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平乱世第30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性命就甚堪忧虑了,因此这事不做比做好。

    姜永成被我说的霎时脸色一沉,“姑娘不要信口雌黄,这是皇上亲点的人手,我现在是待罪之身,就是想插人进来暗中办事也不可能,更何况沈府借皇上之口调的都是沈府一派的人,怎么可能留下空当给我。”

    我也不和他争执,“把剩下的六颗小丸药交在姜永成手中说:“现在娘娘已经能勉强进药了,这几个药丸每隔两个时辰给娘娘用清水送服两粒,只是千万注意别让旁人看到了,要是让她们真看到娘娘病情好转的状况就麻烦了。”

    姜永成依旧沉着脸闷不做声的接过了药丸,我看着这个十五岁年纪不大的皇子露出一副老暮神伤的样子不由心生恻隐,觉得姜永成这个皇子是做的如此凄婉可悲,同时又对这种恻隐之情感到无奈——我面前的人并不是一个需要同情的人,也不是应该让我同情的人,他有自己的决断取舍,更是与师父有着深仇的人。

    我把拿来糊弄人地药留给姜永成后就借着遁身术从容的出了忻兰宫,算了算现在的时辰。段璐那里的事估计还得些时间,我心中那种早已萌动的牵念终于找到了付诸实际的机会,我飞纵在皇宫的巍峨殿宇之上,模糊地身影因为快速的移动只在所过之处流下了风动地痕迹,宫殿各处巡视的卫队也都没有察觉这纤小的异动。

    我以源识探路寻找,知道皇帝现在还在早朝,就悄悄伏到了冥乾殿的上方。本来现在已经过了退朝的时间,但我却看到冥乾殿中文武官员依旧站的满满的。那个曾经显得臃赘地皇帝现在瘦下去了好多,只剩松皱的皮肤带着深深的皱痕覆满在脸部和手上,发色之间竟然也能寻到几根银白,这个尚未到四十的皇帝此时看起来竟然如同六十岁一样苍老。

    大概是因为我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的多了,知道当时的皇帝无能无力,所以看到皇帝现在这个样子,我心中没有了当年的厌恶和反感。只剩下对他可悲可怜地皇帝生涯所做出的一句评判:他,并不适合在这皇室积弱的幽朝做皇帝。

    殿中已过朝散之时而不散,显然是在讨论着要紧大事,而现在的要紧大事无非只有一个,对二皇子姜永成在宫中杀官杀奴的处置,我不在乎他们对二皇子姜永成如何处置,只要我存心救他,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些人眼皮底下消失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我在乎地是此时朝堂之上官员的不同表现。

    朝堂上已经有三个官吏跪倒在殿中,有两人额前磕出红痕,旁边的沈邰依旧如往常一样神态雍重,气色极好的肃然侍立,沈铭则是脸色慷慨激奋的向皇上呈词:“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皇室尊贵,非庶民所能比,但族制朝令也不可有违,二皇子殿下擅杀宫中奴仆罚奉即可,但太医长五品医官,虽是朝官编序之外,不能享爵封,但也顶着皇上所赐的官品,不请皇命擅自诛杀,无异于违皇命手诰。这等反逆大罪。皇上若是不加重处,皇威何在?”

    皇帝坐在皇座上身子虚乏的陷靠在御座上。姿态颇为颓靡,听沈铭说完之后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跪在堂下的三人身着朱袍,三律宽挂腰带,胸前是吉安兽纹绘,一看就是御史监的官吏,三律 “律言”、“律行”、“律心”,是御使自律律他地标准,这三人如此模样显然是拼死出来保二皇子地。

    “陛下,二皇子所为的确非有违法度,但萱妃娘娘病卧,太医院未能尽职医诊,以至现在萱妃娘娘疾重难治,这原本就是太医长怠慢失职,二皇子一时义愤杀人虽有不妥,却有情可原,陛下应当酌情轻责,万不可废黜二皇子为庶民啊!”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感叹,看来姜永成这次地赌注没有输掉,沈府的意思仅仅是要废姜永成为庶民而已,他们并没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斩草除根。

    三个御史监的官员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显然是话说的多了,而沈邰却依旧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旁边的官员也似乎都有些站不住了,更有的在人群中对自己身边的熟人低声抱怨:“洪襄熙那老不死的人都走了,还留下这么几个桩子来碍事……”

    旁边的人回到:“今天这事只怕还有些奇怪,若是以往,两位沈相说完,陛下肯定会应一声‘就依沈卿所言’什么的,可现在自讨论起二皇子殿下的事情,陛下就一直嗯嗯啊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大概是皇上不想让二皇子遭殃吧。”

    先前说话的那人又接着低声抱怨:“都拖了这么半天了,陛下赶快拿出个定论吧,腿都快站麻了……”就在这时,沈邰略微侧身,鹰眸回转,向着窃窃私语的两个官员扫了一眼,那两个官员立即吓得不敢再说。

    这时沈邰才站出一步,老迈的声音底气十足:“陛下,太医长是否怠慢萱妃娘娘医诊尚未有证据,未曾审断,此事应该先交予刑部审理,若有则驳其官职,斥其遗孀,远逐其墓,以子待罪,不得朝廷录用,尽依朝廷法度处理便是。但二皇子擅杀官员,其罪确凿,纵有其因,不能脱罪,陛下若徇私情,上行下为效,朝廷法度将被置于何地?如陛下定要以太医长失职之事为二皇子脱罪,还请先将二皇子交付幽律府先行关押,待刑部将太医长李民之案审明备卷之后再定其罪。”

    我听了不由心中冷笑,这沈府当真是对皇帝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当着满朝文武就如此直接的指责皇帝徇情枉法。他既然派人对萱妃下毒又不让太医院诊治,此事就不会轻易放在桌面上谈,更不会真的让刑部审理,即使是审,他也会让此案按照自己所需结案,到时候一定会是太医院尽力而为,萱妃病重不治的结果,二皇子自然就没理由轻责了。

    皇帝坐在御座上,抬手略扶了额侧一下,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沈邰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殿中跪着的三个御史监的官员也都干吞着唾沫几乎是言群词尽,沈铭也已经把能说的话都翻来覆去变着法的说了好几遍了,皇帝还是嗯嗯啊啊哼哼哈哈不做定案,沈邰觉得此时已经到了由自己出面催皇上定案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出面说话,皇帝也还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这不尽禁激起了他心中的狂傲之气,这五年里他已经越来越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于是沈邰又上前一步呈禀道:“陛下,二皇子姜永成殿下……”轰——,殿中有了些许的马蚤动,不管前后加的是什么名号称呼,作为臣子的右相沈邰都不该直呼出二皇子的名讳,沈邰在皇殿之上尽然是一点儿都不避忌,显然是完全不把幽朝皇族放在自己眼中了。

    跪在殿堂中的三个御史监官员显然被沈邰的放肆给惊到了,几人几乎同时厉喝起来:“沈邰!二殿下名位未除,你竟敢如此放肆!”

    沈邰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言继续说道:“姜永成殿下擅杀五品官吏,如此妄为,如不重处,必会让众多朝臣寒心,臣认为,二皇子擅杀御批官吏,应当废为庶民,远逐边关,子孙不得保留皇姓,易姓造册之后亦不得擅离逐放之地!”

    “沈邰!你、你……”御史监的官员一时气急,忙回身拜着皇帝说道:“陛下,二皇子平日谨守本分,仁孝礼贤,岂可因一个序外的五品医官如此重处……”

    “薛立!”沈邰忽然一声厉喝,“姜永成在皇宫之内杀人,也是能称的上谨守本分?他在萱妃病重之时擅杀为萱妃治病的医官,也能算得上仁孝礼贤?在皇宫之中公然动用凶器杀人,他又何曾把皇上放在眼中?如此凶性残戾之人,有朝一日弑父杀兄也不奇怪,你们这些见识浅短之人竟然还要为他开脱说情,你们可曾想过陛下的安危,想过幽朝的安危!”

    这番话说的御史监的官员几乎当场气绝,一人当即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牙牌甩手往沈邰砸去,“无耻小人,狂妄j佞!你也配谈幽朝的安危!你也配谈皇上的安危!幽朝之危就出于你沈家一门,陛下之患就出自你沈门二相!”

    沈邰对猛然砸来的牙牌躲避不及,多亏旁边一个官员大叫着小心给他挡了一下才没至于当场被砸到,他顿时冷笑一声说:“皇殿之上掷牙牌,击大臣,你可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冥乾殿侍卫何在?还不将此人拿下,待皇上下旨处置!”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参皇(shang)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参皇(shang)

    冥乾殿殿外的侍卫听到沈邰的呼喊后,相互看了一下转身在殿外稍候一时,见皇帝在御座上毫无表示,就真的进来把三个个御史监的官员都拖了出去,气怒绝望的三个御史监官员沙哑的嘶叫在殿中久久不散,尤其那一声声“皇上”,让御座之上颓丧的皇帝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芒,但随即就又变得浑浊无神。

    我叹了口气,洪襄熙被罢官之后,沈府算是借着这次机会把洪襄熙留在朝中的势力彻底清理干净了,而且经今日之事,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又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我源识探察的结果和听来的传言相差无几,他年纪刚及中年,身体就已经呈油尽灯枯之兆,照这样下去悉心调养大概还能有两三年的时间,但以现在的样子看来,他能多活几个月也已经是奢望了,或许他也是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才会以这样颓废的方式来稍稍表达一点儿自己心中的意见。

    亲眼见到幽朝的皇室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我心中也升起一丝凄凉,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总算是幽朝皇室的一员,现在御座上过早苍老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五年前初这里时,前世的记忆让我丝毫没有什么和这人血脉相连的感觉,对他们的薄情我也只是像对陌生人一样冷眼相待,但这五年飘零而归,面对眼前的情形我竟然产生了兔死狐悲地感觉。

    我对自己这种情绪也感到可笑,当即不再理会朝堂中的争吵。去找段璐碰头了。

    ——————————————————————————————————————————————————————————————

    当天晚上,萱妃陈茹病重不治而亡,废二皇子姜永成为庶民并将其放逐边城的圣旨也传了下来,然而就在萱妃陈茹棺木敛葬和二皇子姜永成被流逐出京后的当天晚上,原本应该早已归天的萱妃和离了幽都的二皇子却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里嗑着坚果品茶相谈。

    “母妃……”

    “妃字就免了吧,成儿,别被闲人听去了生出麻烦。”

    姜永成笑着应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和姜永成普通市井打扮地装束相对,陈茹也是一身普通妇人打扮。这种粗麻衣服让身体娇贵的陈茹多少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她用手拽了拽身上地衣服,“我们不能急,我们的人只要还在朝中,就有得是机会,如果贸然动手,不能把姜永隆和沈府一起除掉。反而会引起他们对我们的警觉,那凭我们现在的势力只怕会惨败身死。”

    姜永成略有些烦闷的说道:“隐忍养志自当如此,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总不能等一辈子,总要有放手一搏的时候。”在陈茹面前,姜永成的言谈之间都显出一丝松懈和依赖,

    陈茹在旁边一笑说道:“放手一搏也要借机而为,我们要等地机会应该不会太晚。姜永隆虽然是沈后的亲生子。但沈府的人毕竟姓沈,而姜永隆毕竟是姓姜的皇子,外戚专权之患姜永隆不会不清楚,现在你已经被废黜远逐,幽皇寿命不长,他们之间也差不多该到动手相争的时候了。我们就等着那时借机而动。”

    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听着他们计较,他们也把我当空气一样,只有段璐在旁边极为不满的鼓着嘴,那一日段璐费尽力气弄了一具和陈茹身材相近的尸体,又由我用药物易容才把萱妃本人换了出来,但这种损阴德地事情让素信鬼神的段璐去办显然还是让她极为不爽,但这事是我的下的令,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把所有的怨愤都集中在萱妃身上,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看。这次我登门拜访又被如此轻慢。更让段璐心中不快。

    眼见再待下去段璐就要爆发了,我也不向陈茹母子告辞。就起身带着段璐离开了,段璐更加火大了,竟然忍不住向我叫了起来:“小姐,你干嘛这么忍让他们?也不知是谁救他们出来的!”

    我笑着说道:“你刚才听到他们地计议了,觉得如何?”

    “小姐,难道你还要帮他们?那个姜永成当了幽朝的皇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段璐更加着急了。

    我看了她一眼,“好处?当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可他们并不清楚这点。他们在密谈之时不避我们是因为现在和我们同命同路,又防不了我们这些元修极高的人,对我怠慢无礼,无非是觉得他们皇家贵胄,想要在我们面前保持高姿态,免得日后我们对他们没了所谓臣子该有的敬重。他们觉得我救了他们就是把赌注下在了他们的身上,姜永成是幽国皇子,陈茹是当朝皇帝的皇妃,身份所持不可替代,如果我们妄图谋国就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压着我,也好让在我在他们面前恭从臣主之礼”

    段璐听了不满的冷哼一声,“就凭他们?”

    我冷哼一声说:“如果是士者相助,他们自然不会怠慢,要小心收拢人心,只是我女子之身去帮他们,难免让他们觉得我居心不良,所以才想警告我不要逾了本分,哼,我的本分是什么他们宫中囚贵又怎么会知道,我救他们只不过是想多一个筹码而已。”

    我嘴上的说地冷厉,心中却明白地很,我救他们一半是想让自己多些干涉幽国朝堂的资本,一半是出于心中不忍,而现在,陈茹地态度多少有些激怒了我,心交心,行换行,她既然想将我用为棋子,那她自己也只会成为我棋盘上的走卒。

    段璐正在旁边顺着我的话愤愤的怒骂着陈茹母子,而我此时却已经没再注意听段璐的抱怨讥讽,只是顺着先前陈茹母子所谈的话题想了下去,姜永隆和沈府本身肯定有着矛盾,但是这种矛盾现在到了何种程度我并不知道,而且姜永隆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心里没底。

    随即我心念一转,今日朝堂上的情景又浮现在我脑中,皇帝不想废黜姜永成是因为只是些许的负气之举还是因为他从心底觉得姜永成更适合继承皇位?

    前段时间在殿上死保姜永成的三个御使已经被削官夺爵,降籍为民,而动手打沈邰的人更是惨死狱中,我答应洪襄熙要复他官职,可现在他余党都已经被除,我如何让他复官?……余党已除?我脚步不由放缓,朝中结党有党争,如果朝中无党又该如何?那自然是党中分派,朝堂纵为沈府一门所掌,但其下的官员仍然是各有各的利益。沈府的根基终究是在朝堂,军中的势力并未巩固,如果沈府一旦没落,只要不是皇帝摆出强硬姿态大肆清算,剩下的沈党官员定然会分派而争,到时候在其中游走定然能找到空当。

    想到这里我微微眯起了眼,对我来说要杀沈家父子并不是难事,但是沈后和大皇子姜永隆却不可忽视,沈家父子若死,沈后和姜永隆就会成为沈党依托,如果只是官吏争斗,那他们还有可能荐用被贬斥的旧臣来用,以图壮大自己制衡对方,但沈后却绝不会糊涂到让一力支持姜永成的人回到朝堂。

    果然还是让皇帝出来主事要方便一些,这样的话陈茹和姜永成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姜永成真的是适合去做皇帝人,也正好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多了解一下民间疾苦。

    但……我眼前又浮现出皇帝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试。

    这件事我没对青兰段璐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说起,段璐还好说,如果被青兰知道这件事情,大概她心中又要疙疙瘩瘩了。

    当夜我悄悄推窗出屋往皇宫而去,然而不知为何,这次我像往常一样在夜中潜行,心中却第一次有了抵触。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夜间就像是成了我的天下,当初亡命之日是昼伏夜行,后来为保无虞刺探消息也都是夜间奔波,夜幕降临之后的黑暗中,我在荒野之中纵掠,在檐瓦之上飞跃,这使夜行几乎成为自己的一种习惯,每当我心中烦扰,心绪难宁,或是有事难决的时候,我都会在晚上出来籍着夜风,沐着夜间沉坠的清凉空气,随性的或是慢步轻走,或是急纵风行,而像这样在夜中产生不宁心绪还是第一次。

    原来我体内所淌的皇家血脉,竟然也可以扰乱我的心神。我不知心中是恼是悲,在皇城之外绕了三圈,才终于凝息摸了进去。

    源识在皇宫之中的先行查探已经有了结果,皇帝并没有宿在嫔妃房中,而是独自睡在宁阳殿中,这对我来说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本来打算直接进屋,却不料正好有个内侍端了一个木盘往宁阳殿中走去,我转而伏上屋顶,隐约猜测那内侍手中的木盘应该是用来翻牌点嫔妃的东西。

    果然那内侍端着盘在进入殿中之后,也不怕打搅卧在榻上将睡的皇帝,高声叫道:“陛下,月历十三,陛下当翻九嫔之牌。”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参皇(下)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参皇(下)

    皇帝在榻上对内侍的冒犯不理不睬,跪在地上的内侍又叫了一声“陛下”,见皇帝仍然没有反应,这才噤声退了出去。

    一直守在宁阳殿外的职守内侍在端牌的人退出去之后从殿外走了进来,尖利的嗓音带着一种悲戚叫了声“陛下”,一直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皇帝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瞥了下那内侍说道:“你出去吧,朕要睡了。”

    “陛下,”那内侍语调哽咽起来,“陛下,兰妃娘娘已经去了五年了,陛下如今……如今还不能忘了她吗?现在皇上哪怕是多留一条血脉也都是幽朝的希望啊,难道皇上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幽朝落在沈门的手中?”

    我被这话刺的我心中一阵翻搅,五年前封印圣剑之时他那丧心病狂的凄嚎我现在仍记得清清楚楚:“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要活就活在我的宫里,要死也得死在我的宫里……”,这样的人居然还至今惦念着和母亲的旧情?

    就在这时,我的源识轻而易举的探到一个内侍隐在黑暗中伏于宁阳殿窗下伸耳偷听,同时殿中的内侍则仍然毫无所觉的继续说道:“陛下,您不能就这么放任幽朝毁在沈门手中啊!”

    哪知皇帝忽然暴喝一声:“够了,滚!”

    内侍悲戚的看着皇帝抖着嘴唇,终于又压着声哭喊了一声“陛下”,随即跪伏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

    皇帝刚才一瞬间的爆发转眼间就都消散了。他又回复到一副苍老无力地样子说:“立生,你走吧,我知道自己寿命不长了,我现在好歹还是皇上,几个内侍还是能打发的了的,我给你赏些钱财,将你逐出宫外。你自己置办些田产安度余生吧。”

    “陛下!您荣享天泽,怎么会寿命不长。陛下您想多了。”立生半哭着急急说道。

    皇帝苦叹一声向上呆滞的看着烛火照不亮的黑漆屋顶,“荣享天泽?荣享天泽?荣享天泽……我享的天泽是什么?连玬儿那样的人老天都能毫不留情地夺走,我还配享什么天泽!立生,你走吧,二皇子被废黜,永隆继位已成定局,他日如何。我也管不着了,若是列祖列宗都不屑认我这个子孙,那青山的皇陵也就不会再有完工之日,到时候我也就不会被葬进皇陵了。”

    “陛下!您这是、您这是……”

    我隐约猜到了皇帝这话地意思,他的皇陵耗费的工时非比一般,再加上官员为了中饱私囊,拖延工期以期多要拨款,使他的陵墓尚不知何时才能完工。而以现在的形势,如果无大变,二十年内必定必定皇朝颠覆,到时候谁会为了前朝的皇帝继续修陵,谁会将一个腐朽的尸体好生安葬?

    幽朝最后地君主会是谁现在尚不能定论,但有一点却肯定无疑。幽朝的亡国之路起于先皇的托孤,却是由现在的皇帝一步步走出来的,他确实是没面目去见幽朝的历代君主。

    趴在外面偷听的内侍见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动念稍起地同时,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站在他身后一手拂上他的后脑,他顿时整个人无知无觉的僵立在那里,我扳过他的身体对着他的眼睛使诱魂术一探,心中不免略觉奇怪,这人并不是沈府的人。而是大皇子姜永隆地人。他派人来宁阳殿偷听干什么?

    这内侍知道的不多,所以我只能暂且掩了心中的疑惑放他离开。内侍在我元封解开的时候即可就清醒过来,他开始惊奇于自己怎么忽然趴倒在了宁阳殿外,赶忙略显慌张的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长出一口气的匆忙离开,而此时,殿内已经再次剩下了皇帝一人了。

    我轻咬一下牙,使幻像术变换模样后才闪身进了宁阳殿,皇帝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不惊不惧,确切的说是无知无觉——他此时又闭目躺回了榻上,像是活死人一样,身周看不到一点儿活泛的生气。

    我轻步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慵懒的睡容,仍不住出声讽刺了一句:“这也算是皇帝?”

    皇帝猛然震开眼睛看向我坐起身,那一瞬地目光竟然像是闪着喜悦,但在看清我地面貌后立刻就专为一种错愕和失望,转而是一抹苦笑划过,淡问一声:“姑娘深夜来找朕所为何事?”

    有求生之意的人会因为怕死而对未知地人和事产生恐惧,而皇帝对我这声淡漠的问候显然是心死之后的无谓无觉了。

    我脸上颇显厌恶的说:“我只是想看看现在陛下的德性可曾好转,哪知一见之下,依旧如故。”

    皇帝对我无礼冒犯的表情毫无所示,反而痴痴的望着我喃喃的说了一句:“好像。”

    我顿时明白刚才皇帝眼里的喜色是怎么回事儿了,我的声音的确和母亲有着八九分的相近,但此时皇帝的反应让我的激将试探完全没有了效果,就冷笑着问了句:“像?什么像?像什么?”

    皇帝撤开了目光不再说话,声音也冷淡下来,“是梅妃的人吗?事到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这不是你们一手造出的结果吗?你们让玬儿死的那样凄苦,而要来的结果却是这样,呵呵,沈府要做幽朝的皇帝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说什么要帮我守幽国之土,强幽国之民,却留下这样的烂摊子一走了之,白白赔上玬儿的性命,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守幽国之土,强幽国之民,当初师父她们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来的,但是人算不及天算,齐氏两兄弟所在的西陲边城偏偏出了匪乱,抢走了长兄齐列的妻室,兄弟二人追赶匪患过界与芳庆视察边关的第三王子产生冲突,激怒之下杀人驱兵,惹得芳庆康王大兵压境,而那时正巧事谛释聚兵准备和漳国一战。漳国是地煞族的根源之地,而林宾和地煞族的矛盾正积累愈深,所以当时的谛释国师林宾和地煞族长穆华都把这一仗看做和对方的决战。

    那时自信满满的林宾不愿放弃一举夺下半壁粮仓的机会,又因为改革积弊急着想要铲除谛释争霸的障碍——地煞族,当芳庆压兵幽国西陲的时候,他怕幽皇借机起用齐家后人分掌兵事,导致他在幽国经营的势力,也就是陈府会失权,更担心芳庆此时出兵积弱的幽国,会占据幽土进一步壮大势力,就扬言芳庆若是出兵,谛释会以兵相助攘卫幽土,还联系甘南、墨、武两国同声申讨,喧声将会举兵扶助圣朝皇畿,更为卑鄙的是,林宾将他探知的圣剑圣脉更易的事情散布天下。

    风言四起之时,芳庆占理据义,齐氏兄弟之父更易圣剑圣脉逆反皇威在前,齐氏兄弟本人越境杀人枉置五国之盟在后,以兵威道义之势要齐氏满门性命,当时在幽国朝堂上,沈门自是巴不得对齐家这个同为托孤之臣的对手斩草除根,陈远得林宾授意力主灭齐氏满门以息芳庆之怒,其他人见芳庆大兵压境,又有谛释差人施压要他们接受芳庆要求,以平边境兵事,都不敢出言反对,当时唯一能说一声“不”的就只有地煞族的梅妃兄妹。

    但,恐怕连师父都没料到,当时地煞族已经在漳国为林宾设下了天网,只待他一头栽进来,族中人都不想让这次可以重创谛释和林宾的计划破产,所以一要在幽朝朝堂示弱,让林宾肆无忌惮的出兵落套,二要防止林宾真的在情势紧迫的情况下回兵幽国,结果齐氏一族最后的一点儿希望却在这件事加上了最重的一块大石。无论当时的皇帝是如何的不情愿,如何的不甘心,满朝上下的统一态度,西陲边界的数十万芳庆大军,让一个刚刚亲政不久、尚未能全掌朝政的皇帝如何去说一个“不”字?

    之后师父为保我杀陈远,夺圣剑,让地煞一族基本撤出了幽国朝廷,结果只剩沈家一门独大,皇帝再无所依,而沈氏一门也渐渐的从有心“忠护着幽国这片国土”而转为篡权之心昭显。

    地煞一族所为,我自是没有好感,但那时师父终归是一卒子,我无法去怨恨付出沉重代价救我性命的恩人,对皇帝,族灭齐家的事情我也同样无法责怪他太多,但,用师父的话说:“对于玬儿的死,我自责万分,我没理由为这件事去责怪幽皇,但我无法原谅的是他事后的颓废不振,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撒手不管,对当初许诺玬儿的事情也弃之不顾,如果他还有一点儿心志,又怎么会将我逼到带你离开皇宫的地步?”

    我现在所痛恨的,正是这个对一切都燃不起念想,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可以随随便便祭掉的皇帝,是对洪襄熙等人赤忱之心没有拿出一丁点儿维护和支持的皇帝,是因为自己愧对祖先就耗费民脂民膏故意拖延自己陵寝修筑的皇帝。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九十章 不死不活

    第三卷 第九十章 不死不活

    “梅妃?她不是已经在五年前就被你赐死了吗?”我淡漠的回到,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绪。

    皇帝被我说的一愣,随即一副悲极的样子“呵呵”苦笑两声,“死了!都死了,是啊,都死了,谁还会再来搭理朕这个亡国的无能君主?”

    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话语之中的自弃自怜之意让我觉得一阵火大,我缓缓压了一下心头斜窜的火气又说道:“陛下可是希望有人能挂念一下你这位无能的君主,希望有人能来帮一把你这个无能的皇帝?”

    皇帝忽然转头看向我,“朕?希望有人来帮朕?呵,哈哈,朕是希望有人能来杀我!也好让朕不用这样苟且而活!”

    我目光一冷,伸手将旁边烛台上的火烛摘落,然后一闪步站在皇帝面前将手中烛台的尖刺对准他的心口,“你只要说一声你想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而且让你和当初的兰妃娘娘死的一模一样。”

    皇帝没有一丝惊怕畏惧,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手中的烛台促语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韩晓风是不是?她一直让人盯着着玬儿的,她说她会派人保着玬儿周全的,可她没办到!玬儿死了,她为朕生下一个公主后就死了!”

    皇帝说到后来脸上已经没了先前呆滞的表情,反而疯狂怒喊起来,我对皇帝的这种愤怒只感到一阵地痛惋。师父说是母亲的死才让皇帝完全颓废的,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小看了当时处境带给母亲的绝望,是母亲由绝望而生的自杀才毁掉了现在的这个皇帝。

    我又冷冷的重复了一遍:“你要是相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成全?哈哈哈”皇帝一阵狂笑,“告诉韩晓风,当初在玬儿自杀地时候就她就该成全朕。当初她离开皇宫和韩晓岚弃离幽国的时候就该成全朕,现在五年了。朕被当做一个傀儡一样摆布了五年了,她还来成全朕什么?朕这个无能地皇帝,只剩一副盛皇家血脉的皮囊了,还有什么好成全的!左右不过是个误国误民误己的昏君罢了!”

    我对皇帝的控诉冷眼相待,“你好像很怨恨师父啊,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为了能够保兰妃娘娘无恙派人在暗中往芳庆游说。是谁在让人在朝堂上以皇威义礼陈条据理力争,是谁在夜晚寄刀陈府要他们不得伸手后宫对兰妃娘娘不利,在没有族人相助的情况下,师父能让芳庆松口,让朝堂众臣力拒芳庆要求兰妃娘娘同诛的条件有多艰难,作为幽国地皇帝、作为亲手在诛杀齐氏满门诏书上按了国玺皇印的人,你难道能不清楚?”

    皇帝的怒火如同霎时遭到了冷雨浇注,整个人顿时怔懵起来。我讥讽的说道:“相比之下,你作为堂堂的幽朝皇帝,作为让万民仰望,众臣跪伏的皇帝,到底做了什么?除了在那张血淋淋的诏书上加了两个印玺,你还做了什么?”

    “朕、朕……”皇帝一下萎顿的软坐在床上。“朕……”他终究没有朕出个什么来,两行清泪淌出,这个过早衰老地皇帝就在我面前跪伏在床上痛哭起来,我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悲戚,我当初知道母亲在入宫之后就一直专享独宠三年时,就推断出当年这个皇帝是深爱着母亲的,但我没想到作为一个帝王,他对母亲的用情会如此之深。

    无力保护母亲并不全是他的错,但这样容易倾注自己感情的人太过脆弱,也太过天真。他的确没有做一个优秀帝王地才能。

    我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已经显得苍老的皇帝像小孩儿一样趴在床上捂着被子痛哭。沉眠之夜,没有人会过于冒犯的来打扰皇帝的休息。毕竟这里没什么紧急要务需要惊动皇上,现在皇上所需要做的只剩下每日早朝时那一幕遮人耳目的戏码,就连他的后宫都是沈后一手遮天,他能随心处置的就只剩下这皇宫之中的奴侍杂役们了,这些最低等地人也自然就不会有没见识到专门来惹皇帝地不快。

    “朕不想死,朕不想死,朕不想去鬼蜮,朕不想去见幽朝的宗祖,朕不想去见玬儿,朕不想死啊……”皇帝地哭泣声中夹杂着这样的哭号,难道他这样的苟活就是为了逃避传说中的死界的缘者相会,为了逃避传说中的圣堂之责?

    那或许是当初圣皇建朝后特意造出来的传闻,据说鬼蜮在圣皇建朝之后就有了专门的圣殿之堂,圣皇死后,升为神明,常住圣堂之中,以后他的子孙死后都会先到圣堂见到圣皇,然后由圣皇根据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决定是让他重归轮回还是让他荣居圣堂升魂为神。又有民间传说,今生有缘之人,在鬼蜮会有转归轮回之前的最后一次会面,人将死时,这种鬼神信仰上的影响就越大,皇帝他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害怕。

    我这时只觉的心中略松了口气,我所担心的是他真的对一切都毫无所恋,但既然他还在意死后无法对列祖列宗交代,无颜去见母亲,那一切还来得及。

    我在皇帝哭声逐渐宁息下来的时候说道:“你现在好歹还是皇帝,是坐在御座上的人,只要你还有心,我就能帮你重塑幽朝的辉煌,如果你害怕死后无颜去见幽朝的历代贤名之君和兰妃娘娘,那就振作起来收拾残局,现在做一切还来的及。”

    皇帝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发出一阵阵夹着哭声的绝望自弃的笑,我又向前两步走到皇帝身边,一把将他捂着脸的手拽了出来捏上腕间的寸脉,然后源识探向他体内,以源力导着他体内的本体元力开始调理他的身体。

    皇帝厌烦的想要抽手,却被我捏的无法动弹,他终于发泄一样呃怒喊出声:“滚!朕不用你们管!你是韩晓风的徒弟又怎样?她当初还不是走的利索,扔的干脆?事到如今,就算是她亲自回来也没用了,你一个徒弟能干什么?”

    我听了这话,空着的一只手差点儿扇到了皇帝脸上,但他好歹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心中那一点点的辈分亲缘关系所带来的礼义束缚还是让我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好像忘了当初我师父是为何离开幽宫的,这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来提醒吗?”

    谁知皇帝竟然暴怒的喊了起来:“我的女儿,关她何事?”

    我一阵语滞,我不明白皇帝在那件事上的偏执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那么乐意看着我惨死掉,或者沦为白痴愚弱一生,只觉心中顿生的怨气让我捏着他寸脉的手一瞬间松开了。

    已经偏离原来位置的元力因为骤然失去引导而立刻乱窜起来,皇帝脸色顿时变的煞白,随即猛烈咳嗽起来,艰难的说道:“你、你对朕、做了什么?”

    我的理智正在让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臂继续刚才的疗理,但他这句话又让我手停在半道,“我原打算给你延长至少三年的寿命,但看起来你并不想要。”

    皇帝猛地抬头看向我问:“三年寿命?”随即又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的笑个不停,“延长三年寿命?我还能活三年?哈哈,那真是好啊,我还要在这里当做傀儡被他们摆布三年!”

    我面对在笑声中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皇帝,心中既是恨不成钢的愤怒,又对他生死间矛盾感到不解,真怕死后之责,何不现在尽力而为?既然无法忍受生时为傀儡,何不凝志夺权?他偏偏既想死又怕死,自己却一件事都不做,这算什么?

    我一把抓过他的手,用的力道正好把他拖在床边上,让他略受惊吓的猛地宁静了一时,我就在这时略俯身凑近他耳边高声喊道:“三年,复五朝之治!”

    幽皇被我的猛然一喝弄得有点儿发愣,五朝之治事圣皇建朝之后的五代治世,为世人所称道,我喊完那句话后,又站直身语速适中的说道:“要重掌朝政,被沈府罢斥的官员不在少数,能用之人未必没有,要重掌军权,沈府所控幽都四营不到一半,边军不过肃夏三卫,以皇威震慑再除其首脑,能终于他沈府的军士能有多少?由民而言,只有恨沈府纵贪吏、敛民财,恨皇帝不除j佞的,而盼念着沈府夺权的百姓又有几个?

    再观四国,现在谛释财政窘困,内政分歧,无力对外,芳庆诸侯分立,相互攻讦,康王一呼看似百应,实则各坏私心,纵使百万之师,仅我幽国三卫即可应对,甘南素不以兵强称,纪地三国分而无力,又常被谛释芳庆所扰,苦无所诉,只要幽皇能够重掌朝政,要幽国强盛,重主五国之事又有何难?陛下何必如此自弃?”

    皇帝一阵凄笑:“说的容易,呵!说的容易。”

    我接道:“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倒是稍微费些功夫。”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皇帝无用

    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皇帝无用

    皇帝讥诮的看着我说:“稍微费些功夫?”显然他对我这轻松的口气不以为然,觉得我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片子,我直接问道:“既然你现在还是幽国的皇帝,那你对自己的朝堂应该不会一无所知,我问你,如果沈家父子死了,现在的朝堂会怎样?”

    皇帝看着我微微?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