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妖后第3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兴起之作,却不知是谁将这首长诗流传了出去,并且越传越广,最后竟然在京城被人竞相传诵,还有人在时兴的小说背后也附上了这样的诗。
凤,指的是皇后,而甄子祈没有皇后,那么说的就是妃子,贞女不做残凤志,何必南北栖两枝,是讽刺杜芊玉侍奉两朝君主,放荡无耻。
其实作为甄子祈和杜芊玉这样身份特殊的结合,这些年来这样的言论一定不在少数,若真要理会只怕早就气死了,所以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这股风头过去;但这次不知为什么,甄子祈格外的生气,尤其有人还拿了这首诗的手抄本给杜芊玉看,玉妃在皇帝面前一哭诉,甄子祈震怒之下立刻下令,派人前往谢意华府上捉拿那个文人。
御林军在进入谢意华府上的时候遭到了谢意华强烈的抵抗,双方甚至差点动手,因为谢意华认为自己的府上都是一些思想自由无害的文人,不应该受到皇帝这样粗暴的待遇,僵持了很久,不过最后御林军还是强行进入了谢府。
那个文人早就在事情闹大之前收拾包袱溜之大吉,御林军扑了个空。
戏剧性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没有抓到那个文人,却在谢意华的诗稿中发现了一首反诗,谢意华立刻就被抓了起来,谢淑妃急忙向甄子祈求情,表示自己的弟弟并无反意,应该是有人栽赃陷害。
我很清楚,位高权重者对于自己的地位总是格外的看重,生怕别人来抢了自己的位置。而尤其像甄子祈这样靠通敌叛国起家的人,臣子私通敌国更是他的大忌,就好像黄袍加身的宋太祖在立国不久后杯酒释兵权一样,要断绝别人走上自己的这条路。
南帝命令将谢意华收押再审,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影位竟然拦截了一封从辽国传来的密信,是给谢老太爷的,表示感谢之前谢淑妃从宫中探出的那些消息,其中包括如何向辽国出卖了我南下苗疆的行踪,表示事成之后一定会加倍感谢。
上面还有清清楚楚的辽国的国印。
我从信纸中抬起头,倒是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进行,我又问林深:“那个文人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
“来的人说,他已经被我们安排妥当,前些日子出了关,不会再有人找到他。”
“嗯——”我点了点头,只要尾收得好,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过去甄子祈重用谢家,杜芊玉容忍谢意兰,都是因为谢家在江南强大的势力,甄子祈还不能脱离这些大家族。但如果现在有了苏家的介入,谢家就不是独一无二,缺之不可了,加上之前他们在得志时丝毫不知收敛而招致的嫉恨,就算是只百足之虫,也会慢慢死僵了!
林深把信接过去看了起来,又说道:“可是就算是这样,只不过是有一首反诗和一份来往的书信,不能完全证明谢家就真的通敌叛国啊。”
我点了点头:“不错,不过真正致命的一击不应该是我们做,这些已经够把谢家的根基挖松了,等到后面你就能看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谢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将信笺递给林深让他拿去烧掉,刚刚松一口气,就看见艾叶又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我一看肆风没有跟在她身边,立刻有点急了:“艾叶,肆风呢?你不是带他出去玩吗?怎么——”
不会又出问题了吧?
“小少爷走丢了。”艾叶说道,但似乎并不紧张,反倒有些神秘兮兮的,走到我身边附耳说道:“夫人,刚刚我们在外面捉迷藏,结果玩着玩着肆风少爷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了一下,肆风少爷的脚印——”
“脚印怎么了?快说!”
“脚印消失在那个祠堂的外面。”
我一下子愕然——肆风进了苏家的祠堂?
“你确定,可别弄错了!这几天看来祠堂那儿都是有人把守的。”
“不会弄错的,我亲眼看到肆风少爷的脚印消失在祠堂门口,虽然有人把守,但好像刚刚肆风少爷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换班,所以没有抓到他。”
我有些急了,虽然来这里的好几天,我对苏家的祠堂十分感兴趣,总觉得里面似乎隐藏了苏家很大的秘密,但也不敢就这样贸然闯入,毕竟这样很没有礼貌,也怕会得罪苏家。
如果肆风真的闯入了祠堂,那么——
“先过去再说。”
我说完,提起长袍匆匆忙忙的往祠堂那里走去,刚刚走到那园子的大门口,就看见那个女管家抱着肆风走了出来,不过她的脸上满是冰冷生硬的表情,看到我一点笑容都没有。
“夫人,你家小公子闯进了祠堂。”
“真是抱歉,怪我没有看好他。”我急忙说道,想要上去接过肆风,却被她一下子闪身让开了。
她冷冷的说道:“夫人,这件事我要先报告老爷,小公子必须跟我一起去。”
我立刻意识到苏家的祠堂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不仅派人把守,连一个小孩子无意间闯进去都要禀告老太爷,但我实在不想把事闹大,急忙说道:“真是抱歉,但肆风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闯进去也不会明白里面到底——”
“这件事不能由夫人说了算,我必须报告老太爷。”
她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林深一下子闪身拦到了她面前:“把小公子放下!”
“林深,退下!”我大声阻止他,肆风年纪这么小,的确也不会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就算他看到了什么,现在这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也无法告诉谁。所以就算真的报告苏老太爷我估计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如果林深在这里动武,整件事就会升级成激烈的矛盾。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出了什么事?”
回头一看,是苏君默,他慢慢的走到了我身边,看见那女管家抱着肆风,说道:“漫婆,把小公子还给慕容夫人。”
满婆听了,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将孩子递给了我,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一样,一直笑嘻嘻的,可是当我把他抱在怀里,他攀着我的肩膀一下子看到身边的苏君默,就呆住了。
“肆风,怎么了?”他疑惑的拍了拍他。
肆风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苏君默那张脸,又回头看了看祠堂里面,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苏军默面无表情的道:“夫人,你还是带着小公子回屋吧,外面冷,小孩子不应该在外面呆那么久。”然后又对那满婆说道:“这件事不必告诉我爹,肆风少爷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他的话似乎话中有话,但我却实在分辨不清,肆风的哭声让我心都乱了。
把肆风抱回屋里,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哄了大半天,他才停止了哭泣,吃着指头抽泣着睡着了,我们几个人几乎虚脱,艾叶甚至跌坐在了床前。
可是想想刚刚的情景,未免太诡异,肆风被满婆抱着出来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被我接过来还在笑,但为什么他看到苏君默的时候一下子就呆了似的,还回头看了祠堂里面一眼,然后哭起来。
祠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缠绕着我,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我却没有办法让自己肯定,到了晚上,孩子睡了,我让艾叶守在屋里,自己一个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走了出去,确定周围没有人看着,我便慢慢的走向了苏家祠堂。
刚刚走到祠堂外,就看见里面隐隐还有一些烛光,大概因为白天肆风的事,这里看守的人更多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溜进去。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满婆带着几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些食物和水走了进去。
祠堂里面供奉的应该是一个家族的先辈,都是些灵位,为什么大半夜了还要送食物和水进去?
难道里面有人居住?
可就在满婆刚刚进入祠堂没多久,苏家前方的正厅那儿突然灯火通明起来,隐隐的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什么客人突然来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司匆匆忙忙的跑进祠堂——
什么客人会大半夜的来?
我默默的站在暗处,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就看见苏君默和那小厮走了出来,苏君默的脸上还带着诧异的表情:“我们并没有下帖子,为什么辽国会派使者前来?”
“不知道,老爷你先去前面看看来,这次来的使者可是”
两个人匆匆的走向了前去,我站在暗处,我只隐约的听到了几个字,但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不已。
辽国?辽国竟然派遣使者前来参加苏老爷子的寿辰?!
苏家竟然跟辽国一直有来往,竟然派使者来为苏老爷子贺寿,而且听那小厮的口气,似乎来的人身份还不低!
我踌躇着,如果跟上去看,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但如果不去弄个清楚,我只怕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偷偷的过去看看。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尤其苏家现在应该更小心一点,有了谢意兰一家人的前车之鉴,跟辽人牵扯上什么,如果再让甄子祈发现,就算苏家富可敌国,也不可能真正去跟一国国君抗争。
我想起在刚刚来苏家的时候曾经注意到,在正厅的旁边有好几处回廊,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经过,而且有很多竹子和梅树遮挡,人躲在那里多半不会被发现,于是一路遮遮掩掩的走到了那里,不出所料,果然将大厅所有的人和事尽收眼底。
辽国派来的人,我曾经在上京的宫殿中见过,是八部大人其中的一位,名叫厉布,算得上辽国国内位高权重,居然亲自犯险来江南为苏老爷子贺寿,难道苏老爷子真的和辽国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可是看着看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位大人身后的一群侍从中,有一个人的背影坚实宽厚,让人几乎一眼看着就能产生很强的依赖感,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眼熟。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人在跟着大人进入大厅的时候,突然趁着众人不备,转身溜开了,而那些家丁都只顾着在前面引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人物的动向。
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越来越靠近我这一边,如果真的走过来,会不会看见我,我不由有些紧张,他一踏上这边的长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撞到了背后的竹子,发出哗哗的声音。
“谁!”他像是猛然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样,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把擒住我。
而就在这时,我和他都清楚的从远处阴暗的烛光下看清了对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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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犹如岩石一般的坚硬,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只突然袭来的豹子,随时有可能将我的喉咙咬断。
而当看清我的脸时,这只豹子立刻蛰伏了。
“是你?!莞尔——”他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说着,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真的是你?他们跟我说你离开了湛京到了苏家,真的是这样的?”
远处有几个小厮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走了过来。
我和耶律朝风这个时候倒是默契十足,不顾现在的状况有多狼狈,跌跌撞撞的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了后山,确定没有人跟来才停下,两个人吓得直喘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全是笑意。
想想有点不可思议,当初我明明那样的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现在却和他如此平静的相见,甚至低下头的时候,发现他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我都没有去甩开——或许在我的心里,已经渐渐的接受了一个可能。
耶律朝风却完全没有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不过他似乎还有点高兴的:“我们俩像不像贼?”
我用力想把手从他温热的手掌中抽出来,可是耶律朝风却先一步,用力的抓紧了我,我有些恼怒的:“耶律朝风,你放手!”
“莞尔,你知道,我并不是要对你怎么样!”他急切的解释:“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的确,自从那次上京宫中浴室里的出轨之后,这个男人虽然想方设法要得到我,却从来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相反,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尊重我,尊重我作为母亲的身份,就连现在抓着我的手,也并没有给我的感觉像是要强迫。
但我还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控制着:“你再不放手,我就——”
“我只是想确定你还活着!”
他更加用力的抓紧我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一样,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皇上跟我说他把你送走了,但是——但是我无法相信,因为之前在京城,我听说他要逼你自杀,我怕他是骗我的,所以乔装改扮,跟着厉布南下来了江南。”
“我们在雪原上看到了一些尸体,不知是不是你们造成的,而且来到南朝之后,听他们说你又进了宫,而且还出了很多事,我正准备再混入宫中,又传来消息说你跟着苏君默到了苏家,所以我才乔装改扮前来。”
几句话就把他近来的动向都说清楚了,可是我能了解到这其中的危险和艰辛,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南朝的人抓住碎尸万段,可是他竟然毫不介意,只为了证明我还活着,过得还好。
只有让自己这样想,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恨眼前这个男人——我慢慢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你来了,那无尘呢?”
耶律朝风沉默了下来,这种异样的沉默立刻让我感觉到不对劲,急忙追问他,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他生了一场重病。”
“重病?”我大惊,急忙问道:“什么重病?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
耶律朝风叹了口气,说道:“请了御医去看,似乎他的身体已经被之前数次复用自己调配的解药伤害得很严重,前一阵子吐血吐得很厉害,如果不是从全国挑选了数名高明的医生,只怕他都保不住了。”
我顿时心痛如刀绞,回想起从辽国离开的时候,发现无尘瘦得厉害,而且脸上总是有一些恹恹的神色,当时还以为是他刚刚担任南院大王受不了劳累,原来——他是因为在调配那些解药的时候,被药性所伤。
“他现在,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我急切的说道,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赶到辽国去看他。
耶律朝风急忙说道:“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他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大夫说慢慢为他排解身体里那些沉垢的药性,应该会没事的。”
虽然他说没事,但我很担心他是在安慰我,如果无尘已经病得吐血起不了床,怎么可能没事?
我想了想,立刻把随身携带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他:“你把这个带回去给无尘。”
“这是什么?”
他刚刚一解开香囊的袋口,就闻到一股醉人的幽香,却不是普通香囊那种花香胭脂香,而是一种浸人心肺的药香,只闻到就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立刻神清气爽起来。
这就是苏君默送给我的那粒药丸,给肆风服用了小半粒,还剩下一半多,我拿出来给耶律朝风看了看,道:“这种药效果很好,你带回去给无尘服用,一定能帮到他。”
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是觉得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从我手里接过了药丸和香囊,沙哑的嗓子道:“好。”
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回过头来一想,就更奇怪了,无尘病得这么严重,耶律静澜怎么可能容忍他这样南下千里来找我?
耶律朝风似乎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说:“我皇兄,也重病了一场。”
“什么?”
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皇后死后,他就一直不大好,可表面上还能一直控制着。前阵子,是皇后与他成亲第十年的日子,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到了晚上才突然传出他吐血昏迷的消息,我们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还是很痛。”
听到这个,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心里那种近乎撕裂的疼痛,耶律静澜对萧元敏有感情,大家都知道,但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旁观者只能看到他的表面,却看不到他的内心。
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年,恩爱有加的另一方突然离开了,或许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当你每一天早上还没来及睁开眼睛,已经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躺在你身边的床上;当你快乐,痛苦,沮丧,流泪想要寻找那个温暖的怀抱时,却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已经不存在了;不管你如何控诉,如何痛苦,这个人始终不会再回来。
这种痛苦,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的感觉得到。
我突然觉得连带着自己的胸口也绞痛得厉害,好像被人用锋利的刀把心脏一片一片的割开一样,耶律朝风一下子看出我的不对劲,急忙要伸手过来扶着我。
“莞尔”
我挣扎,却挣扎不开,这个男人异常固执的抓紧了我的肩膀,丝毫不肯松手。
“耶律朝风!”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到底能不能明白,我不杀你,不与你为敌,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不要再来挑战我。”
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站在这里,也许一失手,我就会杀了你!”
他的神情不再像过去那样绝望,反倒是有点轻松的看着我:“至少,你并没有动手。”
“你——”
“而且,我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他说道:“莞尔,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辽国跟你说过,我怀疑慕容仟并没有死。”
我沉默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迹象告诉我,我的男人真的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所有的线索都牵扯到了目前我们所在的这个苏家,偏偏他有那么多的谜,让我们解不开。
我的行风,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
耶律朝风以为我是在怀疑他,坚定的说道:“你要相信我!那时只是怀疑,可现在我起码有了一点证据。”
“什么?!”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看向他。
朝阳东升,早晨的清风吹过树梢上积压了一夜的薄雪,吹到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
一夜无眠,本来以为自己会萎靡不振,这样带着清冷的风却给了我一点清醒的刺激,走到西厢的院子里,周围的雪花已经开始融化在灿烂的阳光之下,沿着衰枯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树枝滴落下来,迎着阳光泛出宝石一般璀璨的光彩,有新鲜的嫩芽开始展露。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似乎也充满了希望。
耶律朝风说,他已经有了行风没有死在鬼哭峡的证据!
前些日子,辽国人已经开始收拾鬼哭峡的战场,搬开了那些炸裂破碎的石块,将被冰雪冷冻的尸体挖出掩埋。历经了半多月的时间他们一共从里面挖掘出了三百七十四具尸体,弄清了每具尸体的身份,在军中的地位,但这三百七十四具尸体中,没有一具是属于行风的。
耶律朝风吩咐他们细细勘查,发现在鬼哭峡中甚至没有找到他的盔甲碎片!
我的行风,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明明知道,我会因为他的死而痛不欲生,他也应该知道我的肚子里怀着我们俩的结晶,如今肆风已经出生了,他会笑,会走路,会叫娘,会在开心和伤心的时候抓着我雪白的头发。
但,他不会叫爹——我从来没有教过他,因为他的父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不教他,不想让他学会了这个称呼之后,却要面对一片空虚。
行风,如果你真的在世,你怎么能丢得下我?丢下如此爱你的我?
不一会儿,苏老太爷派来人请我过去用餐,我便带着肆风和艾叶走了过去,等到大厅上,苏老太爷正坐在桌边,周围的仆人们已经将清粥小菜摆好。
他一看见我,便笑着说道:“这些日子只顾着招呼来的客人,冷落了慕容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老爷子严重了,若素在这里过得很好,老爷子安排的又妥当,没有冷落一说。”
“夫人请入座。”
我们刚刚坐下,肆风便不安分的绕着桌子跑了起来,苏老爷子似乎十分高兴,抱起他来逗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孩子聪明又伶俐,夫人打算今后让小公子从文从武还是从商啊?”
我淡淡一笑:“孩子的将来是要他自己选择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给他做决定,只能送他上路。”
老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欣赏,低头喝了一口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的说道:“慕容夫人,呆会儿,老父带你去见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的仆人说道:“厉布大人到。”
说完便看见那位辽国的使者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他是个过于富态的大胖子,一脸粗黑的胡子直打卷,给人的感觉粗狂而不修边幅,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苏老爷子微笑着道:“夫人也是纵横南北的大人物,所以今天老父也不避嫌,引二位相见,相信夫人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多谢老爷子的信任。”
大家又重新坐下来吃饭,那厉布大人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对一个妇人来说是极不礼貌的,连苏老爷子也有些不愉快了,正要咳嗽提醒他,却听见那厉布大人笑道:“难怪夫人引得我国两位大王生死相搏,北院大王独行千里也要找到夫人,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只恨当初在辽国一直无法亲近夫人啊!”
我一听,立刻心中火气,而再抬头看苏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变了,看着我冷冰冰的。
“厉布大人,说话请尊重些!”
“夫人,你还想瞒我吗?”厉布一脸滛邪的笑容,对我说道:“当初你在北院大王府中住了那么长时间,他对你又是情深一片,呵呵,难道夫人还想说你们什么都没——”
“啪”的一声响,是苏老爷子一掌拍到桌上,面色森然,厉布似乎也知道有些不对,乖乖的闭嘴。
我却有些坐不下去了,说了声抱歉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很远的地方,还是觉得胸口憋闷的那种怨气散不开,如果还留在那里,也许我会忍不住一刀杀了那个男人。
“莞尔”就在这时耶律朝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走到我的面前,看到我一双眼睛憋得通红,立刻像是被吓到了:“莞尔,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我怨愤的抬头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
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紧张的抓住我的肩膀:“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放手!”
偏偏他还没来得及放手,已经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苏老爷子和苏君默,他们看着我们两个人的情景几乎目瞪口呆,苏君默立刻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夫人,你们这是——”
我用力的打开了耶律朝风的手,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警惕的看这些人,苏君默急忙笑道:“看来是一场误会,爹——”
苏老爷子始终铁青着一张脸,连看也不愿意看我,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老爷子!”我追了上去拦在他面前:“老爷子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现在——”
“不必了。”他冷冷的说道:“夫人如今的生活是如鱼得水,我看再见也是多余。”
眼看着苏老爷子又要走,我急忙缠了上去:“老爷子,刚刚您一定是误会了,虽然我曾经在辽国的北院大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但我和北院大王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刚刚厉布大人所说的那种关系!”
“哼,”他用眼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耶律朝风,一字一字的说道:“难道老夫不会用眼睛看吗?”
说完,拂袖而去。
他已经看出这个穿着下人服装的男人就是辽国的北院大王,也一定坚信我和他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清白。
就连苏君默,看着我的眼神,也显得格外的惋惜,似乎我刚刚失去了一个最珍贵的珍宝。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中憋闷得像要炸开一样。
从头到尾,我没有勾引过这些男人,失身给甄子祈是因为慕容仕给我下了催|情药,是我自己笨,但在那之后我总是在这些男人的身边极力的保护着自己,我不敢说自己做得很好,但至少在嫁给了行风之后,我做到了一个妻子应该做到的,可是为什么,我在他们的眼中却是这样的女人?
狮子天生是嗜血的动物,要吃温顺的绵羊,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卸到绵羊的身上?甚至,我这只绵羊是在不断反抗的呀!
而历史上,又有多少和我一样遭遇的女人,明明不断抗争着自己的命运,最终却被扣上了滛妇,放荡的名声呢?
整整一天,我都陷入了这种极度的失落中,不知究竟该如何,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
到了第二天,是苏老爷子的寿辰,一大清早林深就来敲了我的门。
“夫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不这么沮丧?我实在想不出来,正想开口让他走开,我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就听见林深说道:“夫人,您派莹月去调查鬼哭峡生还者的消息,现在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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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整个人机灵了一下,急忙扑过去打开门,只见林深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似乎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着急的跑了过来。
“林深,你说——”
话没说完,就看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脸风尘仆仆憔悴之色,连绝美的容貌也罩上了一层风霜——柳莹月!
她,一直被我派遣在外,因为过去她的家是住在距鬼哭峡不远的地方,会对那里的地理位置比较了解,所以让她带人去调查那里的事,怎么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就来苏家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莹月,你,你怎么来苏家了?谁让你来的?”
“夫人。”柳莹月全身都在颤抖,似乎拼命抑制着什么激动的心情,说道:“是我根据找到的线索,一路调查跟来的。”
“什么?”
柳莹月看着我,脸上几乎也露出了一点类似笑容的弧度,声音都在发颤,道:“我们调查的结果,当初经过鬼哭峡的那对人马,正是苏家的人。而且路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带着一个重伤的男子,一直回到了江南,苏家的主宅,也就是这里!”
我一下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背脊一下子钻遍了全身,好像血液在凝结了一瞬间之后决堤一般的奔流,要从每一个毛孔里迸射出来一样,我的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像是要昏倒,可脑海中却一遍比一遍清晰的回想着柳莹月说的每一个字——
苏家的人重伤的男子回了江南苏家的主宅
行风!会是我的行风吗?
一定是行风!他一定还活着!
一瞬间狂喜的滋味充斥了我的真个身体,我觉得身子都要被这种感觉撑的炸裂开了一样,而就在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熟悉的容貌,矫健的身形,走到我面前来微笑着说道:“夫人,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立刻就要开席了,还望夫人移步——”
“苏君默!”我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你们是不是——”
“夫人!”林深一下子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还是先梳妆打扮一番,再去参见苏老太爷的寿宴吧。苏公子亲自来请,我们也不能失礼啊。”
他抓住我手臂的手微微用力,让我感觉到一丝异样,苏君默看着我简单的穿着,又抬头看了看林深平静的脸,和站在一旁的柳莹月,目光闪动,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什么,微笑着道:“好,我们就在前方恭候夫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柳莹月才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去问呢?如果真的是他们救了老爷,认识你了这些日子,又把你请来了苏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说?一定是有什么隐没或者目的,你这样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
好像一桶冷水迎头浇下来,我一下子清醒了,回头想想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太幼稚,冲动的无可救药。
可是,事关行风的生死,又让我如何能够冷静以对呢?
柳莹月陪我回到屋里,和艾叶一起给我稍事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身简洁不失高贵的礼服,而我的白发天下皆知倒也没有必要再做隐瞒,简单的挽了一个坠马髻,点缀了一只简单的珍珠簪,显得干练高雅不失身份,这才起身前往大厅赴宴。
等到了大厅,这里已经有大部分宾客入席,苏老爷子端坐在主席上,平静的看着所有的人。
我有些想上前向他表明心迹,询问行风的死活,但就在这时,更多的人进入大厅入席,这个时候上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一会儿,我看到耶律朝风换了一身简单整洁的南朝人穿的长衫走了进来,这件衣服长而规整,剪裁合身,盘扣更是严密的扣到了喉咙口,更衬托他刚毅的下巴和强壮的身躯,就算进来之后不与人交流,也十分引人注目。
可是,那位作为辽国使者的厉布大人却没有来,听消息,似乎是昨天晚上连夜离开了。
为什么耶律朝风还要留下来?他真的就不怕死?
我与他短暂的对视一眼,立刻被苏老爷子收入眼底,他冷冷的看着我们,那冰冷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时,几乎让我一个寒战。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他再相信我呢?
不一会儿,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齐,也应该正式开席了。
苏老爷子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老夫今日大寿,承蒙各位朋友赏脸前来祝贺,鄙府蓬荜生辉,老夫亦感激不尽。只望今日薄宴没有怠慢各位,如有失礼之处,老夫在此谢罪了。”
他这样一说,所有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同时举起酒杯贺道:
“哪里的话。我等特为给老爷子贺寿而来,祝苏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老爷子豪放的大笑起来,与众人举杯共饮,那豪爽的笑声实在不像一个古稀老人的精神。
是他的坚定与不屈早就了这个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的鼎盛,但老爷子这样的固执己见和刚愎自用,只怕也是他最大的缺憾了!
我心里翻腾着行风有可能生还的希望,却没有办法立刻宣泄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喝着宴席上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醇香甘美的酒喝到嘴里仿佛清泉淌过,将一切的痛苦与哀伤全都洗净。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希望而快乐。
可就在我的心脏要被这块乐的希望炸开的时候,大厅外突然又跑进来了一个小厮,说道:“有客到。”
已经开席了,哪个客人会这么没有眼色,现在才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大门外,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丰厚皮草长袍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的走了进来,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所有的阳光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远远只看得到一个黑色人影,但耀眼的阳光却在他背后像守护者的翅膀一样舒展开来。
也许,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四个字:天人临世。
而我坐在座位上,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带着自在却傲然的神态,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只是他脚底庸庸碌碌的众生。
他向来如此,将别人视为无物,只看他想要看到的。
而就在这时,他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了我的身上,轻抿的嘴角挑起了一抹似是笑意的弧度。
在场的人认识他的很少,但至少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沉默不语,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走进来,而当我的目光扫到另一边时,耶律朝风已经不在了。
苏君默的脸色有些凝重,但这个场景似乎并没有让他太意外,他急忙站了起来扶起苏老爷子,正要附耳跟他说什么,却被苏老爷子挡开,自己慢慢的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他伸出双手正准备行礼,却立刻被对方扶起了,微笑着说道:“今日是苏老爷子的寿辰,在下特来庆贺,希望老爷子不要怪罪在下冒昧。”
“不敢。”
苏老爷子的神态十分谨慎,与这个新来的客人携手慢慢的走到了席边,请他坐上主位,他只稍微推辞了一下,也看得出苏老爷子定然不敢再坐,也就安然的坐下了。
因为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的到来,整个寿宴的气氛都变了,凝重而紧张,仿佛稍微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将此刻凝结的空气戳穿一样,所有的人都在私下议论,揣测不一,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执事者如此恭敬。
也许,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身份,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甄子祈到来,也许是在意料之外,但依旧在清理之中,他如今在湛京严惩谢家的人,自然是因为苏家在江南的根基更稳,势力更大,此刻就是来拉拢这个大家族的。
我突然有些担心——耶律朝风去哪儿了?他应该是看到甄子祈出现后第一时间便躲开,如果甄子祈知道苏家和辽国人也有来往,难保这里不会变成第二个谢家!
这么一想我更是放心不下,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焦点人物身上时,我偷偷的走了出去。
我匆匆忙忙的从大厅走出来,一路向西边的厢房走去,刚刚走到半路就看见林深手里抓着一只鸽子和柳莹月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一看见便立刻奔过来:“夫人!”
“什么事?”
林深还有些气息不稳,紧张的说道:“刚刚接到湛京的飞鸽传书,上面说谢家好像又有动向,他们似乎买通了一些杀手,据说已经到了淮安了。”
杀手?难道——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都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一些不同,一种浓浓的杀意在四周腾起,只听耳边风声虎虎,回头一看,已经有好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周围,手里拿着刀剑,恶狠狠的向我们冲过来。
“夫人小心!”林深一闪身便挡道我的面前。
那些人凶狠的挥刀向我们杀过来,我和林深都有些武艺,柳莹月只能勉强自保,在这些亡命之徒面前,又是突然被袭,自然吃亏许多。他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