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1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很多,”水清浅也不隐瞒他,一一道来,“煮饭,洗衣,打扫……当然,饭我可以自己煮,衣服我也可以自己洗,但打扫这个院落,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卷二:纠缠缱绻 26 有琴凤尾
听了水清浅的这番话,叶慕爵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亏欠了她,不仅把她贬到冷院,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配给她。冷院这么一翻新,住所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如此大的一个院子,却只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她,确实也是委屈她了。
当即提议道:
“要我多派几个丫鬟过来吗?”
多派几个丫鬟?貌似没这个必要,因为小狸做这些活根本就不花什么精力,动动手指头而已。不过,多几个丫鬟,能让小狸多几个听众,从而不用缠着她,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是——她们绝对不能像小狸这么聒噪。
否则,她的冷院就变成鸭子院了。
“我要几个文静一点的丫鬟,”她不知客气为何物地提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比小狸文静就好。”看吧,她的要求实在一点都不高。
“明天我就派给你。”叶慕爵答应地爽快。
这个问题解决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朦胧了整个大地,湖心亭的两人,静谧地宛如一幅画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清浅忽然想起了那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虽然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你见到你的父皇了吗?”
闻言,叶慕爵的脸色在瞬间黯沉了下来,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些事,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我只说一句,他中了蛊毒,很多言行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我明白。”那些事或许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让他的母后伤心欲绝的事又该怎么算?他的贪恋美色难道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今日大局初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母后从冷宫里救出来。
他的母后在为嫁给他的父皇之前,本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他以为,经受过这些年被关冷宫的清苦,她一定会疲累瘦削不堪。
然而今天,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淡然若水的清丽妇人,她反而比身为皇后时要快乐,眉宇间更是少了那份长年不减的忧愁。
见到这样的母后,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反而变得快乐了?他问她原因,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女人的心思,他是不会明白的。
但他一思考,就会想到是父皇错待了她,一个个狐媚的妃子迎进宫,却把结发妻扔在一边,所以,他的母后才会不快乐。而在这冷宫里,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才会快乐起来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所有的女人都会期待这样的爱情,慕音曾经这么告诉过他,他的母后应该也怀了这样的心思,可惜,终成空。
那么,她呢?他突然有些好奇,他这位太子妃也是期待这样一份感情的吗?
“当初,你为什么会嫁给我?”他的语气里不觉透露出期待与好奇。
“皇上赐婚。”
其实水兮若会嫁给他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丞相爹爹恳请皇上赐婚,那位叶王陛下在她施针的时候告诉过她。他在某次“清醒”时,秘密召见水丞相,要他将女儿嫁给太子,好稳固他在群臣中的地位。而水丞相知道女儿也是心系太子,两位父亲便这么达成了一致意见。
原本,这该是对金玉良缘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却独独算漏了一个“情”字。
虽然她不喜欢欧阳慕音,但个人眼光不同,或许对叶慕爵来说,那个女人真的适合他。所以,对于他不喜欢水兮若,她不会谴责,没有立场,更没有必要。
多日不见,不知道那位水小姐有没有想通那些狗屁不通的命格相克理论,她什么时候又会决定当回这个太子妃呢?而她,是不是该提前准备着离开呢?抬眼看了看这个冷院,这片池塘,这座小楼……心里居然浮起一丝不舍的情绪!
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过于的伤春悲秋,这些本不关她的事,难不成她当这个太子妃还当上瘾了?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水清浅闭着眼睛,慢慢沉淀自己的情绪。
叶慕爵没有打扰她,听到她的回答后,他也陷入了沉思。
明明预料过,最后可能的就是这个原因,可是听到她事不关己地说出“皇上赐婚”这四个字,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失落的情绪,他这是怎么了?
“朝中有没有谈到过关于瘟疫的事?”水清浅的突然出声,让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前几日上朝时有大臣上奏过,已经派了人去救治,”叶慕爵不好奇她的怎么知道的,小狸的“包打听”,他在耐和的“熏陶”下也有了一定的认知,“不过,暂时我会先忙着肃清朝中的势力,要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可能得过些时日。”
水清浅没有接话,他的顾虑她明白得很,也十分赞同,朝中局势不稳,又如何处理民生?况且瘟疫并不好治,就算他亲自前去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不过,既然已经派了官员去处理,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些用处的,总比那位清风一个人的力量来得大些。
接着,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相对无语的境地,却并不觉得尴尬,水清浅直接靠在石桌上闭目养神;叶慕爵独自分析着当朝的局势,布局着明日上朝的计划。
那一夜,等叶慕爵离开时已经是后半夜。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是在抱着她进屋后才离开的,他以为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其实她完完全全清醒着。若她真的睡着了,以她容易被惊醒的程度,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就会拿着银针招呼上去,又怎么会任由他抱着进了小楼?
第二天午时不到,她的院子里就多了五个丫鬟,加上小狸正好六六大顺。
由此,她发现了叶慕爵的一个优点,他很重承诺,说到就会做到。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自从那一夜过后,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就没有了交集。恩,中间她还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她为了韩千叶身上的蛊毒找苍龙的时候。
之后,她进皇宫替叶王驱蛊,都没有与叶慕爵同行,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尚未消除,依然尽量不在私下见面。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所以不会要求叶慕爵陪同她一起面圣。如果她要求,他应该是会同她一起去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答案就是十分确定。
今日闲来无事,她又坐到莲花池边发呆,手指一如既往地做着拨弄水纹的动作,双眼就这么看着清澈的池水从她的指缝间流过。猛然想起,那日那个奇怪的梦中,同她容颜相似,名为珞特思的女神,也是做着这个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这个动作的?
似乎,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动作是熟稔于心的,坐在莲花池边,就这么自然而然会做出这个动作了!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随心小姐可以给她答案,只是,下次同她相见又不知会等到何时?
被问题困扰的感觉很不好!她皱起好看的柳眉,心里一股烦闷怎么也纾解不开。而这时,偏偏还有人要来打扰她,不,正确的来讲,应该是一只小狐狸跑来打扰她!
这只小狐狸,自然就是小八卦婆——小狸!
她都已经给她找了五个听众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呢?水清浅实在无语。
“清儿姐姐,清儿姐姐!”小八卦婆一脸高兴地跑过来。
水清浅看着她,等待下文。
“清儿姐姐,我找到了凤尾琴!”下文来了。
凤尾琴?水清浅敛眉,想起了之前答应过小狸的事。自从在叶慕爵的寿宴上,她吹了那么一首曲子,小狸就缠着她一定要再演奏些曲子给她听,她以没有乐器为理由给拒绝了。
这倒不是她的托词,而是真的没有适合的乐器,白琴忧的玉笛自然是上好的乐器,但这毕竟不是她的,而且,她最喜欢的乐器不是长笛,而是古琴。这几日同白琴忧探讨音律的时候,她依稀提到过。
没想到,这话被小狸给听到了,她还不死心地真给她找来了符合她心意的乐器。
只是,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凤尾琴?
“小狸,凤尾琴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得来的?”水清浅甩了甩衣袖,从池岸边起身。
“琴是那个无忧公子送来的啦!他说今日有事,就不过来了,”小狸兴冲冲地边带她去看琴,边解释,“这个不重要啦!既然有了琴,清儿姐姐,你答应过要演奏曲子给我听的事……”
小狸眨巴着圆圆的双眸,等待着她的回应,这样子不似小狐狸,倒像极了等待主人赏赐的小哈巴狗。
至于这无忧公子,他来不来是真的无所谓啦,反正琴到了就好——小小狐仙也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水清浅跟在蹦蹦跳跳的小狸身后,对于她如此兴奋的心情不是太能理解,只不过演奏一首曲子而已,她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所以说,人与动物的思维还是有区别的,等级不同,心态与想法上难免也会有代沟。(小狸:我抗议,人家就要飞升成仙了,早就不是低等动物。某幻:我又没说你是低等动物,我只说了等级不同而已,切勿对号入座。当然,你这个动物飞升成仙的等级,算起来应该是不同凡响才对。)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水清浅更是无语,敢情小狸是给她开了个小型音乐会。
小楼前的草坪上摆了张玉石案几,案几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把琴。
琴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别像征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形而制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有头、颈、肩、腰、尾、足。
不需走近,她就知道,这把琴确实是凤尾琴。
改天可以问一下白琴忧是从何处得来这把凤尾琴的,顺便问问他是否也知道其他两样乐器——响悦琵琶和雁箜篌的下落,若是他知道,她就可以找来,当成是给凤凰和晓晓的礼物。
玉石案几的另一边自然是放着一把座椅,四周还围了一圈的蔷薇花,这自然是小狸用法术变出来的。还算她知道分寸,变些蔷薇可以说是从别处移来的,要是平地生出些青莲,那就要把对面观众席上的那几位给吓到了。
恩,刚刚解说了一下舞台的布局,现在该讲讲观众席。
同那“舞台”隔了一圈的蔷薇花,正对面圆弧形摆放了六张椅子,其中五张上已经坐了人,正是新来的五位丫鬟,而空缺的那个位置肯定就是小狸的了。
说到这五位新来的丫鬟,刚见面时,她们异口同声的“娘娘吉祥”叫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后来由小狸摆平了,她们现在都称呼她“清儿小姐”。
就像现在,她们看到她过来了,整齐划一地起身,叫了声“清儿小姐好”,看到她摆了摆手,才又同时落座,动作之整齐,如同大阅兵,也不知她们是否排练过。
小狸把她请了过来,任务也算完成了,乐颠颠地回自己的位置落座,然后同其他五位小声地咬了一会儿耳朵,基本上是小狸再说,其他人充当听众的角色。
至于小狸是如何同这五位新来的听众打好关系,又如何隐瞒她会法术的事,她没有过问。反正她人缘极好,在这人类的生存环境中也待了一段时间,这些都可以自己摆平。
水清浅在玉石案几边上落座,双手小心地抚上琴弦,拨弄了几下,清泠的音符便倾泻而出。
听到声音,几为小声咬耳朵地立刻闭了嘴。
一切准备就绪,这个小型的音乐会也可以开场了。
卷二:纠缠缱绻 27 洛神赋曲
纯粹是为了试试这把好琴,水清浅也不知要演奏一曲什么,看看前面这六位伸长了脖子等待的听众,又看到那一圈装饰“舞台”的蔷薇花,她随性地弹奏起来。
轻轻的,像是夜色一般的声音从指尖流泻,直将周围的人带入一种无法言喻的境界,接着,声音渐渐响起,如同水声叮咚,在那美妙的乐声里,水清浅适时地吟唱出声。
“长剑舞蔷薇下挑落水色面纱
墙外谁吹胡笳红杏为谁发
卧碧玉美人塌勾唇嫣然一刹
蕴隐隐紫檀香转瞬芳华”
轻柔的声音铺开了一幅画卷——在那月色溶溶的庭院里,是谁挑落了谁的面纱?是谁倚着墙,听外边吹奏的胡笳?勾唇嫣然一笑的刹那,转瞬的芳华,乱的是谁的心?这,又究竟是谁同谁的相遇?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是缘?是孽?回眸的一眼成了谁的永远?谁是真心人?谁是痴心人?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如泣如诉的嗓音,将那浓的化不开的忧伤铺垫成长长的叹息。
“你放肆的视线你戏谑的笑靥
撩一束美人发吻上女儿香
绣半幅鸳鸯画底色凄艳如霞
唇上一点朱砂预兆不祥”
放肆的视线,戏谑的笑靥,谁撩起了美人发,谁又吻上了女儿香?凄艳的鸳鸯画,针尖刺破手指,一切,皆是不祥,是不祥。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依旧是那幽怨凄哀的嗓音,小丫鬟们听得连眼睛都红了。
水清浅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出优美的舞蹈,歌声渐缓,沿着那零落的曲调,她轻轻得念出一段话:
“如果…从未相遇的话……
如果…不曾伤害的话……
如果…依然相爱的话……
如果…可以原谅的话……
如果……”
念白的尾音消失在那一句不存在的“如果”中,她的指尖突然快拨,歌声在一瞬间高昂起来。
“这季蔷薇凋落之前谁葬花间
血色凝结花瓣边缘刺伤心渊
只恨长发遮掩我的视线
只想再次吻你的眼”
凋落,刺伤,恨,吻……那样的幽怨,那样的无奈,那样的彷徨,那样的爱而不能,正如她又轻轻念出的那一句话:
“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那么……”
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那么……又该如何?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盈盈一水间伊人无缘
洛川绕城垣老了谁家少年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盈盈一水间,回眸的那一眼即是离别。
这是一首忧伤的曲子,讲述了一个凄美而又忧伤的故事——洛神甄后的故事。
“清儿姐姐……”小狸眨着隐隐泛有泪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首是什么曲子啊?”
她周围的五个听众是直接眼泪往下掉了。
“洛神赋。”听众们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她这位演奏者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小狸的问题。
“清……清儿小姐,为,为什么……为……为什么会‘真……真心……真心人难见,痴心……痴心人离……离別’?”哭得惨兮兮地玲珑——五位新来的丫鬟之一,嗫嚅地问。
为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爱情,她不懂,至少她的父母,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始终看不懂。
那个男人可以轻易地为了名声放弃她,而那个女人却可以为了那个男人抛弃生命,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吗?这又真的是爱情吗?
她不懂,真的不懂。
“这是一个故事,”水清浅想了想,这么回答她,“曾经有一个皇帝叫做曹操,他的长子曹丕继位,做了皇帝。曹丕的三弟曹植天赋超人,博学多才,深得他父皇的宠爱。曹操曾一度要立他的三儿子为太子,却未能成功。也正因为如此,曹植受到他的哥哥曹丕的猜疑、嫉恨和防范。”
“曹丕的妻子——皇后甄宓,花容月貌,娴雅飘逸。她厌恶曹丕的凶狠霸道,喜欢才华横溢的曹植。曹植也爱慕甄皇后过人的智慧和刚烈的性格,二人虽没有机缘接近,但彼此默契于心。”
“后来,甄皇后在曹丕的一次盛怒之下被赐死。曹植闻听,非常悲痛。他离开国都回到属于自己的封地,途经一条名为洛水河的河畔,见到一位仙女,神情容貌酷似甄皇后。经再三追问,仙女约他明日洛水相会。”
“第二天清晨,曹植来到烟水茫茫的洛河之滨等候。忽然天边一片祥云飘然而至,上面站立着一位仙子,自称是洛水之神。曹植仔细观看,只见她明眸皓齿,粉面朱唇,如芙蓉出水,款款而来。曹植虔诚地向她行礼,询问仙居何处。洛神面带悲戚,欲言又止,暗示曹植人神殊道,难偿宿缘。取出明珠一颗,以作留念。曹植连忙摘下随身的一只玉佩,双手奉上。二人默默相视,似有不尽的惆怅。太阳升起,朝霞满天,洛神飘然离去。”
之前那一票听众,听着曲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再听了这个故事,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而冷院外的两道人影,也同样为着这首曲子和这个故事,思绪万千。
一袭青衫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立在冷院的围墙边,听着她吟唱这一首歌,听着她讲述这样一个故事。
她的歌声一如在那一日的林间,悠远飘渺,哀而不伤。
那一日,她说,她叫水清浅,疏影横斜水清浅。
那一日,他说,相逢自是有缘。
那一日,她陪伴他走了大半个林子。
那一日,他告诉了她许多个故事。
那一日,他们都没有提到任何涉及身份的问题。
于是,而那一日之后,他们没有再相逢。
他以为,那一日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他以为,错过了便不会再相遇;他以为,那样的女子并不属于人间;他以为……
直到刚才,他翻墙进了这太子府,移动到此地,便再也迈不开脚步。
是为着那样悠扬的曲子,是为着那样熟悉的歌声,是为着那样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抑或,只是为了那样一个人?
“清儿姐姐,那个叫做甄宓的皇后,既然生的花容月貌,娴雅飘逸。那个曹丕为什么还会一怒之下就杀了她?”小狸的感触来得快,去得也快,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眶,她开始问起问题,“难道他不喜欢这个皇后吗?”
看来,人类的感情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地多,小小狐仙她在人群中生活了那么久,自以为了解颇多了,听着这个故事才知道,她了解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悠地转念一想,咦?清儿姐姐也生的花容月貌,娴雅飘逸。可那个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唉,人类的感情,真的,真的好复杂啊!
小狸如是想着,而其他五位哭得不能自已的听众也有着如此的想法。她们的太子妃娘娘优雅又美丽,脾气又好,不会虐待下人,还精通音律。除了个性冷淡了一点,简直就是完美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把她贬进这冷宫呢?至少在她们的眼里,清儿小姐和那四位趾高气昂的侧妃娘娘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水清浅轻抿唇瓣,从座椅上起身,离开了那个“舞台”,随手摘了朵蔷薇花。
又是个关于爱情的问题,跑了一个又来一个!她实在有些犯愁,至于那六位其他的想法,更是完全没有理会。
该怎么回答她呢?曹丕喜不喜欢甄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应该是爱她的吧?毕竟像甄宓那样的绝代佳人,很难有人不爱她,只是他更爱自己的帝位而已。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那个男人,或许,他也是爱着那个女人的,只不过,他更爱自己的名声而已。
那个男人应该也说过甜言蜜语,他们之间应该也有过海誓山盟,只不过,到了最后,一切都变质了。若是连这些都没有,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个女人怎么就会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几近疯狂地爱着那个男人?
唯一的解释是,她被下了蛊毒!而这个原因,显然是不成立的。
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或许,她应该找个人谈一场恋爱,理论总是比不上实践。
找个人谈一场恋爱?这个主意,貌似可行。
“清儿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好奇心极重的小狸在等不到回答后,又问了一句。
“曹丕,他应该是喜欢甄皇后的吧?”水清浅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懂装懂,不是她会做的事。
而小狸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就看她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小狸听答案只截取她认为的重点,“应该喜欢”到了她的耳里,直接就变成了“喜欢”。
“既然他喜欢她,那他为什么还会杀了她?”好奇宝宝继续给她制造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让我们的清后明白了一件事——告诉小狸的答案,一定要是精确的,因为“也许”,“可能”,“应该”……这些词,她会直接选择过滤。
这也再一次的证明了,人与动物的思维确实是有区别的。
据她估计,如果她解释一遍,曹丕可能喜欢甄宓也可能不喜欢;那么,小狸一定会问一句“什么叫做他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至于曹丕为了帝位放弃甄宓,她根本是不可能同小狸解释得通的。
所以——
“小狸,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怎么会?清儿姐姐,这是你讲的故事,怎么会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小狸不相信地睁大眼睛,一定要她给个理由。
水清浅站在小楼的廊柱前,盈盈春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素白的裙裾飞扬,手中的红色蔷薇如血般浓烈,一切的一切缠绕成一幅美丽又飘渺的画卷。她不答反问:
“小狸,你知道树上的鸟儿快不快乐吗?”
小狸嘟着嘴,看着不远处的树上唧唧咋咋,飞来飞去的麻雀,有些莫名其妙,闷闷地答道:“我又不是鸟,怎么会知道它们快不快乐?”
“我也不是曹丕,怎么会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爱着甄宓?又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甄宓呢?”听到小狸的答案,水清浅很顺口的接了上来。
这个回答,不算是误人子弟吧?她敛下双眸,又看了小狸一眼。
只是,看着小狸的表情,怎么比原来还要困惑?
卷二:纠缠缱绻 28 清风王爷
清风继续在外头做着“偷听”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举止的不妥,连自己前来这太子府的目的都给抛到了脑后。
听到她为了摆脱小丫鬟的纠缠而说的那句话,不由在心底叫好,一时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的墙角,一道轻笑声也响了起来。
他自然地转过头看去,霎时间对上了一双熟悉至极的深邃眸子,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大哥……”
“三弟!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子府?怎么都没有派人通知我?”叶慕爵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怔愣片刻后,满脸笑意地上前几步,一手拍向他的肩膀。
“我刚到不久,正赶着去见大哥呢!”清风,现在应该说是小王爷叶慕炀,同样高兴地一手回拍在叶慕爵的肩膀上。(某幻:那个,小炀同志,把你听曲儿,听故事,听人家闲磕牙的时间都算上去,不能说是刚到不久吧?)
“我前几日的飞鸽传书有没有收到?妖妃那伙人差不多都处理掉了,你也该做回你的小王爷了!”叶慕爵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这些年不见,他确实成熟了不少。
“大哥,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王爷的身份。这几年游历在外,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惩罚,我却是乐在其中。所以啊,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不要剥夺我的乐趣了!”叶慕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仿佛这个王爷的身份是洪水猛兽,要生吞活剥了他似的。
“你啊!”叶慕爵无奈地摇头,别人可望不可求的身份,他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但,诚如他所言,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不是他的兴趣,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真逼着他进入朝堂,做那些个他厌恶的事。不过,这个王爷的身份,他还是要当的。
“不过,这个王爷的身份,你是当定了!”叶慕爵故意板起脸,不容拒绝地说道。
“大哥!”听着这话,叶慕炀的脸色更臭了,身子也向后挪了一步。明明白白地表示,真要逼着他当回那个小王爷,他就直接走人再也不回来了。
“先别急着拒绝,给你封个逍遥王爷,你觉得如何?”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叶慕爵微笑着提议。其实这个提议他早就想过了,以他这位弟弟的脾气,让他帮着处理国事政事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所以,他一开始就想着让父皇封他一个逍遥王爷,让他有时间,也有权力去做他想做的事,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救死扶伤,随心所欲就好。
是啊,随心所欲就好,一个人已经背负了责任,注定了不能为自己而活,又何苦再剥夺另一个人的乐趣?
“我就知道,大哥才不像父皇,不会不管我的意愿,一天到晚只催我上进的!”叶慕炀笑逐颜开,像他这个生平没大志的,催他在国事政事方面上进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他多学一些医术呢!
哥俩好的两人,这一见面是高兴地忘了身处何地,就这么在冷院的围墙外肆无忌惮地谈笑了起来。
若是院子里面没人,或者院子里的人是聋子,他们谈得再热烈也没有关系,只是,院子里不可能没人,而那些人也不可能是聋子,所以……
把小狸和那群情感丰富的听众打发了去做事后,水清浅慢慢地绕着草坪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扯着蔷薇花瓣,胭红色的花瓣在她的身后翩然落地,仿佛凋零了整个春季。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挺严肃的问题——究竟该找谁谈一场恋爱呢?
苍龙?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才让这一位死心,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的机会,要断不断,害人害己。而且,怎么看,这一位都是同小狸来得般配些。她对他实在没有感觉。(某幻:小苍同志,你就认命吧,看来你是没机会的了!)
厉言坤?不行!他太清楚她的身份了,她不能为了做一个实验就把凤凰女扮男装的秘密给曝光了。况且,相处了这些年都没有感觉,想想他们也不会适合。另外,她对搞办公室恋情也不感兴趣。(某幻:小厉同志,你也可以认命了!不过,你对我们家清儿应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毕竟她是我们凤王陛下的清后娘娘啊!——所以,太了解她就是你的错。)
白琴忧?恩,他倒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他们之间,感觉上还是做朋友来的适合些。况且,这个人是典型的音痴,一定是爱音律胜过一切的,她可不想重蹈那个女人的覆辙。(某幻:琴忧啊,你好可怜,最引以为傲的音律修为却成了你被拒绝的理由。)
还有谁呢?叶慕爵?不行,不行,他心里已经有着一个欧阳慕音,她才不会去当第三者!(某幻:爵,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毕竟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虽然她同我们家清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但是,人呢,总还是要为自己的眼光负责的!)
水清浅正这么纠结着,不知该找谁来当这个实验的对象,围墙外边却传来人的说话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一年四季安分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又来找茬了?可是,这声音明显是男人的啊?而且,还隐隐有些熟悉。
她皱了皱眉,随手将那没了花瓣的蔷薇一丢,再拍了拍手,出院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三弟,今日既然来了府上,你就在此地多留些日子,等到逍遥王府建好了,再回自己的府邸不迟!”叶慕爵热切地邀他在府上住下,好有时间多叙叙兄弟情谊。
“大哥,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的,”闲话了一番家常,叶慕炀终于记起了今日前来太子府的目的,“关于那瘟……清浅!”他突然惊喜地叫出声,原准备同大哥谈完了正事再来此地找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出来了!
看到他突然转变的神情,叶慕爵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下子被院门前翩若惊鸿的白衣女子惊艳到了,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总是美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清风!”水清浅有些惊讶地唤了一声。
冷院的亭子里,三个人先后落座。
水清浅斟了三杯茶,自己伸手拿了其中的一杯,径自饮了起来。
另外两位无需她的客套,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剩下的两杯茶水,低下头来品茗。
三人在围墙外相遇后,水清浅看着那地方实在不适合谈话,也不管这两位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便本着主人的身份,尽起了地主之谊。
恩,说得明白点,其实就是邀这两位到湖心亭,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又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状况,她没必要同他们一起站着说话。
谈事情,也是有讲究的,时间,地点,该要的准备什么都不能少。
既然时间由他们定下了,她也不好更改,地点的选择权,自然是由她掌握了。
她确实有一件事,要同某一位好好地谈一下。
不久前还在考虑着,究竟该找谁来当这个“实验”的对象,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对象就自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清风,他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她也挺喜欢他的。当然,她也知道,这种喜欢不是恋人之间的那一种,不过,这至少说明了她对他是有点感觉的。而这一点,应该可以确保实验的成功进行了。(某幻:那个,清浅,若是实验成功进行到了最后,你准备这么样?是把他一脚踢开,还是认命地当回贤妻良母?)
叶慕爵饮着杯中的菊花茶,却如同在喝着白开水,他的心里正在思考着这两位相识的事。他对两人的早就相识是十分地疑惑,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一团疑问憋在心里,连向来喜爱的醉菊都没了心思品味。
叶慕炀则是很高兴地端起茶杯,只抿了一小口,就立刻爱上了那股独特悠远的醇香。
“这是什么茶?”他有些心急地问道,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菊花茶。”水清浅边回答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只拿茶水招待客人会不会显得太寒碜了?她的心里突地滑过一丝这样的想法,要不要叫小狸再弄份水果拼盘上来?
“清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叶慕炀说出了一见面就该说的话,他的语气极为诚恳,心中的喜悦之情表露无疑。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实验对象。水清浅的回答也透着一丝喜悦之情,只不过淡得可以让人忽略。
偏偏,这么淡的一丝情感表露,就被叶慕爵给捕捉到了。
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的眼底闪过一阵复杂难辨的光彩。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太子府的?”叶慕炀疑惑地问出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个不像冷院的冷院,实在无法让他看出,这一位的身份其实是府上的太子妃。
“她是我的太子妃,你的大嫂。”叶慕爵抢着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叶慕炀的脸色瞬间大变,都快赶上他听到叶慕爵要他做回小王爷时的表情了。
他会如此惊讶,不仅因为她那太子妃的身份,还因为,师傅口中所说的那个懂得针灸之法的太师傅居然就是她!一想到初次见面时,他还班门弄斧地给她介绍那些草药,叶慕炀的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尴尬的红晕。
叶慕炀的师傅其实就是那老御医,他当初就是跟着那小老头学的医术。这位老先生本着古板的教条主义原则,认为我们的清后既然教了他针灸之法,那么,她就是他的师傅。是以,她也就成了叶慕炀的太师傅。
他今日会来太子府,一则是想同他的大哥商量一下关于瘟疫的事,看看能不能让朝廷派出更多的救济物资;二则,便是来拜见这位太师傅的,同时也做好了准备,软磨硬泡也要这位太师傅帮着想出一个药方来控制疫情。
至于为什么会做好软磨硬泡打持久仗的准备呢?就他师父所言,这位太师父的性子极冷,轻易是不会救人的。(某幻:老御医识人的眼光不错!)
而叶慕爵的这个回答,却让水清浅刚想到解决措施的问题再一次困扰了她,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在手中的茶杯也默默地放了下来。
挑挑拣拣地找着实验对象,竟然忘了自己这个太子妃的身份?虽然她是冒牌的,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啊?况且,月城里的情报网络尚未完善,现在和水兮若换回身份也不是明智的举动,她不能只为了一个实验,就把正事给忘了。
看来,这找个人谈一场恋爱的实验,是要暂缓了,除非她真的去当第三者!占着这个身份,她想要谈恋爱也只能找叶慕爵。不然,还不知道会扯出多少麻烦来!
只是,她真的要为了一个实验去当第三者吗?
不对,既然是实验,她应该算不上第三者吧?就像是演一出戏,收尾了也就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感情纠葛,而她只不过是挑了叶慕爵当男主角而已。如此一来,自己这一关是想通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水清浅若有所思地看着左手边的那一位,我们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忙于研究清风同志脸上突然出现的红晕,以至于忽略了某人那略带算计的眼神。
至于欧阳慕音,我们的清后是完全没把她放在考虑范围内,若是叶慕爵假戏真做,移情别恋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定力问题,或者应该怪那个姓欧阳的女人自己没有本事,与她完全无关。若是那一位真要哭天喊地骂她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她心情好,便不会同她计较;她心情一个不好,则会绝不吝啬地弄一副哑药毒哑她的嗓子,等到她大彻大悟了,她说不准一个顺便会把她的嗓子给救回来。
对那个女人,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所以,别指望她会对她抱着什么仁慈之心,就像她对待一年四季。
不理会她们,一来,猫捉老鼠的乐趣在于逗弄,虽然那四位的手段没什么高明的,但聊胜于无,和她们玩玩权当消遣也不错;二来,她也懒得同她们计较,况且她们也没有触到她的警戒线,不然……真以为她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么?
卷二:纠缠缱绻 29 新月之行
“三弟,你怎么了?”叶慕爵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突然脸红,莫不是得了风寒?
“没事,只是被茶水呛到了!”叶慕炀边说还边煞有其事地咳了几声,这么大件糗事,他还是不要同大哥分享了。
看着他咳了一阵,通红的脸色有了淡下来的趋势,叶慕爵才放下心来。后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的三弟自身的医术不错,自己生了病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对了,大哥,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同你商量。”叶慕炀抚了抚咳得有些难受的喉咙,总算把正事说了出来。
趁着这两人都在,他干脆就把事情摊开来讲,有他这位大哥在这里,这位太师父应该会卖他个面子吧?更何况,他认为清浅的性格并不如师父说得那般冷淡。
“是关于那场瘟疫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