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窃明第6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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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明 作者:rouwenwu

    释道:“母亲,此事说来话长……”

    今天上午的时候,觉华岛的海岸有所就望见有桅杆从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接着就是一只又一只的海船,连绵不绝的从海天交界处冲出。赵引弓当时就怀疑是黄石的部队到了,可是心里没有把握,就派人去冰面上等着准备和舰队通信。结果还没有等到舰队的消息就得到宁远戒严的命令,当时赵引弓就急忙跑回住所搬运家小了。

    马车顺着山路很快走到了东山的北坡,赵引弓向东眺望了一下,又哼了一声:“来添乱的就在那里!”

    赵小妹顺着哥哥伸出的手臂俯视岛东的汪洋,几十艘硕大的海船如同在镜面一样的大海上缓缓滑行,它们中位于前列的已经把帆都收拢起来,摇橹也已经放下,正在海中浮冰区的边缘慢慢地游戈,后面地舰队还排着直线,源源向着觉华涌来。

    “三千人,哼,也就一个营吧。还是叫花子一样的东江军。”赵引弓鄙夷地望着黄石的舰队。现在觉华岛上就有四个营的关宁铁骑,还有上万的军户壮丁。更重要地是,现在为了紧急部署防御,赵引弓认为每一份人力都要用到刀刃上去:“要抢功就上别处抢去,觉华现在有很多正经事情要做,我可没工夫和这帮兵痞扯皮。”

    ……

    黄石焦急地在船首来回踱步。看上去觉华的港口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凿冰的意思,他的军队根本无法登陆。虽然队伍中很多人都有过航行经验,但这几天海上之行,因为猛烈的北风,已经让不少新兵吐得七荤八素,有的人都已经快死了,所以黄石非常急于上岸恢复部队的体力。

    派出去的小船冒着极大的危险划进了浮冰区,和冰层上的守军接上了头。他们用旗语一直和黄石的大船保持着联系。据那几个勇敢的士兵说,对方只是再三询问确认了船队的兵力和领军武将。至于黄石再三催促的凿冰,那几个觉华士兵则表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等了好久以后,接头的士兵终于又发来消息,说是觉华的守军要求黄石去宁远中右所登陆,还说什么觉华的人力都要去西面挖冰壕,所以没工夫来东岸凿港口。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把黄石打得眼前直发黑。他身子一晃就踉跄了几步,这可把他身边的吴穆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来拉他:“黄军门,你怎么了?”

    “末将脚下滑了一下,没事。”黄石掩饰了一句。他知道自己是军之胆,不能让部下,特别是吴穆感到彷徨,然后就让旗手再问是不是后金军已经到了,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觉华方面再一次重申:他们对东江镇的难民武装没有兴趣!

    黄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47节 相识

    “那么,我们走,让他们死去吧。”黄石气恨恨地甩出了这句话。

    目前船上士兵最急需的就是热水、热饭、炉火和温暖的被褥,好让他们能迅速恢复体力。现在后金军已经到了,那么留给黄石的时间已经很短了。对方既然这个态度,那么登陆后能得到招待也就可想而知……

    长生岛战士冒死赶到觉华,却被拒之门外。

    黄石心中无名火起,当即问向导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得到补给。向导告诉黄石,宁远中右所虽然不远,但那里的粮食储备和补给也不足,而且和宁远堡的距离太近,一旦后金骑兵急袭而来,也就是几个时辰的路程,休息的时间也不一定足够。

    所以向导建议黄石继续向南航向广宁中后卫。这个地方肯定有足够的物资和补给能满足黄石的军队恢复战斗力,如果想进攻的话还可以得到地方军户的支援。向导甚至还提到了山海关,只不过黄石觉得,自己离开北京前在御前可是说了不少豪言壮语。今天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去山海关还是不太妥当,所以就下令通报各船,准备拔锚启程去广宁中后卫。

    既然做出了决定,黄石也就不打算再和觉华的人打交道了。就在他打算招回小船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转眼间就从岸上踏上了冰面。那马儿似乎没有打过冰掌,所以才上了冰面就开始打滑。减慢速度后,马儿一声长鸣,前腿就趴倒在冰上,把背上的骑士颠了下来。

    这奇特的景象让黄石暂缓召回小船的命令。他满怀希望地望着冰上的动静,希望觉华岛的主管官员放弃成见,派人和自己沟通来了。那人似乎没有摔得很重,只见他敏捷地爬了起来,晃悠悠地快步跑向接头的小船。

    但随着这人越走越近,黄石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来者上穿的衣服比较特别,而且走路地姿态也引人注目。

    果然,小船很快就发来旗语,报告说来的是个女子。那女子不肯通报姓名,却说可以指引黄石的军队上岸,还要求小船把她载到黄石的旗舰上,她可以做向导。

    “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疯丫头!不过她既然会骑马,那应该是军户的子女吧。”黄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身为堂堂地副将,怎么会听从一个女人的指挥,难道他以后不想在官兵面前混了么?而且上岸又有什么用,如果觉华拒不提供补给也不肯跟随黄石撤退,登陆岂不是自投罗网,要领着手下官兵去殉葬么?

    “很有勇气的女子,可惜了。”留在觉华岛的人估计是难逃劫数了。黄石记得岛上的数万人最后好像只有几十个人躲过后金兵的屠杀。这个女子的勇气让黄石钦佩,他一度升起把这个女子救走的想法。但是黄石再一转念,让小船在浮冰群里靠岸,就是拿战士们的性命冒险。那可是十分忠诚勇敢的士兵啊!毕竟她只是一个陌生女子。

    “叫小船回来吧,嗯……”黄石想了想,又对传令兵多讲了几句:“那个女子既然来找本军门,可见是信得过我的。对她说……就说是我说得,赶快跑,带着她家人跑得离觉华越远越好,能跑多快跑多快。留在这岛上那是必死无疑的。”

    小船上的人复述完黄石的话以后,就开始缓缓的往回划。冰上的女子先是呆立了一会儿,然后就冒险跑到冰的边缘处喊着些什么。她急得不断跺脚,脚下地冰面出现裂纹,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看就要划远的小船,这女子笔直地往前冲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纵身向着小船跃入了冰海中。

    小船斗然停住了,船上的几个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纷纷向女子落水的地方看去。旗舰上的黄石 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对身边的传令兵叫道:“快救人!”[华夏网·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

    跳水的人是赵小妹。

    她今天听了哥哥说得一番话后,联想起黄石前些日子的警告,不禁越琢磨越是心惊。但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赵引弓都认为黄石的三千兵根本不济事。觉华现有四营兵力不说,宁远城内也还有七营的关宁军。除了人少的问题以外,赵引弓还觉得放黄石上岸来会发生官员们指挥上的矛盾。赵引弓预计黄石远道而来,不会满足于仅仅作辅助工作,也不会完全服从他的节制。他个人觉得关宁军是本地的军队,是主力,节骨眼上黄石说不定会添乱。

    赵小妹的担忧引起了赵老太太的共鸣。兵凶战危,赵老太太觉得多些兵总是好的。现在她也记起来有些人说过“黄石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传言了。但赵引弓什么也听不进去,把母亲和妹妹的话全当做了耳旁风。把她们二人送到西岸后,赵引弓就又返回去指挥搬运物资了。除了凿冰需要的人手外,明军还打算把所有的储备都运上东山。

    等赵引弓离开后,赵小妹越是回想那天兄妹俩的对话就越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她偷偷地看了前面的马车一眼,母亲正稳稳地坐在那辆车里,没有觉察。赵小妹仔细吩咐了随行的丫环一番,一定要将赵老太太平安护送到目的地,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万万不可停车。然后她就跳下车解开马悄悄地返回了觉华。

    仗着以靠在广宁逃难时学会的一点儿马术,赵小妹总算还能操控坐骑。现在觉华已经是一片嘈杂,大批军队乱哄哄地整理战备、部署野战工事。岛上的商人和军户家属更是如同大难临头一般,到处都是军官焦急的吼声和妇孺的哭嚎声。这混乱的场面加剧了赵姑娘心中的不安感觉,她隐隐觉得大哥、大姐的前途非常不乐观。

    可是到了岸边以后,不管赵姑娘怎么好说歹说,似乎都不能扭转对面离开的决心了。黄石最后给她的警告更是让她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最后看到船只开始离开后,赵姑娘终于不顾一切地跃向了小船……

    小船驶回旗舰的时候,赵姑娘在船角蜷缩成一团。防寒的帽子已经飘到水里去了,棉衣、棉裤浸透了冰水,把赵姑娘冻得都快僵了。她本来就不会游泳,下了水后衣服一进水,很快就如同铁秤砣一般地往海里沉。幸好那几个水兵用捎钩钩住她,揪住赵姑娘的棉衣把她给拖上了船。

    既然上船了那自然就运回来了,总不能冒险靠岸把姑娘搁上去让她再跳一回吧?不过靠近旗舰后这几个人又犯了难,这姑娘已是打摆子一般地哆嗦了,舷梯看样子她是自己爬不上去了,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可怎么帮她上船呢?

    黄石站在大船上往下看,见那几个士兵束手无措,简直要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冻死,忍不住叫道:“你们几个,把她抱上来,快点!”

    那几个兵应了声是,可船甲扳上有一百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一个个就还是不敢动手。姑娘听见黄石的命令后立刻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试图过舷梯,还从不断打战的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小女子自己会走。”

    既然如此,黄石也就不再和这位姑娘废话。他从晃来晃去的舷梯上一跃而过,劈手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一边快步跑回大船上,一面朗声说道:“这位姑娘得罪了,但事有从权,在下没有恶意。”

    狭窄地舷梯下就是波涛起伏的辽海,赵姑娘打心眼里不想再去洗个冷水澡了,所以也没有挣扎,而是顺从地让来人把她救到了海船上。但接下来听到救她的人叫道:“赶快收好小船,准备出发。”她就拼命地挣扎起来了。

    见状黄石赶快把她放到甲板上,跟着就后退一拱手:“姑娘恕罪,在下唐突……”

    实在没有工夫了,时间太紧迫了,赵姑娘牙齿还在咯咯作响,她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了:“谁……谁是黄……黄军门?小女子有急事要求见黄军门。”

    黄石想——这个丫头看来脑子有些古怪,说不定会缠着我要我去救她岸上的家人,我可不能给自己的船队惹麻烦。

    打定了主意的黄石笑容可掬伸手一让,示意这位姑娘只管跟着他走好了:“姑娘这边请,姑娘有什么话去见黄大人说好了。”黄石知道再把这女子留在甲扳上吹风,那肯定是要出人命的,他打算把这个姑娘带到船舱下先让她换身干衣服,等女孩子家换完了衣服,舰队早就离开了,也省得多做解释。

    黄石觉得自己此计甚妙,无奈对面的姑娘不上当,她先是转身叫了一声:“不能开船,不能开船啊。”

    接着瑟瑟发抖地赵小妹又掉头冲着黄石,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得太厉害,然后就盯着黄石的双眼,凑近了身一字一顿地低声说道:“我是你们黄军门没过门的妻子!”

    说这话的时候赵小妹羞得很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但为了岛上的亲人着想,她也只能硬撑到底了。敏锐的赵小妹感觉到这个救自己过来的大个子似乎是一个说话算数的大官,她希望这个人能替她把黄石找来。总之,自己这句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被一个人说“不知羞”总比被满船地人笑话好。

    面前的大高个子军官顿时呆若木鸡,只能傻傻地看过来,这种效果让赵小妹很满意——看来没有穿帮。于是她音调里也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味道:“你快去叫黄军门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我就在这里等他。”

    赵小妹发现这个傻大个还是纹丝不动,而且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她猜想,也许是这个人想到自己刚才唐突长官的未婚妻了,他定是担心会因此获罪吧?赵小妹赶快补充道:“你们黄军门向我求亲,但我还没有答应呢……嗯,你别担心,只要你快去把黄军门喊来,我包你没事儿。”

    对面地人听了这话似有所悟,呆呆的眼光渐渐正常了,表情也变得丰富了一些……赵小妹发现那家伙还是没有动身去传达她的命令。

    面前的军官往又后退开一步,然后带着肃穆的神色双手抱拳,试探地轻声问道:“敢问,小娘子可是姓赵?”

    这准确地判断让赵小妹大吃了一惊,她脱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呢……”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嘎然而止,赵小妹又把对面地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猛地明白了。

    ……

    小小的船舱摆放着盛满热水的大桶。氤氲的蒸汽弥漫在舱里。泡在温水桶里的赵妹妹总算让麻木的身体彻底复苏了,这真给她一种冬去春来,再世为人的感觉。这本来是黄石的船舱,不过黄石已经宣布搬走了,暂时就属于赵妹妹所有。

    虽说五年前赵姑娘在广宁见过黄石,但当时她才只有十五岁,这几年下来那一点浅浅的印象早已是淡如云烟。更何况在赵妹妹的家里,母亲和哥哥提到黄石,从没有一句好话,这几年来黄石一直属于被丑化的对象,是个粗鲁无礼的浑人。

    但今天乍一见面感觉竟大相径庭。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令赵小妹的头发晕。

    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平时家里的事都是赵小妹操持,但她不常出门,更想不到会像今天这样,站在一群陌生地男人群中跟他们打交道。难以想象身居二品的黄石会这么和蔼,她还没见哪个男人对女子这么彬彬有礼。回想起来,她禁不住一阵阵心跳……

    赵小妹又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这船舱里的摆设:

    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一张干干净净的小书桌,还有一盏擦抹得铮亮的小油灯。除了没有熏香的味道外,整个船舱收拾得就如同姑娘的闺房一样整洁。这毕竟还是一个大丈夫喜欢“不拘小节”的时代。不要说一个武夫、一个据说万人敌的武夫,就是书生秀才的窝也未必比得上黄石的这个临时住所。

    既然已经得到了黄石绝不开船的承诺,赵妹妹心里就安定一些了。刚才看见士兵们能那么迅速地搬来全套的洗澡设备让她很是吃惊,就好像船上的人们随时都准备洗一把似地。其实,这是黄石的特权。船上专为他和其他高级军官特别准备了一些淡水,现在自然给赵妹妹提供了方便。

    轻轻挑起了摆在那里的干衣服,赵妹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略带惊讶地发现除了淡淡的棉布和皮毛味她什么也没有发现。宽大的男式衣服不太合身,不过赵妹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轻轻向门口走去,打算从外面喊个卫兵去找黄石。

    刚才在甲扳上赵妹妹为了不让船队开走什么都不在乎了,但现在一想到卫兵脸上可能有的古怪笑容,她就感到双颊烧得滚烫。走到门口后赵妹妹先是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鼓足勇气猛地拉开门。

    黄石觉得赵姑娘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这个时代赵妹妹今天的行为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所以他就亲自等在隔壁船舱。听到这边门响后,黄石就轻巧地跳了出来,冲着敞开的门笑道:“小娘子,在下叫人烧了姜汤,这就让他们给你送来。”

    “太子少保大人折杀小女子了,”赵妹妹急忙低头行了个万福。她明白黄石在保护自己,心里升起了感激之情。她很是不好意思地歉道:“小女子让大人久等了。”

    赵妹妹接着又垂下首,低声说道:“方才在上面,小女子情急无状,对太子少保大人胡言乱语,有损大人清誉,真是罪该万死。”

    方才赵妹妹刚登船时,湿衣服全都揉皱了,乱披着湿头发,还顺着发缕往下流冰水,满脸的青灰色十分吓人。

    等候赵妹妹洗完澡的这段时间里,黄石一直在心里暗自庆幸两人间的婚事告吹了。他还苦苦回忆了赵家大姑娘半天,在黄石的印象里她姐姐明明是个美人啊,这妹妹怎么会比姐姐差那么多呢?

    等赵妹妹恢复了精神,再度见到的时候竟完全变了一个人。干净整洁不说,真是青丝如绸,明眸长睫,皓齿朱唇。

    才看到赵小妹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黄石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停跳,但他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说了一番普普通通的客套话。赵小妹致歉时晕生双颊,顿时又添三分美色。她说话的嗓音更是既清脆又不失妩媚。

    黄石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快了,胸口升起一阵猛烈的窒息感,从喉咙冲上来,化作一大口酸酸的唾液。黄石掩饰地把头摆向一边,再也不敢正视面前的赵小妹。他侧着头狠心说道:“赵小娘子的来意在下也猜到一二,只是……”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48节 工兵

    方才赵二姑娘一定要黄石许诺暂时不开船她才肯去换洗,黄石见一个女孩子这么勇敢,一时不禁有些心软就点头答应了。可是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黄石觉得上觉华还是

    很不妥。眼前外有强敌,内有制肘,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作战的良机。他自认为不过是欠赵家一条命而已,把这个赵姑娘救走也就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黄石直视着那双满含希望的眼睛,沉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这次建奴军势很大,已经迫近觉华岛,没有多少时间了。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长生岛几千战士冒死远道而来援助觉华……如果令兄能领导觉华和我们并肩作战,也许还有战胜敌人的可能。目前在下的军队既然不能进入觉华,那么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前往他处了。赵小娘子,请恕在下无礼,令兄先私仇后公务,将觉华陷于死地绝境,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觉华固然有四个营的正规军,但黄石早知道这些守军不堪一击,势必像其他地方的关宁军一样溃败。他虽然有心说些安慰话,但想到其实说什么也没用,未必能让赵二姑娘安心。何况这个惨败估计也就是几天内的事情了,瞒着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赵二姑娘十分惊讶,怎么黄石早在十几天前就预见到觉华的危难,而且连时间都算得差不多?世上真有未卜先知这样的奇人吗?以前赵二姑娘心里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人可以救她大哥和大姐的性命,所以她才冒险赌上一赌。跳海前赵二姑娘就对黄石的预言深信不疑了,不然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黄石的口气,长生岛的军队真要去宁远了,她不由得脸色大变。

    赵二姑娘冲着黄石拜了一拜,黄石连忙闪身避开。

    只听赵二姑娘言道:“小女子听说太子少保离开北京的时候,天子以辽西边事相托,天子并曾开大明门,亲登皇城送行……”

    见黄石没有否认,赵二姑娘继续说道:“太子少保大人既然仰承圣意,又携百战百胜之积威,岂能辜负君恩,坐视觉华有失?”

    黄石并不回答赵二姑娘的话,却突然问道:“皇上是不是有圣旨到过觉华了?”

    以黄石所想,必定是天启已经下圣旨通知过觉华了,所以赵二姑娘才从她哥哥那儿知道了黄石进北京的事情。赵引弓显然没有按照圣旨来办,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黄石又冷冷地问道:“时间仓促,皇上一定是下了中旨,赵大人肯定是拒不奉诏了吧?”

    中旨不经过六部、更没有内阁元辅或次辅的副署,武官和太监虽然不敢不遵从,但对文官来说确实可以认定是伪诏,如果不接旨一点错都没有。明中叶以后,拒绝接受这种三无中旨或者被廷杖对文官来说都是一种荣耀,也是足以让他们吹嘘一辈子的话题。曾经挨过廷杖的人以后出门下巴都可以多扬起三分。因为他们可以自称:“曾把大明天子驳得哑口无言,只好靠打人出气。”所以走到那里都享受众人群星捧月一样的敬仰目光。

    历史上在万历朝,曾经有人上书一次性把神宗、贵纪和他们的儿子全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洋洋洒洒一份万言书,不仅把贵妃同异常高龄的狐狸对比了一番,还给万历皇帝建立了他和猪狗这些动物之间的联系。当时就把大明天子气得双手不住地哆嗦,还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段话:“这厮……这厮好生无礼,是成心来骗廷杖来的吧?朕……朕是决不会让他如愿的!”

    而文官不接三无中旨比挨廷杖更加值得炫耀,毕竟后者只是驳得皇帝哑口无言,而前者是直接扇了皇帝老子一个大耳刮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明朝皇帝不愿意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到了王朝后期,不到万分紧急的时候皇帝一般不用中旨,但就是这样也常常被文官拒旨。

    看赵二姑娘哑口无言,黄石更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而圣旨里也必然提到了自己对战局的看法和安排,所以这赵二姑娘才会认为自己深谋远虑,是她家人的大救星。只是赵引弓以一己之私,置万民于险地,黄石想到这个心中就满是厌恶。他轻轻一拱手:“觉华之事,余实在是有心无力。赵小娘子且休息,等船到了山海关,自会送赵小娘子去辽东都司府。”

    说完黄石就要转身走人,赵二姑娘情急叫道:“太子少保大人且慢,小女子还有一言。”

    黄石略带不耐烦地说道:“赵小娘子还要说什么?请快点讲吧。”

    赵二姑娘昂首大声说道:“记得四年前,太子少保大人旋师广宁,扫平乱贼,名扬天下,更大义灭亲。”

    这番话听得黄石直皱眉头。当时孙小姐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也差不多是她唯一可能的选择——帮助她的汉j父亲;而黄石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是他不会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什么也不能让他背叛自己的民族。但是孙小姐之死始终是他心中一块隐痛,旧部中对他比较熟悉的几个人都明白这一点,大家已经早就不提这事了。

    “如果当时太子少保大人不回师平叛,满城几十万百姓势必尽数沦陷于建奴之手,老弱必遭屠戮,男丁沦为奴籍,女子贩于西虏。这几十万人家性命皆出于太子少保之恩,他们的子孙后代皆为太子少保大人所赐。使无太子少保大人,家兄岂有今日之前程,小女子又如何能安居家中?此恩此德,实难回报万一。”

    说到这里赵二姑娘的语调激昂起来,说:“虽然家兄气量狭小,不能容人。但太子少保大人发兵来觉华,是为了觉华几万兵民,他们何辜,竟受到家兄连累!现在大人之兵离觉华不过咫尺之遥,怎能束手旁观?怎能见死不救?还望大人能像在广宁一样公而忘私,以百姓生灵为重。”

    黄石轻轻“嘿”了一声还是没有接茬,但脸上愤愤然的神色已经有所松动了。赵二姑娘挺了挺腰,就大声质问起来:“家兄心怀私怨,置觉华几万生灵于险地,但他尚存侥幸之心,自以为足以保境安民。今日太子少保大人若负气而去,与家兄又有何异哉?它日觉华若能得侥幸,太子少保与家兄实乃一丘之貉;若果如太子少保大人所言,则足下乃见死不救者,较之家兄,岂非等而下之乎?”

    确实如同赵二姑娘所言,赵引弓还是因为对长生军有偏见,加上盲目自信才拒绝黄石上岸,这是能力见识问题;而黄石则是明知觉华有难,如果他因为私人怨恨而见死不救,这毫无疑问是人品问题。

    如果黄石就此离去的话,他也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推卸责任,为自己开脱。就如同他当年在广宁深入敌后受到审查,因为不得不交待自己的一些情况,结果连累到那个商人一样。永远不会有人能为此指责他,但那件事却是他黄石要背负一生的原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黄石还是要面对灵魂深处的拷问。现在盘旋在他心中的问题是——如果他有能力却不去解救觉华的几万条人命的话,那他黄石又和后金强盗有什么区别呢?

    “赵小娘子说得好,今余茅塞顿开。”黄石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黄石没有说话而是沉思起来。如果他没来觉华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况是觉华就近在咫尺。倘若说商人的一家受到屠戮足以今黄石的心永远流血,那么坐视觉华几万条性命陷于水火,岂是黄石灵魂能承受得起的重负么?静静地思虑一番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但还是没有办法上岸。除非赵小娘子能说服令兄凿冰,而且要动员全部人手以最快速度进行。”

    登陆最大的问题就是逼过浮冰区。现在天这么冷,小船被挂翻的话人很容易就被冻死了。大炮运送起来更是会困难无比。以目前的觉华岛来看,必须要把港口两侧的冰层都敲碎,然后让洋流把具有危险性的大块浮冰带走才行。

    赵二姑娘听完后略一沉吟,说道:“小女子知道后山一个地方,港湾水流速度很慢,也没有什么风,不知道可不可以登岸。”

    如果浮冰不高速运动的话,倒是可以清理开一条通道,也许赵妹妹说得是个办法。当然还得派人观察地理环境才能决定。

    不过……黄石奇道:“赵小娘子如何知晓这水文、风力?”

    “家兄常常在家中处理公务,小女子帮忙打打下手,一来二去这些水文地理的情况,也就都知道了。”觉华这里海运的粮船、过往地客商都很多,赵引弓时常让妹妹帮忙核对文书,而妹妹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看见黄石满脸都是异色,赵妹妹道:“太子少保大人尽管放心,小女子这就去给指路吧。”

    “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此言一出,赵妹妹明白黄石决心已定,心里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趁热打铁,绷紧了腰身,竖起柳眉,昂然说道:“太子少保大人当真海量。事不宜迟,小女子随时听候差遣。”

    黄石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妹妹一番,心想这身衣服上甲板恐怕不太方便,宽袍大袖就像唱大戏的演员。

    赵二姑娘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肋下确实犹如一个大蝙蝠的两翅,裤子也松松垮垮地不成体统。她抖抖衣袖,对黄石笑道:“这有何难?太子少保大人给小女子几根绳子好了。”

    赵二姑娘揣着绳子急匆匆地回船舱里去整理衣服,很快赵二姑娘就再次现身出来,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结实的发髻,袖子和裤腿都卷妥、扎好,腰间也用绳子束紧。身上的男式衣服虽然很是很可笑,但看起来已经紧凑利落,便于行动了。

    前期的命令已经下达,侦查小队回来报告了情况,舰队一直航行到赵妹妹说得山后隐蔽海湾。这里有一个地方因为有峭壁遮挡所以晚上风很小,海面下也没有什么暗流,浮冰几乎都静止在了海面上。大批的小船上已经准备好了长绳索。

    “太子少保大人,小女子愿当先登岸。以证所言。”赵二姑娘表示她愿意第一个下船登陆,来证明这里的浮冰区没有什么危险,并勘探边缘地区是不是能通过部队。

    黄石瞥了赵妹妹一眼,她一幅跃跃欲试地模样令黄石不禁失笑:“赵小娘子误会了,并非是余信不过赵小娘子,而是余的手下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参谋部确认这是一个比较安全地浮冰区后,就开始根据军事条例制定相应的计划,放出了大批地小船把浮冰清理出一条通道来,然后就把众多小船纷纷横过来,最靠里地贴上固定冰层,其他的一个接着一个地并排形成舟桥。等摆好位置后,水手就收紧绳索固定船只,最后跳上自由的小船离开舟桥,再回到大船去驶出更多的小船。

    如此这般完成了两道舟桥后,并没有出现任何浮冰冲撞的问题。期间黄石足有一百次伸臂出去探风力。看到浮冰被无害地越推越远,黄石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第一批登上冰面地是长生岛的暂编工兵队,因为吴公公把长生岛的工兵队都派去了复州,所以黄石就临时从教导队中把工兵教官都抽调了出来。这队工兵虽然只有四十个人,但却都是长生岛的精英工程人员,其中的人至少也得到过一次记功奖励,还有不少都有勋章在身。

    这暂编工兵队的队官就是复州浮桥负责人欧阳欣。这位北直隶人士过去一直刻苦钻研着两门高深的学问。白天是风水学徒,晚上就是盗墓学徒。在这个时代,盗墓一般需要至少两个人配合,挖好洞以后一个人下去取财物,另一个则在洞口从事接应工作。

    总的来说,盗墓是一项高风险且高收入地工作。高风险主要也是由于这份工作的高收入,留守洞口的盗墓贼如果见财起意,可以很轻易地把伙伴害死在下面。以前不少艺高人胆大的盗墓前辈都被不仗义的伙伴出卖而死,所以后代的盗墓贼很多都是舅舅和外甥配合。毕竟大部分父亲是不愿意儿子也跟着他做这种缺德买卖的,而舅甥之间也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完全可以互信互助。

    欧阳欣也不例外,教导他这些技巧的正是欧阳欣的亲娘舅。白天看风水的时候娘舅教给他必要的理论知识,晚上就带着他学以致用。这位深受欧阳欣敬爱的舅舅死于大明朝廷的一次严打行动,欧阳欣也随即被发配去了长生岛。

    刚登岛的时候欧阳欣是被作为炮兵军官训练地。但他对炮术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了,所以被无情地淘汰掉了。幸好,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在去年年底开始的工兵培训中,欧阳欣脱颖而出,在各项盗墓技能……好吧,是各项工程技能上都表现卓著。

    复州之战中,欧阳欣就负责主持修筑营盘、搭建浮桥等工作,并全部都出色地完成了。复州战役结束后,黄石就给他发了枚勋章,还把欧阳欣和表现最突出的一批工兵调入了教导队,让他们成为了光荣的教导队工兵教官,现在各营的建制工兵队都是他们培训出来的。

    如何让炮兵和大批步兵在冰面上通过的问题,长生岛现在已经有了现成的工兵条例,这些条例经过了去年底和今年初进行的多次测试修正。既然赵妹妹提供了这么一个避风的位置,那剩下的工作这些工兵教官们也就驾轻就熟了。

    教官们迅速找到冰层坚固的地方,先把准备好的木扳铺到冰层上,一直铺到岸上,然后涂上少量的油脂进行润滑,再把小船拖上木板。早在长生岛上的时候,根据黄石的命令,工兵队的工具要优先换装钢制的,尤其要先保证教导队的教官们优先熟悉工具。他们用这些新式工具迅速地打下桩子,安装上绳索和滑轮,然后指挥着士兵们喊着号子把小船不断的往前拖。在工作的过程中不断还有人掉到突然出现的冰窟窿里,但是士兵们还是默默的坚持着,最后在冰面上用小船和木扳铺出一个简易的港口栈桥和一条路来。

    不堪重负的冰面逐渐开始破碎,早有准备的欧阳欣立刻指挥全队通力合作,让已经铺开地小船们逐渐碾入冰层中,直到取代了不可靠的边缘冰面为止。这项工作完成后,觉华东海面的坚固冰层中间就有了一块木制的通道,并从危险的边缘地区一直通向坚实的后方冰层。

    紧接着,把木扳盖到小船上作为路面并钉死后,长生军的内卫部队就接过了交通管制工作。在他们的指挥下,海船上的士兵开始按部就班地转移到觉华岛上……

    入夜后,满头大汗的欧阳欣回到了指挥舰上。参谋长金求德亲自递上一碗热热的红糖姜汤,同时还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赞扬,指出回岛以后需要制订一个敌前登陆的条例和教范,研制专用的工具,并告诉他可以去好好睡一觉了。

    现在长生岛在偏执狂黄石的领导下,变态一样地制定各种各样的条例,各种兵种的手册都被不厌其烦地修订整理。尤其是工兵和炮兵这种技术兵种,黄石的口号就是:“不要随机应变,要有条例可遵”,他认为与其指望技术兵在紧张的战场上灵机一动,还不如让他们平时没事多想想,事先对可能遇到的情况做好准备,并统统写到条例里去。

    欧阳欣敬礼后就要离开,金求德一下子又喊住了他:“你发现岛上有什么反应么?”

    “回金游击话,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派人过来。”

    “嗯,知道了,下去吧。”

    金求德又和参谋军官们开始忙碌起来。冰面上的内卫不断挥舞火把汇报着工作进度,指挥舰上的参谋部不时对部队进行着微调,以保证整个登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每次都是这样,黄石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反而显得可以轻松一点了。因为有了参谋部,接下去最繁重的工作就是要由金求德承担起来的。满满一船舱的参谋军官都在忙碌地工作着,运输人员、武器、弹药和帐篷的优先级都要制定好计划并作出灵活地调整;病号人数要统计;运输要注意保将建制完整;要预防紧急情况;要给各部队安排卸货场地和扎营地点……参谋军官们不停地对冰面和海船上的内卫军官发出各种指令,今晚对他们来说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此时黄石刚吃完晚饭,正在悠闲地剔牙漱口。虽然没有外人知道赵妹妹的身份,不过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把她送回她哥哥那里去的,不然在外面过夜对她的名节可是大大的不利。船门口传来轻轻地敲门声,随着黄石的一声“请进”,舱门被推开了一个细缝,赵妹妹露了半个小脑瓜,怯生生地问道:“太子少保大人,您有胭脂么……没有?那水粉有么……太子少保大人息怒,小女子不问了。”

    出发时赵妹妹衣服又被整理了一番,宽大的地方被她捏了些褶出来,衣服上的绳子也都打好了漂亮的蝴蝶结,头上还挽好了丫角,两缕细长的垂髫从光洁的脸颊垂到胸前。那种窒息感再次汹涌袭来,黄石连忙在还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前,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赵小娘子请,让我们赶快登岸吧。”

    赵妹妹把狗皮帽子小心地戴好,然后又接过黄石给她的棉布,把脸牢牢地包裹起来,只留出了一道能露出两只眼的缝隙。在黄石的坚持下,赵妹妹虽然有些惶恐不安,但还是顺从地走在前面。她双手捏着垂髫的发梢,莲步款款地走向梯子,后面瀑布似的漆黑长发一直铺到臀部。黄石趁机欣赏了一阵眼前的曲线,然后也跟着爬上了甲板,陪着赵妹妹一直走下了小船。

    登陆后,黄石问指挥交通的内卫军官岛上有什么动静,他们回答暂时还没有发现,也没有遇到觉华岛的巡逻兵。黄石哼了一声,对赵二姑娘说道:“一会儿抵达东山,余恐怕会对尊兄有所不敬……不过赵小娘子如此,尊兄风采可知。等明白余的一片苦心后,料想赵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带着卫队走向东山山峰的时候,赵妹妹仍有些不放心,问道:“太子少保大人已有必胜之策了么?”

    “如果我不在,但既然我来了……”黄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胸膛已经被一股油然而生的信心充满,口气里更不容置疑:“那建奴就只有铩羽而归了。”

    ……

    觉华东山官邸内,现在还是一片灯火通明。赵引弓已经动员岛上官兵凿冰了,他则亲自把守着东山的粮仓。除了佩戴一把剑外,赵引弓还在官靴里插了一把匕首,这是他打算在危急关头用来自栽的。

    赵引弓领导着觉华的文官、幕僚通力合作,把一切工作都计划得井井有条。赵引弓毫不怀疑——就是那个所谓的名将黄石,也不能比他干得更好了。而且不接受黄石的军队上岸也可以保证觉华军令统一,内无分歧制肘。赵引弓实在觉得三千东江士兵也没有什么大用,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正规军而不是难民武装。

    赵引弓面前摆着一副觉华的地图,上面画着文官和幕僚们设计的防御部署。赵引弓不知不觉地把嘴唇越抿越紧,感觉胸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我一定要勇敢,决不退缩,仔细运筹,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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