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泪的感受。容音更是早已控制不住,眼泪,已流成河,那有些干了的宝蓝色马甲再次晕开一滩滩深蓝……
你要记得,我说的,我们是说好了的……
窗外,种着容音喜欢的茉莉,此时,正是花开。
洁白的花朵,被雨冲刷的那般洁净透明,在这深灰色的天幕下,它和它的绿色叶子,有着这样清透的生命力,可它,那花朵和叶子上的雨滴,却似极了透明的眼泪,慢慢滑下,滴落。
它们似在哭着诉说着自己的花语:莫离,莫离……
第二十八章 摊牌
容音又一次跪在了康熙面前,她垂首,这次,她是来认输的。
“容音,你先看看这个吧……”康熙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冷漠。
一份折子被扔在了容音面前,容音拾起,认真看来,是将颜韵赐给太子的诏书。容音沉住气,道:“皇上的意思是?”
“容音,你凭什么认为朕会改变主意,难道言韵不比你好上很多?至少她是清白的,而且,牵制十三,对于朕来说,也是一样的效果……你就不怕朕已经改变了主意?放弃了你?”康熙揉了揉眉间,缓缓地靠回了椅子,悠闲地道。
“皇上的心意,皇上您自己最明白,皇上由始至终需要的不就是容音么?现在容音俯首认输,皇上为何还要来考较容音呢?原因,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容音看着自己面前镀金的地砖,似是若无其事缓缓道来,却字字反驳。
“容音啊,你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不过,朕偏是要听,你不说出来,朕怎么知道你是否清楚地明白朕选中你的原因?”康熙睁眼,看向眼前跪着的容音,她怕还是不服的吧。
“很简单,颜韵根本不适合太子,若韵韵嫁给太子,她的性子,必定与太子拼的或是个两败俱伤,或者便是与太子的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是,皇上您将颜韵给太子对您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可是,您想要达到的目的却一个也达不到……至于您原本想说的牵制十三,您认为十三的性子是能够被牵制的么?十三的性子刚硬,这次短暂地失去颜韵后的痛苦您也看到了,胤禛他,或许还能站起来,十三,难道您是真的想毁掉?”容音的指甲被她的衣服给挂断了,血慢慢流出,十指连心,可是现在,这种痛,却只有让容音更冷静。
康熙久不做声,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朕会在中秋给颜韵和十三赐婚,但与此同时,你答应朕的事也该做到。”
“皇上,容音有两点要求……”容音抬头,看着康熙,目光与语气俱是不卑不亢,她的指尖,现在还在持续地钻心般地痛,血虽几乎止住了,却已经在她品月色的旗服上,晕开了一片殷红。
康熙似是有了兴致,他眯了眯眼道:“说吧……”
“首先,容音答愚给太子,但是容音要求三年来培养自己与他的默契或者说是感情吧,容音需要适应的时间,这点,对皇上来说,应该也是有利无弊的,毕竟,看清楚了,如果容音真的满足您的要求,才定下来也是好的……”
康熙抬了抬眉:“这要求倒新奇,你要怎么适应呢?”
“皇上您给颜韵和十三爷赐婚的那她,也就是中秋节,容音会搬进太子的毓庆宫。”容音淡淡地笑了,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自己直接对付太子,如果能在这三年中让康熙信任自己,拖过这三年就好了,三年而已……
“好,第二个要求呢?”康熙已是成竹在胸的样子,第二个要求,应该如他所想吧。
“容音帮苏小末和秦婉求情,皇上应该知道婉儿的身世,求皇上为秦婉恢复她完颜府小姐的身份,然后,帮她和苏小末赐婚。”
“可是朕会失信于苏老太医。”康熙唇边有神秘的笑意,容音该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丫头,第一次见面,就是他选中的。也没有独当一面的霸气,却有无比聪慧的头脑,这样的她,既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贤内助,又不用担心会篡夺走什么权利。而同时,她孤女的身份也很好,不会存在外戚霸朝的问题……
“苏老太医只让皇上给苏小末指一门门当户对的,而完颜家的庶出小姐,该不会埋没了苏小末……”容音微微一笑,灵巧十足。
她是要打动康熙的,灵活的思维是她的筹码,她当然在这个时候不会傻傻地放弃。只要等着颜韵嫁给十三,然后太子被废,自己便能解脱出来,在此之前,她一定会好好地“配合”康熙。
只是可怜了太子,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把他越教越坏……
可是,自己的迁怒,应该没有多少人责怪吧……容音还是有点良心不安的,虽然,为了自保,她必须这样做,说不定,才能将自己从那个魔窟中解救出来,但是,太子,其实也算是可怜人吧。
容音这几天的座右铭已经变成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想再那么软弱了,善良也是要有针对性的吧。自己在这上面,似乎已经吃了不少亏了。
“苏小末的事,朕应了……跟你们的事儿一起办吧。”康熙拿起笔架上的笔,低头,看折子,半晌,补充了一句,“言韵,明日也会回来。你起来吧,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容音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但是,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犹豫与反抗,她却没有后悔。
后悔,是给那些提前放弃的人的。
出的宫来时,容音蓦然想起,康熙居然没有问自己有没有将这整件事告诉胤禛。他难道不会好奇自己和他复合的原因?还是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嫁给太子,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容音觉得奇怪,但也始终想不通,思来想去,弄的头痛,也只能当成是康熙的疏漏了。
次日午后,容音正在床上补觉,很多天没有如此安睡过了,却被人从床上硬生生扯了起来。
“死丫头,你干了什么好事?”颜韵怒斥道。
“韵韵,”容音反应了半天才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什么做了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要答应皇上说你要嫁给太子啊!”颜韵几乎想要掐住容音脖子,她怎么能那么冒失呢?
“韵韵,”容音拿下了正在揉眼睛的手,眼中岁仍雾气朦胧,却不减严肃,“你失踪了四天了……”
“失踪?”颜韵皱紧了眉头,后像是明白了,顿时浑身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力气,“你意思是我去帮太嫔去眠风庵祈福这件事,没有人告诉你们?康熙默许的是失踪?”
容音苦笑一下,颜韵去了哪里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个效果,康熙达到了目的:“韵韵,我想我们都中了圈套,不过是迟早的事,不管你是不是真失踪,十三这些天的状态,都决定了一切……”
“什么十三这些天的状态……”颜韵其实已经全然懂了,但是,仍带着一点希望,这件事,竟然是因为自己而加快了步伐?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干出了这样的事?
“韵韵,说来残忍,可是康熙根本没有打算让你嫁给太子,”容音看向颜韵,分外认真,“将你给了太子也不是不可,只是收不到他想要的最大的好处……韵韵,也正是因为这个,如果我不去找康熙的话,康熙真糟蹋你,让你嫁给太子也是有可能的!韵韵,我们不能用结果去赌过程啊,你怎么会想偏了呢?”
颜韵听罢,沉默了,半晌,她咬着下嘴唇抬头:“容音,你真的很能伤人……就算这次是我错了,但是容音你不觉得你太容易放弃了么,你怎么知道我这样坚持下去,不会有其他转机呢?”
“韵韵,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且这次不是我故作大方了,你去看看十三,你或许就明白了。”
容音下床,抱住颜韵,逐渐收紧,然后道,“这次,不是我先放弃的,不是我选择了你,是胤禛选择了十三。”
颜韵闻言,只觉心中一酸,泪就下来了,她真的想问,如果胤禛不放弃她,她难道还能抛弃自己?
原来,自己和十三竟成为了他们感情最后的终结者,各自凭借着或在老四,或在容音心中的地位,将爱情,从他们两人心中硬生生地排挤了出去。
容音感觉到脖子里滑进了颜韵温热的泪,眼睛也是突如其来地一涩,可是她不会再哭了,事情都已经了了,还哭什么,该哭的都哭完了。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逼回了哭意,声音中故作轻松:“而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不如我去担下来,反正我还有机会出来的不是么?韵韵,我答愚给的是太子,当太子不是太子了,我也就安全了。”
“所以啊,放心嫁给十三吧……韵韵,你要幸福!这样,我才有勇气……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想自己的未来就可以了。”容音拍了拍颜韵的背,她最怕的是,颜韵会因为自己而别扭,而介意她跟十三的感情,这样就不好了。
颜韵,要一直爽朗外放,敢爱敢恨。那才是颜韵啊。
深宫怨妇之类的,就让自己去做吧。她们两姐妹,也算是凭借着自己的性格,各司其职了,呵呵。
颜韵还是哭,且越发凶猛,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保护音音才对,可是,一次性的,容音将自己以前对她所做的保护全还给了自己。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知的结果,是用容音的牺牲换来的,她也此时才明白了刑律话中的含义。
自己果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引起容音做了更多的傻事,而历史的结果,并不是一直摆在那的,有些事,的确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才通往了那条预定的轨迹。
“音音啊……”颜韵抽泣着道,“你要是活的不好……不好的话,我……我会杀了自己,所以你一定要活得好!”
“哎哟,傻妞,说的我都想哭了,放心,大爷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乖哦,宝贝儿不哭了!”容音笑着用她们以前最爱开的玩笑的语气道,可是,谁又看得到她眼中的晶莹,早已盈满眼眶了呢?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
夜空,清澈渺远,一轮明月当空,皎洁如玉盘,银辉洒在紫禁城的白玉栏杆上。又是一个如水的夜晚。
冷月本无心,却又要这个本属团圆的日子里,以圆满之姿,见证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红尘间的多少浮浮沉沉?
说不清,猜不透。
宴席要近尾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赐婚。
当颜韵和十三跪在那里,接受康熙赐婚的旨意时。容音唇角勾起了如月般神秘清冷,却同时温馨美好的笑意,韵韵,终于,终于……
虽说这是早已经知道的结果,可是真正等到的时候,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你该是那个兆佳氏了,历史上那个出了名的受宠的兆佳,那个与十三比肩的嫡福晋。
容音含泪举杯,对他们摇摇一敬,韵韵,十三,幸福长长久久。
杯中清酒,收获月影明媚。
从唇边拿下酒杯时,容音近乎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毫不避忌地与那双乌黑瞳仁中的忧伤相撞,唇边还是那样淡然安定的笑意,这是我们的成就,不是么?
可是,他表情不变,深沉的眸色中,却是如今夜般的清寒,挥之不去。
是夜,还有两桩赐婚与容音有关。
一是苏小末和完颜家的庶出小姐婉儿的赐婚。
另一个,是,蒙古郡主芷语被指给了太子。
也是是夜,容音独身搬进了毓庆宫。
秋夜虫鸣,呢哝嘀咕,梧桐秋色,深院相锁。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十九章 试探
容音在毓庆宫中的自保行为分成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闭门不出。每日自己在小屋里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此阶段最后被终止的原因是,那真的会憋死我们的容大小姐。
第二个阶段:偷溜阶段。据可靠消息,太子出门的时候再偷溜出去晃晃,和毓庆宫的花花草草们打个招呼。
此阶段被废止的原因,太子行踪飘忽,常常半路杀回来,害的容音在毓庆宫中最熟悉的就是能够躲人的假山背后。
第三个阶段:偷溜阶段升级版。每天天还没亮,我们的太子还在和他的红颜们缠绵时,容音便顶着秋风萧瑟,出门,偷溜至太后宫中。然后,半夜夜深人静,太子又拥着佳人入眠时,容音再回来。
该阶段,尚在持续中,留待观察……
“音音,你这样不是办法,你总不能躲三年吧……”颜韵看着容音因为早出晚归的惨白面容,心疼地说道。
容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累,太后宫中多温暖啊。” 她最怕的便是见到韵韵,她会愧疚,可是一来二去的还是被她撞见了。也不知道康熙知道了没有……
“言韵,你来的好,赶快训训这丫头,哀家说她,她还贫嘴呢!哀家看,这世上,也就你能治住她……”太后其实也是心疼,但是容音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三年时间,总得找个完全之策。
可是,这边,颜韵还没有想着说什么好,容音就抢先问道:“婚期定没有啊?”
“定了,明年年后……”颜韵先是焦虑地看了容音一眼,在容音的眼色下,才缓缓说道。
“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容音支着下巴乐呵。这样的梦想,她们谁都曾有过,可是,看着最好的朋友梦想成真,跟自己得偿所愿,心情是差不多的。
颜韵勉强笑了笑,看着容音仿佛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她却只觉心酸,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懦弱无能,居然要靠好友的成全才能幸福:“音音,我真没用……”
“呃……韵韵你说什么呢?”容音回过神来,见到颜韵自伤自悼的表情,容音哀叹一声,“那照你这样说,你以前罩我的时候,我岂不是要哀怨死!而且,我也不是主动帮你的,我只是顺着形势走,你问问太后,是不是保全一对算一对?”容音看向太后,求助。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除非自己幸福了,不然,韵韵心里这根刺儿会一直梗在那里,所以啊,容音,还得努力,把自己的事儿给办了,她现在希望的只是很简单的,在三年后,能如愿地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皇宫。
当初,进来,实在是迫于形势,被逼无奈,还带着对爱情和皇宫的一点点憧憬,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理智地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啊,保全一对是一对才是理智的做法,容音这个做法哀家赞同,但是,容音,太子那边你还是要面对吧!”太后虽然帮容音安慰颜韵,但是却不放弃重点。
“我只是还没有想到方法而已,而且,我是在等人来找我。”容音唇角勾起了神秘的弧度,那笑中还带着明显的自信和笃定。
“等人来找你?谁啊?”颜韵惊异地问,容音这样的笑容,倒是让她放心了些。
“你说呢?韵韵,太子纵是能忘记和忽略他宫里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有人可忘不掉……”容音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冷漠的女子,和那眼中的阅尽沧桑,她在乎这些么?
自己需要明白她的态度。毕竟,她可是自己生活的地方的女主人,若是自己直接去找她,那,猜起来便太困难了。
“你是说太子妃?”颜韵轻抬眉梢,眼中出现了一点兴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容音不每日至少是公式化地去拜访她,而不知所踪呢?
容音笑着点了点头,太子妃肯定要来找自己的,不管她在不在乎,都会来,不知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是一般的女人,抑或是,她解脱的希望?
“咳咳,”太后轻咳两声,“石氏的心机还是很深的,音音,你得小心些,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行律有信来,其中一封特地给你的……”
“太后啊,你跟刑律真的是亲戚么?血缘近么?”容音在太后吩咐紫鸢去拿信后,微微蹙眉,好奇地问道,上次刑律来的时候,自己忘了问。
“呵呵,你这敏感的丫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我们虽然都姓博尔济吉特,可血缘关系却不算近了。但是,最近,他家里似乎却突然兴了重新交往的念头,这才赶着来认了亲戚。哀家娘家里,虽然出了哀家,这几十年势力却不如他家了,认了,对哀家家里也没有坏处。两家合并,草原上倒是常有的,皇上也没有反对。细数下来,也算是个堂亲吧。”太后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丫头对哀家这堂侄孙有兴趣?”
容音连连摆手摇头,天啊,谁敢对刑律这花花公子动心啊,女人爱上他,不是自掘坟墓么?
虽然,自己已经失算了一次。爱上胤禛,就是在自己明知结果的情况下硬是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去闯下的祸……
罢了,往事不要再提,像自己这种经历了三次失败感情的人,最明智的就是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她再乱跑了。
“怎么?音音还看不上,这孩子啊,能力可不输老四,哀家一眼就看出来,他可不是个简单人。就算不动心,也是个好丈夫的人选,就是蒙古太远了,哀家也不太舍得你嫁。”太后放下茶杯,暗暗观察容音脸色。
容音沉默,其实,去蒙古,要是能躲开京城的风波,她却不怕遥远。但是,她现在想的,如果真要嫁去远方,来躲避灾祸的话,最好还是嫁个江南的文人,圆了自己的杏花春雨梦。
可,不知为何,只是想到嫁人,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晃过那双深沉的黑眸,子夜般的幽黑中,隐藏极深的伤痕。
如果,举行一次古代婚礼,在大红盖头被掀开的一刹,入目的是那样一双眼睛,容音此生,便也真正无憾了。
那双眼睛,对自己的魔咒,何时才能解开呢。
仿佛是在自己在那个小院中趴着睡觉的午后,微微睁眼,朦胧中,见到的青色身影,硬生生地入了自己的梦。
“音音啊,在想什么呢?哀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太后摇了摇头,这丫头,现在最容音走神了,还毫不遮掩地满脸哀伤,这不是摆着让别人攻击她么?
容音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事啊。
太后不想再说一遍了:“下来你问韵韵吧,这是行律给你的信。哀家要歇一会儿了,你们两姐妹聊吧。”
太后走了后,容音边拆信边问颜韵:“太后刚刚说了什么事儿啊?”
“太后说皇上好像有意思把一个什么郡主的,指给刑律吧,据说还责怪了刑律的爹,为什么这件事情拖了那么久也不上心。因为这种事,好像要是格哈尔王爷上书请旨,然后皇上才赐婚的,可是,他爹明明在刑律到年纪后,还久久没有上书……”颜韵说到这里时微微皱了下眉,“该不会真给刑律指个啥郡主之类的吧……
容音正在展开信纸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被她巧妙地以笑语带过:“不知道会指个什么人……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就是不知道刑律那个花花公子,结婚是什么样子……”边说便开始认真地读信。
“怎样?信上说什么了么?”颜韵耐心等待一下后问道。
“没事,他叫我要注意保护自己,另外,让我帮忙操持一下芷语的婚礼,他有事来不了。芷语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容音心内叹息,他怕是担心无法面对芷语吧,最后,他还是没能给她安排个好结果,而芷语,见了他,或许也尴尬。
这段感情,呵呵,芷语的这段感情啊,也是无奈。
“年末……刑律不知道你很讨厌芷语么?为什么要你去帮她操办?他一天到晚都能往京城跑,自己妹妹的婚事却来不了?真是怪了!”颜韵皱了眉头,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道。
“有事嘛,没有办法。他,应该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也不是我操办,只是帮忙而已,太后会重点关心这件事的,而且……我现在不讨厌芷语,我和她,以后至少三年,我都要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该搞好关系才是真的!”
颜韵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理,没的再给自己多树几个敌人吧。现在,不管是不是朋友,减少敌人是最关键的,尤其还是芷语那种厉害的角色。
回到毓庆宫中时,已是夜深。但,见到自己房中亮起的灯火,容音便知,她终是来了。
走进房中时,容音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前,仍然被裹在一堆珠翠中却脸色苍白的太子妃一眼,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福了下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给我请安?容音啊,你来了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吧,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来见我呢?”太子妃冷哼一声,没有打算给容音留情面。
容音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太子妃娘娘也知道容音的难处,既是如此,何必勉强?”
长久的沉默后,太子妃却绽放了一抹清丽的笑意:“容音,起来吧。”
容音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太子妃,细看下,这位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冷漠女子,又苍老了几许。
“真是好久不见了,容音,没想到我当初对你的警醒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你终于还是卷了进来,我是该庆幸有人作伴呢?还是要帮你哀悼一下不能逆转的命运?”太子妃邀容音坐下后,唇边仍是淡漠疏离的笑意。
“太子妃也清楚容音的不能逆转的命运,那便知道,容音不是来跟您作伴的……”容音笑了笑,说的话跟她的笑容一样,蕴意无穷。
“哦,难道你现在不是身在这毓庆宫?”太子妃眼神淡淡地从容音脸上掠过,有些事,不说自明。
容音当然明白她是在讽刺自己,身在囹圄,却尚无自知之明,还妄想着什么。容音也不想与她争辩,便顺着她的话意往下讲:“是啊,所以,我怕是要借太子妃的地盘当个安息之地了。”
“你确定我会保你?”太子妃再次将目光转向容音,却带着一丝好奇。
容音知道她怕是会错了些意思,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是要保自己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纵容了自己十天,同时也不是说一味地放任自流:“太子妃娘娘难道没有此意?”
太子妃仍然面无表情,但是,容音,她确实起了相惜之意,何况,她或许是拯救自己出去的一个希望,脱离这魔障的一个希望。
可是,相比较于保她,她却更倾向于袖手旁观,她想见证,容音的实力,“错了,我不打算保你。你自己好自为知,今日我来是来警告你,别整天往毓庆宫外面跑,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太子妃端起严肃和架子,自是在原本的冷漠上还平添了几分威严,“这宫里,你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活不下来,也只能怨自己,宫中那么多人,我怎可一一保住?”
容音深思,尴尬地露出一点笑意,自己是多想了么?为什么觉得太子妃有心相帮,却还故意揣着看好戏的心理,她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解脱的途径了吧:“原来是容音自作多情了,还请娘娘见谅。”
“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希望在宫里见到你。”太子妃缓缓起身,默然丢下一句。
容音心道厉害,石氏必是也看出了自己想进一步揣摩她的态度,就这样走了。不过也已足够,她想看戏,那便让她看个够,但是,石氏,自己是绝不会成为拯救你的那根稻草的,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自己不是救济苍生的。
看向自己招摇地挂在房中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容音唇角噙上丝冷笑,过去的或许已经追悔莫及。但是,她现在绝对不会像当初般单纯好欺,现在,也没有什么牵绊了。韵韵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她的首胎自己印象中是在四十六年,那既然如此的话,中间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善良误事。
要同情的人太多。谁又来同情自己呢?
毓庆宫,这次,我是真的要来了!
第三十章 争风
秋末,毓庆宫的落叶,一夜之间,便已积攒成堆。
容音在房门口置了炭盆和香炉,矮几上摆了古筝,听着宫人扫落叶的刷刷声响,按照颜韵以往的教授,像模像样地摆开了架势。
曲子不算连贯悦耳,更谈不上任何技术可言。但是,她仿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曲调中,认真地反复挑拨如冰丝般的琴弦,错了的地方、生涩的地方更是会反复练习。直至稍微熟练。如此反复,直至这一曲,带着微微忧伤与哀怨的调子,止住了宫人扫叶的扫帚,拄着下巴聆听。
“长相思?”太子的温润声音响起,如鸣玉,轻轻一撞,便已足够悦耳。
容音皓腕一滞,停住了动作,抬头,微微一笑:“难得那么不成曲调,太子也能知道,小音是该沾沾自喜了么?”
太子闻言笑了,眼中竟是清澈光芒:“小音是该说自己妄自菲薄了,学筝多久了?”
“如果算开始学,已经很久了,”自己以前跟着韵韵,她练习中间休息时,自己总会去摆弄一番,还做出很专业的样子,哈哈,现在想来,还觉得那时自己怎么能做出那么古怪的事情来……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回味过往天真的时候,容音回过神来,认真道,“只是一直不认真罢了……太子爷您可以尽情嘲笑我,小音脸皮厚。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大胆摆弄。”
“哈哈,小音,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古怪了。”太子笑的开怀,回想起来,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不是一直躲闪么,怎的现在这般胆大了,难道是真的因为皇阿玛要将她赐给自己,于是便认命转性了。
容音淡淡笑了,其中却含着她佯作的羞涩,她在给太子造成误会,让他认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已经决定追随他了,或者是,准备敞开心扉对他了。
太子爷走到筝旁,容音便起身,让了座位给他。
他坐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筝,看上去只是信手地一抚,曲子便行云流水般地从他指下倾泻而出。
容音一愣,果然,康熙的儿子个个文武全才,四艺精通,太子不光在箫上有很高的造诣,这筝,也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他,果然不适合做太子,同样是精通这些,十三看上去,便合适的多。
“抚筝是要看心境的,曲子的韵味抓准了,纵是技艺不熟,意境也可以弥补,这便是为什么,你技艺如此不熟,也可令别人停下手中事,沉浸其中,闻之惘然的原因,不过,小音,抚这首曲子能如此沉醉可不是好事,有什么心事么?”
容音默然,半晌,才回过味来般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昨夜通宵,读了西厢记,为之感慨罢了,长相思,再如何美好,在小音看来也不如长相伴来的实际温馨……”
太子听了,垂首笑了,他也是个有着绝代风华的男子,至少,在容音看来,众兄弟中,只有他的模样,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发型原因,和刑律也该是不相上下的。唯一能够相比的胤禟的五官太过阴柔,且,总有种不正的j邪气息,自是该忽略。太子看上去,儒雅温和,还有着如明月清辉般的气质。这般的男子,为何偏偏被逼成了这样?
只见他淡淡思索了一下,再次抬手,容音刚刚奏过的长相思,复又响起,当然,容音的曲子,要是放在这来比较,就太过寒碜了。
那曲子,熟练的技巧放在一边不谈,却巧妙的凭借在抑扬上的变化,将曲子原有的哀伤凄婉的气息给除的不留痕迹,留下的,如是细水长流般的温馨与平淡琐碎的幸福。
容音听呆了,等到曲子终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眼中全是不掩饰的惊叹,他,原来已经到了可以这般随心地改变曲子寓意,却毫不突兀或者说生硬,这长相思似是本来就该是这般细水长流和相伴到老的幸福而不是那委婉凄怆的感伤与思念。
“这曲子,送给小音,当长相伴如何?”太子微笑,声音似极了清雅的修竹。
容音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便听见,一阵佩环相撞的声响,夹着有些艳丽的香风而来,容音皱眉,看向眼前走着标准旗步款款而来的几个华服女子,心道,一来还来这么多,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不过,看上去,也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就自己刚才接触的太子来说,眼前这些人,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给太子爷请安……”一群女人福下身,恭敬却不失妖媚地道。
容音站在旁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该给她们请安么?进着毓庆宫快一个月了,这也才见着除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自己都不认得,她们是福晋还是妾?该是福晋吧,不然不可能有这么规矩的旗步,可是有妖媚过了些,说是妾吧,那理由倒过来,也是不对了。
太子却是若无其事地让她们起来了。
看向容音,似是,忆起了该介绍一下,这时他才有了点尴尬的意味。
“这位妹妹难道就是容音姑娘?果然灵气逼人……”为首的一个妖媚女子,用帕子掩着嘴角低低笑道。
“小音,这是唐佳氏,她旁边是范佳氏,后面几个是刘氏、邱氏。裴氏和……”太子说到这,似是忆不起右后方那个女子的姓了。
容音深觉悲哀,一群女子,嫁与他,名字都舍弃了,只留姓氏便罢了,他却连姓氏也记不住了……眼前这群女人在他眼里究竟为何物呢?
只见那右后方的女子也不介怀,只是嗔怪地抛给了太子一个媚眼道:“妾身朱氏,太子真坏,连这都忘了……”
容音心里上升一阵荒凉,看向已经沉浸在和他的妻妾们挤眉弄眼,靠秋波传送感情的太子,暗暗想到,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为何会在他身上共同存在呢。她回想起刚刚抚筝时太子的专注和清雅,再看看眼前和妖艳女子调笑的不觉带了丝滛邪的太子,容音心内上升了想呕吐的感觉。
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容音的沉思,抬眼一看,不知为何,自己的古筝,居然被摔到了地上,裂了好大个口子,容音心疼地蹲下身,这筝虽不贵重,却是自己在乐坊看到时,缠着胤禛给自己买的。他当时还说要给自己买个好的,自己却偏偏爱上了这筝上镶嵌的茉莉状白玉,玉不名贵,可这花样确是心头挚爱……古筝上,纵是嵌花,也难有茉莉……
可就这么摔了么?
因为一群艳俗的女人,想争着往太子身上坐,或者是说想让他教她们抚筝?
还好只是个裂口,还好没断,可是音质必然会有影响。
容音的手指刚刚抚上那个裂口,就只听太子一声厉喝:“刚刚是谁带领着过来的,又是谁把筝挤下去的?”
容音手一颤,抬眉,望向刚刚还是莺莺燕燕现在却如弃妇般颤抖害怕的一群。她定了定心神,捧起了筝,太子立马低身相帮,帮着她把筝重新放回了几上。
容音感激地一笑,然后又劝慰般道:“没事的,太子爷,这筝也不贵重,只是用久了,有个情感在罢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暗讽,容音想笑,却忍住了,继续装作无所谓,“太子爷也不要责怪各位……主子。”
想了半天,才纠结出个主子的称呼,容音算绞尽脑汁了,这宫中混的真是辛苦。
“小音,你放心,这筝我亲自给你补好,尽量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太子的温和中带着明显的歉疚。
容音的了的头。
太子的眼风扫向他的众妻妾时,却变成了明显的凌厉,似是余怒未消,他道:“既然小音求情,便不再计较,你们现在都给我滚!”
一众女人们,似还在惊恐中,慌忙谢了恩,就匆匆告退,好多人慌乱中拐了脚,也还是踩着花盆底,急急而去,仿佛在这多呆一秒,便是死路一条。
太子沉默了,似是觉得这群女人损了他的面子,半晌,才挤出了一点微笑道:“小音,还有事,我先走了,筝,会有人来拿的……”
容音安抚地一笑,对他点了点头,可在他转身的瞬间,那笑便垮掉了。
她今天算是见证了太子的性格的矛盾,也见证了他性子的难测,喜怒莫定,难以捉摸。而且,从他的众妻妾见他发怒后的恐慌来看,自己见到的必还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今日过后,自己的麻烦又该多了。
那群女人,定下心来,可能不来找自己麻烦吗?
今天的战役,算是因为她们的失误,自己不战而胜,可是以后呢?
自己其实,还真是不擅长这些女人的争斗。要博得康熙的信任,拖这三年,还真是费力。
低头,容音脸上顿时浮现了哀伤,这筝……
罢了,这筝,也不算有什么特别含义的,是吧。只是他送的罢了,他送的……
腊月寒冬,容音最不愿意出门的季节,却要为了芷语的婚事东跑西跑。不过,这也算给她找了点正事干。
终于到了大婚这天,还是凌晨,容音便揣着手炉,到了慈宁宫,自从认亲事件后,芷语便搬来了这里,住的还偏偏是容音以前的屋子。
此时,被红绸红字红灯笼布置的喜庆的慈宁宫已是一阵慌乱,众人都忙的跳脚,院中,人不停地穿来穿去。容音顺着墙边,在门口嬷嬷们惊异的眼光下走进了芷语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在一片艳红中,穿着白色中衣站在那里走神的芷语。
绝美的面容,无论看多少次,容音还是要赞叹造物主的恩赐,可此时,她面上却一片苍白,幽黑的眸子,被雾气弥漫,她似是早已陷入沉思,在那站了千年了。
“郡主?”容音轻唤一声,心里却有不忍,根据自己所见,她实是不忍这样一朵鲜花,在毓庆宫那样的地方,渐渐凋谢。
芷语似是回了神,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容音一眼,唇边挂了淡讽的笑意:“哥哥还是不会来么?” 她不是在问容音,仿佛只是置于天地间,最无奈的自问吧。
容音走到她身边,笑了一下:“郡主,这时候,不该多想了,我让下人们进来帮你换装吧。”
芷语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却由哀伤变成了一种死寂。
容音出门招呼一下后,下人们鱼贯而入,围着芷语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芷语便已经换上了喜服,她是郡主,虽然嫁入,做的是侧妃,也被恩准,着大红色而嫁。可是,那血般的艳色,却使得她的小脸越发苍白。
她被嬷嬷们带到了镜前,开始梳头上妆,容音看着她面上的死寂,蓦地心酸不忍,不知怎的,唤停的声音便出口了。
“容姑娘,可不能停啊,刚刚郡主使倔,这再缓,误了吉时可该怎么办?”一个嬷嬷皱着眉头出口道。
芷语也似是有了些情绪波动,抬眼从镜中看了容音一眼。带着点讶异。
“我来帮她弄。”容音忽地不想芷语被那样扑上重重的粉,真的如一个死物般做新娘子,在她刚刚的思维过程中,不免想到芷语的坎坷人生,越发是不忍,她虽然嫁了这样一个人,也有权利漂亮地出嫁吧。
“这不合规矩啊,上妆不说,这上头可必须是长辈做的……”那嬷嬷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那我来……”门口突然传来了如同空谷幽泉般空灵悠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