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断肠之爱上康熙第20部分阅读
清歌断肠之爱上康熙 作者:rouwenwu
的父亲是南明皇帝行宫里的侍卫,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母亲与父亲的亲事是妃子娘娘做主的,他们成亲以后,母亲便没有再留在那位妃子娘娘的身边。陈素衣记事以来,便与母亲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后来,永历皇帝被赶到缅甸,她的父亲却在保护皇帝的时候被清兵杀死,村人帮她母亲拖回父亲的尸体时,母亲哭得晕倒在面前。她小小的心灵便从此蒙上了仇恨!
吴三桂带着手下将永历皇帝从缅甸“迎”回来后,有一日,一个少妇带着一个十多岁的长得很是清秀的小男孩来到自己家里。原来那个少妇曾是在永历皇帝行宫里与母亲一同侍候妃子娘娘的宫女姐妹。
少妇一进门便倒了下去,后背被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原来她已经受了重伤,为了把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才靠着坚强的意志坚持下来,直到此时……素衣母亲关起门来,帮少妇包扎好伤口。但是,少妇明显走到尽头了,流着泪交代了遗言,请他们代为照顾自己的儿子。
素衣听着少妇凄惨的遗言,望着那个看似胆怯的男孩子,很是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小素衣走到男孩面前,轻声问道。
男孩有些意外。觉得小素衣的目光似乎和以前他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没有一点瞧不起和鄙视的意思,暖暖的像春天里的阳光。他静静的回答道:“我叫朱……时彦。”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自己将死的母亲,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我叫素衣!”她带着稚气的声音说,又轻轻拉上他的手,“你放心,以后我和娘亲会好好照顾你的!”
朱时彦听着她的话,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定。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康熙元年,永历皇帝与眷属被押回云南昆明,城中百姓亲见,皆是黯然神伤。有些人还哭泣起来。当时,朱时彦和素衣也在人群之中,知道永历皇帝要被送去处死了,都恨得咬牙切齿!朱时彦攥紧拳头,真想冲上去把他们救下来。虽然他们平日里并没有在意过自己,到了这种国破家亡的时刻,他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幸好素衣的母亲及时的拉住了他,才使他免于灾难。皇家的血脉,只剩下他了呀!
为了逃避清兵剿除前明余党带来的灾难,陈素衣的母亲带着这两个孩子躲到了深山老林中,过了几年的安逸日子。朱时彦和素衣的感情也是在这个时候日渐深厚!他们每天在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种菜浇花,一起砍柴打猎。简直比亲兄妹还要好!
素衣一声一声彦哥哥的叫,叫得朱时彦心里甜滋滋的。撇去国仇家恨,这样的生活还是相当美好!可惜,好日子过得不长,素衣的母亲病死了。亲如兄妹的两人年纪实在太小,虽然平日里帮助母亲干了不少活,现在要他们自立却还嫌不够。于是,哥哥只好带着妹妹去小县城乞讨!乞讨为生的这段时间,朱时彦总是很照顾比自己小的素衣,讨不到足够吃食的时候,他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把东西留给贴心的妹妹。后来,素衣发现了,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再相信朱时彦说已经吃过的话,坚持要把东西分成两份,两个人面对面的一起吃……东西并不美味,可是他们吃得多么开心啊!真真的是两小无猜!
后来,朱时彦遇见了洛叔!洛叔尊称他殿下,跟他说要反清复明。最初他是不想素衣受苦,跟着洛叔却能吃好睡好,便答应了。
洛叔组织了一个光大戏班为掩护,白天让大家学唱戏,晚上让大家习武!朱时彦身份比较高贵,所以免去学唱戏,只跟着大家习武保身。每天辛苦的训练让素衣疲惫不堪,比往日街头乞讨更加难过。她却很懂事的没有跟朱时彦诉苦,她知道,练成了一身本事,将来可以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虽然,她知道战争无情,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仍然希望可以报仇!
2008-7-13凌晨0:13
第八十七章 仇恨灌输
素衣作为朱时彦的贴身侍女,洛叔对她的武功训练特别严格。大家每晚习两个时辰的武,她却要多练一个时辰。特别是开始的时候,练起基本功来更是难受得紧。统共只是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哪里吃得住这份苦?
有一夜,大家都睡下了。素衣因为当日的练习不过关,又被洛叔罚了半个时辰的扎马步。朱时彦悄悄的跑到院子里来,拿了水和点心。
“彦哥哥,你怎么来了?”素衣扎着马步不能动,只能拿眼斜着朱时彦。
“累了吧?你快歇歇。”
“还好。再过一炷香就完了。”
“那我等你练完了。我给你拿了点心和水。”
“彦哥哥真好!”素衣脸上带着可爱的微笑,实际身体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她是强咬着牙的忍住。朱时彦看着很难受,闷闷的说:“都是我不好,把你带到这里来。”
“彦哥哥说什么傻话,你也是不想我饿肚子才答应洛叔的。”素衣乖巧的安慰朱时彦,“再说了,我们现在勤练武学,将来不但可以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还可以光复自己的国家。能做这样的大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吃一点苦又算什么?彦哥哥也不要难过,将来实现了复国大计,你就是皇帝了,你也要勤学苦练才是。”
“看你说得,老成在在的样子,怎么十多岁的孩子知道得这么多!”朱时彦故意装作不满的样子,惹得素衣扑哧一笑,差点马步都扎不稳了。
一炷香过了,素衣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身体早已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气。朱时彦早有准备,扶住马上就要瘫坐在地上的素衣,只觉得她累得如一滩软泥,心下不由得更加疼惜!
“来,先喝口水。”朱时彦将她扶到边上坐下,忙给她喝水,又急着把点心递给她。吃饱喝足了,两个人爬上屋顶去吹风,看星星。
“好多星星啊,一闪一闪的,真漂亮!”素衣陶醉的说,与朱时彦一样将手放在脑后躺下,“听以前隔壁的老人说,一颗星星代表地上一个人,那个人若死了,那颗星星便也会褪去光彩。彦哥哥,你说你那颗星星在哪?我那颗星星又在哪?”
“衣衣长得这么漂亮,那颗星星肯定也是很吸引人的。我找找看……那颗最亮的是不是?”朱时彦说着指向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旁边还有一颗小星星作伴。
“好大好亮啊!那彦哥哥呢?”
“旁边那颗就是我了。我会一辈子的跟着你,保护你!”朱时彦说得信誓旦旦。
素衣笑道:“依我看,最亮那颗是彦哥哥的,我才是旁边的那一颗。彦哥哥是大明皇室的子孙,你那颗星星一定是最亮的!”
朱时彦听着她稚气却又懂事的言语,满心的沉醉。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要是能够不每日练武练得那么辛苦,一定更自在。
洛叔似乎也看出了朱时彦没有复国的大志,一心只想着和素衣过平民的生活。心中暗叹:果然是宫女生的孩子,命格没有嫡亲皇子的贵气。不过,永历皇帝的其他皇子都被大清的狗皇帝处死了,只留下这一个血脉,就算不是百分百的贵族血统,也没有办法了。所以又想办法要激起他心中对清狗的仇恨,每日都要给朱时彦和素衣讲清兵对自己国家犯下的罪恶,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添油加醋,慷慨激昂的讲了一遍又一遍,意在提醒他们不要忘记家仇国恨,应该好好练功,努力复国什么什么的,其实就是洗脑!两个小孩子倒也听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素衣还哗哗的哭了好几次,又想起父亲的尸体被乡亲拖回家,母亲当场晕倒的情景。她从此失去了父爱!
朱时彦对于永历皇帝等人被处死却并没有太大的感伤,虽然之间有亲缘关系,可平日只有被鄙视和冷落的份,相对感情是没有那么深的。所以,洛叔就给他讲什么是男人,什么是男人的责任!他听着听着便觉得肩上重了起来,想着要怎么复国,怎么做个好皇帝,怎么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洛叔讲了那么多,见很有成效,心下也高兴,孺子还是可教的!
随着时间的迁移,朱时彦和素衣一日日长大成|人。功夫长了,心中装着的家仇国恨也越来越深,都盼着尽早复国,完成统一大业。期间,他们也不忘儿女私情。虽然两人之间还没有捅破最后的窗户纸,心里却是互相爱慕的!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
朱时彦每个晚上都会陪着素衣习武,互相切磋,功夫精进。完了,两个人就坐在屋顶上喝酒、看星星、说笑话。大事来临之前,他们俩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的。
却是有一天,洛叔把朱时彦叫到房中商量复国大计。原来竟是美人计!洛叔已经叫人摸清了一切情况,知道凌亲王福晋的情况最好入手,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福晋的画像,一看竟与素衣有七八分相似,便跟朱时彦暗示让素衣出这趟任务。朱时彦一听,马上拒绝了。
“不!素衣不能去!”
“只有她能去!”洛叔也很坚定,“要复国,就不能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向来成大事者是不能有半点仁慈之心的!”
“反正她不能去!”
“殿下,”洛叔见硬的不行便苦口婆心的相劝,“不要只想到个人的利益!这一去,是成败的关键之处!素衣聪明机警,武功修为又好,再加上她长得与凌亲王的夫人相像,只有她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啊!我们卧薪尝胆也有十几年了,如今正是个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恐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洛叔……”朱时彦十分焦躁,说道:“何不等狗皇帝微服出宫的时候出手?”
“殿下,要杀狗皇帝很容易,趁他微服出宫的刺杀机会又何止百次,我不让你们动手是有原因的!”洛叔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接着说道:“你以为杀了康熙就完了,他们不会扶另一个皇帝出来吗?我们只有精密计划,混进宫去,趁着文武大臣都在的时候,一下子控制整个皇宫,同时在地方发动进攻,控制地方政权,趁人不备,才能一步成功!”
“可是素衣……”
“素衣是最佳人选!”
朱时彦攥紧拳头,心内正进行着激烈的矛盾斗争。素衣却忽然推门进来,眼里泪光闪烁,她坚定的说:“洛叔,我去!”
“素衣!”朱时彦大惊。
素衣望着他幽幽的说:“只要能助彦……殿下成就大业,素衣可以做任何事!”
朱时彦恨恨的撇开眼,望着地下几乎流下泪来。好久,他才低低的说:“我不同意……”
……
依依刚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忽听门外走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她赶紧推开门跑出去,抓住一个人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还没有说出话,朱时彦迎面匆匆而来,将依依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快收拾东西!我们分散在各地方的分舵都叫狗皇帝派人给端了。现在福州也满城风雨,到处都是官兵,不走不行了!”
依依点点头,转身便进房去收拾。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间那么紧张,好像自己真是逆贼一样。想必得了陈素衣的记忆后,她的心理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想到这里,不由得苦嘲的笑了。命运啊,真是捉弄人啊!
2008-7-14凌晨0:31
第八十八章 隐居生活
依依收拾完东西正要打开门出去,忽然想到,自己和他们又不是真的一伙,何必跟着逃亡。并且,此时不摆脱他们更待何时?
朱时彦再来到依依房间的时候,依依已经人去楼空。他顿时有些懵了,在屋里焦急的寻找,“衣衣……衣衣!”
兰馨听见朱时彦的声音也跑进来,“殿下,快走吧!”
“衣衣不见了,你快找找!”朱时彦根本就不理会她。
“素衣姑娘怕早就走了!”
“她去哪里?除了我,她没有别的亲人了!”
兰馨见朱时彦对素衣这样紧张,心里吃味,冷笑道:“恐怕除了殿下,她还有别的牵挂。她早就变了一个人,不再关心复国大计了。殿下何必为了她做傻事。官兵就要来了,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时彦不喜欢听到别人说依依的坏话,他冷冷的瞪了兰馨一眼,让兰馨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
“走吧!”朱时彦不得已下了决心,转身率先离去。想必素衣恢复了武功,再以她的化妆术,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听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脚步声,躲在衣柜里的依依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有了陈素衣的武功,可是还不能很好的运用,所以还是不要冒险冲出去,等他们走光了再想办法。她从衣柜里走出来的时候,这个清幽的院子更加的僻静了。想必光大戏班的人基本上都逃之夭夭。继而,她又听到前面的院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是嘈杂嚣张的呼喝伴着阵阵犬吠。一定是抓逆贼的官兵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办案用的军犬了吗?
依依拿了行李,轻而易举的跳上屋顶,身轻如燕,疾走如飞。虽然她已经化了妆,在脸上弄了个巨大的胎记,没有人认得出来。可出现在逆贼藏身的院子里,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她飞出这个还算宽大的庄院,落入一条清净的小巷,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大摇大摆的走到大街上。她后脚一走,另一个人随着从屋顶上跳下来,悄悄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由于是被拐出来的,身上根本没有带钱。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当时穿出来的那套宫装和钗鬟首饰。想到这里,依依就有些泄气。为什么要摆脱光大戏班啊?跟着他们还衣食无忧,现在可好,喝西北风去!马上找了个当铺把所有东西当了,那套宫装就不值什么钱了,随便的人又不能穿,被人发现免不了牢狱之灾。所以只有收藏的价值,可谁愿意收藏一套样子那么普通的宫装呢?倒是那些钗鬟首饰值点钱,毕竟是宫里的东西,货真价实不说,打造得也够精致,识货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其珍贵之处。依依当了那些东西,统共也不过五十两银子,谁叫她不清楚市场呢!不过,心里又有些埋怨自己,平日里没有把自己打扮得更贵气一点,放着玄烨赏赐的一大堆珍宝不戴,偏偏喜欢穿得素净,否则,被掳的时候怎么说也不会那么寒酸。
依依怀揣着五十两银子,心下又有些迷茫。在宫里面做惯了米虫,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可好,五十两银子是多少的概念都不知道。靠着它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要去哪里?虽然知道玄烨也许会原谅“素衣”,可是恢复记忆后,依依知道陈素衣对康熙是没什么好感的,而且满心想着要为朱时彦杀了他。既然玄烨知道了她“陈素衣”的身份,想必也知道陈素衣决心要杀他的点点滴滴。那么,她不敢确定玄烨是否真的会放过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物,而且还要把她放回自己身边?康熙没有那么傻!也许阿律说的对,回去了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她又何必去送死呢?
只是,不回宫,她还能去哪?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当时就只奔玄烨回来的。凌亲王府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他们?
天哪,她好像无家可归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有种想死的冲动。不知道死了还能不能回到21世纪,照那个和尚的话似乎是不大可能了。如果那边的时间和这边过得一样快的话,她当时惨死,如今尸体恐怕都火化成灰了吧……
“都是你自找的!”依依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走进一家酒馆。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点了几样小菜,边吃边想将来的路。
她想,自己对未来的设想曾经是这样的:和心爱的人隐姓埋名生活在一片深林里,与世隔绝。他们建一座坚固的茅草房,后面围绕着小溪,种些花花草草。平日里男耕女织,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现在嘛,心爱的人……免了,自己一个人过也可以的。想必建个茅草房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自己动手。然后买些种子耕种,自给自足。这样的生活似乎寂寞了点,也是很逍遥自在的……
下定了决心,依依便买了斧头镰刀等一应干活的工具,又买了匹马做脚力,然后踏上了寻找适合隐居的世外桃源的路。因为没有太多钱银傍身,不适合走远路,所以只好就近寻找。出了热闹的小镇,往偏僻的山村树林走去。越往深处走景色越是迷人,依依很高兴自己还是没有做错决定的。
看那一片深林,幽静美丽;看那淙淙的小溪,清澈见底;看那山间广阔的田园,炊烟袅袅……桃源世外,果然是个好地方!
依依走了半天,终于选了一处满意的地方。这里有小溪潺潺的流过,四面是翠竹包围,外面的人不容易发现,却刚好给她一个清净的空间。忽然想,如果玄烨也和她住在一起就好了……可惜玄烨不是痴情的顺治,不会为了你放弃皇位!
依依自嘲的笑笑,开始动起手来。房子肯定没那么快建好的,这几日怕要餐风露宿了。不过,有时候过过那样的生活却也挺有趣。
看来有武功也挺好的,起码砍起竹子来不费力,不到一个小时基地上便躺满了竹竿。依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高兴的挥动镰刀,却忽然间尖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镰刀都不知道抛到了哪去?吓住依依的原来是一条蛇,盘在竹堆里,正“咝咝”吐着红信,被依依的尖叫吓得蜿蜒爬走。
依依跳上马才觉得安全了一点。想着这树林里到处都可能有蛇或者其他危险动物出没,便再不敢想晚上睡在野外了。即使房子建造好了,恐怕蛇也能钻进去呢!她浑身打了个哆嗦,隐居深林的望想彻底在脑子里消失了。
“驾——驾——”依依快马加鞭往小镇跑,定要趁天黑前赶回去,好找个客栈落脚。世外桃源……算是白砍了那么多竹子了!果然是吃饱了没事干的!
第八十九章 揭榜授艺
依依回到镇上,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客栈。好不容易打了水梳洗一番,便坐下来思虑茫然的前途。
苦命的人啊,苦命……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阴差阳错的成了尊贵的格格,后来又进宫成了宠妃。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只做个安逸的米虫。如今要自力更生了,还真不知从何开始好。开店做生意吧,有千百个主意没本钱;做回话剧这个老本行又太招人侧目,很容易传到京城,就是卖个剧本卖个曲谱卖个服装设计图也有危险;街上倒是有穷人家妇女卖绣品,可她凌依依又没有那份巧手;沦落酒楼做招待吧,在这个女人出门难的时代,简直就是奇思异想。再说了,店小二一个月能拿多少银子?于她的长远之计不利!
反反复复想了个来回,依依不得不投降,怕是要饿死在这个世界了!
就在她挤破脑袋也想不到出路的时候,有人“啪啪”敲了敲门。
“谁呀?”
居然没有人应!依依好奇的开了门,果然人影也没,正要关门的时候,却瞥见门前的地上有一包东西。那人敲了一下门就走了,怕是不愿见我,这包东西难道是给我的吗?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谁会认识我这个外地人?而且还是易了容的。光大戏班的人早逃到海南去了,可除了他们,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会知道我,谁会知道易了容的我?
依依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捡起来,关上门。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小包,脑子里闪过十几种可能,会是像炭疽那种病菌吗?会是打开就爆炸的炸药吗?或者说是迷幻药……拿在手里挺沉的,不会是恶作剧,装了石头在里面吧?
既然确定在这里没有人会认识自己,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里面撒了迷幻药!怕是皮条客用来迷晕姑娘,然后卖到妓院去!
怎么有傻子看上自己这种“大花脸”?真是瞎了眼睛!
依依心里嘀咕了一句,拿一块厚布蒙住鼻子,以免吸入有害物质。可是当她打开小布包,马上愣住了……里面包的竟是白花花的银子!数量虽然不多,也够她花一段时间了。说不定还能做点小本生意。
惊喜之余,她又有些莫名。谁送来的银子?他或者她怎么会知道我缺钱花?最重要的是,对方是敌是友?为什么避而不见?白白送人家银子,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还真是奇怪啊?会因此惹上官司吗?她拨了拨银子,发现下面还压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此黑店,杀人越货!跑!
依依倏地飚了一身冷汗。匆匆的投了一家客栈,怎知道还是一家黑店。该相信吗?还是对方骗我离开客栈的招数?她犹豫片刻,还是收拾了东西打马离开。这次,她往郊外奔去。
待来到一片空旷的区域,她跳下马。想起自己身怀武功,胆子壮了壮,对着虚空喊道:“哪位朋友雪中送炭,并且提醒我离开危险?我认识您吗?为什么这么帮我?”
没有回应。
“朋友的大恩大德,我凌……秋无以为报,还望朋友能露一露面,让我可以当面道谢!”
还是没有回应!
“我与朋友素昧平生,朋友却这样帮我!如果不知道朋友是谁?这么多的银子我可花得不安心!冒昧的说一句,谁知道这银子的来路,会不会让我惹上麻烦……”依依的声音冷了下去。
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奇了,真的有白白送银子不求回报的人吗?就算是劫富济贫的侠客,也不会把银子送给她这种人吧?她又不会露宿街头,忍饥挨饿……
喊了这么多遍,嗓子都哑了。人家不愿意露面,依依也不勉强。就当捡了一百两的横财,心安理得的花了吧。依依跳上马,策马奔回小镇。这回不能找偏僻的客栈了,要找个热闹的。
依依睡到半夜的时候,又感觉身边有人,目光火辣辣的看着自己,十分不自在。如今她承了陈素衣的武功,嗅觉和听觉都分外灵敏,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身边,即使一动也不动她也能感觉到。只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己却又没有伤害自己?他认识陈素衣吗?他……
黑暗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依依已经醒来,在她伸手抓住他以前便倏忽一声身形移到了窗前,越窗而去。借着窗外的月光,依依只看见那人脸上寒光闪闪,原来是银面具!
依依暗哂,奇怪,什么时候我认识这样一个怪人了?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跟着我有什么企图?依依过滤了一下陈素衣的回忆,也没发现她认识这样一个戴着银面具的人。那么,之前那一百两银子是他故意放在门口的吗?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第二天,依依策马北行。如今是自由身,来去自如,不去扬州见识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在扬州生活一段时间,厌烦之后再去内蒙和西藏。就做一个快意江湖的潇洒女侠吧!
一路上平安无话。依依发现,每经过一个地方都四处张贴了通缉光大戏班众逆贼的告示。朱时彦、洛青行、李岚、陈飞……就是没有陈素衣!
第一次还认为可能是官府遗漏了陈素衣,可是每经过一个地方,寻遍了告示也不见陈素衣的画像……是玄烨为她掩盖了事实吗?他真的希望她能回去吗?还是……他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他宠幸了一个j细,觉得脸上不好看?所以派人暗中抓我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依依都不会回去了。她不想冒这个险,再说了,皇宫内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出来了不正如她的意吗。从此海阔天空,笑傲江湖,比起关在紫禁城当金丝雀好多了!虽然……她想他,想得不得了……
依依披星戴月、快马加鞭,不几日便来到扬州城。
扬州城的秀美繁华果然不负盛名,喧嚣之外又有恬淡宁静的美。行走于市井之间,人如流水,摩肩接踵;吆喝叫卖,各类商品品种繁多、应有尽有。本是冬天的气候,仍如春夏般火热朝天。行走于柳岸江边,虽没有春天的烟雨朦朦,醉人的湖光山色仍是魅力不减。
依依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我喜欢这里!
她牵着马缓缓走在烟柳垂绦的江岸边,恣意享受着美好的扬州胜景。看,书生们三五成群、谈天说地的得意神色;姑娘们柔柔美美、娇如弱水的低声笑谈;也有情人相见,暗送秋波的场景……扬州美,美不胜举!依依忽然想到,要是玄烨在身边就好了……
呸,干嘛无端端又想他!两人之间已有不可跨越的鸿沟,这一辈子也无法再有交集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依依叹了口气。先不流连美景,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吧!转进热闹的街市,走走看看一会儿,注意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肯定又是通缉光大戏班的告示,依依已经见怪不怪了!途经的每一个市镇,都有这样的通缉告示,悬赏抓人!看来,玄烨是铁定不会放过他们了啊!
依依听他们热烈的议论着,也竖起耳朵听。却不是通缉告示,而是扬州某富户要为女儿征聘一位才华出众的琴师。富户女儿的琴艺已经十分高超了,普通的琴师肯定不敢应征。可谁够格去教那位富家小姐,大家又很好奇,所以聚在一起讨论起来。扬州城谁谁琴艺好,谁谁琴艺好却很高傲,绝不会随便授徒什么的。倒是挺新鲜。
依依忽然想,应征教授琴艺?初来扬州城,人生地不熟,恰好弹琴是自己在行的,何不揭了这块榜,也好暂时安定下来。免得钱花尽了,又要露宿街头。
那帮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些什么,忽然看见一个女人来揭榜,不约而同的住了嘴,等着看是谁这么厉害能教得动那位富小姐!当依依回过头,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冷气。哇……这个女人好丑啊!!!
依依先是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是易了容的,忍住笑匆匆走开。
后面的人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这个女孩子这么丑,人家一定不会要,怕冲撞了小姐云云。依依只有在心里暗暗发笑,步步走远。
贴榜的富户姓李,家业之大,在扬州城是数一数二的。依依随便问了一下,便找到了李家大宅。开门的小厮问是谁,依依便把揭下来的榜递给他,说道:“在下凌秋,听闻李老爷为小姐苦寻名师,我愿来一试!”
小厮见她面貌丑陋,断不会被老爷看上,态度便轻慢了许多,懒懒说道:“你等一下。”
依依毫不在意,这个李老爷寻的是琴师,又不是侍妾,还会在意你的相貌不成。再说了,这告示贴了这么久还无人问津,他们肯定急了,怎会放过每一位面试者。
果然,一会儿小厮回来了,毕恭毕敬的说:“凌秋姑娘里边请!”
依依随小厮穿过曲径回廊,沿途尽是美景。江南建筑就是不一样,和京城的豪家大宅相比,它就像江南女子,娴静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却有精致淡雅的镶嵌。寒烟绿树,小桥流水,十分惬意!
辗转到了客厅,李老爷早候在那里了。依依一见,是个四十上下,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没有富户人家的铜臭气,也没有大老爷的架子,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
“在下凌秋,见过李老爷!”
“凌姑娘别客气,坐!”
第九十章 唱响红楼
依依见了李老爷,与他闲聊了几句,报上姓名户口,然后说道:“不知李小姐如今可在?请她出来,我们互相切磋一下,听说小姐琴艺高超,我恐怕还不够资格做她的老师呢!”
李老爷听依依夸赞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哈哈大笑,抚着须说:“凌姑娘过谦了,小女的琴艺并不像外间传言的那么好。”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你去叫小姐过来,认识一下她的新老师!”
依依略显羞惭的笑着,还不知谁高谁低呢,这么快叫老师了。待会儿要是弹得不比李小姐好,那可就丢大了!依依正想着,却见李小姐莲步轻移,款款的走出来,眼睛不由得一下子直了……好一个“林妹妹”啊!大家还可记得《红楼梦》里对林黛玉的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活生生就是眼前这个李家小姐的写照!
依依心里暗叹:“果然是绝代佳人啊!连我身为女人都忍不住要赞叹!”
李小姐见依依这样裸的盯着自己,即使是个女子,都感觉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她的侍女抱着一把古筝跟在身后,连声说道:“老师怎的这样看着我们小姐?忒没礼貌了些!”
李小姐轻声斥道:“去,没你说话的时候。”那侍女便讪讪的噤声不语了。
李老爷站起来,笑眯眯的走到自己女儿身边,十分疼惜的说:“文殊,你与这位新老师交流一下,看满意不满意?”
文殊小姐轻轻颔首,果然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柔声说道:“知道,爹爹。”
“那你们在这里聊,我还有事要出去!”李老爷说,回头又对依依笑道:“凌姑娘也请尽兴!”
“李老爷慢走!”依依站起来笑着送他。
送走了李老爷,两个女子又互相打量起来。文殊小姐问:“怎么称呼老师?”
表面上看,两个人的年纪其实也不相上下,依依呵呵笑道:“你就叫我凌秋好了。”
“凌秋姐姐。”文殊小姐对她微行了个屈膝礼,笑道:“不知道凌秋姐姐可否弹奏一曲,让文殊欣赏一下?”说着叫侍女置好古筝,又搬了凳子。
依依爽快的点了点头,在筝前坐下。她看着文殊小姐那风华绝代的容颜,便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几首词曲,右手缓缓拨动了琴弦,仿佛流水淙淙而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啊……啊……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啊……啊……”
一首《枉凝眉》,弹得文殊小姐两行泪哗哗的落下来,好久才止住了泪问:“姐姐弹得是什么歌曲?以往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动听,这样的幽怨……”
依依眨了眨湿润的双眼,微笑道:“这首歌叫《枉凝眉》,是我行走四方时听别人唱的,因为觉得好,就记了下来。文殊小姐要是喜欢,倒是还有一首,叫《葬花吟》……”
“姐姐快快唱给我听!”文殊小姐迫不及待。依依便拨动琴弦,空灵遥远的乐声又再传来: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
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杯净土掩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
一曲唱完,屋里的人久久没有动静!依依回头看,文殊小姐早扑在桌子上无语凝噎,哭成了泪人儿。是不是这样的歌曲太贴近她们这些大家闺秀的生活,所以很是有些共鸣?依依也忍不住叹息,走到文殊小姐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文殊小姐,这两首曲子还请不要外传?”
这样好的曲子为什么不能外传?李文殊好奇的抬起头,拿手帕沾了沾眼角的泪水,问道:“为什么?”
“若小姐怜我,曲子不要外传,外传便说是小姐所作。”依依说。
“不解。”
“怕这两首曲子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何解?”李文殊蹙起两道罥烟眉,越发的不理解。若这曲子带给她祸患,可也会带给我祸患?
依依笑道:“我以前在别的地方住时,最喜欢弹琴唱歌,那些认识我的人听见曲子就可猜到我,后来我结了仇家,只好远走他方。我不想我的仇家循着我的曲子找到我。”
“原来如此!”李文殊了然的点点头,“姐姐放心,文殊自当为姐姐保密,也会叫下人守口如瓶。”
说着吩咐她的侍女,“烟儿,快叫人在西厢房收拾一个屋子出来给凌秋姐姐住,要靠近我的屋子的。”
“是,小姐。”名唤烟儿的侍女便退下了。
李文殊才回头对依依笑道:“姐姐住得近点,我们就可多多走动。姐姐不但琴弹得好,歌也是唱得那么好,定要向姐姐好好讨教才行!”
依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有幸成为文殊小姐的老师才是我的造化!”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她暗暗松了口气。
第九十一章 天大地大
依依先是被安排在西厢房,李文殊觉得离的太远,又让下人在她的院子里收拾了个房间出来给她,正对着她的房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是亲密无间。
两个小女子每日里谈天说地,抚琴唱歌,十分快活。李文殊也确实是个守信的人,不但自己不将依依的歌曲外传,让府里的下人也都小心翼翼,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外面果然没有流行什么新歌。这让依依放心很多,与李文殊交流琴艺的时候更加随心所欲!
其实李文殊的琴艺造诣已经非常的高,自成一派,都不需要老师了。不过,能得到依依这样的琴友,她也很高兴。她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两个人的琴艺虽然不相上下,却各有特点,值得互相借鉴学习。来来往往,也会有所提高。
让李文殊高兴的是,依依的言谈举止与众不同,并且知道很多她未曾听闻过的东西,她眼界开阔,见识广博,才艺出众,同时性格爽朗,也是个富有感情,多愁善感的女子。两个人在一起臭味相投,惺惺相惜,日子久了,便像亲姐妹一样好。
府里,李老爷有一个大夫人,五个姨太太。女人们平日里没事做,争风吃醋是很正常的。依依有些烦恼,感觉好像从紫禁城那个大牢笼跳进了李府这个小牢笼,唯一的区别是,她现在是冷眼看人家争老公,同时她有随时出入这个牢笼的权利。
夜晚,依依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伤感起来。不知道玄烨现在怎么样了?乾清宫的晚上是不是依旧孤单清冷?还是每个晚上召不同的妃子侍寝吗?有没有独宠某人?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她摸了摸还不明显的肚子,忽然一个人傻笑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当酒一饮而尽,又装作酒醉,拾起一根树枝为剑,在院子里狂魔乱舞起来,同时还狂放的高吟:“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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