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乐府第40部分阅读
青莲乐府 作者:rouwenwu
”江一鸣边说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转而朝着郑老夫人道:“这样的恩,用银子足可以还清,这里是银票五千两,还清这十九年来郑家花到我身上的银子与利息绰绰有余,自此我江一鸣再与郑家无半点关系”
说罢,他将银票扔到了最近的一个家丁身上,那家丁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连忙将银票捡起快速呈给郑老夫人。
而其他的人则纷纷一脸的不可思议,压根没想到江一鸣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没想到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多钱,还这般毫不在意的一次扔下五千两。
“老夫人,这银票是真的”韩嬷嬷快速接过家丁手中的银票,检查之后这才递到郑老夫人眼前让她亲眼过目。
郑老夫人压根就没想到竟会闹出现在这么一出,对于离忧的愤怒早就被此时心中的种种疑惑与不安所取代。
“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她不相信,这个一直被她漠视,从来不管不问的郑家的污点竟然会变得完全出乎想象:“说,这银票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我的事,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过我,此时又何必多问,反正不偷不抢便足以”江一鸣继续说道:“我与郑家的关系已经理清,剩下的便是离忧。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江一鸣要明媒正娶的妻子,犯不着去勾引你郑家有妻有妾的大少爷”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更是唏嘘不已,这一幕幕的转变实在是太让他们吃惊了,都快有些消化不过来,原本说是勾引大少爷的奴婢,一晃又成了表少爷的未婚妻,不仅让大少爷为之打了大少奶奶,还让三少爷拼命相护,更让这表少爷一怒为红颜,这离忧到底施了什么法呀,竟将郑家这几个公子少爷全都迷成这个样子。
不等众人回应,江一鸣再次开口道:“不论今日这场是非到底为了什么,反正你们不可以动她半个手指头,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就算闹到官府只怕郑家也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好,好真是个祸水,瞧瞧把这些人都给折腾成什么样了”郑老夫人气得连声咳嗽,一旁的韩嬷嬷见状赶紧过去,却被那老太婆给一把推了开来。
她边喘着气,边大声的继续说道:“你们这两个祸害都给我滚,离郑府越远越好,从此之后不准再踏入郑府半步,否则定要活活打死”
“不必吩咐,出了这里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已经没有半点值得留念的东西”江一鸣边说,边拉起离忧在众人早已惊呆的目光中转身往外走。
他侧过头看了离忧一眼,原本冷漠的脸顿时露出了一个最温暖人心的笑容:“离忧,我带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听着这世上最最美妙动人心的话,离忧亦动容而笑,不再理这耳畔所有的喧嚣,紧紧握住那只可以牵着她走一辈子的手大步走出屋子,走出院子。
从院内穿过,他们迎着那些妒忌羡慕恨的目光无所畏惧的走了出去,院子外早已站了好些人,拾儿、绿珠与二丫都在,还有郑小西以及跟出来的沫儿,甚至连萧叔也一脸担心的在那里等着。
见他们出来了,这些人都连忙围了上来,满是焦急的询问着,见离忧好好的,只说没事了这才放心下来。
江一鸣让见状让萧叔先出府打点,一会他们回小院稍微收拾一下便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拾儿、绿珠与二丫听到这话竟都没有感到惊讶,反倒隐隐的透露出一丝期盼与兴奋,刚才江一鸣进院子之前便告诉了她们要带着离忧离开郑家,而她们也不必担心,自会有人替她们去处理其他的一些手续什么的。
“离忧,真的对不起”跟着出来却一直没有出声的沫儿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离忧问道:“我,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看到沫儿那副无比愧疚的样子,离忧转过身,正对着她的面,拉着她的手道:“当然,我们还是朋友,所以,不必再说什么对不起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方便再进郑府,你若有时间只管去找我。”
沫儿点了点头,显得很是激动,心中似乎总算是松了口气,笑容渐渐浮现出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见郑子风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离忧,你们要搬哪去呀,改明我去看你们,你可得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郑子风笑嘻嘻地朝离忧说着,目光同时也扫过江一鸣,随继道:“表哥好样的,什么时候成亲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江一鸣朝离忧望了一眼笑着道:“放心,定不会忘记你的。”
离忧见郑子风这副模样,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子风,刚才你为了帮我跟老夫人、夫人她们顶撞,她们不会……”
知道离忧担心,郑子风不在意的打断她的话道:“放心吧,我是谁,顶多就是挨顿骂罢了,你还怕她们打杀了我不成?没事的。”
离忧见状,只得笑了笑,朝郑子风、沫儿,还有一旁的郑小西说道:“也罢,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我们先走,日后咱们找时间再聚吧。”
郑小西倒是心直口快,朝院子里头看了看道:“离忧说得对,你们还是先走吧,省得到时又招惹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见状,便都不再多说,各自准备离开,没走两步,却见前方有一人影飞快朝他们这边跑来。
“咦,那不是大少爷吗?这会总算是知道回来了?”郑小西话带嘲讽,很是不满的说着。今日这事到现在她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照她看来,整个事全是这郑子云给惹出来的,他倒是好,招惹了事端拍拍屁股就不见了,害得别人为他犯的事而受罪。
众人都听到了郑小西的话,虽然各自立场不同,却十分默契的没有一人出声说什么。
“离忧,你、你没事吧?”郑子云很快便跑到了几人面前,也来不及喘上几口气,急急忙忙地朝离忧询问着。
“大哥你跑哪里去了?离忧差点给你害死”郑子风很是不满的白了郑子云一眼,心中暗道回来得还真是时候,风平浪尽了才回来,真是会挑时间。
听到郑子风的话,郑子云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昨日负气出府的时候他还真没有多想什么,灌了好多酒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早上一觉醒来,这才想起昨晚之事,越想越觉得担心,自己这么一走,只怕府中的人会拿离忧撒气。没想到一进府便真听说府里出大事了。
“对不起,对、对不起,离忧我不知道会牵连到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郑子云见离忧什么也不说,只是十分冷淡地望着自己,顿时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
“大少爷不必如此,应该说的之前我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日后切莫再为离忧做出些荒唐之事来,离忧实在无法承受。”
说完这话,离忧本想直接抬步离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扭头朝郑子云继续说道:“离忧斗胆,有句话奉劝大少爷,既然已经娶了大少奶奶,就算不爱她,最少也要尊重她。一个女人离开生养自己十几年的家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你她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时光,她心中的苦,你又知道多少?就算她有再多不是,你也不应该动手打女人,你打的不仅仅是她的人,同样也是她的心。”
离忧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愣住了,而刚才正好从里面出来的陈楚含更是震惊不已,望着径直拉着江一鸣离开的离忧,望着如同霜打的茄子般黯然失色的郑子云,她的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在不断的翻滚。
她没有想到,看得最透的,最明白她的人竟然会是她一直怨恨,一直仇视的人。
此时她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离忧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通透与豁达是她们这些人都没有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活得那般真实,活得那般让她羡慕。
一行人回到住的小院后,便各自行动收拾东西,其实个人物品倒是次要,也就是几套衣物,细东西罢了,简单得很,一小会的工夫便好了,关键最大的工程便是书房里的那一大堆的书。
那些书都是江一鸣这么些年来一本本搜集到的,甚至还有好些珍贵的孤本,自是一本也不能落下。几人一并将书整理打包,分车运走。
江一鸣那五千两银子倒也没有白给,郑家也没有派什么人来监督他们整理搬运物件,毕竟谁都知道五千两银子有多少,甩得起这么个钱的人自然不会贪图这小院里的一些普通物件。再说,就算是把整个小院折下打包全给运走,那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拾儿,将那一层的书全包好,切莫丢失,一会运的时候先拿。”江一鸣已经亲自按重详将书给基本分好了类:“还有那一层的也是,都是些孤本来的,丢了就很难再买到了。”
拾儿连连点头,让江一鸣放心:“公子,您就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您和小姐先走吧。”
拾儿倒是反应快,这会子工夫连对离忧的称呼都改了。离忧听到他唤自己为小姐,顿时笑了起来,让他还是跟以前一般叫她名字便行了,别小姐小姐的叫着别扭。
“那可不行,现在公子可是公开公布了你们的关系,小的再叫名字,那不是犯上了吗?”拾儿笑着说:“如果您要是不愿我们叫小姐,那我们日后直接称您为夫人也行,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一旁绿珠与二丫听到后,连声附和,只道在理,就连江一鸣竟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笑着。
离忧见状,心知这几人是故意合着伙,因此也不与他们多辩,摇摇头道:“那还是叫小姐吧。”
她与江一鸣现在还没成亲,哪有让人叫她夫人的道理,算了,反正古人都是这般,想让她们的思想进化到跟自己一般不在意这些身份什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几人边说边继续整理着,书房内的气氛格外轻松而温馨,全然不似之前在老夫人那边的紧张与愤怒。
江一鸣见已经差不多了,便让拾儿与绿珠、二丫继续留下整理,而他则准备带着离忧先行一步,府外萧叔已经让人驾了马车等候了,而一会也会有人过来帮拾儿他们搬运装车。
一路走出郑府大门,倒也没有谁再来盘查半句,江一鸣与离忧刚才在郑老夫人那里的事早就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郑府,他们哪里曾想到一向连注意都少注意的表少爷竟这般有钱,也不知道到底是暗中有了什么样的奇遇。
不过在这种有钱好说话的年代,江一鸣瞬间便成了传奇式的人物,也许很快便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之前的一切,转而现在以至以后的一切却会被人们津津乐道,传说开来。
对于眼前这两人,府中这些下人还真是都不敢多去招惹,连老夫人都被气得不行,除了让他们离开郑府以外,其他的也无计可施,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呢,哪里可能去自找没趣,给自己招惹麻烦。
“都收拾好了?”萧叔接过江一鸣手上的东西放入马车内放好:“你们先上车走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好的。”
江一鸣点了点头,拉着离忧准备扶她上车,这么会的功夫,却见有人从郑府大门快速跑了出来,边朝他们这边跑边喊道:“等等”
离忧止住步,侧目一看,却是郑小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西,你怎么来了?”离忧见是郑小西自是回过身来,等她跑到跟前笑着又道:“这是怎么啦,后头有坏人追你吗?跑得这般急。”
郑小西边摇着头,直喘着气,片刻之后这才不满地道:“好你个离忧,我累得半死追你,你还幸灾乐祸地看笑话,你这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改。”
“小西姑娘这么急找我们有事?”江一鸣见状,倒比离忧厚道得多,笑了笑后朝郑小西主动询问起来。
郑小西见江一鸣出声了,这会也不和离忧闹,径直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道:“是三少爷让奴婢过来的,他现在已经被禁足,所以让奴婢将这个给你们送来。三少爷说你们现在这样出去,什么地方都要花钱,他能力不大,只能尽点微薄之力,请你们务必收下。”
江一鸣听罢,愣了一下,却自是没有伸手去接:“小西,麻烦你转告你家主子,就说他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份情义,我们也记下了,只是这银票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既然能够主动提出离开,便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论是银子还是其他的都不必担心。”
“公子还是收下吧,三少爷说了,你们孤身在外头,多点钱防身总是好的。”郑小西见江一鸣不肯要,只得再次劝说。
离忧见状,接过郑小西手中的银票,看了一眼道,心中很是感动,她笑了笑,故做轻松地说道:“小西,你家主子这回可是连血本都拿出来了吧,以前挣他的银子可没这么容易。行了,银票你还是拿回去给他吧,替我谢谢他,他这个朋友没得说,若是日后真缺钱了,定会找他帮忙的。”
说着,她将银票塞回小西手中,转而柔声说道:“小西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日后有时间过来找我便可,还是在这城里住,要见面是不难的。”
郑小西见状,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她点了点头,也不再提银票之事:“好,那你们走好,等过些日子三少爷能出门了,一定会去看你的。”
挥了挥手,郑小西目送着离忧上车,目送着马车启动渐渐离开,恍惚间,如同做了个梦一般,原来一并进府的好友,此时却已经离开。
马车内,离忧靠坐在江一鸣身旁发着呆,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太过出神。江一鸣见她好久都不曾言语,这才轻轻抚着她的青丝,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离忧回过神来,却并没有看江一鸣,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今天之事如同做了场梦一般,这一会的工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了。”
“傻丫头。”江一鸣欣然一笑,将离忧搂得更紧了一些:“这不是梦,只不过是开始了另外一种新的生活罢了。从现在起,你可以过你想要过的生活,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你只是你,只是离忧,不会再有人干涉你的生活。”
离忧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微微朝江一鸣怀中蹭了蹭,心中感慨万分。人生的际遇真的是无法预料,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起起落落,浮浮沉沉难以说得清。
她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不过她却知道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活着,不仅为了自己,同时也为了爱她和她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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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拒绝
第七十三章:拒绝
新搬的地方在城北,离郑府的确挺远,也不知道当初江一鸣让萧叔找院子的有意还是无心。两进的小院说大不大,可对于人员不多的他们来说却已显得绰绰有余。
原本刚来时许多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妥当,不过倒也快得很,三日五的工夫一切都备得有条不紊,连前后几个院子的花花草草也焕然一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木。
除了原本一并从郑府带过来的拾儿、绿珠以及二丫之外,萧叔也不知道特意从哪个店面里找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厨娘负责这一屋子人的饮食。厨娘手艺极好,更重要的是为人也十分稳妥,听拾儿说是萧叔专门挑选的。
离忧得空时望着身旁这些个人,突然发现江一鸣真是用心良苦,很早之前他便做好了离开郑府的打算,同时也早早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甚至于人员的安排。
怪不得好好的绿珠与二丫会突然被分到他这边来当差,原来一早他就暗中将这几人给安排进来了,或者说是为了她而这般安排。
对于绿珠与二丫来说,离忧与江一鸣是她们的大恩人,再者向来与离忧关系交好,所以将这两人放在离忧身边,江一鸣自然是最为放心的。而拾儿一早就已经是个自由身,本就是江一鸣一手带出来的人,就连现在放进来的那个厨娘也是早早挑选的最为信任的人。只不过,他们却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郑府。
几天下来,离忧也渐渐习惯了绿珠她们管她叫小姐,习惯了她们虽然亲切却同时带着尊敬的相处方式,就像江一鸣所言,只要心中各自存的那份情谊不变,其他的外在形式变通一下也无妨。
离忧突然发现,其实她还是米虫一条,只不过跟郑府比起来更加自由自在了而已,当然这各方面的生活指标、待遇什么的也是更上了一层楼。为了表示自己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人,她试图发挥自己的光与热,可最终发现现代穿越小说中的那些奋斗女主压根就与她扯不上半点的关系。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当然就算能做家里边各式各样的活绿珠她们也是绝不会答应,至于帮江一鸣出谋划策,打点生意什么的,倒不是江一鸣不给她插手生意上的事,实在是跟在旁边观察了好几回,竟发现以江一鸣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她操什么闲心。
总之,这家里家外的她竟一点合适干的事也没有,彻彻底底的沦落成为闲人一个。好在她也不是什么不做事就会无聊死的人,每天里里外外的折腾折腾日子倒也过得挺有意思。
今日天气突变,一清早便下起雨来,一直到下午也没见有停的样子,江一鸣上午时便跟萧叔一起出门了,搬出来后,因为不必顾忌其他,所以外头的事渐渐也花更多的时间去打点了。不过不论多忙,晚饭前一定会赶回来,那种感觉倒让离忧想起了上班的丈夫和等着他下班回来的妻子。
雨一直在下,害得离忧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好在手头书倒也有趣得紧,不知不觉已经翻了一小半。
绿珠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重新给离忧换了杯茶后站在那里静静的候着。离忧偶尔抬头这才发现在守在一旁的绿珠。
放下书,朝绿珠看去,见她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离忧便问道:“绿珠组,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姐,外头有人找您。”绿珠见状,连忙回过神回应着。
听说有人找她,离忧倒是有些好奇,这几天的工夫,郑家那些原本认识的人应该是没有时间与可能这么快来找她的,至于其他人,她还真想不出会是谁,一来她原本就不认识什么人,二来这刚搬过来没多久知道这里的真没几个。
“谁呀?”看绿珠一脸的不自在,只怕这找她的人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
“就是上次在聚福楼突然出现的那个中年贵客。”绿珠应道:“他现在还在门外等着,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见他,所以让二丫在门口守着,我先过来问问。”
那天的事绿珠她们也看得清楚,虽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很明显江一鸣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而现在公子不在,家中只有她们几个女眷,那中年男人又说想要见离忧,因此她心中自是有些担心。
离忧没想到竟会是那个人要见她,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朝绿珠道:“请他去前厅,一会我就过去。”
这个时候这个人突然要见她,想必定是与江一鸣的事有关,而他挑着江一鸣不在的时候来找她,显然是特意而为之,离忧本对这等薄情男人没有半丝好感,但下意识里还是觉得见上一面总归也无妨,万一真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也不至于耽误了。
来到前厅时,那人已经在那里坐着等候,见离忧来了,他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先生不必客气,请坐吧。”离忧边请那中年男人坐好,自己也坐了下来。待绿珠奉上茶水后,便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先行退下。
很快,厅里便只往下离忧与那中年男子两人,见状离忧这才又朝那中年男人道:“不知先生今日特意来此找我所为何事。”
中年男人见四下已无他人,这才出声道:“离忧姑娘,今日我冒昧打扰实在是情非得以,我厚着脸皮来想请姑娘发发善心,帮帮我”
中年男子边说边再次站了起来,一脸激动地朝着离忧行礼,那一刻,原本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身影顿时感觉有些超越年龄的苍老。
离忧连忙站了起来,这样的大礼她自是不愿受:“先生有话请说,不必行如此大礼,离忧年纪小,受之不起。还是坐下来说吧。”
中年男子见状,微微理了理显得有些激动的情绪,见离忧如此说,便点了点头,再次坐了下来。
“离忧姑娘想必已经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了吧。”中年男人显得十分的失落,眼中的落莫真实无比:“我也知道姑娘是他最在意的人,所以有些事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姑娘了,求姑娘在他面前替老夫说几句好话,毕竟再怎么说,我们身上也是流着相同的血脉呀。”
中年男人嘴里的他指的是谁,离忧自是清楚,从头到底,江一鸣便不曾瞒过她,可是,生父也好,陌路也罢,这些事情她却半不想去插手。
“知道是知道了一些,只不过终归是他自己的私事,离忧也只是听听而已。”这人一张嘴,离忧便完全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怕是在江一鸣那里碰了钉子,所以才会想着到她这里来碰碰运气。
江一鸣的想法离忧十分清楚,不论是什么原因,对于一个如此没有责任心,抛弃他们母子,让自己母亲含恨而终的人,是决不可能原谅的,而很显然,这个突然寻来的父亲只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求得原谅这么简单。
“姑娘,当年的事老夫实在是也有太多的不得已,我不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可是却是真心想要补偿于他。姑娘是心善之人,只要你帮忙劝劝他,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提这样的要求的确没有半点的资格,便请姑娘念在老夫真心悔改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吧”
这样的哀求,没有半丝的技巧性,也没有其他的任何的值得推敲的地方,在离忧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于亲情的渴望,以及自己所犯之错的一种忏悔,可是许多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后悔药从来都不曾有过。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离忧望着眼前一脸悲切的父亲,心中叹息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离忧微微摇了摇头,不想给眼前的人半丝不切实际的希望:“虽然正如你所说,或者你有你的不得已,可是既然当初做出了决定,现在又何必再来找他。”
她顿了顿,一脸正色的说道:“我这人说话直,有句话却是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你若真有心寻她们母子又岂会等到今日。依我看,到现在才来想认他这个儿子,只怕是还有其他什么更重要的原因吧。”
听到离忧的话,中年男子顿时脸色一片惨白,这几句话字字如针尖一般扎在他心头,扯出他心底深处最大的痛楚。
他费力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一言不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离忧见状,再次出声道:“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已经让他受了很大的伤了,如今对他而言,他只希望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过自己想要的简单而幸福的生活。而你的到来对他来说只会是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幸福的话,那就尊重他的意愿,让他自由的生活吧。或许有一天,等他上了年纪,等他做了父亲,等时间冲淡了记忆中的那些伤害时,他还是有可能会原谅你的。”
这些话,离忧本不愿意说,可是为了江一鸣她还是说了。虽然并不清楚江父这个时候来认子的真实原因,可离忧再笨也能想象得到,一个明明并不难找的地方,却二十年从未寻找、过问过,这足以说明了这个生父对这个儿子的爱到底有多深。
当然她并不否认江父心中的确对江一鸣母子存有愧意,但这个绝对不会是什么最主要的让他突然二十年后找来的原因。只怕是做了这种薄情之事,终究有了报应,要么家门不幸,没有好儿子继续家门,要么根本就没有子嗣,因此这才会想起这个二十年来从未谋面的血缘。
可不论如何都好,当初根本不念亲情,二十年后还想这般轻易的得回儿子,这样的想法似乎太过好笑。最少在离忧看来,如果是她定是决不可能跟他去认祖归宗,哪怕他之前说过愿意给江一鸣的生母一个名份。
人都死了,要名份有何用?说得好听那是对死者的一种补偿,说得不好听,不过是让将死之人的过往再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罢了。
“我,我……”中年男子苦涩的摇了摇头,终究一声叹息。离忧说得不错,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既然当初选择的不是他们母子,今日自己又哪里有脸面来求得他的原谅,求得他回家认祖归宗呢?
终究是自己种下的因,还得自己还这份果,也许这就是报恩吧
“先生若无其他事,还请走吧,一会他回来看到你的话,免得引起些不快。”离忧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实话,她并不同情这样的男人,若江一鸣真能够没什么事一般的原谅他,跟着他回去认祖归宗,那她反倒会担心,担心日后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郑如画。
离忧的逐客令让仍旧沉浸在自己波动情绪中的中年男人顿时醒悟,他再次一声叹息,终究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慢慢站了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话到了一旁的几案,离忧定眼一看,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之前江一鸣从她脖子上取下还给眼前这个男人的那块玉佛。
“离忧姑娘,你说得对,是我太过自私,当初是我的错,现在依旧是我太过自私,想着能找回他,带他回家,让他继续我江家香火,却如你所说,没有去顾忌他的感受。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长叹一声,看向离忧,继续说道:“麻烦你转告他,我走了,日后不会再来打扰他,更不会强迫他认我这个没有用的爹。这块玉佛还请姑娘代我转交给他,毕竟是他娘留给他的,这么多年了,留着做个念想也好。日后他若是有任何困难,只管让他去找我,不论是什么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会帮他的。”
听到他的话,离忧微微愣了愣,随后才道:“玉佛我会替你转交给他的,收不收我就不能确定了。至于日后,就算他真遇到什么事,我想他应该是不会去找你的吧,不过,你的好意我替他心领了。”
她终究还是没忍心再多去责怪于他,也没有将话说得太过绝情。也许人总是会犯错,只不过有些错改了就好了,而有些错,一旦犯下便注定得承受之前种下的恶果,不论隔了多久都是如此。
中年男人走了之后,离忧坐在厅里好久,雨仍就没有停,看上去像是下得更猛了。绿珠见离忧一直没有出声,犹豫了一会这才唤了她一声:“小姐,回屋去吧,这里怪清冷的。”
离忧见状,这才回过神来,犹豫片刻之后,起身拿起那块玉佛,抬步回房去了。
坐在窗前,看着那下个不停的雨,离忧顿时觉得很是无趣,手中的玉佛细细的摸索了好久,终于还是先行放了起来,想着等江一鸣回来后交给他,毕竟是郑一鸣母亲留下的东西,不论之前是谁送的都好,江一鸣已经戴了这么多年,留着做个念想总是好的。
东西刚刚放好,便听到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以为又是绿珠,便也没在意,没想到听到开门声后回头一看,却是江一鸣回来了。
拾儿跟在他后头,手中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长长的用油布包着,许是怕被雨给淋湿了。
“你回来了?我当是绿珠呢。”离忧起身道:“外边雨好多,没有淋着吧?”
“放心,带了伞。”江一鸣根本就没有在意身上有没有淋湿,而是一脸兴致的朝离忧道:“给你带了样东西回来,猜猜看是什么?”
他边说边指着拾儿手中用油布包着的东西,让离忧看。离忧一早就看到了,只是却真没瞧出是什么,大概是因为怕被雨水淋到,所以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好厚,因此让原本的形状有些看不太出来。
“不猜的话是不就不让我看了?”离忧摇了摇头:“真猜不出来,长长方方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江一鸣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再故意扮神秘,示意拾儿交东西放下:“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拾儿自是识趣,笑嘻嘻的退了出去,替这两人腾地方,并十分体贴的将门给带上了。
离忧见状,伸手想去将油布打开,江一鸣动作却更快一步,笑着替离忧打了开来。
“怎么会是这个?”离忧一见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顿时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可没说过我会弹琴,你也不怕弄回来成了空摆设。”
江一鸣听罢,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成不成空摆设倒也无所谓,女儿家的闺房放把古琴,多少还是更像闺房一点。更何况你会弹琴,怎么会成摆设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离忧不由得好奇起来,印象中她好象从来没有告诉过江一鸣自己还有这么一招,也从来没有在什么场合中卖弄过才对呀。
说实话,原本大学读书里,她便选修了这个,所以多少还是会一些,穿过来之后的两年,那个长年生病的娘亲倒也是细心调教过,只不过是后来为了给娘买药,别说是琴,只要是当铺收的基本都当完了。
进了郑府这么久,之前倒是听郑佳怡时常弹奏,可自己动手弹还真是已经隔了好几年了。
“虽然没听你提起过,不过你乐感颇好,对音律的见解也颇为独特。我见你之前挑书看,除了些有趣的传记传说以外,对音律方面的书也挺感兴趣,想来自是有些造诣的。”
江一鸣笑着说道:“之前在那里,也不是太方便,如今咱们有了自己的家,添上一件,闲时抚上几曲,倒也是是乐事一件。”
离忧见状,在琴旁坐了下来,信手弹了几个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有些不太准,我先调调,一会好了,弹首曲子给你听听。不过好久没弹了,想必生疏得紧。”
她顿时也来了兴致,说完便径直坐了下来,丁丁冬冬的拨弄片刻之后,这才气定神闲的抚琴而弹。
动听的琴音顿时响起在房间内,越往后去,便越发的自娴熟流畅,低低转转,沉沉浮浮,没有动人魄的大气回荡,却听得让人觉得舒畅无比。
离忧此时弹奏的是那个美貌娘亲经常弹的一首曲子,叫什么她并不知道,美丽娘亲不说,她也从来不问,只不过每回听到时,都觉得十分喜欢,因此早就熟记于心。
“好听吗?”一曲完毕,离忧侧目朝江一鸣望去,只见他脸上尽是笑意。
“好听”江一鸣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弹得很好,而且这首曲子很是动人。这是什么曲,我从来没有听过。”
听到江一鸣的问题,离忧摇了摇头,老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曲子,就是以前常听娘亲弹,曾经也问过她一次,不过她却没回答,后来我也再没有问起过了。”
这还是江一鸣第一次听到离居说起自己的娘亲,他只知道离忧早已成了个孤儿,因此关于这些她自己不主动提的话,他也从不会去问,怕若起她伤心。
见江一鸣不说话,离忧知道只怕他是担心自己心情,所以不敢乱说什么,于是便笑着道:“你这般不自在做什么,其实我的家庭倒是简单得很,况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继续说道:“我从小便跟着娘一起生活,她对我很好,只是却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的父亲。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是私生女呢,还是一出生便死了爹。其实有时觉得不知道反倒是件好事,最少母亲对我很好,她在的时候,我们虽然穷一点,但还是过得很开心的。”
离忧想到了与那美貌娘亲两年来的相处,心中倒的确有些感动,虽然穷苦,但却并没有让她感觉缺少爱与关怀。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去拜祭过娘亲了,等哪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离忧回过头来,朝江一鸣道:“我还想跟你一起去拜拜你母亲,告诉他们我们过得很好,让她们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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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善举
第七十四章:善举
离忧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快将中年男子让她转交给江一鸣的那块玉佛拿给他。她还是动了些许的恻隐之心,亦或者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替江一鸣考虑。
虽然当初江一鸣将玉佩从她脖子上取下还给中年男人时,并没有半丝的犹豫,可离忧却明白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舍的。因为这玉佩承载的是这么些年来他对郑如画的那份深切的怀念。
迟一些再给他吧,离忧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是个念想,却也不关其他的事。
而这些天,雨一直在下,仿佛没完没了一般。离忧站在窗边上看着不停落下,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总下雨以至于出行麻烦,总困在家中烦闷,而是隐隐觉得这雨下得多了,只怕是又得涨大水了。而一涨水,又不知道多少人又得受灾受难了。
“还在看?绿珠说你都看了整整一天了。”江一鸣不知何时进来走到了离忧身旁,边说着边替她加了件外衣:“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离忧回过头来,看向江一鸣,看他的样子像是刚刚从外头回来,连发际间不小心渗到的雨水也没来得及抹干。
她微微一笑,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干:“没想什么,就是看着这天不停的下雨,怕是老百姓又得遭灾了。”
“是啊”江一鸣低声应了一声,也随着离忧的目光看向那不停的雨,喃喃而道:“但愿别下得太久了。”
希望是美好的,可现实的确是残酷的,大雨一直连着下了近一月,许多地方的堤岸都被洪水冲垮,无数的良田被淹,眼看着就要收成的庄稼全都被无穷的洪水一一吞噬。城内物价飞涨,大批逃难的百姓涌进城里求生。
不仅是这里,其他许多城乡的灾情都十分严重,虽然朝庭已经下令赈灾,可受灾的百姓实在太多,不少地方整个村子整个村子就这样没了,饿死不少的人。
江一鸣倒是颇为有远见,早在大雨开始的前几天便让百家庄的庄户将那些差不多熟的粮食全都提前收了,再加上那边庄子地抛较高,所以影响并不大,只有小部分的庄稼被水给浸死。也算是将损失减少到了最小的程度。
除了庄子里本来的那些粮食之外,他还让萧叔带人抢在粮价上涨之前花钱从其他粮商手中买下了大量的存粮囤好,其他食用的物资什么的也提前预备了不少。很快随着灾情的不断扩大,物价像疯了一样的涨起来,到了后面,甚至于拿着银子都不知道去哪里买粮。
离忧最为佩服的并非是江一鸣的这些远见,更是他面对这次天灾时所做出的反映。他并没有趁机将原本买下的大批粮食拿出来获利,谋取不义之财,反而是一文不收的将其用于开设粥棚,救济灾民。
因为灾民实在太多,而江一鸣的能力毕竟又有限,再加上考虑到官府的救助还得有一些时日才能下来,所以粥棚也只能尽最大的能力保证每日为附近的的灾发提供一次求助,尽可能多的保住多一些人性命。
每日除了消耗大量的粮食以外,还需要很多人手帮忙,江一鸣从各店面抽调了好几十人过来,而离忧更是自告奋勇,带着绿珠与二丫每天过来帮忙。
别看事情好象并不复杂,可真正做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面对那么多饿得快要失去理智的灾民,如何能够保证尽可能的让他们每人都能分到一些粥,同时又能次序井然,不发生争抢踩踏等不好的事情发生,江一鸣与离忧之前没少花心思。
好在一切都设想得比较周全,再加上前几天江一鸣与萧叔等人都亲自坐阵指挥,一切都还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