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阁记第44部分阅读
清朝出阁记 作者:rouwenwu
建、就是用榉木搭造的暗部基地,槿玺除了感慨还是感慨。这些人,若是搁到现代,那都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身手敏捷、头脑灵动的五好男人啊……别太抢手哦。
可如今,搁在大清,竟然隐在这山坳林间,不是风吹日晒地习武、巩固自身体能素质,就是四处奔波,为胤禛出生入死……真是错生了时代啊……
胤禛好笑地敲了敲槿玺的额头,低笑道:“又发什么呆?口水都流出来了?”
咦……有这么明显吗?槿玺无意识地伸手擦了擦,可是嘴角很干净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胤禛,映入眼帘的,是他满含笑意的俊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糗事。烫着脸颊迅速从他身旁跳了开去,指指左手提着的布袋,说了声:“我去厨房。”说完,就窜离了胤禛身边。
胤禛收回扬笑的眼,朝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龙一抬抬手,示意道:“走吧。去书房。”
龙一依言跟上。
166选秀乌龙上
康熙三十二年于胤禛和槿玺两人而言,是个忙碌又充实的一年。
从年初至年末,日子几乎没怎么松闲过。
一来,四贝勒府要装潢、布置。虽然有小李子公公常驻府邸看着,需要胤禛做断决的也不少。
二来,应惜商行甫成立,江南江北合起来,也有不少事务需要他把关。好在需要他做决断的事务,于商行而言都是好事。譬如北方的铺子庄子,秋收形势大好,管事来请示,是否需要拓展……又譬如南方的茶叶基地,拓展的也极为顺利。在各个茶叶故乡相继成立的“惜茶园”,经过这两年来的发展壮大,已经衔接顺利地出口欧洲了。又或是西南一带的玉石矿基地,也开采地红红火火。连带着胤禛设在京城琉璃厂里的玉石小铺,再三扩大门面。
如今,不止琉璃厂,前门大街、金陵商贸街、顺天繁市区等商行有据点的各大名城也都先后开出了应惜商行旗下——名叫“惜玉阁”的玉石铺。还在最近一次“纪念号”出航返法时,将“惜玉阁”出品的钻石饰品带出了国门。
除了商行事务,这一年来,宫里宫外需要小夫妻俩备礼或是参加的大小宴席也不少。
在宫里,除了康熙、太后、位份不低的妃嫔需要准备生辰礼外,还有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的十岁大生辰,十五阿哥胤隅的洗三满月宴。
宫外,齐恪的双胞胎满月、敏容三十岁生辰、绕婵出嫁、初藤订亲……另外,她名义上的外祖——纳兰明诚的六十大寿,虽然人没去,礼数倒也周全,提前三日,就备了份豪华大礼,让小太监提前送去了纳兰家。当是给这两年还算消停的外祖增点颜面。
话说纳兰明诚,在她嫁与胤禛后。对敏容和费扬古的态度收敛了不少,至少在她婚后的这两年间,没传来纳兰家的种种流言蜚语。
自从张扬的纳兰本家——明珠相爷在朝堂”跌倒”后,纳兰家族在京城的气焰越发清淡了。连带着纳兰明诚对费扬古的脸色也逐渐转好,虽然还没到翁婿和解、畅谈豪饮的地步,可对敏容而言,这样就够了。她本就不期望,自己的娘家会对她的婚姻添彩加油。不在关键时刻扯她衣角就不错了。
费扬古在这方面更无所谓,他现有的一切官爵荣享,都是他凭双手打下来的。哦,或许有那么一小部分原因应当归功于自己女儿嫁得好——嫁了个皇子阿哥、年岁最小受封的多罗贝勒……他或多或少有所受益吧。
康熙三十二年还是选秀大年。槿玺虽然只是个皇子福晋。胤禛又早就声明不纳妾、不设通房,于情于理倒也没她什么事儿。
可中国的关系学,自古通融。
这不,还没到选秀月份,她在某次回娘家的时候,敏容就羞赧着神色提及了他他拉家的福晋文媛、远方堂嫂元菱的妹妹元卿等几个平时交情还算不错、她有难处时对方也曾帮过她一二的人的情托说辞。
槿玺示意敏容犯不着如此为难,横竖是母女,有话就直说。再说了,即使听敏容说了那些人的托付之辞。也不意味着一定得帮。能帮则帮,真帮不上忙也不能拿她咋滴吧。
“额娘晓得你素来对这些事不上心。可额娘也是没办法……他他拉家的福晋,就是雁姬,你也是知道的,因为努达海的妾室是端王府出去的正经格格,努达海疼她疼得紧,对嫡妻及膝下一对嫡子嫡女却是不闻不问……珞琳今年已经十六了。上届选秀因病错过,这回若是再落选,年岁大了不说,以她娘家那些弯弯绕绕的不光彩之事,想要寻个好人家,怕也是难了些……所以……雁姬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太后跟前说说,之前新月的事。太后是一直支持她的,希望看在昔日疼惜她的份上,能给珞琳找个好归宿。”
“至于元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下来,没再生出个嫡子,府里的日子很不好过……特别是你容若堂舅过世后。没有子嗣傍身的元菱在纳兰府生存艰难,元卿的日子也越发难过了……你能帮一把则一把……”
元卿的事,槿玺早在未出嫁前就听敏容提及过,也算是……所嫁非人吧。
当初两情相悦、信誓旦旦的执手之人,七年之痒未过,就迎娶了怀有耿家子嗣的小妾入府。从此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而身为嫡妻,却一丝地位也无的元卿,从此缠绵于病榻不起,唯一的女儿今年及笈,又逢大选,想着耿音雄靠不住,只得辗转来找槿玺帮忙。
槿玺沉默了半晌,轻叹了口气,“女儿尽量吧。只是,额娘也是知道的,如今,贝勒爷和选秀是浑然没了关系,而女儿我,在此之前,对这届选秀了解的也不多……”
应该说,她从头到尾就没研究过大清皇族的这一制度。莫说胤禛在老康跟前立了誓,就算没有,以她素来往好听点说是积极乐观、难听点说是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也不会费心去关注这些选秀啊、指婚之类的事。
除非是胤禛兴致来了,在两人的膳桌上提及与之有关的新闻,她才当八卦似的捡来听听,也仅次于听听罢了。因为那些人啊、事啊的,实在和她现下的生活没什么牵扯啊。
可如今,突然就给她来了这么个任务,让她想办法去解决那两个待字闺中、连面都没见过的少女们的归宿问题……是不是太为难她了呀。
早知会有这么个临时性任务,她多多少少会在德妃、宜妃处请安时,耐着性子、佯装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听上一听,也好在暗中选定几个中心人物……可如今,算算选秀的时间……太晚了吧?
敏容柔笑着拉过槿玺的手,示意女儿别担心,她曾在雁姬跟前透过底,她会尽力,却不能保证。槿玺若是真有为难,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让珞琳规规矩矩地参加选秀,最终被指婚也好,入宫也罢,当是命里注定的事,更改不得吧。
只是元卿……她怜她如今的状况,希望女儿能帮则帮,也算圆了自己对容若堂兄的记挂吧……
“额娘和你说这些,倒不是要求你一定得帮她们,额娘也早与她们提前通过气,凡事,你尽力就好。”
“额娘,倒不是我不愿意去找太后或是其他娘娘融通。可女儿真是不了解那些宗室子弟呢。哪些品性好、家世简单,哪些品相顽劣、家世复杂……这些,女儿可都不了解。就算向太后她们情托说辞,总得有个心里人选吧。万一太后问起来……”
敏容笑着打断她的担忧,“这个你就无需担心了,之前额娘也是怕你百般不愿意出这个头,所以也没和你提及雁姬她们两个内心的意思……事实上,元卿的要求很简单,不求嫡出,不求功勋,只希望没有子嗣任务即可……倒是雁姬,她心里已有人选了呢,只是怕对方不乐意娶珞琳……”也不知是哪家的宗室子弟,这么得雁姬的眼缘。
“哦?额娘说说,他他拉福晋相中的倒是哪家的子弟?”
“康亲王四子巴尔图……”
“噗……”槿玺刚听敏容起了个头,嘴里一口茶就喷了。“咳咳咳……”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敏容忧心地替槿玺顺顺背,“那巴尔图可有什么不妥吗?额娘只知道他是个庶出的,为人低调不多话……”
不等敏容说完,槿玺摇头叹道:“额娘啊额娘,你怕是被他他拉福晋当枪使了!”
“此话怎讲?”敏容疑惑地瞅瞅自个儿这个神情举止越发雍容贵气的女儿,心下欣慰,嘴里问道。
“我也是昨儿刚听贝勒爷提起的,说是皇上有心想封巴尔图为三等辅国将军呢。只是诏书还没下来,据说也是巴尔图请旨的,想必是烦心选秀吧。三等辅国将军呢,不好说了。嫁过去就一现成的将军夫人啊……”槿玺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补充道:“他他拉福晋在宫里也不是没眼线……咳……女儿的意思是熟人……说不定早已听闻此迅,想赶紧替自己女儿谋划呢……”
听槿玺如是猜道,敏容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倘若真是那样,那雁姬的心思太诡谲了。亏她还真心当雁姬是朋友呢,这回槿玺来娘家探亲,才按耐着羞愧,提及了她的托付,谁知道……
“额娘,你若不信女儿说的,大可去问问阿玛。女儿相信,只要近期有进出过乾清宫的,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个事儿。只是一般人在圣旨没下来之前,不会四处说道,怕有违圣心……估计他他拉福晋也是瞅准了这个好时机,率先替她女儿争取起来了呢。”
敏容缓缓地点了点头,半晌,看向槿玺,叹道:“……让你帮忙的事儿,你权当额娘没说过吧。至于元卿……你看着办就好。 ”
167 选秀乌龙(下)
槿玺点点头,“女儿心里有数。倒是额娘,日后与他他拉福晋也少些来往吧。依女儿看,她也没真把您当朋友看待,倒是您,得过她一次举手之劳,就时时刻刻惦记于心地要回报。殊不知,您早就还了不止一次了……”
槿玺知道,费扬古心里也着实很无奈呢。努达海和他不对盘,自己福晋却和对方福晋礼尚往来,这感觉,怎么品怎么别扭。
敏容微笑点点头,顺势捏了捏槿玺的鼻尖,“知道了,咱们玺儿也长大了呢,教导起额娘来也有模有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敏容是真心高兴。槿玺却听得一阵黑线。感情之前她都被看做长不大的娃儿呢。不过想来也是,毕竟虚龄才十三呢,这古代的闺女成熟的早,若是搁在现代,她小学才刚毕业呢。
……………………
自那次母女谈心后,槿玺就对选秀之事上了心。撇开他他拉家的珞琳不谈,元卿和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论起族谱来,也算是她的远房表亲。她是纳兰容若的堂外甥女,耿音姒是纳兰容若的表侄女……虽然远的有些没了边,可既然起衔接作用的中间人是纳兰容若,槿玺不介意帮上一帮。
于是,名义上,她让敏容将元卿和耿音姒母女俩请到玺藤茶楼喝茶,商谈选秀一事的具体事体,实际上,她就窝在隔壁窥听,想从背后多了解一番这个新认的远房表亲,免得费劲心思忙了一大圈后,发现所助非人,那就郁闷了。
不过,通过小半日的观察,槿玺一再点头赞同,认定了这个有些遥远的表姐。没办法,人家耿音姒今年已经十五了,整整大她两岁呢。
胤禛听说了这件事。忍不住嗤笑:“远房表亲这个词,确实是搁哪里都好用的。”言外之意,槿玺这是自攀亲戚呢。
槿玺也不着恼,手上飞针走线地绣着新居要用的床品套件,嘴上笑着应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他拉家的福晋知道她满心满眼相中的夫婿最后落到别家,会是怎样的表情……哼哼!居然敢拿我额娘当枪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胤禛失笑地摇摇头。心下暗叹:果然啊,古话诚不欺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槿玺自然不知道胤禛心下的感慨。边飞快地走着绣花针,边思忖着如何给巴尔图和耿音姒牵线做媒。
想来想去,也就胤禛可以指望了。遂扬着谄笑,将皮球踢到了胤禛脚下。“你不是和巴尔图挺谈得来吗?抽空找他说说吧,若是他心里没人,我看耿姐姐挺适合他的。”
“……是。”胤禛无奈地应下亲亲福晋的指示。第二日就拉着巴尔图上武场对练兼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去了。
事实上,胤禛肯这般不二话地支持槿玺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若是他没猜错,那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应该就是历史上的雍正帝在康熙年间所纳的格格、日后诞下抽风王爷弘昼、死后又被乾隆追封为纯懿皇贵妃的耿氏了吧。不然,也没其他复姓耿音的四品管领大臣了。
若是这届选秀,能将她指给巴尔图做福晋,不管登不登对、日后幸不幸福。这些都与他爱新觉罗胤禛无关,他在意的是,历史又被某只蝴蝶的翅膀扇离了原本的轨迹……也验证了他的预测,现下的大清,早已不是他印象里的康熙王朝了……也意味着,他和槿玺的未来,是明朗而可预见的……
最后。不知胤禛是怎么和康亲王四子巴尔图说的,巴尔图又怎么向康熙请旨的,总之,选秀刚开始第一轮,耿音家的嫡长女,就被康熙指婚给三等辅国将军巴尔图为嫡福晋,择日完婚。
此消息一传开,犹如平地起惊雷。彻底惊了一大帮人。特别是有女儿在宫里正参加选秀的人家,顿时捶胸顿足,连连直叹: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然而,唯一没看走眼的他他拉福晋,此时却也在自家府邸愁眉不展、恼恨交加呢:早知如此,就和敏容直截了当地说清楚了。要她无论如何也要请四福晋帮自己这个忙——将珞琳嫁入康亲王府、嫁给刚下旨意的三等辅国将军巴尔图。可如今……唉,原本不想让敏容看出自己这么有心机有心眼,免得她日后疏远自己,少去一个非常上台面的助力,却不料,终究是搞砸了啊……
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恼怒有之、开心自然也有之。
耿音府,福晋住的寂寥院落里,如今是谈笑风生。有前来恭喜的元菱等亲人,也有闻讯前来添妆的同僚贵妇……可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
三等辅国将军啊,也不知是烧了哪柱香求来的大好姻缘……
倒是说话素来爽直的元菱,对羞涩喜悦的耿音姒说道:“以我看,你能嫁辅国将军,功劳全在四贝勒福晋呢。”
“大姐也是这么看的?”倚着软榻而坐、面色已然红润不少的元卿,听元菱这么一说,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么说来,你也猜到了?”元菱爽朗一笑,“你不是说选秀之前曾和敏容见过一面吗?正巧,那段时间,我倒是看到四贝勒福晋出入过玺藤茶楼呢。你应该有听说,那玺藤茶楼是四贝勒赠与嫡妻的礼物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日,既没见四福晋来茶楼,也没听敏容提及四福晋要帮姒姒的话题……我那会儿还想着,敏容估计也挺为难,毕竟宫里的主子多着呢,所以也没多在意,只希望姒姒运气好……”
“运气确实很好!听人传,那辅国将军性子低调,府里也没有搅和不清的通房妾室……姒姒此行又是奉旨出嫁……你也算放下心头大石了……”元菱轻叹道。
元卿点头接话:“是啊。姒姒的事一了,我也没其他牵挂了……”
“额娘!您别这么说……姒姒日后必定常常回来看您,您可要将身子养好了。”耿音姒听出元卿话里的落寞和寂寥,顿时红了眼眶,忙不迭拉着元卿的手哽咽地劝道。
“姒姒说的没错,你呀,如今首要之事,就是将养自个儿的身子……耿音雄那厮,你是早就靠不住的了,好在如今姒姒嫁的好,你还有个依靠,谅他和那个小妾也不敢真拿你怎么样……依我说,你就放开了心过日子,偶尔出府逛逛,找敏容说说话也好,上福塔寺静心向佛也罢,总之,少去搭理府里的堵心事,心平了,眼界自然宽了,眼界宽了,足下也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就像她,失去了原本想要相依一世的夫君,又没个子嗣傍身,照样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活得我行我素……
元菱一番话让元卿茅塞顿开。虽然此前,元菱不止一次这么劝过她,可那时她被嫉恨蒙蔽了心,根本听不进去。如今许是被女儿的喜事一冲,心底积郁多时的陈疴就这么忽然被元菱一席话清理殆尽了。
也自那之后,耿音雄发现,自己这个已陌路多年、原本以为被病魔折腾地蹦哒不了多久的嫡妻福晋,忽然间琢磨不透了。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这个被病魔缠身多年的福晋,病好后,竟然还如此明丽、清雅……俨然如两人刚成婚那会儿时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时候生分的?是她久久生不出嫡子、被额娘嫌弃的时候?还是他被额娘逼着纳妾、被她发觉之后?又或是酒后乱性、让刘氏怀了他的孩子、择日进门后?或者……是太多太多的小分歧,才累积着造成两人如今这般形同陌路的关系吧?
耿音雄闭了闭眼,搁下手里的卷轴,起身走至园子里,望着墙外隔了数座院中院的福晋院落,无声轻叹,也罢,至少女儿已经有了个好归宿,她也走出了往日的阴霾……关键是,她还住在这里,和自己同一个屋檐下,想知道的时候,可以通过仆役获知她的起居状况,想见的时候,也能远远见上一面……这就够了……
耿音雄这段深埋心底的叹息之辞,在过了许多年后,朝代更替、权臣留走,他也果断辞官退隐、妾室不体他心境、嫡妻却微笑支持之际,才以回忆的模式提起的。元卿听后,久久回不了神。
原来,男人和女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懦弱、胆小、惧怕……只因……彼此心底还存有情吧。不忍说破,不忍追问,不忍探寻……只因,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希冀的……他们哪,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原来都一样呵……
耿音姒的嫁事一了,其他参与选秀的人,也没槿玺什么事了。
于是乎,开始考虑起迁居事宜。四贝勒府早已收拾妥当,就待他们包袱款款地出宫迁入。可因为今年宫里宫外事体多,就一再拖延。转瞬就到了康熙三十二年的腊月,这下子,槿玺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拖了。搬个新居好过年啊!
于是,刚进入腊月,胤禛就向康熙递了迁居的奏折,准奏后,就马不停蹄地搬家了。
168 新邸
康熙三十二年的腊月初五,槿玺和胤禛将小家迁到了内城城北——位于安定门内东首角的四贝勒府。
要带去新居安置的大件物品,早在初一那日、老康准奏的旨意一下,就已陆陆续续地分批送去并安顿妥当了。
到了初五这日,整个南所都已显得空空荡荡的了。
特别是主屋,也就卧室还有些家私未搬。譬如拔步大床、床头柜、梳妆台、衣柜等。其他那些不是每日需用的家具摆件,早随着书房里的一干物什一道搬去新邸落户了。
虽然新邸的主屋,有全套新打的家具,还是用上好的金丝红檀打造的,可这些毕竟是她的嫁妆,当初花了她阿玛、额娘不少心血,才舍不得丢呢。打包全部搬走,入数安置到日后给女儿住的院落里。
倒是两人婚前已有的那些老式家具摆设,就留给不久就要搬来南所的八阿哥胤禩了。倒也不是便宜他,这些本就隶属于宫内的财产,你想搬出宫,还得问问人家老康同不同意呢。虽然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啊古董。
槿玺恋恋无声地和它们一一道别,这才跟着胤禛前往各宫请安兼辞行。
先是乾清宫、再是永寿宫、再然后是平时照拂颇多的各宫主子娘娘……
道了别,收了践行礼,这才兴奋又感慨地带着人手一只随身细软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十数里外的新居奔去了。
从紫禁城到四贝勒府,最近的距离莫过于是从距南所最近的东华门出宫,沿着皇城外的护城河一路北上,到了皇城东北角,再往东直拐,穿过几条还算宽敞的大胡同,远远看到国子监的标志。就说明新鲜出炉的四贝勒府到了。
四贝勒府的西门,对面就是后世香火颇旺的孔庙和国子监了。
日后送儿子上官学倒是方便了。槿玺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随后便怎么也忍不住地轻笑出声了。
身旁的胤禛不解地挑眉看向她,槿玺忙不迭正襟危坐,故作镇定地探头往窗外望望,恰巧,天公作美,鹅毛般轻盈的雪花洋洋洒洒开始飘落。将原本积雪未消的大街小巷、房檐屋顶妆点地越发白净、素丽,似是在祝贺他们的乔迁之喜,遂欣喜地转移了话题:”哇!下雪了呢!”
胤禛闻言,眼底积起一片浓浓的笑意。试想,京城的冬季,哪年没有下雪的记录?今年就已下过不大不小的两场了,只不过,都是在夜里,且也没今日的雪花这么干这么大吧。
“待会儿,待雪积得厚了,咱们来堆个大雪人以庆祝迁居吧!”槿玺眯笑着提议道。
“随你,只别冻僵了自个儿就好。”胤禛含笑点头。
说话间。马车也已缓缓抵达新邸的正大门——南门。
新邸的大总管——小李子公公早就带着全府所有的仆役候在门口,见主子主母下车,率众齐刷刷地下跪行礼。
胤禛简要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并人手一个派发了乔迁红包后,就驱散了众人,让他们各忙各的活计去,只留下李总管和刚从内务府调来的小太监苏培盛。
话说胤禛自从被封了多罗贝勒后,不止俸禄翻倍。连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侍卫、宫女的人数和例钱也有相应递增。
太监从此前的两名,增至了四名。
原先的小李子如今负责新邸总管事务,另一个从南所带来的小太监名唤小路子的,因为和槿玺相处熟了,这回搬家就索性拨到了槿玺身边,做点跑腿、传话的勤杂琐事。
于是,新拨来的两名太监,留了一个(也就是苏培盛)在他身边随侍。另一个则拨给了李总管做助手。
至于新来的侍卫,都被他留在了新邸外院做样子。内院的安全,统统由来自荷叶山暗部基地的人员接手。
宫女更不必说了,他身边本来就没留专门伺候他的丫鬟,故而,新报道的四个宫女也被他二话不说丢给了槿玺处理。
槿玺为难了。想她身边已有绛蕊和喜竹这两个大丫鬟也足够了,可让康熙亲选的四名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小宫女去外院做粗使丫鬟又觉得说不过去。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将南所带来的丫鬟们进行一次全体性”系统升级”。
绛蕊和喜竹的”一等大丫鬟”分位不变,例钱涨二两。喜荷、芷兰、佩兰、馥兰这四名二等丫鬟升为一等丫鬟,例钱介于二等丫鬟和一等大丫鬟之间。喜菊、喜梅由原先的三等丫鬟升至二等丫鬟。
新来的四名小宫女,给她们重新取了个名儿,分别唤:黛萝、紫萝、绿萝、樱萝,暂时列三等丫鬟,按各自擅长的活计,协助四个嬷嬷做事。待观察一阵子后,再进行细致调配。
以槿玺的话说,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勉励方式。在没出错、都很棒的情况下,老员工自然要比新员工来的优待啦。
寻思间,两人已经相携踏入了由一对石狮镇守、上悬“四贝勒府”四字匾额的朱红大门。
与记忆中的雍和宫有着明显不同,这时的多罗贝勒府,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楼宇建筑、参天古木,更没有金灿灿的琉璃黄顶。
而是绿琉璃瓦片覆顶,朱红色的墙体和门窗,油漆簇新,在皑皑白雪中,显得异常明媚、醒目。
府内三进院落划分清晰,由南往北、依次递进,分别是外院、正院和内院。三进院落的面积所差也不是很大。外院和内院布置雷同,都是二十来亩大小,呈标准的四合院布局。内院稍大,近四十亩,且采取的是园林式布局。
见雪片松爽不沾身,两人索性细细观赏、品味起这座刚落成不久的新邸来。
一入南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来亩大的天井,居中是一棵从西山移植来的参天古槐树,左右两侧各是一条青砖铺设的车辇道。
靠近南大门的东西两角,各是一座钟鼓楼。楼里二十四小时驻扎着守门侍卫,一旦发生紧急大事,就敲钟鸣鼓以召集众人之用。
往里行进数十米后,是一对东西对称、设有窗桹的八角亭,是供前来拜访的宾客车马和随行仆役的休憩之处。
一般而言,外来宾客的马车,到此就要停下来了。仅带贴身随侍,步行踏入正院。方是对主人的尊重。
八角亭和钟鼓楼之间,对称齐整栽种着一溜国槐。槿玺粗粗数了数,整座天井,加上居中那棵有些年份的大苍槐。统共有三十棵之多呢。等到了盛春,多色槐花同时绽放,那可就迷人了……
穿过宽敞通透的四方天井,这才是第一进院落——外院的院门。
门前一对铜狮坐镇,院门上方是一块由胤禛亲笔题书、“惜玉阁”掌柜亲自装裱的雕有“南皓园”三个字的红木匾额。“南”字不言而喻,代表方位,“皓”字明着理解有光明、洁净之意,实则,通“昊”也。
槿玺与胤禛相视一笑。齐步跨入院门。
这进院落主要做迎宾待客之用。故而,五大间高梁正屋,无论是居中的会客堂、会客书房、还是两侧的茶室、以供宾客临时休憩的客房,都以大气、优雅的传统风格为装修基调。譬如紫檀打造的家具、有些年份的古董摆件、以风景为主题的字画、屏风等装饰……
东西两侧各有厢房五大间,分别是外库房和次客房。院门同侧的倒座房,则是整座宅邸的帐房和进出把关的门房。
四面房屋均由抄手游廊衔接。院子中间,是由假山石、嬉水池、松柏等长青木、各类观赏花卉等园林艺趣和谐组成的花园。只是。如今是正逢大雪飘零的寒冬,只瞧得出大致轮廓。
第二进院落是胤禛办公用的。题名“中晴园”。正屋五大间,书房就占去了东头三间,打通墙体而用。西首两间分别是花厅和休憩室。
因为这里是闲人勿入的私人之所,故而,屋里的一切装潢布置均以安谧、舒逸为主。
整个书房采用现代图书馆式的布局,一组又一组接天花板的书架背靠背竖立。每组书架两侧,都摆着一张双层花架。如今搁着的是水仙、茶花等冬季盛放的观赏花卉。
靠南窗是一张平常两倍大的桌案。案上分门别类摆放着文房四宝、笔筒、卷轴筒、经常用到的工具书(大多都是托洛克从法国带来的),桌前一把带扶手的太师椅,垫着槿玺亲手缝制的坐垫、靠枕。
东窗下,一张合体型打造的软榻,闲闲而摆,左右一对带屉小几。软榻对面是一把懒人摇椅。软榻和摇椅之间,是一张款式新颖的矮脚茶几,上头摆着一套上好的紫砂壶茶具,和一个槿玺亲手栽植的可爱小盆栽。办公累了可在这里稍做休憩。
不过,真正的休憩室,还在书房隔壁,由一道日式移门相隔。
入门是一组四片式屏风,绣着四名形态婀娜、顾盼生姿的古代仕女,是槿玺的恶搞之作。
绕过屏风,一张宽大的双人榻依北墙而放,两侧依次是双门衣橱、更衣架。南窗下是一张小型书桌,旁边一组双门书橱,靠近移门是一张双层花架,垂着四季常青的绿萝藤蔓。
花厅也当茶室。西南两面墙都是用透明的落地玻璃打造的,平时垂着卷帘。屋顶也挖了个天窗。若是冬季,想赏景、晒太阳,就卷起墙面窗帘,阳光透过玻璃墙和天窗,照进室内,相当馨暖怡人。到了夏季,也可以打开其中两组玻璃窗,微风习习,可乘凉观景,也可数星赏月。
西墙外是一溜观赏花卉。南墙外,视野所及,是一个九曲莲花池。池上由九座精致雅趣、造型独特的迷你石拱桥组成。池里,栽种着颜色各异、种类不同的莲花。到了夏季,荷叶田田、莲花盛放,景致煞是迷人。
莲花池再往东,是一片没什么遮挡的草坪,间或有几组石凳、木亭。这里是槿玺想着日后作烧烤用的好位置。试想啊,总不能迎着那群皇亲国戚去内院烧啊烤的吧……这里多好,距内院远,又离大厨房近,一举数得……
“中晴园”的东西厢房和倒座房。分别做了仓贮室、侍卫舍间,外院仆役舍间及储物、大厨房。
第三进院落,也就是日后两人共同起居的内院,叫“北槿园”。到这时,槿玺方才有所了悟,胤禛这是在向她表白吗?瞧,由南往北,依次取院名的中间字。不正是“昊”、”情”、”槿”三个字吗?应昊中意槿玺……呃,反过来说,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槿玺恋慕应昊?
……槿玺顿时一头黑线,该说胤禛自大呢。还是狡诈……总之,两人是纠缠于此,分不清谁恋谁,谁中意谁了不是?
抬头偷觑了他一眼,见他依然两眼直视前方,毫无所觉的泰然神色,槿玺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心”,说不定这家伙并没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呢。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于是,她也敛起了窃喜的心思。佯装镇定地欣赏起院内的布置来。
殊不知,待她将视线调开,转移到那些精巧迷人的亭台楼阁中时,胤禛含笑的眸光,方才朝她瞥去,微弯的唇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北槿园”的布局和前头两座院子明显不同。不再是传统的四合院模式。而是由五座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园中园组成。当然了,这其中,或多或少地参照了费扬古府邸那座和园的布局。
胤禛对和园的设计确实很欣赏,觉得这样的园中园既实用又美观。
入园后,要沿着鹅卵石铺设的隐蔽小径走上数十米,方才看到三个岔口。往东竖着一块指示牌,上书“应惜阁”。也取自应昊和槿玺名字里的谐音字组成。正是他们二人共同生活起居的院落。也是整座宅邸中心的中心。
六亩大的“应惜阁”,隐在一大片花树丛中。三进式院落分管清晰。前进院是门房、正堂、库房。中进是胤禛和槿玺居住的正屋。各个房间功能齐备,装修是极尽欧式的舒适、豪华。后进是“应惜阁”下人们起居的小院。每进院之间由极富雅趣的小花园相隔,其中,亭台楼阁间或有之、花鸟鱼虫应趣养之。俨然是一座而幽静的私家宅院。
三岔口往北和往西,分别是“福惜阁”,“福盈阁”。是为将来的儿女们准备的院落。
沿着林荫小径,继续往北,还有两座较小的园中园,一座偏西的小院落,是胤禛专门给槿玺预留打造的动物乐园,题名“百阙阁”。里头布置的确实像后世的微型动物园。有虎馆、熊舍、猴山……等孩子们大了,她会带着他们,来这里认识并和可爱的小动物们做朋友。
小白是第一个入住的房客。随之而来的,是从荷叶山带来陪伴小白的孤虎小花,一只通体纹花的斑纹母虎,和小白一雌一雄,倒也般配。
另一座靠近新邸北墙的小院其实是座佛堂,赐名“万福阁”。正屋是座高达三层的精雕塔楼,目前仅供着一座荷花打底的观音大士的金身塑像,坐北朝南地保佑着前方宅邸一切的人和事。塔楼两侧的佛堂,是供主家抄经礼佛之所。
这座佛阁,是康熙专程赐给胤禛的。至少,此前大阿哥、三阿哥成年出宫另辟的宅邸里,是没有这样一座礼佛之所的。
许是胤禛和槿玺两人手腕上从不离身地戴着一串情侣式的沉香佛珠的缘故吧。
殊不知,这对沉香佛珠是福塔寺的静一大师赠与他们的新婚之礼。说是可以辟邪驱障。从前不怎么信这些的两人,在经历了魂穿大清等一连串离奇古怪的奇遇后,倒也二话不说地收下且戴上了。
连带着康熙也误解了,竟然送了这么一座精雕雅砌的佛堂给他们,以贺乔迁之喜。槿玺着实有些无语。
一圈逛下来,足足花了两人小半日光景。槿玺感想良多。最大的感觉就是好奢侈!
更有,这么大一座布置奢华、居住舒逸的百亩大宅,竟然只住了她和胤禛两个主子……真是有够浪费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待他们百年后,这里将会为历史文明的一部分而被保存数百年、乃至近千年,槿玺也就淡定了。
她和胤禛,只不过是在这座历史文明悠长的演变进程中,占据了它区区数十年的居住权罢了。
于是,心情大好地继续蹦哒。
话说,除了这五座园中园外,“北槿园”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百草园。
为何不称“百花园”,而是学鲁迅叫“百草园”呢?因为这里栽种的大部分都是药用植被。
话说槿玺的“御物诀”练到六层末级,竟然有可御百草的融丹之法。所谓融丹,就是物理制丹。不通过火焰,而是根据融丹法教导的步骤,将数种彼此能激发新药效的药材压汁和匀,揉成一粒粒的草药果子。这些草药果子,就是”丹”了。
于是,胤禛就给她开辟了这么一处闲暇时可”练丹”的”百草园”。
看来,她未来的宅妇生活,又多了一项新奇消遣了。
169 腊八
得知四贝勒乔迁大喜,又赶上公务相对清闲的腊月,前来新邸祝贺送礼的六部同僚可谓络绎不绝。
槿玺又扎扎实实重温了一把胤禛被老康分封贝勒时的热闹场面。甚至比此前那几日的祝贺场面还要忙碌。
毕竟,在宫里时还有道威严的门槛拦着,如今可好,下了马车,就是自家大门,既是来者是客,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至于有心想沾儿子光彩的德妃,即使主动想来帮忙也没这个机会了。后宫嫔妃,哪那么容易说出宫就出宫啊。
于是,槿玺那个煎熬啊,第一次意识到家有长辈顶着的好处。无论这个长辈是不是发自真心的体贴你,只要关键时刻能上场就好……
好不容易熬过两日,主动邀请的、自发前来的……基本都已来过,无一不是带着贺礼毕恭毕敬前来、又提着回礼高高兴兴返家。
即使再忙再累,槿玺对这点很执着。无论对方此行前来是不是别有用心,但只要是和和气气提着贺礼上门道喜的,在其回去的时候,槿玺都会吩咐下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伴手礼让对方提回家,和其家人分享来自天南地北的盛名特产。
至于那几个平素和胤禛来往频繁、相熟相知的同僚伙伴,自然是在伴手礼之外,再附赠一些自家商行出品的伴手礼了,譬如美酒、香茗、香薰、山珍、陶瓷、锦缎……总之,都是挑商行新推的货品赠送,顺便替自家商行打打广告,也算资源利用、一举两得了。嘿嘿……
腊八这日,是要进宫请安兼过腊八节的。不过,自个儿新邸的祭祀也少不得。
初六那日,敏容带着齐翎前来新邸贺喜时,就已经细细知会了槿玺在每个节日祭祀请祖的具体步骤。加上来清朝后、未出嫁前的那几年,也看过不少次敏容如何操作。故而也并不陌生。
于是乎,槿玺在腊八这日,亲手操作起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的祭祀和请祖。
因为卯时要随胤禛入宫请安,于是,寅时未到,槿玺就打算起身了。好在新邸的?br /txt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