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阁记第39部分阅读
清朝出阁记 作者:rouwenwu
早摸黑的,今儿就早点去睡吧。不然明儿就有黑眼圈了。到时,岳父岳母还以为是爷欺负你了呢。”
槿玺“噗嗤”轻笑,难得听他用”岳父岳母”这个词儿,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可恶的封建社会,皇子皇孙对自个儿福晋的爹娘,却无需尊称”岳父岳母”。
好在胤禛与自己一样,骨子里还有着现代文明的影响,偶尔也会爆出几句现代用词,若是被康熙及其他皇子皇孙听到,必定会大惊失色的吧。不过,听在她耳里,很中听就是了。
“哦,对了,今儿萧驭遣人送了一份请柬去玺藤茶楼,说是下个月初一,他在房山花墅设宴,让我们俩务必赏光。”胤禛刚回头在奏折上赶写了几个字,忽又想起了这事。
“咦?房山花墅?这么说他已经搬进去住了?这家伙,动作倒是挺快的!”槿玺笑着拍拍帐册,“得,既是庆祝新居落成,怎么的也该去庆贺庆贺吧。”
房山距皇家行宫稍远的那几片山头和荒地儿,几乎给胤禛和萧驭包圆了。去年大婚前,胤禛在房山的小梅坡建了一座独具一格的百花别墅,萧驭去参观了之后,羡慕不已,当下,就遣人在他们隔壁的小凤山建起了极其类似的花墅。这不,不到一年时间,就造好且入住了。
“话又说回来,他已经十八了吧,他总说家里催着他成亲,可也没见他真顺从地娶妻生子呢!”槿玺复又翻开帐册,思忖着该送萧驭哪件贺礼比较适宜。嘴里碎碎念道。
胤禛头也不抬地答道:“他是想找个你一样的……哼,爷想着要不将向珂玉介绍给他算了。”
言语里隐着淡淡的酸意。听得槿玺一阵好笑。
“我素来将萧驭当大哥。你就别吃这种干醋了。”
“我是实话实说,哪里有吃醋……再说了,我犯得着吃醋嘛,你都已经是爷的福晋了!难不成他还想夺人之妻不成?小样儿!看爷下回见了他不损他几句……瘦的像个猴儿似的,也不练点拳脚,就不怕萧家财大气粗的,招来盗贼觊觎……”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胤禛,要不,送本功法给他?他这个年纪,从头开始学武想必太迟了,不如学点轻功之类的,必要时,逃命总是可以的……”槿玺说到这里,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眼看向胤禛,正撞上他幽怨的眼神,“怎么了?你觉得这样太招眼了是吗?那就算了吧,横竖萧家也有不少保镖……”
胤禛摇摇头,搁下笔,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来面对着她说道:“爷若是比萧驭晚认识你,你会选择还是我?”
好家伙,这是什么问题?她对萧驭完全没有那方面心思好伐……
槿玺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萧驭于我,素来进退有礼,不说我对他没有丝毫男女感情,他对我,怕也只是大哥对小妹……”
“是吗?”胤禛似乎不信地哼哼。然而,面色却好了很多,许是被槿玺几下安抚给顺了气儿。
“咱们俩认识几年了?……六……不,七……从第一次见面至今,足有七年了吧?这七年里,我可有其他想法没有?老实说,我甚至连萧驭长何模样都没看清之前,就被你给定下了……”
“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下手太快了?嗯?”胤禛眯眼低问。
“呵呵……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早在正式认识萧驭之前,就已经熟稔到像一家人了嘛……”槿玺忙咧嘴一笑,趁胤禛没来得及继续绕着这个话题打转之前,倾身吻住了他的唇瓣……
147 蝴蝶效应
有时,女子主动的效果往往是很惊人的。槿玺临时起意的一吻,就差点燃得胤禛欲火焚身。好不容易克制住内心的渴望,这才将她拥在怀里顺平呼吸。
“快快长大吧,小丫头……再这么下去,爷都怕自己会化身为狼、直接扑倒你这朵小黄花了……”胤禛揽着她靠在软榻上,喑哑着嗓子无奈地叹道。
槿玺耳根烧得火烫,埋首于他胸前,捶了捶他的肩,娇嗔道:“上回哪个说要等我满了及笈的?就知道男人的话没一句靠得住……”
“喂……小女人,说话得凭良心……爷哪句话是在忽悠你了?真是天地良心……”胤禛轻笑着攫住她捶肩的右手,喊冤道:“你若不挑逗我,我会这样么……不过,这回的尺寸倒是大了不少……上回还是小笼包呢,这回就一狗不理了……”
“你还说!”槿玺忙伸出左手捂住他越发口无遮拦的调侃之嘴,烧烫着脸颊扑入他怀里,隔着两人的春装薄衫,闷闷地说道:“额娘说他曾经想将香琴指给你做通房……香琴的条件不错啊,脸圆屁股翘的,十足生儿子的福相……干嘛不要?”
“哦?额娘居然还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看来,你这阵子日日往永和宫跑,还真将话题给聊完了?连这些陈年老帐都被翻出来说了……”胤禛失笑地将她从怀里拉起身,免得她给闷到了。
双手捧住她柔嫩的脸颊,以柔而又柔的嗓音说道:“香琴并非第一个要塞给我的丫鬟,事实上,我还没满十四呢,皇阿玛、太后、额娘……每个与我有点干系的长辈就都想塞人给我了……就连太子,也想来掺一脚,三番两次想将他那个贴身宫女调来南所,名义上是关心,实则是……这不。我才与皇阿玛挑明了要娶你的事,且立了不纳妾室、不收通房的誓言……这不是做做样子,槿玺,我是真的不耐烦那些三妻四妾之道。如今,对象是你,我已经够满足了……”
“这么说,香琴是真的对你有想法咯。”槿玺捻着他胸前的纽攀,靠在他怀里的身子扭了扭。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吃味啦。谁让香琴长得挺不错的呢,换句德妃的话讲,绝对是个能生养的。
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我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揣测额娘的意思。不过,如今看来,你下回别单独去永和宫了,每次都由我陪着去才放心,免得又被额娘洗了脑,回来抱怨爷的不是……”
忽地,他顿住了,啊哈,原来蝴蝶翅膀早就将历史扇变化了呢。至少,他在娶槿玺进门之前,并没有纳一个姓李的汉女做通房啊……这么说,他也有可能甩去雍正帝的历史职责,且不至于那么早就猝死在龙椅上?而是完全可能在壮大“应惜商行”后,带着槿玺逍遥江湖、夫妻鸣瑟咯……
想通了这些,胤禛的心情也霎时愉悦了不少。连带着槿玺最后选定了“凌波微步”作为送萧驭的轻功心法。也不再吃味不肯了,而是揽过她,在她两颊各印上一记狠狠的重吻后,灿笑着带着她往卧房行去。
槿玺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俊朗清雅的少年不亦乐乎地玩着变脸游戏,末了,暗忖道:原来,善变的不止女人啊,男人一旦善变起来。程度绝不下于女人呢……
一夜好眠后,次日一早,送走胤禛去上早朝,槿玺就带着绛蕊、喜竹拾掇起了预备带回娘家的伴手礼。
吃的、用的、把玩的……
新鲜的、腌制的、晒干的……
总之,她将从南方掏来的好货,各挑了一份出来。命人装上马车,就待胤禛下朝回来,一道出发去娘家。
至于送齐恪的贺礼,她想等与敏容商议了之后再作定夺。说不定额娘有为难的地方,自己能帮扶一把是一把。
……………………
槿玺与胤禛到乌喇那拉府邸时,已时至巳时了。
在前院大厅喝了一盏茶后,胤禛随费扬古入了正书房,商谈起齐琛的事来。虽在敏容跟前梗着脖子说既然选择去战场,不挣些战绩回来,就不是他儿子,可费扬古心里的担心还是不少的。加上齐琛此次出征乃是受了儿女情长的刺激,生怕他一时冲动在战场上胡来。
如今,齐琛中意的姑娘已在江南安然落了脚,随时可以随骆安回京完婚,倘若齐琛被他们瞒在鼓里甚久,悲春伤秋地在边疆舔血疗伤一阵子后,彻底失了魂,从此不想回京城这处伤心地儿了,那可怎生是好?
于是,费扬古经过这几日的再三思量后,决定找胤禛商量,希望能向齐琛递个信儿,告诉他这个实情,一来宽宽他的心,二来也好让他早日破兵,带着显赫的功勋回来复命,顺便完婚。
胤禛自是没有异议。本来嘛,曲芙儿落户江南、更名骆蓉,并随骆安辛苦学商,就是为了能在改头换面之后顺利返京与齐琛完婚。
于是,听费扬古说了这个想法后,二话不说便应允了,“齐琛那里,我自会遣人前去通知。你们尽管安心在家布置婚事就好。如无意外,快则半年,慢则两年,我想,齐琛必定会凯旋而归。”
除了令人黯然外,有时候,儿女情长也是一种激人奋进的良药。
费扬古欣然点头。感慨地叹道:“老臣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和四阿哥结了亲家……”此话丝毫没有夸大。胤禛对他们一家所付出的心思和关照,即使搁在普通人家,那也是实属不易的,遑论他还是个皇子阿哥呢……
”彼此彼此!”胤禛笑着举举茶盏,随后与费扬古相视一笑……
那厢,槿玺在敏容的陪同下,参观起齐恪的婚房。半年时间的布置下来,齐恪的婚事也都已井然有序地准备妥当了。
相信两个儿子的婚期前后相差不会太多,费扬古索性让敏容将齐恪、齐琛各自的院落都做了一番整修:廊柱、门椽新补了油漆、屋顶瓦片做了翻新,庭院加种了各类寓意吉祥的花草……
故而这段时间,齐恪都住在前院客房。至于已经布置妥当的婚房,想娶了媳妇再一同搬进去住。
由于齐恪相中的姑娘没有长辈,所以几乎所有的嫁妆,都是敏容做主准备的。包括家具、被铺、摆件、器具……等等,无非是先放在女方家,等送嫁之日走走场子,运至夫家。
不过,姑娘虽没有长辈,心思却很细腻,自从敏容找她商谈并下了定礼之后,她就准备起了各类软细,包括她与齐恪的四季衣衫及鞋袜、铺面枕巾及嫁娶当日的嫁衣盖头。时至现下,全部都已准备妥当。且绣工之灵动精致,丝毫不下于槿玺。
在见过未来大嫂送给敏容的春衫后,槿玺就起了挖角的心思。
“额娘,不知大嫂日后可否愿意去‘寻芳’或是金缕衣帮忙哦?她的手工这么出色,窝在家里单是替大哥做衣裳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呀?”不等敏容答话,齐恪嘴角噙笑进了门,“刚在书房碰到四阿哥和阿玛,说额娘带着妹妹在参观婚房呢,就来瞧瞧。对了,妹妹刚刚说什么浪费?”
自从敏容慷慨地接受了这桩婚事,并积极地帮薇澜备起嫁妆,齐恪就改了口,不再唤敏容“福晋”,而是真正视她为母亲,尊称其为“额娘”。这个改变,让敏容着实感动了一把,却忘了告诉槿玺。
所以,初听齐恪的称呼后,槿玺着实愣了半晌,末了眨眨眼,狐疑地问道:”呃……我不在京城的这三个月,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唔,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还真不少,妹妹问的可是哪件?”齐恪眯眼笑道。聪明如他,岂会不知槿玺疑惑的是哪桩,不过,要让他直言解释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就转移了话题:“对了,额娘,薇澜说明日她想去福塔寺祁愿,问您愿不愿一起去?逐浪不懂这些,就由我带着在家陪翎儿吧。”
逐浪是薇澜的弟弟,现年八岁,年岁居于齐郞和齐翎之间,与他们很玩得来。
敏容点点头,“也好,趁着祁愿,我确实还有不少细节要与她商量呢。”
槿玺微笑着地看着两人极其自然的互动,心下也全然明白了齐恪对敏容的称呼变化,想必是感动于额娘的付出吧,这才改了口。早该如此了……瞧这样多好,真正的一家人啊……
”大哥,找个时间,我也想与大嫂聚聚呢。刚还和额娘说来着,大嫂的手艺那么好,窝在后院浪费了,不如借给我吧,'寻芳布艺馆'和'金缕衣',随她选……”
“你这丫头!”齐恪顿时失笑,伸手点了点槿玺的额头,说道:“这可由不得我做主哦。等你大嫂进了门,你再找她谈吧。她若愿意,我自是不会拘着她……不过,最近这个月就别打扰她了,为了婚事,我看她都快得焦虑症了。”
果然啊,婚前综合症是古今兼有的……槿玺看着眼前这个原本冷静自若、现下却越发向二哥靠拢的大哥,暗笑不止。
148 不可思议的一对
六月初一这日,正逢胤禛沐休,无需早朝,故而,两人起了个早,向太后和德妃请安后,用了早膳就出宫去房山了。
房山地处京城西南,与小汤山南北相望,面积却是小汤山的数十倍。
小汤山之所以在后世盛名远扬,一来归功于它的地热资源,二来也是因明清两朝在小汤山建过禁苑行宫。
可房山不同。房山在后世北京属于的大城区,地广人多,资源丰富。在大清当下,虽还不属于京城内城界域,可广阔的地貌、诱人的景致、丰富的资源,倒也吸引了不少大清上层的贵族皇室,来此买地建房。
皇室建行宫、大臣富商造别院。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作女儿出嫁、儿子娶妻的嫁妆新房。房山的土地被瓜分的很是迅速。
特别是近几年,胤禛和萧驭两人争先恐后在房山圈下一大片土地山头后,更是让房山的地价水涨船高,可即使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空地儿也没了。除非这两个大地主愿意卖。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胤禛圈地是为了给商贸总行奠定基础,萧驭不用说,是为他自己留出路。
你想啊,萧家虽然产业庞大,可当家担负的风险也不小,更何况,萧驭虽是萧家长房唯一的嫡出,可并非所有的萧家长老都一致支持他,也有支持二房、三房的。毕竟同是萧家嫡孙,凭什么你长房能当家,二房、三方却只能打下手殿后?!
所以,自从和胤禛来往后,头脑灵光的萧驭学胤禛投资起了地产。正如胤禛所言,这地产好啊,即使不能钱生钱,可也不会说倒就倒,你花点余钱,它能给你留下基业。即使萧家没了他的份。他也完全能靠这些闲暇时置下的零星地产,闯出一番完全属于自己的基业。
于是,他就牢牢盯住胤禛的举动,但凡胤禛买下的地儿,附近总能看到萧驭的地儿。房山一带就更别提了,两人就像夫妻呕气似的,你买一块,我跟一块;我跟一块。你加一块……没两年,房山一带的闲置地儿就被他们俩如数瓜分殆尽了。
当然了,胤禛身为大清皇子,这种事还是少出面的好。故而。前期出面的是骆安。自骆安被胤禛调去江南拓展商贸事务后,出面的就成了秦朗月。买地那会儿也没少与萧驭打交道。
故而,今日聚会,秦朗月也应邀出席了。随同的还有他的得力助手窦尔敦。
小半年不见,窦尔敦窜高了不少,十五岁的清俊少年一进花墅大门,顿时捕获了不少在场丫鬟们的心。
“这小子,倒挺会装的。”这厢,槿玺未来得及感叹”我家有郎初长成”。那厢,萧驭促狭的打趣声就响起了。
“装?装什么?尔敦他性子素来如是。倒是你,明着一本正经,实则吊儿郎当。”胤禛揽着槿玺倚在二层观景台的栏杆上,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虽然昨晚上槿玺的保证让他宽心了不少,可看到萧驭对槿玺亲热的巴结模样,还是很没好气。
“哈……这回。我总算知道你干嘛老在我跟前阴郁着脸了,别说是在吃醋哪?呐,妹子,别说老哥没提醒你,他虽然是皇子阿哥,可心眼儿实在小的很。我和他结识了不下五年,倒现在他还怀疑我对妹子你有居心哪。天地良心,我萧驭若真对妹子你有心。哪还轮得到他呀……哎哟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堂堂四阿哥,竟然对在下一介小老百姓动手动脚的,羞也不羞……”
“你少口无遮拦的乍呼了。还小老百姓……小老百姓怎住得起如此奢华的观景别墅?”胤禛轻嗤的同时,一个扫腿,就将萧驭赶离了槿玺身边。
看着两个俊朗少年的搞怪互动。槿玺顿时哭笑不得。当下扯扯胤禛的衣袖,转移他的注意力,“朗月上来了,你要不要和他谈谈分部的事?”
可不是吗?言语之间,秦朗月与窦尔敦已经走上二楼,正朝他们走来。
槿玺正欲打招呼,却见刚才一秒钟前还在和胤禛调侃打闹的萧驭,此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声不吭坐回了自己座位。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槿玺觉得萧驭与秦朗月之间,必定有着她所不知的牵扯。究竟是什么呢?她狐疑地在萧驭和园秦朗月之间巡视了数次,蓦地,发现秦朗月耳根处居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老天……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这这……胤禛知道吗?她忽地转头望向胤禛,发现他也有着如她一般不甚确定的揣测神色。见自己望过去,扬唇一笑……可不是嘛,萧驭若真和朗月……那个啥……还能就是他防御的对象吗?
槿玺无言地望望天,这下可好,萧家长辈若是知道,真要将萧驭赶下当家之位了。怪不得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不甚安分地在四处购地置产了,原来是未雨绸缪啊……唔,说不定他和秦朗月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郎郎有情地表明身份了呢。
“咳咳……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槿玺清了清嗓子,佯若无事地问道。秦朗月好歹还是玺藤茶馆的大掌柜呢,日后商贸分部的大总管,员工有喜,她这个做老板的,无论如何要送个大红包。遑论对象还有萧驭——她和胤禛同时的友人呢。喜上加喜,自然是要备双份的。
“噗——”她一出声,萧驭刚入口的茶就全数喷了,继而是一阵急咳,“咳咳咳……我说,妹子……你是不是女人啊……”哪有女子这么问的……就算他或朗月其中之一是女儿身,也不该如此大敕敕地问吧,何况他们还是那个……当然,她没对他们两人这样的关系表现出任何不解甚或恶心的表情,他是很开心啦!可也不该……不该……
“怎么不是?爷的福晋还需要你来管教么?”胤禛挑衅地扬扬眉,一副明显是萧驭问错话了的表情。
“……我这不是比喻嘛!”萧驭眨了眨眼,眼角扫到秦朗月的尴尬神色,只得摸摸鼻子乖乖闭了嘴。
一旁的窦尔敦,满脸不解,瞧得槿玺一阵好笑。
“尔敦,帮我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佐茶的吃食没有……”槿玺笑盈盈地支开窦尔敦,这才拉着胤禛在萧驭身旁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俩究竟何时走到一块儿的?莫不是就在咱们下江南的这三个月?”
“咳……你好歹是个女人……”萧驭羞赧地抹了抹脸,委实不知道如何启齿。
“朗月名义上是玺藤的大掌柜,可他跟随胤禛多年,我早就拿他当兄长看待了。若不是出于真心的对象,我会第一个反对。”
槿玺无视萧驭的羞赧和扭捏,直率说道。听得垂首默语的秦朗月一阵感动。
老实说,再遇上萧驭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男子,更没想过自己的姻缘之路会如此的……惊世骇俗……
上个月,他和萧驭最终确认彼此的心意后,内心的愧疚与羞赧,无时不刻啃啮自己的心。既担心父母伤心失望,又怕主子主母轻视鄙夷,今日之所以应了萧驭的提议,前来房山花墅相聚,也不是没有如实坦白的意思。可真的面对了,又不敢正视和抬头。
可没想到的,主母竟然如此……宽容和大度,好似这种难堪的情事,在她眼里,与普通的儿女情长并无异常。这种认知,让他高悬的心顷刻间松然不少。
“我当然是真心的。”萧驭见槿玺如此严肃,也正正身形肃然答道:“朗月已经二十六了,我也不小了,过了七月的生辰就十九了,这种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怨不得任何人。可既已发生,我不想让朗月或我委屈彼此,所以,今日请你们过来一聚,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和朗月已经是一对了,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们都能理解,可不许你们就此看轻朗月……”
“噗嗤……”槿玺听着萧驭非常严肃的表白兼警告,一时憋不住笑,“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们,实在是……那个……我问下,你们俩,到底谁是壹号啊?按理说,朗月年岁比你大,他是壹号才是,可听你方才的一番解释,我又觉得你比较强势,该不会是让咱们朗月做了零号吧?”
“什……什么壹号?……零号的?”萧驭一头雾水地转头看看身旁红着脖颈的秦朗月,以及一脸愉悦的胤禛,“你们听懂了?”
一个问题,两个反应,秦朗月摇摇头,胤禛则是点点头。
“咳,尔敦来了,这个话题就暂时告一段落吧。”胤禛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及时阻止了欲朝自己继续发问的萧驭。同时瞥了槿玺一眼,警告她别捉弄两人太久了。
槿玺偷笑两声,正襟危坐,也不再逗弄在这件事上还相当懵懂单纯的秦朗月和萧驭。
不过,话又说来,他们俩也挺行的哈,趁他们下江南的短短三个月功夫,就俩俩携手、私定终身了。
“好吧,对于你俩的事,我和胤禛举双手赞成,可你们也要考虑好了,背后还有两家长辈需要摆平呢,再没确定一切无虞之前还是别轻易透露的好。免得徒生是非。”眼角扫到见窦尔敦端着一茶盘点心上楼梯,槿玺也不再逗他们,抛下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给萧驭后,就拉着秦朗月问起了玺藤茶楼的近况。
149 萧驭的抉择
诚如槿玺所言,虽然她和胤禛对萧驭和秦朗月的事持支持态度,可两家的长辈却极可能不解兼失望。
齐恪的婚礼刚结束,萧驭就被萧家长老赶下了当家之座。代替他坐上下任萧家掌事之位的,是二房的嫡长子——萧旺。论才能魄力,远远不及萧驭,对此,身为长房老当家的萧敬山除了叹息却毫无办法。
为了萧驭的事,他已经多日不曾安眠了。找上槿玺,也是实出无奈。
“四福晋勿忙,今日前来打搅四福晋,也是为犬儿之事。”见槿玺又是端茶、又是递糕点的,萧敬山老脸有些羞赧,连连摆手阻止道。
这在没成婚前,他和槿玺能像忘年交似地闲聊打趣,可如今,她贵为皇子福晋,自己不过是商贾之家的前一任,哦,不,如今该说是前前任的下位掌事了,这之间的身份之别,有如云泥。她能应邀出宫一叙就已经给足他面子,他怎么还好意思让槿玺忙碌来忙碌去地亲自招待他呢。
“萧叔,撇开咱们之前的交情不说,单论萧驭与我和胤禛的交情,您也是我叔伯辈的长者。何况,我额娘与萧二叔家的福晋还是闺中密友呢,这纠葛的关系呀,怎么也逃不离了。”槿玺笑着安抚道。她还没算上纯安呢,说起来,纯安也是萧敬山这一房的庶出子弟的媳妇呢。
“唉,说起驭儿这孩子……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了。”一提到萧驭,萧敬山的神色陡然转黯。叹气道:“那日,被几房长老联合训斥一通后,他就负气离家,至今未回,我虽不理解他的决定,可就这么个嫡子,气过恼过之后,也实在不希望他出点啥事儿……”
槿玺听着。眼角往壁墙的某一处字画扫去,墙后头,不就是萧敬山百找不见的萧驭嘛。
她也是今早上才从胤禛这里知晓,这玺藤茶馆里的大堂、包厢,全都镶满了窥听器。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若不是萧驭的事,她想必会被一直瞒在鼓里吧。哼,还说是赠送她的礼物呢,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呀。真是换皮不换芯……
“萧叔多虑了。我想,萧驭心里也是愧大于恼,这才负气出走、避而不见的。”据萧驭的话说,他还没鼓足勇气向爹娘解释呢。这就被有心人当场告发捅破了。当着诸位长老的面,他承认了自己爱上男人一事,却也再无勇气面对爹娘的指责和哭诉。这才借着风头,躲到了玺藤茶楼避难。
不过,说是避难,离家出走的这五日,萧驭成天和秦朗月腻在一处,也不怕被熟人撞见。或许这就是萧驭的算盘吧,既然已经被家族知晓了。索性挑明和秦朗月的关系,光明正大地和他走到一处。
只是,秦朗月的父母呢,会接受萧驭作他们的儿媳妇吗?
一想到这些,槿玺又忍不住头疼了。不过抬眼看到同样纠结的萧敬山,槿玺才意识到,萧驭和秦朗月两人的事。比她心烦的大有人在呢。
当下柔声问道:“萧叔今日来……”
“不瞒四福晋,驭儿的母亲,这几日因为担心,已经数日不曾吃好睡好了,驭儿离家了几日,我也失眠了几日,想开之后,只希望驭儿别做什么傻事才好。这孩子。自小心性坚韧,就算是他的婚事,我和他娘即使有心想干涉,恐怕也管不了多少。所以,今日来,不为其他。就是想……听说驭儿的……咳……意中人,是四福晋的手下……我想……”
槿玺听完萧敬山羞着老脸提出的要求后,强忍着笑意,示意绛蕊去将秦朗月请来。
“萧叔,不瞒您说,我也是月初时才得知此事的。不过,感情的事,旁人不好置喙,如果他们真是真心真意对待彼此的,咱们也不好棒打鸳鸯,您说是不是?”
“……是……是啊……”萧敬山被槿玺的“棒打鸳鸯”一说给噎了噎,继而也开怀了,他虽有四房妻妾,可膝下子嗣并不丰盛。除了五个已出嫁的女儿,就只剩萧驭、萧盛两个一嫡一庶的儿子了。萧盛自小惰怠懒散,长大了更是好吃懒做,以为娶了媳妇之后,心性会收敛些,不料,去年年底那会儿竟又闹出私生子一事,没得让他们长房在萧家一族中丢尽颜面。本以为萧驭接揽萧家商事后,能让长房在萧家各房中维系不倒的地位,可没想到……
唉,真是冤孽啊……男人和男人……怎么能……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虽然史上、民间也不乏有类似的传闻,可谁不好,偏偏是他最疼爱、最器重的萧驭……
槿玺也不去打扰他,只体贴地给他半空的杯盏添满极品香茗。随后静静地靠在沙发椅上,陪萧敬山沉思。
不一会儿,就听叩门声响起,秦朗月在绛蕊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你……你不是……”萧敬山被叩门声拉回思绪,却被进来的秦朗月吓了好大一跳,这不是玺藤茶楼的大掌柜秦朗月吗?莫非他就是驭儿的……
“萧老当家在上,请受朗月一拜。”秦朗月心下紧张,举动上倒丝毫不扭捏,当下就给萧敬山行了个叩拜大礼。
“不不不……萧某受不起……不是,怎……怎么是你呢……我想找的明明是……”萧敬山依然不敢置信。
他岂会不知秦朗月的大名。在京里,但凡接触过商贸事宜的,哪怕只是小小的杂货铺老板,也无不知晓秦朗月。可以说,如今的秦朗月,已是全城商贸界最受同行景仰又敬畏的大掌柜了……
想他自己,不也曾起过招揽秦朗月入自家商行做事的心思吗?!只是,玺藤茶楼一成立,主人竟是四皇子福晋,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开口了,这才作罢。
可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他——秦朗月,竟成了自己的……呃,不不不,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谁是谁的媳妇也还不晓得咧……哦,真的是有够乱的啊……
这厢,萧敬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风凌乱。
那厢,秦朗月无奈地垂手立在槿玺跟前,接受她余光的询问。
自萧驭投奔玺藤,他已经避主子夫妻俩足有五日了。不是他不想做出任何回应,而是……他爹娘那里,他委实不知该做如何解释啊。
若是就此宣扬开来,以他那对纯朴又实心眼的爹娘直接反应,想必是伤心绝望的吧。唯一的儿子,竟然……就算他们肯接纳这样的自己,就算他们能坚强地承受住邻里乡亲的白眼馈赠,只一点,他也该在爹娘面前跪上三日三夜也不足惜:因为秦家从他这代起,就要断后了……
“咳……我说朗月啊……可以这样唤你吧?我不知你和驭儿……老实说,驭儿他娘至今还愁眉未展,不知该如何解决你俩的事……不知你爹娘方面……”
萧敬山磕磕绊绊地开了口,末了,连他自己都听得脸红了,本来是想找萧驭的心上人谈判一场的,结果呢,怎么就说到他们两人未来的打算上去了?
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的槿玺则偷笑不已。看来,萧驭对他老爹的了解够深,这不,他老爹过了五日找来,就已经想通大半了。若是再给他些时日,想必就会心甘情愿地筹备起他儿子的嫁人事宜了。
呃,也不能这么说,萧驭和秦朗月两人,谁嫁谁娶还真不一定呢……表面上,脾性温和清雅的朗月,被强势霸道的萧驭吃得死死的,可关键时刻,好像还是萧驭在意朗月多一些……
秦朗月则被萧敬山如此一番疙疙瘩瘩的言辞给感动了,当下就恭敬答道:“说实话,朗月的父母对此事还一无所知,朗月正想着找个适宜的时间,回去向二老禀报……”
“我去吧!”此言一出,莫说秦朗月,连槿玺也被吓了一跳,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下闪过无数种萧驭老爹去秦家解释此事的场景,难道,他想从秦家二老那里下手,了断自己儿子不甚正常的性取向?
“呵呵……你们别误会。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萧驭和朗月两人已经认定了彼此,索性就由我上门去提亲吧。”如此一来,他好歹还是娶媳妇,不算嫁闺女。
槿玺总算明白了萧敬山的小心思,见秦朗月的脸色瞬间红白交加,当下摇摇头,插嘴劝道:“萧叔,这件事还是稍后再议吧。当务之急,咱们该先解决的,是萧驭回不回萧家、当不当萧家掌事的事。”至于萧驭和秦朗月两人的情事,还是等萧家的掌事之争了结了再想对策也不迟。
“唉,你道我不希望驭儿能重掌萧家商权么!可长老们的决议,岂是我们长房一户说了算的……”
“那正好,萧驭他呢,托我像您递个讯儿,说他暂时不回萧家了,想凭自个儿的力量,在商界闯荡闯荡。”实则就是自立门户啦。槿玺啜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心下希冀萧敬山听了这番话不会被气得吐血才好。
萧驭那家伙让她做恶人,自己倒躲在墙后偷窥。
不想,萧敬山并没如槿玺预期的那样动怒,而是沉吟了片刻后叹道:“也罢。他有这个想法也好,萧家如今二房掌事,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压制咱们,倒不如……只是,此事不可大大肆张扬,让他低调些行事吧……”
“这个您老就莫管了。您儿子本事大的很,说不定没出几年,萧家商行就要换块牌匾挂挂了。”槿玺的言下之意,就是萧驭开创的萧氏商行必定取代现下的萧家商贸。
萧敬山自是苦笑不已。内心虽然无比希望儿子能有此出息,却也真不愿意与萧家长老反目成仇啊。
150 山珍
话说齐恪娶妻,槿玺最后送的是一座地处前门大街以东一里地处的中等四合院,也是一处闹中取静的佳所。等齐恪迎娶了薇澜后,薇澜唯一的弟弟逐浪,名义上就住进了槿玺赠与的这座装潢大气雅致的四合院里。
实际上,逐浪白日与齐郞、齐翎两人同堂读书,晚上和齐郞同个院落居住,也成了乌喇那拉宅邸的一份子。毕竟才八岁虚龄,即使他能,薇澜和齐恪也不放心。至少也要待他满了十四岁再搬去四合院独居。
至于原先那座破落不堪的老宅,薇澜合计再三后,决定推倒了重建,造座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的福利小院,倒是与槿玺和胤禛合力开办的“广纳堂”相类似。
于是,槿玺找薇澜商议,不如将这座小院纳入“广纳堂”的门下,作为“广纳堂”设在京城的分堂,既能免去薇澜担负的繁重责任,也能帮胤禛吸纳些合宜的人才,可谓一举两得。当然了,毕竟是蔡家祖上三代留下的老宅,小院的所有人还是逐浪,只能算是被“广纳堂”无息征用。
薇澜自是一口应允。
她婚后两个月便怀上费扬古的第一个金孙,被府里几个公婆级长辈看顾得甚为小心翼翼,即使有心想出府做点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连槿玺也不得不歇了想拉她入“寻芳布艺馆”或是“金缕衣”帮忙的心思,无奈的表情,当即惹得敏容与齐恪等人好笑不已。
薇澜内心倒挺想为“金缕衣”做活的。毕竟,“金缕衣”的名头已响彻大清各地,分铺也开遍大江南北,平民家的姑娘媳妇,无不希冀能被“金缕衣”相中并成为其中一员,而贵族圈内的格格贵妇们,则无不希冀能穿上出自“金缕衣”的衣衫鞋袜。好彰显她们体面的身份……
至于槿玺,因见过薇澜的活计,遂很想吸纳她,进“寻芳”也好,去“金缕衣”也罢,至少都是自己和胤禛两人的铺子,日后都归“应惜商行”统管。这么好的手艺,被圈养在后院相夫教子一辈子真是可惜了……
可不巧的事。齐恪成亲后,她被萧驭和秦朗月的事儿一忙,尚未来得及找薇澜商谈这个事儿,薇澜怀孕的喜讯就传来了。
槿玺大为惊喜。次日就带着一马车的贺礼奔至了娘家。
“哎呀,大嫂,您悠着点,这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走起来还是这么虎虎生风呀……”槿玺见出来迎她下马车的人群里,还有大步流星的薇澜,吓得赶紧上前搀扶。
“是呀,这都说头三个月是危险期,可千万要注意着点。”敏容也拢着柳眉忧心地提醒道。婚后两个月来月的相处。她也已经将薇澜的脾性摸了个成,她这媳妇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喜欢依赖。许是自小父母双亡、又要拉扯幼弟的缘故,心疼之余,也担心刚怀上孩子的她。太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额娘倒也不用太担心,大嫂身子好,平常注意些,倒也用不着成日蹲在房里、躺在床上安胎。适宜的走动反而能帮助她日后生产。就是千万不能累着了。”槿玺见状,笑着安抚敏容。
见槿玺一介还未经历生产的小媳妇,甚是有理地说起这些待产经,敏容和两房姨娘相视一笑,“得了。你的经验足还是额娘的经验足呢?”
槿玺一听,俏皮地吐吐舌头,“我虽然经验不如额娘丰富,可我有名师指点哟。”她在来之前,特地找太医署的刘太医请教过待产需要注意的一二三,并结合她现代所知的孕妇守则。怎么的也比敏容几个传统妇女知道的多吧。
“你哟!敏容失笑地摇摇头,“快进去说话吧,如今你大嫂有了身子,咱们呀,就去澜院说说话吧。一切以薇澜的舒适为先。”敏容这一提议,两房姨娘皆无意见。
“看到没?大嫂,我额娘是个疼媳妇的好婆婆吧?!”槿玺则凑到薇澜耳旁笑眯眯地问道。
薇澜红着耳脖子重重地点头。她确实很幸运,遇上了齐恪一家,婚后的满满幸福,让她彻底推翻了自己此前对婚后生活的预期。什么公婆大吵、婆媳呕气、夫妻打架……这都是她曾经那些左邻右舍们的婚姻状态,并非每户人家都是这样的。
“说什么哪?”敏容,笑睨着槿玺,打趣道:“什么时候你也怀上了身子,额娘自是更疼你……”引来两房姨娘一阵极富深意的低笑。
“什么嘛……”这也能扯上自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