “先放着罢。”惜云淡淡道。

    “王,早过了用膳之时了。”六韵却固执的将盒中饭菜一一摆在桌上,然后和五媚各自一躬身,“请您用膳!”

    “好了,好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惜云无奈的摆摆手,走至桌前坐下。

    六韵与五媚闻言一笑,齐道:“老妈子才能管着您。”

    惜云哑然失笑,拾起碗筷。

    “久微哪去了?”吃罢饭,问道。

    “先生在为息王煎药。”五媚答道,一边收拾着碗筷。

    “哦。”惜云点点头。

    “王,香汤已备好了。”另一边六韵从内室出来。

    “嗯。”惜云点点头,走入内室,热气缭绕,暗香涌动,“弄这么香干么,真是麻烦。”喃喃抱怨着。

    “王,您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请您别忘了您还是一个女人。”一旁的六韵义正词严,“女人当然要好好保养!”

    “知道了,老妈子。”

    惜云叹一口气,刚要动手解衣,一旁六韵、五媚早就伸过手来了,刚想要说话,可一看那两双满含告诫的眼睛,忙罢手:“记得,不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国之君,所以等着别人服侍就是了。”

    六韵、五媚满意的点头。

    “六韵,若你不当宫中女官,你最想做什么?”泡在热热的香汤中,一身的寒意顿消,骨酥筋软,白雾缭缭中,惜云不由舒服的轻闭双眸。

    “臣自小即进了宫,此次若不是有幸随王出来,几都忘了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六韵动作轻柔的洗着惜云一头乌丝,浅浅的笑着,“若臣不当宫人了,便想做个女先生,收一些女学生,将臣这些年收集的王所作的诗文广传于世,让世间也多几个王这般奇绝的女子!”

    “呵……做女先生的想法不错,只不过所传之道却是选错了。”惜云淡淡的笑道。

    “她就是爱训人,若当个女先生不正好名正言顺嘛。”一旁的五媚取笑道。

    “多嘴!”六韵瞪她一眼。

    “嘻嘻……难道说错了?往常宫里那些人没少挨你训的,一个个见着你呀就似鼠见着了猫,逃命似的闪!”五媚轻笑,知道碍于王在,她绝不敢怎么样的。

    “那都是那些人心虚!”六韵正气凛然道。

    “嗯。”惜云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那五媚想做什么?”

    “臣呀……臣就想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过一生。”五媚眨眨眼道。

    “不知羞!”六韵屈指一弹,弹得五媚满脸的水雾。

    “这有什么羞的,男婚女嫁,人伦常情。”五媚甩甩头,一双巧手一刻也不闲着。

    “女先生、贤妻良母……嗯,都不错。”惜云点头,重又闭上双眸,微微一笑道,“本王会成全你们的。”

    “咦?”六韵、五媚不由一怔。

    但惜云已闭目,神色静然,已不欲再语。

    两人当下按下心头疑惑,专心服侍。

    室中顿时一片沉静,只余哗啦水声,迷蒙热气,幽幽暗香,以及那藏于朦胧水气中的激涌思绪。

    当一切完毕后,迷雾中缓缓睁开的双眸湛亮如星,清辉满室。

    “替本王着朝服,再宣齐恕、程知、徐渊三位将军。”

    “是!”

    “按这药方,早晚各一,三月不断。”

    一间华雅的房间里,久微将一纸药方递给双胞胎。

    钟离躬身接过,目光却扫向半卧床榻的兰息。

    “多谢久微先生。”兰息浅笑颔首。

    “不用谢我,你不过沾了夕儿的光罢,若非顾着她,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久微却毫不领情,直言不讳。

    “嗯。”兰息也不以为忤,微笑点头道,“先生说得是,息无需谢先生。想先生那纸丹书可也有息一份功劳,先生都没谢过息,不如就此两相抵销罢。”

    “你……”久微瞪目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雍容雅气的人,不由暗自嘀咕难怪夕儿要骂他是狐狸,只不过面上倒也不表现出来,自自然然的绽开一抹浅笑,也是笑如春风,“息王果是公正明理。”这话半真半假半笑半讥。

    “彼此,彼此。”兰息雅笑温文,好不和气。

    “哪里,哪里。”久微浅意盈盈,好不亲切。

    这一边的两人话里藏刺,笑里藏刀,另一旁的双胞胎却是声色不动,各自忙着手中的活。

    久微瞟一眼道:“这两小子虽小,若放出去也是一方人物。”

    “那当然,强将手下岂有弱兵。”兰息理所当然。抬手掠掠眼角的发丝,只是看到那灰白的发,眉心一皱。

    “应该说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什么样的属下!”久微讥道,待看到兰息抚着发的动作,不由翻翻眼,“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么在意容貌吧?!”

    兰息瞟一眼他,然后悠悠然道:“闻说那医者本领只三分者越是架子高,医时也只尽那一分力,治好三分标,留下七分根,好让病人越发的唯诺,越发的贵礼相待。”

    久微闻言那隐慧的双眸寒光一闪,但马上又恢复温和平静,和气的笑着道:“想昔日那兰息公子乃天下倾慕的美男子,与风国惜云公主可谓才貌相当,璧人一对,只是如今,风王依是容华绝世,息王却是苍颜白发,可真是天差地别呀!唉……真为我的夕儿心痛!”平和的语气,偏偏在“我的夕儿”这四字上重重咬音,满意的看着对面那人面色一僵。

    兰息那一僵也不过一瞬,马上又雅笑盈盈,但一双墨眸却似冰潭般寒意森森,目光如剑,偏语气还是那般温雅:“息虽已不再容颜如昔,但可换得惜云性命无忧,实也心慰无悔。而且……”剑锋似的目光扫视着久微的脸,似要在上面刮下一层皮来,“总比某些藏头隐面不敢见人的家伙要强些!”

    久微闻言是一气一愣一怔,顿时僵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兰息,目光也利如剑锋,似想将对面那人一切两开,好看清那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构造,那心是不是真比别人多一窍!

    “我倒不知你们两人竟也‘意趣相投、言语相悦’!”清清亮亮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两人移目望去,正见惜云拂帘而入,面上似笑非笑。

    “夕儿!”久微马上迎上去。

    温柔的笑,温柔的语气,顿时让身后的人不自觉的推倒了醋壶,什么‘夕儿’的,真是刺耳!

    “久微。”惜云目光停在久微的脸上,“说真的,我也好奇你真正面貌是何样呢,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你吧。”

    “呃?”久微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夕儿想看?”

    “当然。”惜云点头,眼眸一瞬间变得晶亮,那神情似发现了什么稀奇好玩之物。

    “还是不要看了。”久微却似有些为难的道,只可惜满眼的诡笑,“我担心某人会自卑得想撞墙。”

    “我想自卑的另有其人吧。”兰息却是不温不火的道,“若不是自卑、妒忌,又怎会不肯完全的治好本王!”

    “妒忌?你以为你是谁呀?!”久微猛然回首,瞪着床榻上躺得无比舒服的人,本想好好骂一通,不过怎么也不能失了颜面风度,强压怒气,力持平淡,只不过吐出的话语却不再好听了,“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凭什么要我来耗尽灵力疗你这张臭皮囊?!我刚才肯给你药方让你调气复容已对你仁至义尽了,我可是给了夕儿天大的面子,你再给我忘恩负义,再伤害到夕儿,我就让你变回那活死人!”

    “久微,你错矣。”兰息还未有反应,惜云倒是轻笑着牵起久微的手,“刚才那话你该以雷霆之力道来,那才有气势!要知道狐狸皮厚,你这样温柔的人这样温柔的话给他搔痒也不够呀。”

    “女人的胳膊果然是往外拐的。”兰息喃喃道,抬手掬起肩膀上的白发,“定是因为这头华发呀!”幽幽长叹,无限伤怀。

    “你……”久微瞪目张口的看着他,再回头看着惜云,“世上怎么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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