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平乱世第34部分阅读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不知,只是……身不由己啊!唉——,根基不正,根基不正!便是我现在真当了皇帝,既是根基不正,正朝纲又岂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沈府现在看似风光,却始终是踏索过涧,朝夕难料!如果稍有焦躁,脚下的万丈深渊足以让我沈氏一门尸骨无存啊!”
沈铭听了这话低头默然,张继也不敢接话,我则不由对沈邰另眼两看:他倒是个明白人。
议堂内又沉默了许久,沈邰才缓缓张口说道:“铭儿,派人去各处军营传信吧,万事皆在明日了。”
沈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继,起身向沈邰躬身行礼应了声“是”,又向两边的人一使眼色,随即就有两人跟随沈铭离去,而另两人走到张继身侧,一手卡上了他的脖子,张继登时面无血色,忙凄声叫道:“相爷,相爷!张继对沈府忠心耿耿,殚心竭力,相爷开恩啊!”
沈铭头都不回的走远,张继只能奋力得抬头看着沈邰苦苦哀求,沈邰低眼看着他,良久才说:“你随我多年,多有计谋,功劳不小。”
张继哭丧的脸上扯出难看的笑连连叩头声称不敢,哪知沈邰又接着说道:“可铭儿不喜用你,如今你更是与我父子生了嫌隙,即使你真无叛心,我也无法再信你,以你的智计,再留在世上只会让我提心吊胆,如今谋大事之时,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啊!”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吓得张继魂飞魄散,只是凄叫“相爷”,而我则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轻伏在议堂屋侧,只留了一个被我用幻术包装过的枕头埋在棪鬼床里和棪鬼同塌而眠,那个张富还不依不饶的晃荡在棪鬼门外,浑然不知我早就在沈府之中肆意乱窜了。
眼见沈家死士掐紧张继喉间,我瞅准时机将一枚细针插入他的颈侧,已经眼突舌吐得张继顿时气息断绝软到在地。两个死士麻利的将张继用黑布裹了起来,匿着行迹往府外抬去。府上早在沈铭的嘱咐下安静了下来,我自然也很轻松的尾随着两个死士到了城西荒野。
那两个死士把张继从黑布里甩出来,剥了个精光,又用刀在张继脸上一通乱割。我在远处看得直皱眉头,明日行事事关重大,我实在不好为了这么个人弄出事端引沈府警觉,反正他们除去张继周身衣饰,又毁了他的容,无非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也不会弄死他,我也就不多手多脚了,没想到那两个死士极为谨慎,又从身后取出两柄小铲挖起坑来,惹得我心中直骂他八辈祖宗,这沈府的杀手也真是面面俱到,随身还带着埋人的工具,就那两个五六寸盘大的小铲子,凭着两个死士利索的身手也挖了好半天才算把张继给埋了。
好容易等他们走了,我却在张继被埋的地方打着转犹豫了起来,奶奶的,难道要我大半夜把一个一丝不挂满脸烂肉的人挖出来救治?
正犹豫着,我源识所及的范围内忽然感到两个修元的高手出现,心中顿时大喜,片刻之后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便出现在我视野之中,原来是策儿遁着我的元息带着韩雾崖那个死老头如约而来了。
我一肚子坏笑得迎上前去,嘿嘿,姑娘我谋大事之余,就把这下面埋着的那个臭皮囊活死人交由您老人家来处理了……
第二天近拂晓,普通农家养的鸡“喔喔咕咕”的叫了起来,引出大街小巷里一阵凌乱的犬吠,各个官家上朝的轿架也都在轿夫规律的步号中摇摇晃晃的向幽都皇宫而去,幽朝皇都独有的朱漆金龙门带着沉重的磨木声排着拂晓寒风悠悠而启,甲胄裹身的兵卒服饰在晨曦映耀下显得沧荒却又透着生气,群臣或是懵懂不知的依旧拱手问候同僚,闲聊信步,或是心中惴惴一步三摇,左察右看,或是风发志扬,只待大显身手,而更多的则是端重肃然,凝眉含目,不多言不多语……
沈铭父子照常阔步昂胸,视群臣如无物,今天更是平添了一分霸气,在众人的问候讨好中一步一印往朝堂上走去,而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被无足轻重的带在了身边。
乾冥殿外三声净鞭,殿门“吱呀”而合,我那个依旧死气沉沉的皇帝老爹步履飘乏的走上御座,坐下之后力虚气若的斜倚了靠背,殿前太监随侍在侧,却不再是前几日我暗探皇宫时见到的年长太监,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太监,大概那多少还惦念着这个皇帝的年长太监真的已经被打发出宫了。
皇帝全无威势窝在御座上的等着殿下的人三呼万岁。殿下的朝臣中有些不知内情的倒是携了袍脚准备行礼,可膝未及地,话刚出口就发觉周围气氛不对,一时见殿上零零散散蹦出几个半道没了声的“吾……”“吾皇……”之类的词。
这时的殿中朝臣,或是闭幕抿嘴,或是惊慌四瞟,或是满心志得意杨的笑意难以抑制的显露在嘴上,相比之下倒是御座上的皇帝依旧一尘不变,对殿下的异常毫不在意,在这不同寻常的静肃中懒懒张嘴:“众卿家今日有何事要议?说吧。”
沈邰眼皮略抬,双目精透,直盯着御座上的皇帝向右错出一步也不行礼就直接说道:“皇上,昨晚有贼人夜闯老臣府宅,劫走了皇孙。”
皇帝猛的一震,慵懒颓废的样子登时被打散了大半,一手托着御座正起身来看向右相沈邰,声音略显颤抖得问道:“你、你说什么!”
沈邰却不急不缓,直呈道:“昨夜有贼人夜闯老臣府宅劫走了皇孙,皇上。”
皇帝盯着沈邰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沈邰歇了一歇见皇帝不啃声,就又说道:“劫走皇孙的贼人大概有五六人,有两人被我府上护院所杀,老臣在那两个贼人怀中搜出了两柄匕首,”沈铭此时在旁将挂在身侧的蓝色锦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两柄匕首向前一伸,示意殿前太监来取,那太监早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得面如土色,先是群臣不跪,后是皇孙被劫,现在堂堂的幽朝左相竟然随随便便就带了两柄匕首上殿,他扭头对着皇上结结巴巴的叫道:“皇、皇上……”
皇帝惊疑不定的扫着殿下的朝臣,终于抹过一道凄凉而明了的笑意,缓声说道:“拿上来!”
那殿前太监脚步踉跄的取了沈铭手中的两柄匕首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不惊不慌,好似把玩的翻弄着匕首不说话,沈邰问道:“皇上可知道这两把匕首的来历?”
皇帝嘴角蠕动,牵出一弯似凄苦似解脱的笑,微微正了下腰才说道:“新平二字是太子未曾立位之前的王号,难道丞相想说,这劫走皇孙的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当朝的太子不成?”明明是该怒责臣下的话语,如今在他口中说出来却如同戏谑。
沈邰好整以暇,“是不是,还请召太子当面言明。”
“你想要太子来和你对质?”皇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
“皇上请恕老臣斗胆,但如果太子这样无视皇上旨意,劫走皇孙,嫁罪与老臣,老臣也不得不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呵、呵呵、呵呵呵……”皇帝一阵失神而笑,“好,好啊,把他也叫来,当面讲清楚了,也好一了百了,”皇帝的眼神一阵迷离,又低声自语道:“三年、三年,我还哪里用得着三年啊……”
殿上众臣不明白皇帝说这三年是什么意思,我却一清二楚,我的暗中布置当然没心思也没时机和这个不管事的皇帝说,因此在我的皇帝爹眼中,今日就是他被迫退位之时,我给他延的三年命自然是没了用处。我看着皇帝此时的一言一行,原本还对他多少抱着点儿希望,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失望透顶,枉我还专门找了他一趟,如今明知沈门逼宫,还要顺着他沈门的意思把自己现今唯一能指望的太子也拖进这大笼子里,好叫人轻轻松松的一锅端个干净,他明明活着,却比死人还死人!
沈邰也不去理会皇帝后面的疯言疯语,径自向着殿前太监喊道:“没听到吗?皇上要召太子前来对质!”
那殿前太监“啊”了一声,马上连声应道:“是、是是”,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沈邰在身后冷冷的说道:“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
殿前太监顿时浑身直冒冷汗,知道沈邰是警告他不要向太子透露殿上情形,他不由得回头看了御座上的皇帝一眼,那个状似将死的皇帝让他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忙返身对沈邰躬身行礼应道“是,这个小的自然知道。”随即就去叫人召太子前来。
殿上就这么鸦雀无声的静默着,皇帝不说话,沈家父子不说话,其他人就连气都不敢长出,过了好长时间,殿外终于报来一声:“太子到——”
皇帝听到这声音竟然堆出一脸笑意,手拍着御座连声说道:“好,好,好,来了好啊,”这时太子已经从御座下的侧门走进殿中,看到皇帝一脸笑脸相迎不由愣了一下才走到下手请礼。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一百零五章 宫变(下)
一百零五章 宫变(下)
这时乱哄哄的朝堂上甚至有人摘了自己的官帽踩在脚下指着皇帝唾沫横飞的开骂。在骂的空隙里还时不时偷偷瞅瞅沈家父子,担心沈家父子看不到自己的表演,听不到自己一表决心的声音,有人掰着前面人的肩膀想往前凑,好让自己能得到沈家父子的关注,却被前面粗声粗口的人一把推倒在地,而推人的人也不管他推得是谁,继续骂,被推得人也顾不得计较,找个其他空子往前钻……种种闹剧混杂纷呈,我却没什么心思看戏。
要知道,放在皇宫之内的这五千东营兵可谓是沈家极为依仗的私兵,是五年前军营洗牌时沈家要了皇帝特旨成立的酬恩兵勇,建制归东营,设三尉,名义上是为感激皇帝对四营叛兵的宽赦而成立的皇家兵,由沈家派人代为操持,而实际上确是不折不扣的沈家私兵。酬恩兵勇三尉九千余人,组建之后被沈家管成一块儿铁板儿,没有事先长时间大力气的长线安排,根本插不进去人手。
原本我收到的情报。是沈家准备以东营酬恩兵勇安定内城,以禁卫拿皇宫,我当时还略微疑虑了一下,以沈家父子非亲不用的性格,夺取皇宫这样的重头戏应该归东营兵才是,但地煞内线的情报却不容忽视,所以就打算让逼宫禁卫中的内应做为牵制,应付朝堂的上的事情。在内城的沈家东营官兵,则由潜伏城中的暗线统合其他被排斥在宫变之外的禁卫发动变乱拖着,而在城外,投靠沈家的将官凌晨率兵入城时,地煞族和二皇子姜永成的暗线会袭杀其首领心腹,由己方军官出示我伪造的圣旨进宫救驾,一旦四营兵入城肃清沈家私兵,入宫掌控局势,沈家的政变也就寿终正寝。
可现在沈家把东营的兵用来逼宫,那就是说现在负责弹压内城的是原来的皇宫禁卫,沈家这次临阵变招不知是事先安排的还是一时兴起,恰恰打乱了我原本的布置。皇帝这里是宫变的核心,没了内应相辅就意味我现在要孤身一人从这五千东营兵手里确保皇帝的安危,这要是动起真格的来,我只怕得在这满朝文武面前露了老底,而且一旦沈府知道他们外围失败,那这五千营兵怕是拼了死命也要拿下皇宫,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一想想这些,我就头大如斗。
好在以地煞暗线的能力,韩雾崖和青兰她们此时应该已经得知这番变故了。我就只能指望他们尽快往宫中加派人手。沈家政变安排的仓促,我的应对也是仓促布置,而我这边的行动要比沈家那边更加小心谨慎,行事自然就慢了一拍,也不知寒雾崖和青兰他们那边的动作能有多快。
这时沈邰一声老暮苍重的缓声高喊:“都给我安静——!”
原本嘈杂的大殿中马上有人开始把沈邰的话传给没听到的人,整个大殿不多时就悉悉索索的渐渐安静下来,沈邰回头缓缓扫过朝廷众臣,面似哀婉的开始说话了:“各位大人,老臣无德无能,却得众位如此看重,实在惭愧……”
他惭愧?残个鬼,装吧,你就装吧。
“……我沈邰得先皇临终重托,却没能辅佐好当今圣上,是老臣失职啊,是老臣无能啊……”
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直让人觉得沈邰是个没教好孩子的父亲在反思自己过失。
“……诸位大人虽然如此重信沈邰,认为沈邰能够代皇而立,可这幽朝是圣皇当年乱世之中披荆斩棘打下的五百年的江山基业,是先皇执手附耳流着泪托给我的山河百姓,我、我……老夫何其忍心啊!”
老臣变成了老夫。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位同僚,众位大人,听老夫一句,不要再争吵了,此事自有皇帝做主,我等谨遵皇命就是!”
沈邰说完,转身对着皇帝缓缓弯腰行礼,腰弯的不深,腿半分不屈,在沈邰心中,这是他对这个幽朝皇帝的最后一礼,日后只有他跪我,没有我跪他。
皇帝坐在皇位上看看沈邰,又看看群臣,又看向了我,手中拎着那个殿前太监很审时度势的送到他手里的诏纸,慢慢放在御案上沉默不语。
沈邰对皇帝的沉默极不满也不屑,微一抬头,带着胁迫的说:“皇上!圣意如何?!”
殿外一阵甲兵悉动的声音,殿内的东营尉官开始缓步走向御阶,皇帝就在这时忽然一笑,对着一旁静候的年轻太监说道:“传旨。”
“传旨”这词,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从这个皇帝嘴里说出来过了,沈邰眼中寒光一闪而过,随即得意的翘起了挂着花白胡子的嘴角,对他来说,这个皇帝只不过是用这词纪念一下他最后的一道圣旨,这个早就神魂俱灭的皇帝已经不可能再对他有半点儿威胁阻碍。
“传圣旨——!”殿前太监等皇帝利索的在金边缃卷上书写盖印后,就从案上将圣旨取了过来展在眼前高声读到:“天命吾皇。地奉天子,太子姜永隆欺臣逆父,德行亏损,有负众望,废皇长子姜永隆太子封,贬为庶人,即日起由朝律府看押,皇长子之子姜嗣胜继……”读到这里殿前太监忽然一顿,匆匆看了圣旨后面的话,顿时很惶恐为难的看向沈家父子。
沈铭知道不对,对殿前太监毫不客气的招呼:“圣旨交给我看。”
沈邰却一眯眼拦住了沈铭,他不信这时的皇帝还能搅出什么波澜,冷冷的对殿前太监说道:“姜嗣胜怎样?读下去。”
殿前太监心中不安却不敢不读,“皇长子姜嗣胜,继太子之位。朕沉疾难祛,无力尽心政事,特诏天下,如有人得太子姜嗣胜下落,护太子回宫,即封太子太傅,辅太子监国……”
圣旨最后的尾词还没读出来,殿堂上已经“哄”的一声乱了起来,沈邰老目泛着寒意。重哼一声,“铭儿!”
沈铭当即向朝堂上的东营尉官一使眼色,那校尉军官立时大步登阶往殿上御座走去,粗声喊着:“皇帝老儿昏庸,将幽朝随意交付幼儿贼子,我等安能从之!”
说罢右脚一抬,身子一斜,右手已经从官靴里掏出了隐藏着的匕首向皇帝心脏刺去。
而一直静默在旁的我此时手中御风为刃,白光一晃,那东营校尉就扑通一声载到在皇帝脚下,血这才从他的颈部汹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御阶,往殿堂地板上缓缓漫开。
沈家父子和殿堂群臣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众臣顿时惶惶不安起来,沈家父子面色惊白,沈邰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做戏了,厉喝一声:“还不动手!”
殿外营兵呼啦一下撞开木门持刀枪涌入,我就在他们冲进殿门刚能够看到沈家父子却没来得及近身时,纵身过去左手一掌劈在沈铭脑后将其击晕,右手捏了沈邰咽喉,再转手提着沈铭后腰御风轻托,带着沈家父子二人轻轻落在皇帝前面,脚下是刚刚被我所杀的东营校尉的尸体。
我冷笑一声,松开领着沈铭的腰带,沈铭立时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衣服面庞浸在刚死的东营校尉的血泊中。
我捏着沈邰的喉咙略松了一下,就听沈邰焦急喊道:“铭儿!铭儿!你、你把铭儿怎么了!”
殿外气势汹汹涌入的营兵一见这副情景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很挑衅的踢了下沈铭的身子,依旧制着沈邰要害对他说道:“我没杀他,你放心。沈家的人,不该死的这么容易!”
沈邰又气又急又怒又惊,向我怒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混进我沈家,为什么坏我沈府的事!”
殿堂里的东营兵也开始有几个头领喊着:“放了沈相,绕你不死,否则迟早将你碎尸万段!”说罢,已经被他们拿下的姜永隆浑身绑缚刀斧压颈的从人群里突了出来。
姜永隆这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向前挣扎着喊:“救我,就我啊!父皇,大人,就我啊!”
这个大人,叫的自然是身为七品听随书吏的我。我心忖没有其他人援手,只能多做些唬人的事让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拖延时间,于是空着的左手一招,原本架在姜永隆脖子上的一把刀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到了我手中,把姜永隆推出来的东营兵一见,顿时下意识的拉着姜永隆往后撤了几步。
我则对着满脸惊骇的沈邰说:“让他们都弃了兵器,退在殿外静候。”
殿上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的开始考虑各自的事情。东营兵的目光也都落在沈邰身上,这一直热闹的大殿竟然出奇的安静起来。
沈邰当然不会顺着我的意思说话,谋逆之人,成王败寇,胜了风光无限,名势加身,败了注定是灭族之祸,这些酬恩兵勇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道理,他们肯随沈家逼宫,是想要在沈家门下挣自己的名利,一旦沈家显出弱势,让东营兵人心散动,那沈家的境况只会更糟糕。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一百零六章 血杀
一百零六章血杀
沈邰狠狠的盯着我。张嘴想要告诉这些酬恩兵勇,他有禁卫用命肃清内城,他有十万营兵投靠助势,哪怕现在局势不妙,城外的兵攻进来,只要他们父子不死,就还能夺到天下,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我的手微一用力掐灭在了喉间——我已经从沈邰的目光中猜到,他要说的话绝对不会如我所愿,自然也就不会容他讲出来。
我侧挪一步,一脚踩在沈铭颈间,脚下微微用力,沈铭颈骨不堪重负的喀啪啪作响,伴着沈铭无意识的呻吟在诡异静默的大殿上散布出阵阵寒气。
沈邰瞪着我的脚目眦欲裂,我则毫无怜悯,又冷冷的重复:“叫他们都弃了兵器,退倒殿外静候!”
沈邰瞪着我,双目缓缓流出泪来,艰难的张着嘴想要说话,我这回才松开了沈邰的咽喉。手顺势向后掰着他后颈用力一压,沈邰顿时结结实实的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勉强支起了身体,随即又身子一缩微痛哼一声,却是我刚才夺来的刀,架在他脖颈处划开了一道血痕。
我的脚还踩着沈铭,沈邰侧头正好能看到沈铭嘴裂鼻折的面庞贴在地上的血渍里,我不信沈邰这时还能拂逆我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束泛青的火花远远的在半空划过,大殿殿门大开,高站在御阶上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束青焰,我心中一凛,这显然是从外城城门附近发出的信号,可这信号却不知是给谁的,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我对地煞族的了解还未及深入,不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中否有这样的信号,但如果城外一切正常,那现在城门一带应该早已被地煞族所掌控,这青焰也该是出自地煞族人手中才对。
我正在疑虑,却被一声苍老而满是绝望与凄叫声惊得心颤:“死——战——!”
沈邰竟然在这时候要那五千东营兵死战!
我又是惶然又是气恼,心中已然明白,城外的那束青焰只怕是给沈府报凶的信号!死战,这两字的内容对我来说意味着和五千东营兵的死拼,而沈邰的那声嘶叫,饱含着绝望、愤恨、悲哀、以及野兽般拼死反扑的凶狠,那声音的凄厉直从我的耳膜穿透到心底。竟然让我生出一阵无法抑制的心惊,甚至迟滞半拍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那凄厉的一声“死战”,也让大殿内外的酬恩兵勇们霎时升起凶悍的杀意。
一阵气势雄浑的喊杀声漫开,五千东营兵果真不顾沈家父子的死活就往御座杀来,原本押着姜永成的那几个兵勇当即手起刀落,就见刚刚还泣泪求生的皇长子转眼之间身首异处,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还印着最后一刻绝望的呼喊求救。
看着气势汹涌杀过来的东营兵,我顿时一阵气馁,深知借着沈家父子控制局势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苦笑着在脚下微微用力,当即踩断了沈铭的脖子,沈邰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送命,“啊——”的一声啸叫,老弱尊养的身子竟然爆发出莫大的力气,想要反身夺我的刀,却又立时软到在地上。
他如何能夺得了我手中的刀?我看着沈邰,既痛恨,又轻蔑,又隐隐怀着莫名的怜悯,手上却毫不留情提着他的后心把他扔到御座一旁。我在心中冷笑,沈邰这个罪魁祸首,我还没打算让他就这么轻巧的死在这里。
殿内的朝臣内侍早钻着空逃生去了,皇帝站在我身后,对眼前局势略感慌乱,见我持刀立在他前面,就从地上捡起被内侍扔在地上的废立太子的圣旨,也顾不上处理被沾了血迹的一角,胡乱一卷往我手里塞:“带着圣旨走,带胜儿回来!”
让我走?我诧异的回头看了眼皇帝,却没说话,只是把皇帝塞过来的圣旨一把推回他怀里,想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我还没能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就是当年他要镇邪镇掉的那个公主,就是当年他要用来封掉圣剑的孩子,就是被他通缉五年,血雨腥风浇出来的茉离,就是被他灭了族的齐家的唯一血脉,也就是他,这个窝囊皇帝的女儿!在你没给我个说法前,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源力四散放出,五千营兵死战又如何,我茉离以茉为名,就是天神又能奈我何!
殿内啸叫着扑上来的酬恩兵勇,还没近到我五步远,就忽然凄厉惨叫着痉挛的在空中乱抓,接着周身暴血倒在地上无力的抽搐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看着让人着如坠地狱,只觉得无法想象怎样的痛苦可以让人死之前的表情如此扭曲可怖。前排十几人相继如此倒在殿中时,后面有人步子缓了下来,面色惊恐的叫道:“鬼煞!是鬼煞!是那个……”
惊惧的叫声戛然而止,殿上那十几具死尸连同殿内一些还能叫嚷着的活人凭空消失在大殿中,肉眼隐约可见的尘粒在大殿之中弥散。
那些刚踩上殿门的兵又开始惊叫了:“鬼阁!是鬼阁,鬼师!”
“敢入大殿者,身魂俱灭!”我一字一顿说完这话,酬恩兵勇们就都拥在大殿门外,犹犹豫豫不敢踏入。
五年前邺源岭上可怖的死尸让鬼煞离公主之名从此远播五国,而鬼阁阁主杀人无形也早已被人们看做嗜杀的凶神,现在两个恶鬼一样人物的手段都出现在大殿之中,东营兵就是抱了必死的心来拼命,也难抵心中扎根的恐惧,有人在惶惧的四面张望,想要找出这两个凶神的踪迹,也有人死死的盯着我,想要探究出是不是我一手造成了眼前一幕。
我一步步走下御阶,走向殿门畏畏缩缩向我举刀指枪的东营兵,满是不屑与傲然的说:“知道沈邰老儿为什么要你们死战吗?”
酬恩兵勇们盯着我不后撤也不回话。
“他在城外四营的人早已被人请了皇旨诛杀,在城内为虎作伥的禁卫也早就被人依皇命弹压,刚才的青焰报凶,沈邰知道自己大势已危,才想要你们拼死抓了皇帝以图扭转危局。为了这个,他连自家儿子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哼,困兽之斗也不过如此。”
我一指殿内昏死的沈邰说:“你们还想跟着这人争功进官,拜将兵台?告诉你们,营兵入城,首先要做的就是奉圣旨诛杀沈氏满门,今日之后,幽朝再无两相沈家,沈府上下鸡犬难留!”
酬恩兵勇无措而又不死心的举着武器不散不退,眼中却已经显出恐慌和忧惧。一个拥在前面的伍长狠狠一咬牙想要开口振奋自己弟兄的士气,好再拼一拼,搏一搏,但话未出口就被我手中飞出的刀直接贯穿了咽喉,周围兵勇顿时后撤几步,看着手无寸铁的我只感觉得更加沉重的压迫感袭来,使他们难以向前哪怕迈出一步。他们怕了,因为他们看到我毫无顾忌轻轻巧巧就收拾了沈家父子,因为他们看到刚才在大殿的兄弟惨死,知道有鬼师、鬼煞一类的人物在盯着他们,因为他们看到我一个年轻轻的娃娃竟然手无寸铁的轻巧笑着走到他们兵锋之前,却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
对着兵勇们的刀枪,我进一步,他们退一步,兵勇们相互觑看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带头和我拼杀,这样也能让他们鼓气一点勇气向我举刀,却始终没有一人从他们的队列中脱离。
“附逆谋反者,夷三族!”
我冷冷的话一出口,终于有人“嗷——”的一声举刀向我扑来,“夷三族”三个字像利刃悬头一样逼着他们来和我拼命了。
一瞬鼓起勇气的人都振奋手中兵器想要杀过来,但在我面前十步之内的人都旋即惨嚎着凄叫着化成一堆让人作呕的血红肉团,再一点儿点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距我十步之外的兵勇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好多都已经战栗的拿不稳自己手中刀枪,明明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夷三族、夷三族……”,却手脚发软哆嗦着半分力气都聚不起来,现在的我虽然看着势单力孤,可在这些东营兵眼中却化作比厉鬼还要可怕存在。
见东营兵兵势已颓,我厉喝一声:“圣上开恩,放下兵刃者免死!”
这话一出口,那些已经被我压迫的透不过气来,精神近乎崩溃的兵勇们如同死狱之中忽蒙大赦,顿时兵器弃手,跪伏倒地,“谢圣上开恩!谢圣上开恩哪……”
还有好些犹疑不甘的人,见自己这方兵势已散,也只好弃刀请罪,伏倒在地不敢起身。
原本我在这几年的逃亡路上杀人不断。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也早已习以为常,但像直接用源力摧毁人体那样的残忍杀人手段我却一直都很厌恶抵制,从不轻用。可这回,局势未定之前,面对需要我独自应对的这东营五千兵丁,我,必须让他们弃械之后再也生不起半点儿反逆的心思。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一百零七章 夺兵
第一百零七章 夺兵
远散在殿外的官员们看着东营兵拥进大殿。看着东营兵马蚤动不前,看着东营兵相拥而退,看着东营兵缴械投降,看着我孤身一人站在跪拜的四千余东营兵面前浑若无事,纷纷诧异惊恐:冥乾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官员早在东营兵攻殿的时候就被挡在外围,好多人只看到我拿了沈家父子,却没看到之后殿内的情景,现在他们见到这诡异一幕顿时惊疑慌乱起来。
“沈相呢?两位沈相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听随书吏到底是什么来历?沈相的兵为什么跪他?”
“皇帝呢?皇帝现在死了没?”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办啊?”
……
怎么办?我嘴角微翘冷哼一声,指着面前一个泣哭谢恩不止的年轻兵勇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勇惶泣着说:“小人张二根。”
我直接点名说道:“张二根,,你现在就是这五千营兵的将官,暂挂副尉职。”
张二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我,见我不满一瞪,顿时泣着说:“多谢大人,小人领命,小人领命……”
我问:“这五千东营兵你可都熟悉?”
张二根为难的看了看我,老实回答:“小人虽然是第一批编入的酬恩兵勇,对酬恩兵勇三尉的情况很熟悉,却也没法和这里的五千人都混熟了。”
我带着玩味的看着他说:“那这五千人中,哪些是直接从沈府出来的。你清不清楚?”
张二根一愣,当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忙叩头说道:“回大人,知道,沈府安排的人,在我们兄弟中都是有牌权的人。”
军营的兵丁,进出军营需要行牌,接饷征粮需要役牌,告假远行需要休牌,有牌权的人,就是掌有这些腰牌使用和发放权利的人,他们不是将官,顶着司律、司饷的军吏头衔,却是结结实实把着军伍要|岤的群体,是那些兵郎需要巴结较好的军中的大佬。
我和张二根来回几番问答,东营兵中就有人躁动不安起来,我却不会给那些人任何翻身的机会,高声说“圣恩浩荡,再赦你们谋逆之罪,杀沈府中人一人者职升一级,杀两人者进爵一级,杀三人以上者,圣上亲自论功行赏!”
话音一落,就见几百人马蚤动着去抓手边最近的兵器,转瞬之间,已经有二三十人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三四人握着兵器惊惧的看着周围持刀枪起身围上来的兵丁。
“老五老七!我王朔这些年可曾亏待你们?既是结拜兄弟。怎么能落井下石!”被围在士兵中央的一人愤恨怒喊。
却没人回他的话,周围的兵勇都眼底压着对升官发财的渴望,面对自己昔日的兄弟做着心中最后的挣扎。
附近又传来几声惨叫,又有四五个人倒在地上,冥乾殿外的争锋相对的东营兵已经就剩下了这一圈了。
一个士兵争功心切,扑上去砍向王朔,却被王朔让过,反而一刀切开他半个肩膀,那士兵顿时惨叫着滚到在地,嘴中冒着血泡痉挛抽搐,眼见是活不成了。
周围有几人见了相互一使眼色,三人并肩攻向王朔,王朔这回抵挡不过,堪堪砍倒对方一人,自己就被断了持刀的右臂,剩下两人见机欺上前要取他性命,却忽然惨叫两声倒在地上,原来是身后有人出手偷袭,王朔面色惨白看着帮他的人,忍着痛勉强叫了一声“老七”,就再说不出话来。
老七立刀胸前靠向王朔。红着眼瞪着周围的人喊:“那个敢过来,我辛昌就要他的命!五哥,别他娘的犯怂躲在那儿,兄弟结拜,咱都对着天地起誓要同生共死,现在十个兄弟就剩咱们三人,难道你还想像泥腿狗一样去乞怜活命?!”
那个五哥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几步,完全不顾身后昔日袍泽的凛然杀意,漠然开口说道:“大哥,老七,我是有家室的人,还有父母高堂在世,谋逆之罪夷灭三族,皇上能再赦我们一次已经是万幸,我现在若帮你们,就会牵累我一家老小,断了我家香火。对不住了,大哥,老七,我今日是帮不了你们了。”
作为大哥的王朔面色凄然,老七却恨恨的红眼喊道:“就你他娘有爹娘?!老子还有个高堂老母呢!老五你这个……”
话说到一半,却见王朔忍痛颤着手一拉老七手臂,“老七,算了。”
老五看着王朔惨然一笑,“大哥,兄弟不能累了一家老小,没法和大哥你生死同心,好在老七他还是你的兄弟,大哥路上也有个陪伴。大哥。兄弟这回只能对不住了!”
话刚说完,老五就纵身上前,挥刀往王朔身上砍去,老七气极怒骂,横刀去帮已经无力躲闪的王朔格挡攻势,却没想到老五刀锋一转,毫不留情的切入他大开的门户,一道血线喷出,老七已经被开膛破肚,话都来不及说就狠狠的盯着老五倒在地上。
王朔哀戚的看着这一幕,踉跄过去,跪地颤手合上老七双目,凄笑着说:“你在那边安心的等我和老五吧,兄弟,咱十个兄弟,从来都是十个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少掉一个。”
话刚说完,老五就在王朔身后含泪挥刀,了结了王朔性命。
周围的兵勇看着这一幕默然无语,竟然没有一人上前争功插手,老五此时握着浸血的刀向我喊:“大人!我杀一人,可能进职一阶?!”
我看着这一幕心绪繁杂,却不好对那个老五的问话迟延丝毫。马上高声回道:“自然可以,我代行皇命,岂能言而无信。”
老五哈哈一笑,“大人方才还说,放下兵刃者免死,现在又如何?”
我心中一凛,“你们手中的兵刃放下了,心中的兵刃可曾放下?”
老五不屑冷哧,一指周围的士兵:“心中的兵刃放没放下还不是大人你说了算,今可以杀沈府出身的人,谁知道明能不能杀他们!”
周围的士兵一时凛然发愣。我当即伸手从地上捡来一柄长剑,指力一错拧断剑身,“天地作证,从现在起,我若妄杀你们一人,犹如此剑!”
老五见我立誓,又疯狂的大笑几声,“但愿大人能守着今日誓言。”随即将手中的血刀逆转,高喊“老父老母,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众位兄弟,老五无义,泉下谢罪!”说完横刀一抹,血溅三尺,轰然倒地。
张二根在一旁看着心中唏嘘,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只是躬身陪侍在我身边小心说道:“王朔在军中素有威望,他和他结拜的九个兄弟,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有意给那些围在王朔身边没有动手的人开脱:“他周围的弟兄犹豫,并不是对王朔心存顾念,实在是王朔武艺太好,大家不敢轻易出手,先死掉的戚家三个兄弟也是军中好本事的人,才敢以三对一和王朔动手。”
我愣愣的看着王朔兄弟三人的尸体,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卑鄙无耻的事情,但当前局势又不容我顾念太多,就强打起精神问张二根:“那个唤作老五的现在任何职?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子嗣?”
张二根回道:“军职只是伍长,名叫高岩,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我心中默然喟叹,高声喊道:“高岩杀沈府门下王朔,进职一级,迁东营酬恩兵勇副尉。现高岩身死,特准高岩长子承袭其位,由兵部堪审录职,如可用,入军伍享朝廷俸禄,如不可用,准其享七等军爵致仕。”
一场动荡之后所剩的四千余东营兵顿时如释重负的口头谢恩,在他们眼中,高岩这种沈门死党的子嗣都能得封,自己一家老小自然可保无虞了。
只是,这些兵从始至终都把我的一言一行直接奉做皇命,在他们心中,现在这场拼杀,恐怕也只是某个沈府的敌人和沈府夺权,皇帝将依旧是往日的傀儡,这倒也方便了我,省的在这紧要关头还得拖个不精神的皇帝到处走,只是日后……算了算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我再转向张二根问道:“宫门现在是什么人看守?”
张二根答:“是沈府府中的死士,他们守着宫门,没有沈府手诰的人他们不会放行。”
我略一思忖又问“你们手中可有手诰?”
张二根小心回到:“大人,沈府手诰是交在原先的副尉张籍手里的,刚才在冥乾殿内……”
张二根陪着小心没再说话,我自然明白,那份手诰已经早被我毁掉了,就对张二根说:“你带两千人去夺了宫门,有什么动静就派人来传信给我,不得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张二根高应一声“在下领命!”,就点起两千人往宫门而去。
而我就在这时手放在身后掐指捏腕打了几个手势,早就使了遁身术隐在殿影中的青兰会意点头,当即带着四五个地煞族人遁身随张二根等人而去,另外还留下四个我并不认得的地煞族人,依旧仗着极好的遁身术法安静的伏在大殿内外。
其实刚才我把东营兵逼出殿外的时候,看似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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