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9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楼门口,不知里头装了些什么。但才几秒钟的时间,她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千音楼里走出一个身着嫩黄|色绸缎长裙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的娇俏美丽,与太子寿宴上身着一袭紫衫时的雍容华贵极大的不同,完全是另一种风情。来者正是欧阳慕音。
而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一位锦袍公子,俊逸潇洒,一双如同深夜月色般的眼睛迷人至极,看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惊颤一下,然后在心中升腾起感慨——那样的风采该是月神降世吧?那个人,自然就是叶慕爵。
只见欧阳慕音面色疑惑地走向端着红木箱子的两人,叶慕爵则满脸温柔笑意地看着她。
送东西来的两人将那口箱子慢慢打开,一见到里面的东西,欧阳慕音先是瞪大了美眸,接着便是满脸惊喜的笑意。
箱子里摆放着的是一把琵琶,同那把断了弦的揽月琵琶一模一样。
“爵,这是送我的吗?”欧阳慕音边高兴地问,边用手指随意拨了拨弦,清脆悦耳。
“当然,”看到她高兴的模样,叶慕爵的眼神变得益发的温柔,只是隐隐地升起一种感觉,好像心里缺了什么似的,“要不要拿进去试一下,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我再叫人拿去改。”
欧阳慕音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抱起红木箱子里的琵琶。接着,两个人便同时转身,准备再入千音楼。
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马车从千音楼前疾驰而过。
心里咚得猛跳了一下,叶慕爵几乎立时就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一辆有宫中标志的马车绝尘而去。
“怎么了?”欧阳慕音的脸上犹带笑意,看到他突然又转过身,不禁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叶慕爵微微甩了甩头,忽略掉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揽过她的肩,步入千音楼。
水清浅在看到他们转身的一刻,就把窗帘放了下来。是以,她不知道,叶慕爵后来又转了一次身。
人生,总是有巧遇,也总是有错过。
虽然她听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看看二者脸上的表情,再看看那把琵琶,想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她就这么进宫了,虽不是生死未卜,但也是前路坎坷。他倒好,在这里送琵琶讨佳人欢心,真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得过大,她忙做了个深呼吸,命令自己平心静气。
好在,她不是为了他才进宫的。
好在,她不是为了他,水清浅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告诉自己。
卷二:纠缠缱绻 21 原来如此
不多时,马车入了宫门,到了指定地点后稳稳停妥。水清浅再一次忽略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
宣旨的公公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绕过九曲长廊,眼前出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主殿,而是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偏殿,更奇怪的是,前来的路上绕过的那些建筑,窗户都是呈现明色调的,偏偏这偏殿的窗户上呈现的居然是暗色调,不怕这殿内会光线不足吗?
“水神医,陛下就在里面,请稍等片刻,先容老奴通报一声。”公公垂首作揖。
水清浅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着紧闭的殿门开启又闭上,她的心里猜测不断。这偏殿中可是真的有人?若是有人,那这人可真的是傲月国的国君?还是说,这偏殿就是个牢笼,准备着用来困住她的?如此一想,这窗户呈现暗色调倒也不奇怪了,从来地牢,天牢,死牢什么的都是阴深深的,既然这是一个用来囚禁她的牢笼,自然也该是这副模样才对,难不成还装饰得奢华美丽?当她是来度假的不成!
但,不入虎|岤焉得虎子?不管如何,她是定要进去瞧个究竟的!
不多时,紧闭的殿门再一次开启,出来的是那位宣旨的公公,他自然是奉了里头那位“国君”的命令请她入内的。
她刚踏入偏殿,殿门便在她的身后闭合,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凝神静气,她靠着敏锐的感觉的慢慢探索。
这殿中确实有人,不过那人的气息十分微弱透着病态,并且感觉上去十分安全,没有任何的杀气。那么,这人不可能是妖妃派来的,应该真的是那位国君了。
“来者可是神医水无心?”透着苍老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得更为沧桑。
“叶王既然派了人请我过来,怎么又有此一问?”水清浅边回答,边循着那股气息和他的声音缓步向他走去。
“朕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想到,神医水无心是一位年轻女子。”刚才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怕府里的王总管给的是错误的消息?”她试探地说了一句。
殿内静默了片刻,叶王才又开口:“神医果然是才智超群,王总管确实是我的人,不过,他口中所言的那位神医,却是个有着一对蓝眸的男子。”
“神医不是那么好冒充的,其中的因由,我不想解释,若是陛下信得过,我可以暂时抛下那三不医的原则,替陛下看诊。”
看来她又猜对了,如此正确的第六感,就快赶上晓晓夜观星象,预知祸福的本事了。
当然,她的猜测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她也是之前听了小丫鬟小月的话才把那顶j细的帽子往王总管的头上比了比,没想到还真的给套进去了。小月说,叶慕爵出门的事宜都是交代王总管准备的,由此,便可知,府内最先知道叶慕爵行踪的自然是王总管,因而他趁着叶慕爵出府让宫内的人来传旨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耐和也该受到怀疑,他一直跟在叶慕爵的身边,似乎嫌疑要更大一些。不过以她看人的眼光,耐和不可能是j细,所以,她怀疑的苗头只针对王总管。让她更为确定此事的,是出府前王总管说的那句话,他要她尽管放心入宫,这“放心”二字听起来那么肯定,好似他对这回入宫会发生什么事早就心知肚明,教她怎能不怀疑他?因而,她也使了个小小的计策,让王总管到叶慕爵面前自投罗网。
就是不知道,那位正忙着讨佳人欢心的,何时才会想起自己还有家要回?
“陛下病了多久?”不知何时,水清浅已经到了叶王的榻前,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好多年了!”叶王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楚与无奈。
“这是在告诫陛下,爱美人不爱江山,是会遭到报应的。”她的语气极为讽刺,摆明了不给这位一国之主任何的面子。
叶王也不恼,听她的话便知,这位水神医对自己的病症是了如指掌,语气里透着丝恳求,急切道:
“神医有根治之法?”
“如果你没有得到我在太子府的消息,接下来会怎么做?”水清浅顾左右而言他,双手却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岤,袖中的银针也开始准备起来,虽然没有光线,但以她的医术,要在暗中插针,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王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也不隐瞒,反正这回请她入宫,本就是孤注一掷。若她真的是神医,那么治好了他的病,接下来的筹备也就不需要了;若她不是,他也已经想好了后路,当即坚定道:
“传位诏书就在枕边,我原本准备着让身边的亲信带给爵儿,再由王总管向他解释一切,只是,他如果这样继位,还是有一场恶仗要打,那妖女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多年的布局。后来听说神医水无心在爵儿的府上,我想着,若那位真是神医,可以治好我的病,那么这场恶仗就可以避免了;若不是,我也可以将整件事完整的告之,并让他将传位诏书带回,既然爵儿同那位‘神医’是好友,由他转告,比之王总管自然更容易让他相信。但这就同我一开始的计划差不多了,一场恶战还是避免不了!”说到最后,叶王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语气里透着欣喜,“好在天佑我傲月,让你现身,止住一场浩劫。”
水清浅没有问他,把传位诏书给了叶慕爵后,他又该如何自处?以这位叶王陛下的“病”情,他除了自尽,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蛊毒中有一种称之为“明蛊”,它一接触到亮光,便会在人体内活跃,控制人体服从下蛊之人的命令,但一陷入黑暗,蛊虫便会陷入沉睡状态,人体便也能恢复自己的意识。但若再次接触到光亮,蛊虫又会苏醒,人体便再次被控制。这种蛊听起来似乎比不上尸蛊,因为中了尸蛊的人自始至终都会服从命令,没有光线明暗的条件限制。但是,中了尸蛊,人的表情,动作就会僵硬形同尸体,一看即知其中有问题,而中了明蛊的人,表面上看来却与常人一样,自然不会遭到别人的怀疑。
这位傲月国的国君,就是被人下了明蛊。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半开的竹窗“碰”的一声合了上来,听闻此声,屋内的四人正在用着午膳的四人均是一震。
叶慕爵放下筷子,起身走向窗户,将合上的竹窗再次推开,抬眼打量起外面的天色。乌云席卷而来,叫嚣着要湮灭朗朗天空,底下的小摊贩一个个都收起了摊子往家赶,行人也是来去匆匆,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这天变得倒快,早上还是一派天朗气清,现在就乌云密布了。”看到叶慕爵停下了用膳的动作,欧阳慕音也放下了碗筷,走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看起了天色。
“主子,要提早回府吗?”同桌用膳的耐和开口问道,这雨一下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下来,还是回到府上比较安心。
耐和的这句话,把欧阳慕音接下来想说的话直接憋进了肚子里,她原本想以天色不好的缘由让爵直接留宿一宿,可现在,只好作罢。她总不能不顾女子的矜持,死皮赖脸的开口要人留下来吧?她现在只能期待爵自己拒绝这个提议。
“慕音……”叶慕爵略带歉疚地看向她,答案不言而喻。他答应过她在此地用过晚膳再回府的,现在却要食言了。
心里的期待破产,欧阳慕音自是满心不悦,脸上却还是要装出一派宽容大度的模样,脸色温柔,很为人着想地答道:
“没关系,天色不好,你早点回到了府里,我也安心。不用介意的,反正要见面,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叶慕爵正要感谢她的“宽容大度”,可刚要开口,白琴忧的声音先他一步响了起来。
“爵,待会儿我同你一起回去。”前天晚上他终于找到了知音,自然急着要好好地同人家交流一番。原本昨天就想去见她的,但一方面为了把她吹得那首曲子给记下来;另一方面他的师妹又因为琵琶断了弦的事闹脾气,被这两件事一搅和,他都没有时间过去。
后来想着今天早上就赶过去的,偏偏爵又过来了,他这颗用以迷惑众人的烟雾弹自然又脱不了身了。耗到现在总算没了什么事,他当然要去见见那位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知音,天色差一点又何妨?最多就在太子府留宿一宿。
“师兄,你进太子府做什么?”难得看到她这位师兄一脸的兴奋之色,欧阳慕音不禁好奇地问。反正她现在心里是郁闷得慌,总得找些话题派遣心情。
“自然是为了音律上的事。”白琴忧给了个笼统的答案。
“音律上的事?”欧阳慕音仔细打量着她这位师兄的神色,突然笑道,“难不成爵的府里还有位精通音律的高人,看你的模样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人家呢!”
原本这只是句玩笑话,可一说完,她立刻意识到太子府里确实是有着这么一位高人,难道师兄真的是要去见那个水兮若?
“你猜得很对。”白琴忧没有隐瞒,很直接地承认了。对他而言,他只是去见一位知音,对方的身份,地位很直接地就被他忽略掉了。况且,他眼中的水清浅只是清涧阁的阁主,只不过现在暂住太子府而已,同爵的太子妃没有半点联系。
白琴忧的回答化成数不清的疑问在叶慕爵的心里徘徊着。琴忧如此兴奋的神色是为了即将要见到她吗?他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太子妃,怎么还可以如此随意地说出这个请求?
他自然信得过好友只是要去探讨音律,可人多嘴杂,看在别人眼里会说出些什么事来,琴忧难道都不考虑的吗?若真的传了什么出去,他是清心寡欲的无忧公子,人们一定站到他那边,加上四位侧妃的兴风作浪,还指不定把她说成什么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呢!
一想到别人会如此误会她,叶慕爵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耐和听着这番话,是又兴起了买块豆腐撞死的念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主子对清儿小姐是采取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呃,这貌似是在没有见到清儿小姐之前,这见到了以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原谅他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但不管怎样,都称不上是感兴趣吧?毕竟还有个欧阳小姐夹在里头呢!
可主子的两位好友怎么都对清儿小姐那么感兴趣呢?龙公子那时是不知道清儿小姐的真正身份也就罢了;这无忧公子可是明白得很,虽然他的目的只是交流音律,但总该避避嫌吧?难道说,清儿小姐这个太子妃的身份,看在别人的眼里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没有什么区别?(某幻:在我们家琴忧的眼里,她压根就没有太子妃的身份。)
恩,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新婚夜没有圆房,第二日就迁居到了冷院,清儿小姐确实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姐。
看到叶慕爵没有表态,白琴忧不由得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客人?”一心想着要同知音好好聊上一聊的他,连好友阴沉着脸都未发觉。
“当然不会,琴忧要来,我自然欢迎至极。不过,既然要走就得趁早,免得待会儿淋在了半路上。”叶慕爵回答得很快,接着便率先出了房间。
他刚刚的想法是在关心她吗?他担心她被众人误解,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可是,他为什么要担心她?她不过是父皇强塞给自己的太子妃,他有理由应该担心她吗?
是的,他有理由。因为,她替自己解的蛊毒;因为,她给了自己百毒不侵的药丸;因为,她在生辰的那天替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局面……因为,她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虽然她总说做那些事只是为了她自己,可这些事背后的受益者都是他。
看在她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份上,他就足以有担心她的理由。
只是,他真的是为了这些理由才担心她的吗?或者说,他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她才排斥琴忧与她见面的吗?
不想被这些问题困扰的他走得匆忙,忘了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饭菜,也忘了同他的心上人道别。他的反应看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为了掩藏什么。
欧阳慕音的心蓦地一沉,浮上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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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马在街道上飞快地奔驰。
白琴忧看着一马当先的叶慕爵不由得感到奇怪,爵怎么比他这个急于去见知音的人还要着急?
耐和看着不停挥鞭的主子也是诧异不已,这天才黑了一半,真要下起雨来还有一段时间,何况太子府又不会跑掉,主子干嘛急得像有人在后面要追杀他一样?
叶慕爵是很着急,从那扇竹窗合上开始,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狂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按照常理来说,天色如何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可这一回,却总有一股抒发不出的闷气压抑在心底,让他坐立难安,故而他违背了答应慕音要用过晚膳再回府的承诺;故而他现在不要命地策马狂奔,只想立刻回到府中看个究竟。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卷二:纠缠缱绻 22 狭路相逢
一记闷雷在头顶悠地炸开,水清浅不自觉地往后看去,接着自嘲地一笑,一片漆黑,回了头又能看得到什么?加上这窗口蒙了好几层厚厚的黑布,甚至连闪电的影子都察觉不到。
小心地拔出插在叶王身上的银针,她边收拾边叮嘱道:
“你中蛊已深,这一次施针只能让蛊虫暂时沉睡,时间一久还是会苏醒,到时,你还是得听命于妖妃。所以,我至少还要替你施针四次。以后不要再光明正大地到太子府来接人,这只会引起妖妃的注意。”
“我也知这会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派人暗中去请你过来,你会答应吗?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要小德子领你绕远路过来,她就算知道你入了宫,一时半刻应该也也找不到这里。”
雷声越来越大,不多时瓦楞上便传来雨滴敲击的声音,瓢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水清浅没有在意他的解释,是是非非,她的心里自有一杆秤。
这位傲月国的国君是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大智慧。虽然也是隐忍多时,但他的布局显然不够精细,请她入宫这一步棋走得是奇差无比。他是有他的考虑,但是,如果他事先就让王总管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不管他们有几分相信,她也完全可以派小狸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宫打探一下,这样自然少了许多麻烦。而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位玉夫人一定派了人马守在宫里的某处准备着截击她。
好在,昨日她怕麻烦没有亲自解蛊,正好可以造成韩千叶的错误判断,妖妃那帮人应该很自信别人解不了他们的蛊毒,对这位自认已经掌控在手中的叶王陛下不会痛下杀手。那么,叶慕爵和他的这位父皇就还有机会当面把一切说清楚。有些话,是不应该由别人传达的。
咦,她怎么有空担心起这件事来了,她应该为即将面临的麻烦心烦不已才是。心头的异样感觉让她有些烦躁,水清浅迅速地将银针弄妥,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既然王总管是你身边的人,你们自然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那么多年下来,也没有被妖妃发现,想来十分可靠。以后我要替你施针时,会让王总管通知一声,到时你只需告知时间地点,我自会现身。”
让这位一国之主继续装作受人操控的模样,应该不需要她的提醒,毕竟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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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骏马在太子府的正门前停下,马上下来的是被淋成落汤鸡的三人。事实证明,耐和的估算完全错误,当天黑了一半的时候,距离全黑也就不远了,即使像急惊风一样地赶路,他们还是躲不开大雨的洗礼。
刚下马,叶慕爵就急急地入了府,对那些守门侍卫的行礼一律不予理会。紧随其后的白琴忧与耐和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对这位太子殿下今日的行为是万分的不解。
眼看着就要到了前院,白琴忧直接转身向着冷院的方向走去,太子妃水兮若被迫迁居冷院的事,整个月城无人不知,她既然担了那个太子妃的身份,自然是暂住冷院。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以那一位的性子,怎么忍受得了自己住在那样脏乱的地方?
耐和正要跟上他的主子,却见到府里的四位侧妃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呐!
四位重点保护动物的周身至少撑了五把伞,五颜六色,五花八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堆人跑来卖伞的。
那四位出场的动静,叶慕爵自然也注意到了,使了个眼色要耐和挡住她们,自己率先入了前院。
可怜的耐和就这么被留在雨里同那四位周旋,连回去换身干衣服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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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了前院,撑着把伞的王总管就迎了上来,看样子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老奴见过殿下。”王总管边行礼边把手中的伞移到叶慕爵的头顶。
“有什么事?”叶慕爵看了他一眼,问道。
“早上殿下离开后,宫里派了辆马车过来,将神医水公子接进宫给皇上看诊去了。”
“什么!?”深邃的眼眸立时瞪大,叶慕爵几乎叫出声,“走了多久了?”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桩事,可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等他不在府邸的时候发生了,这意味着什么?昨日才与清浅分析过的那个内j,就这么急着要冒出来吗?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王总管老实答道。
两个时辰?难道说,那辆在千音楼前看到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苍龙?老天,他还以为是妖妃的哪个亲戚又入宫了呢!
“对了,殿下,公子要老奴代为转告,说昨日谈论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总管尽职地把话带到,丝毫不知是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往明面上推。
“什么?”这句话让叶慕爵陷入了沉默,昨日谈论的那个人?昨日苍龙有与他谈论什么人吗?一转念想到了苍龙喝闷酒的原因,恩,他们是谈到了一个人,可这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什么关系?这近在眼前的不就是这位王总管,他什么时候成为过苍龙与他的话题?
还是说,这位王总管有什么问题,而苍龙是在提醒他?问题?j细?难道说……这么一想,叶慕爵打量王总管的眼神变得充满疑问。暗自思索一番,几乎可以肯定,王总管就是那个j细,只是苍龙为什么要加上“昨日”二字?
不过,若说到昨日,他倒是与清浅谈论过关于j细的事……糟糕!
心里猛跳几下,难道说,是清浅代替苍龙入的宫?这个想法犹如一只手掌,瞬间紧箍住他的脖颈,直逼得他要透不过气来。来不及处置这位自个儿跑到他眼前的j细,更没理会王总管递给他的伞,叶慕爵急速地往苍龙所居住的院子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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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看着那位依旧醉死在床上的男人,嘴里不满地咕哝:
“都是你啦,要不是为了照看你,我就能跟着清儿姐姐到宫里去看热闹了!真是的,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啊?”
这位小狐仙在抱怨的同时,显然忘了自己不久前才说过“以后想看好戏还是要掂量着”这番话。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小狸诧异地回头张望,就看到那位太子殿下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的焦急之色,他的眼神在看到床上的苍龙时悠地转暗,接着没有任何停留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莫名其妙,人类真是难懂!”小狸继续她的碎碎念。
前院外,耐和继续同那四位卖伞的周旋。
“耐和侍卫,你再得表哥的宠也只不过是个侍卫,别妄想着爬到我们这些主子的头上!”春侧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该死的耐和,总是挡着她们找表哥!
他得殿下的宠?这话听起来怎么说得他像个宦官似的?耐和心底一阵恶寒,再看看这四位卖伞的,她们算是主子吗?这个身份,恐怕有待商榷。
“耐和侍卫,你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来,还只是个侍卫的原因是什么吗?”夏侧妃见他沉默不语,接着上前开第二炮,“其实呢?只要你好好地听话,想要升官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啊,你还是快快让开,让我们去见太子爷,到时一定给你美言几句!”
只怕到时主子会先灭了他!况且,他这些年只当个侍卫自然有他的原因。若是地位太高的话,有些事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其实属下不是要拦着各位娘娘,而是殿下不在府里,各位娘娘去了也见不到殿下的人。”主子刚才闪得那么快,这四位应该没有见到他才对。
一听耐和的回答,第三炮也打响了,声音高八度的那位扭着腰,上前一步,先是哼了一声,接着开始发挥她的音波功。
“什么,你都回来了,殿下爷居然不在?说,是不是你这个奴才把殿下爷给藏起来了?快给我回话,否则,家法伺候!”
呱呱,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耐和看着这一位,不由得万分佩服起她来,装成这样也不容易啊,这位少保家的惜秋小姐确实厉害!若是主子没有告诉他这位秋侧妃是内j,他说什么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听听,如此没大脑的话,她也能想到,居然问他是不是把主子给藏起来了?他一个当侍卫的有这个本事吗?还,还,还家法伺候?真是把刁蛮任性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啊!高,实在是高!这样的伪装手段,连他的眼睛都被骗过去了,要怀疑,他也会怀疑那位冬侧妃,说话小小声,看起来最像是表里不一的狠角色,而事实证明,她只是头小绵羊。
他正这么思考着,像是应景般,小小声的那一位也开口了。
“那殿下究竟在哪里,耐和侍卫,你就告诉我们嘛!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我就,就……”边说还边向这下着雨的天公看齐,绞着手绢小小声地啜泣。
哎哟,这个来的是怀柔策略!这四位的招数真是各有千秋一个不同啊!除了没给他用刑,威逼利诱全使上了,耐和如是想着,嘴里不含糊地答道:
“主子自有主子的事,四位娘娘还是请回吧,等主子忙完了,肯定会去见各位娘娘的。”
看这四位要吃人的眼神,耐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这里摆着刑具,这四位绝对不会手软,一个个把他往死里整。
唉,刑具虽未上他身,但这浑身湿漉漉地在雨里听这四个女人废话,可是比酷刑还让他难过呀!
殿下啊!您就现个身,救小的我脱离苦海吧!耐和仰天长叹,叹在心里。
“耐和!”他刚叹完一声,就听到他们家殿下的声音响起,而且还透着无与伦比的严肃。
莫非这老天真的显灵了?被那四位折腾得有些精神崩溃的他抬头看了看天,雨水淋了他满面,虽然他的脸上本来就湿了。
“表哥……”
“太子爷……”
“殿下爷……”
“殿下……”
叶慕爵急匆匆地走过来,对着耐和又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走人了,甩都不甩那四位的殷切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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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这首诗满符合她现在的状况,水清浅如是想着。此刻,她正跟在那位带她进宫的小德子公公后面,撑着油纸伞在九曲长廊间彷徨,是的,彷徨。暗中早就隐藏杀机,她还能悠哉散步不成?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一句话要改一改,她并不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因为,她知道,若真的碰上了某位“姑娘”,绝对不是丁香,而是毒蝎子,她不会结着愁怨,而是带着杀气。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相信,那位“姑娘”会有蝎子的毒针,蝎子的狠辣,蝎子的不折手段。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这一句更要大改动,她绝对不是彷徨,而是疯狂地找人,和她绝对不一样!冷漠、凄清,又惆怅,冷漠是有,凄清,惆怅就算了,这表情若出现在那一位的脸上,绝对比深夜撞鬼还恐怖。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走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是的,她走近了,不是默默地,而是声势浩大,背后还跟着大批的御林军,以及数十位看起来就杀气沉沉的武林高手,并且,她这一走近就不会走出,期待她像梦一般地飘过,还不如直接做梦来得实际。至于那“太息一般的眼光”,她怎么看怎么的不怀好意。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
她默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她确实是梦——恶梦。水清浅向来是个实际的人,知道这只毒蝎子是不会走出的,过一会儿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城墙,估计是要颓圮了。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这雨水,是怎么都洗刷不掉她的狠毒的,看看她那一身珠光宝气,再配上满脸的横肉,摆明了是争权夺利的好手,这“太息一般的眼光”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所以说,还是独自一人彷徨比较安全,若是真逢着这位“丁香”一样的姑娘,就要不太平了。可惜,她没得选择。
水清浅就这么看着带路的小德子公公双腿有些打颤地跪下了,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抛到了一边,可见这枝“丁香”确实不同凡响。
“老奴拜见玉夫人!”小德子公公强装镇定。
“不知这德总管后面的那位戴着斗笠的白衣公子是什么人物?为何会出现在宫里,本宫怎么从未见过?”玉夫人双目低垂,也不看他们,径自拨弄着手上尖尖的指甲套,后头自有宫女替她撑伞,那气势,颇有几分像慈禧太后。
水清浅暗自打量她,心底给出了评价。
“回夫人的话,这是宫外的大夫,老奴寻来替皇上治病的。”小德子公公战战兢兢地答道,没有暴露水清浅的身份。
我们的清后暗自好笑,这枝“丁香”都拦在这堵人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身份?这小德子公公还不如说个明白呢!
卷二:纠缠缱绻 23 刀光剑影
“原来是宫外的大夫,怪不得这么不懂礼数,见了夫人都不知道下跪,”一个娘娘腔的声音突地叫起来,原来是玉夫人右手边的那个中年太监,“大胆刁民,见了夫人还知道行礼吗?”
这都是太监,怎么也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水清浅的眼神在这多嘴的小丑与小德子公公之间打转,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隐藏在斗笠下的表情。打量归打量,她还是很合作地回了话。
“在下是江湖人士,确实不知这宫中礼仪。”这个回答算是客气的,想想看,以她镜国清后的身份,哪用得着对这枝“丁香”行礼?她俩最多也是平起平坐。
“原来这位大夫是江湖人士?”玉夫人上前几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陛下这一病,连老太医都不得其解,不知这位江湖上的大夫看出了什么名堂?”她这一移动,身后的一堆人自然也跟着往前挪步,兵临城下的氛围营造得极为成功。
“在下认为,陛下的病,夫人应该更为清楚。”这枝“丁香”带了那么多人,想必是打定了主意要擒住她的,那她干脆摊派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鱼死网破,她还有个小狸可以救命。(某幻:小狸啊,你真是太太太好用了!)
只是,要擒住她的话,带上那数十个高手就可以了,还带上那批的御林军做什么?难不成,真以为她这个神医是神仙?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还能逃得了?带上那一批人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到水清浅的回答,本就心慌得不得了的小德子公公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哦?本宫很清楚陛下的病?此话怎讲?”玉夫人明知故问,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却逃不过水清浅的眼神。
“有一种蛊毒称之为‘明蛊’,它一接触到亮光,便会在人体内活跃,控制人体服从下蛊之人的命令,但一陷入黑暗,蛊虫便会陷入沉睡状态,人体便也能恢复自己的意识。但若再次接触到光亮,蛊虫又会苏醒,人体便再次被控制。”水清浅将明蛊的特性缓缓吟来,“夫人对此应该不陌生吧?”
“什么蛊毒不蛊毒的,本宫可不知道,休得妖言惑众!”玉夫人怒斥一声,人也不自觉地往前几步,脸上滑过被人猜中的狼狈之色。
还在装!水清浅暗暗勾起讽刺的嘴角,这枝“丁香”刚刚一走近,她就感觉到她身上藏了蛊毒,她原本还在想着,那叶王身上的蛊毒是出自何人之手,等这些事尘埃落定之后,好向叶慕爵讨来那个人,得些“福利”,那个韩千叶她是已经要定了,但,多多益善嘛!
没想到这妖妃本身就是使蛊的高手。凡是身上带有蛊毒的人,都会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味道,平常人自然不会闻到,但精于使蛊之术的人对此就极为敏感。
我们的清后虽然自己不养蛊,但她从别处寻得的蛊毒可不少,也算得上是精于此道。
可惜呀,她虽然热衷于寻得蛊毒,但对这妖妃身上的却完全不感兴趣,原因无他,只不过她讨厌这枝“丁香”罢了,看来,她可以向叶慕爵少要一个人了。
“是不是妖言惑众,夫人应该很清楚,夫人难道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吗?”水清浅继续拿话激她,她就等着她气急败坏再走近几步的那一刻,来个擒贼先擒王。
“放肆!居然敢污蔑夫人!”没等“丁香”气得跳脚,那狐假虎威的中年太监又登场了。
玉夫人果然被气得又要往前,但一脚正要跨出,忽又收了回去。她毕竟也是身经百战,没有那么好拐。
看来,她只能寄希望于小狸了,这铜墙铁壁,以晓晓的轻功也许还能突围,她是闯不出去的。不过,她倒是可以杀几个人,削弱一下妖妃的势力,水清浅暗自盘算着。当然,这些是以保护她自己不受伤害为前提的。
“本宫身上若有什么味道自然也是胭脂水粉的香味,你这个江湖上的大夫说的话倒是有趣,”恢复镇定的玉夫人又拨弄起长长的指甲套,貌似后宫里比较善于弄权的女人都有这个毛病,“那么,以你的诊断,陛下的病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这句话绝对是导火索!水清浅轻哼一声,斗笠下的眼睛闪过一缕精芒。
“夫人应该也知道,蛊毒除了施蛊者是无人可解的吧?”她给出了“丁香”想要听到的答案,同时,也是在维护那个叶王。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秋统领,将你之前向本宫禀告的事再说一遍!”
“属下听闻有刺客潜入皇宫,意图对陛下和娘娘不轨,所以特地调来御林军,以保护陛下同娘娘的安全。”那个秋统领往前几步,对着“丁香”恭敬地答道。
“这位江湖上的大夫应该听明白了吧?”“丁香”补充一句。
“夫人是觉得在下就是那个所谓的刺客了?”果真是慈禧太后啊,她这一招还真够狠的,称她毒蝎子是一点都不过分,怪不得要调来那么多的御林军呢!她是打着等把她抓住后直接灭了太子府的主意呢!只要对外宣称她是刺客,加上她又出自太子府,编个太子意图逼宫篡位的借口,连安抚百姓的理由都想好了!
“你自愿承认当然最好。”“丁香”一副万事了然于心的模样,一挥手,身后的那一堆人全都整装待发。
“夫人,这一位真的是寻来为陛下治病的大夫,不是什么刺客!”那一位吓得如筛糠的小德子公公,居然又出声了。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为她说两句,水清浅看着那一位,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如果是她,在这种时刻才不会想到别人,抱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